◎喪服
洪武元年十二月辛未,詔定官民喪服之制。時(shí)御史高原侃言:“京師人民循習(xí)舊俗。凡有喪葬;設(shè)宴,會(huì)親友,作樂娛尸,無哀戚之情。流俗之壞,至此已甚。且京師天下之本,四方之所取則。送終大事,尤不可不謹(jǐn)。乞禁上以厚風(fēng)俗?!鄙鲜瞧溲?。(《通紀(jì)》。 )
三年,禁止浙江等處水葬、火葬。中書禮部議,以民間死喪,必須埋葬。如無地,官司設(shè)為義冢,以便安葬;并不得火化。違者,坐以重罪。(《通典》。 )
五年五月戊辰,詔曰:“古之喪禮,以哀戚為本。治喪之具,稱家有無。近代以來,富者奢僭非分;力不足者,稱貨財(cái)物,夸耀殯送;及有惑于風(fēng)水,停柩經(jīng)年,不行安葬。宜令中書省臣集議定制,頒行遵守。違者論罪?!?《大訓(xùn)記》。 )
又諭禮部曰:“古有掩骼埋之令。近世狃元俗,死者或以火焚而投其骨于水。傷恩敗俗,莫此為甚。其禁止之。若貧無地者,所在官司擇寬閑地為義冢,俾之葬埋?;蛴谢掠芜h(yuǎn)方,不能歸葬者,官給力費(fèi)以歸之?!?《禮志》。 )
洪武七年,貴妃孫氏薨。敕禮官定諸王服制。尚書牛諒等奏:“《儀禮》:父在為母服期,庶母則無服?!钡墼唬骸案改钢?,一也。低昂若是,不情甚矣?!泵宄伎级?。宋濂等考古人論服母喪者四十二人,愿服三年者二十八人,服期者十四人。帝曰:“三年之喪,天下通喪。人情所安,即天理所在?!蹦硕ㄖ疲鹤訛楦改?,庶子為其母,皆斬衰三年。適子、眾子為庶母,皆齊衰杖期。書成,命之曰《孝慈錄》,頒天下。時(shí)貴妃無子,命吳王肅行慈母服,斬衰三年,主喪事?;侍蛹爸T王皆齊衰杖期。太子曰:“在禮,惟士為庶母服緦,大夫以上則無服。今陛下貴為天子,臣忝居嫡長,而為庶母服期,非所以敬宗廟、重繼體也。不敢奉詔?!钡鄞笈H撼颊穰?,不知所出。正字桂彥良言于太子曰:“殿下當(dāng)緣君父之情,不可執(zhí)小禮以虧大孝?!币虺炙シ?。太子乃服以拜謝。帝怒始解。(《三編》。 )
八年七月,詔:百官奔父母喪,不俟報(bào)。(《本紀(jì)》。 )
九年五月,晉王妃謝氏薨。上始命學(xué)士宋濂等考定王妃喪服之制。濂等議:“皇帝素服入喪次,十五舉音,百官奉慰?;实鄢龃?,釋服、服常服?!敝圃唬骸翱伞!?《禮志》。 )
進(jìn)士王希曾言:其母任氏之喪,以改嫁,服止期年,愿終三年之制。帝命禮部議。尚書李原名奏曰:“不喪出母,古之制也。希曾之母,既已失節(jié),難渝定制?!痹t從之。(《通典》。 )
二十三年閏西月甲戌,除期服奔喪之制。先是,百官聞祖父母、伯叔、兄弟喪,俱得奔赴。至是,吏部言:“祖父母、伯叔、兄弟,皆系期年服。若俱令奔喪守制,或一人連遭五、六期喪,或道路數(shù)千里,則居官日少,更易繁數(shù),曠官廢事,今后除父母及祖父母承重者丁憂外,其余期喪,不許奔赴,但遣人致祭?!睆闹?《明史禮志》系之二十六年四月,按《史概昭代典則》系之是年閏四月甲戌,《三編》同,今據(jù)之。 )
二十五年四月丙子,皇太子薨。命禮部議喪禮。議曰:“《禮》:‘父為長子服齊衰期年?!衷唬骸谥畣?,達(dá)乎大夫?!实郛?dāng)以日易月,服齊衰十二日。祭畢,釋之?!?《禮志》。 )
三十一年,太祖遺詔曰:“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憂危積心,日勤不怠,務(wù)有益于民。奈起自寒微,無古人之博知,好善惡惡,不及遠(yuǎn)矣。今得萬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孫允攵,仁明孝友,天下歸心,宜登大位。內(nèi)外文武臣僚同心輔政,以安吾民。喪祭儀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臨三日,皆釋服,毋妨嫁娶。諸王臨國中,毋至京師。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從事。(《本紀(jì)》。 )
惠帝即位,詔行三年喪。君臣請(qǐng)以日易月。帝曰:“朕非效古人亮陰不言也。朝則麻冕服,退則齊衰杖,食則饣粥。郊社宗廟如常禮?!彼烀鼉x以進(jìn)。(同上。 )
成祖崩,仁宗即位。易月制滿,禮部尚書呂震請(qǐng)即吉。侍郎楊士奇不可。尚書蹇義兼取二說進(jìn)。帝曰:“梓宮在殯,易服豈臣子忍言?士奇執(zhí),是也?!蹦怂毓诼橐蛮径暢?。時(shí)群臣皆已吉服,惟士奇及英國公張輔如常。帝嘆曰:“輔,武臣也;而知禮過六卿?!庇墒且嬉娪H重。(《三編》。 )
洪熙元年,仁宗遺詔:“山陵制度,務(wù)從儉約。喪制用日易月,皆以二十七日釋服。毋禁嫁娶音樂。在外親王,藩屏為重,不可輒離本國。各處總兵鎮(zhèn)守備御重臣及文武大小官員,亦毋擅離職守。聞喪之日,止于本處朝夕哭臨三日,悉免赴闕行禮?!?《會(huì)典》。 )
成化四年,?;屎蟊?,值秋享太廟。時(shí)議謂不當(dāng)以卑廢尊。給事中王詔言:“《禮》:‘有喪不祭?!療o已,則移日,俟釋服?!弊h雖不行,識(shí)者是焉。(《梁傳》。 )
八年,懷獻(xiàn)太子薨。年甫三歲。帝諭禮部,禮宜從簡。王府及文武官俱免進(jìn)香帛。禮部具儀上:自發(fā)喪次日,輟朝三日;帝服翼善冠、素服,七日而除。(《禮志》。 )
二十三年八月,憲宗崩,孝宗即位。十一月,大行未葬,帝以梓宮在殯,仍不釋服視事,百官素服朝參如舊。御史曹上疏,請(qǐng):發(fā)梓宮引之日,上衰杖履至大明門外,率百官拜哭而別。仍率宮中,行三年之喪。(《通典》。 )
進(jìn)士潘府上疏,請(qǐng)行三年喪。略言:“子為父、臣為君,皆斬衰三年,仁之至、義之盡也。漢文帝遺詔短喪,止欲便天下臣民。景帝遂自行之,使千古綱常一墮不振。晉武帝欲行而不能,魏孝文行之而不盡,宋孝宗銳志復(fù)古,易月之外猶執(zhí)通喪。然不能推之于下。未足為圣王達(dá)孝也。先帝奄棄四海,臣庶銜哀。陛下惻怛由衷,麻衣視朝,百日未改。望排群議,斷自圣心,執(zhí)喪三年,一如三代舊制。詔禮宮參考載籍,使喪不廢禮,朝不廢政。合于古不戾于今,行于上可通于下?!睆闹?。(同上。 )
孝宗崩。禮部言:“百日例應(yīng)變服;但梓宮未入山陵,請(qǐng)仍素翼善冠、麻布袍、服腰,御西角門視事,不鳴鐘鼓。百官仍素朝參?!睆闹?。(《禮志》。 )
正德元年十二月丁卯,景帝后汪妃薨,議祭葬禮。學(xué)士王鏊曰:“妃廢不以罪,宜復(fù)故號(hào)。葬以妃,祭以后。”乃命輟朝致祭如制。
四年正月己酉,憲宗廢后吳氏薨。劉瑾欲焚之以滅跡,曰:“不可以成服?!蓖貊嗽唬骸胺豢沙?,葬不可薄也?!庇糜⒆诨蒎Y以葬。(已上《后妃傳》。 )
十六年二月,毛澄等言:“大行皇帝大喪,成服已畢。望皇上少節(jié)哀情,于西角門視事?!鄙显唬骸半薨捶角校慈体犭x喪次。其以二十七日視朝,具儀來聞?!庇谑浅蔚壬蟽x注:自二十七日以后,照孝宗服制,上釋衰服。文武百官至百日后,變服如常。上從之。(《通典》。 )
嘉靖元年十一月庚申,壽安皇太后邵氏崩。服除,部臣毛澄等請(qǐng)即吉視事。議再上,命考孝肅太皇太后喪禮。澄等言:“孝肅崩時(shí),距葬期不遠(yuǎn)。故暫持兇服,以待山陵事竣。與今不同。況當(dāng)正旦朝元,亦不宜縞衣臨見萬國。若孝思未忘,第毋御中門及不鳴鐘鼓,足矣?!睆闹?《禮志》。 )
七年十月丁未,皇后陳氏崩。禮部上喪祭儀,帝疑過隆。議再上。帝自裁定,概從簡殺,欲五日釋服。閣臣張璁等言:“夫婦之倫,參三綱而立。人君乃綱常之主,尤不可不慎?!蹲髠鳌氛压迥炅乱页?,周景王太子壽卒。秋八月戊寅,王穆后崩。叔向曰:“王一歲而有三年之喪二焉。蓋古禮:父為子,夫?yàn)槠蓿苑?bào)服三年。后世,夫?yàn)槠?,始制為齊衰杖期,父母在不杖。《喪服》,自期以下諸侯絕,然特為旁期言。若妻喪,本自三年報(bào)服,殺為期年,則固未嘗絕者。今皇上為后服期,以日易月;臣子為君母服三年,以日易月;僅二十七日。較諸古禮,已至殺矣?;噬弦朔冢?;臣子素服,終二十七日。不然,則恩紀(jì)不明,典禮有乖?!倍Y臣方獻(xiàn)夫亦雜引《儀禮喪服》等篇,反覆爭辨,并《三朝圣諭》所載仁孝皇后崩,太宗衰服后,仍服數(shù)月白衣冠故事,以證之。帝言:“文皇后喪時(shí),上無圣母,下有東宮,從重盡禮為宜。今不敢不更其制。”于是上素服御西角門十日,即御奉天殿。群臣皆素服二十七日而除。(同上。 )
閏十月壬午,禮部奏大行皇后梓宮發(fā)引及山陵事宜。時(shí)已卜葬皇后于襖兒峪山。以禮官所定,如百官哭臨及禁屠、撤、樂,皆于發(fā)引三日之前;梓宮出,當(dāng)于端門行辭祖禮,從午門等中門出。凡此之等,悉令從殺:哭臨止于一日,辭祖亦從罷免,而梓宮命從左王門出。于是禮科給事中王汝梅上言:“皇后正位七載,齊體至尊。生以禮歸,沒不以禮葬,非所以重大倫為萬世法,請(qǐng)更議?!眻?bào)曰:“所言具見忠愛,但未權(quán)其輕重耳!”已而給事中徐景嵩言:“哭臨、辭祖之儀,臣固未敢輕議。若梓宮出門,乃萬姓瞻仰所系;王門之議,臣心實(shí)不敢安也?!痹t如前旨。(《實(shí)錄》。 )
十四年正月丙戌,莊肅皇后夏氏崩。禮臣上喪儀。帝曰:“‘嫂叔無服?!覂蓪m在上。朕當(dāng)服青;臣民如母后儀。”夏言曰:“皇上以嫂叔絕服,則群臣不敢素服見皇上。請(qǐng)暫罷朝參?!痹S之。(《三編》。 )
十八年正月,諭輔臣:“昨居喪理疾,閱《檀弓》等篇,其所著禮儀制度,俱不歸一,又不載天子全儀。雖曰:“三年之喪,通乎上下。而今昔亦有大不同者。皇祖所定,未有全文。每遇帝后之喪,亦未免因仍為禮。至于冠裳衰,所司之制不一。其與禮官考定之。自初喪至除服,冠裳輕重之制,具為儀節(jié),俾歸至當(dāng)?!庇谑嵌Y部議喪服諸制奏之。帝令更加考定,畫圖注釋,并祭葬全儀,編輯成書備覽。(《禮志》。 )
二十八年,莊敬太子薨。禮部上喪禮。帝曰:“天子絕期,況十五歲外,方出三殤。朕服非禮。止輟朝十日。百官如制成服,十二日而降除。”(同上。 )
鎮(zhèn)國中尉多斤生母象氏卒。宗老援“壓適”之說,呈巡按,準(zhǔn)期年服闋成昏。多斤堅(jiān)執(zhí)終喪,啟于樂安王。王批:“庶子于生母之喪壓適之說,第以服色黲淡,不敢行悲哀也。今多斤終喪而后成昏,可以厚人倫,敦化源,宜依所請(qǐng)?!毖矒岷删哳},敕遣官獎(jiǎng)諭。
四十二年,周府南陵王睦英上疏云:“文職上自九卿,下及百僚,皆行三年丁優(yōu)之制。今各王府所選儀賓,受封大夫郎官之職,與文職一體相同。何父母身終,不行丁優(yōu)之制,豈為人子之道哉?伏望敕下禮部:自今見爵儀賓,凡有父母身故,宜照文職事例,將半俸停止。服滿之日,方許開俸。”疏入,下禮部議。始定儀賓守制。
降慶元年,吏部主事郭諫臣請(qǐng)衍圣公終制。先是,衍圣公凡遇父母之喪,不行丁優(yōu),即請(qǐng)承襲,與軍職同。至是,諫臣疏謂:“魯為上世秉禮義之國,孔子又萬世禮義之宗。今國家特世封為衍圣公,秩以一品者,正以圣人后,為能守禮以表率天下之人耳!不使其子孫守三年之制,其何以責(zé)天下?乞許遵制丁優(yōu),一如文臣。”從之。(已上《通典》。 )
是年孟春,享太廟。以世宗喪禮尚在二十七日之間,照弘治十八年例,遣官行禮,樂設(shè)而不作。是年正旦后,喪禮成服畢,御宣治門視事。(王圻《通考》。 )
萬歷六年,議準(zhǔn):凡文臣三品以上,不論已未考滿,其各父、母、妻必曾授本等封,俱照例祭葬;四品本身及父母,皆止一祭,無葬;而出自特者不拘。凡一品父、母、妻已授本等封,于例祭外,父母有加祭二壇者,(正德十年例。 )妻有加祭一壇者,(弘治十二年例。 )系出特恩,取自上裁。陳乞者不得輒援為例。凡三品官曾經(jīng)考滿者,祭一壇,全葬;未經(jīng)考滿者,祭一壇,半葬;其以侍郎兼學(xué)士贈(zèng)尚書者,祭二壇,不拘已未考滿,給與全葬。(同上。 )
◎雜錄
景泰五年,御史黃溥請(qǐng)罷舉人監(jiān)生“由服”,以廣科目。從之。(由服者,二十七月正服之外,余服和限也。《通典》。 )
嘉靖初,臧應(yīng)奎為南京車駕主事,以祖庶母喪,求去。例不得持重。猶服私喪三年,以重所自出也。
《姚翼家規(guī)》曰:“承重者,主宗廟之灌鬯也。庶孫不為祖后,不得加斬于生祖母。雖無嫡孫而庶孫承重,亦不概及于生祖母。蓋庶子服生母斬衰,為其生育之恩與父均也。非謂其與父共承宗廟也。何為而及于生祖母乎?至于庶孫繼祖,即不得服生祖母,則宋庾蔚之之言。本朝典法無考,止守齊衰不杖期之本服為是。”
《通典》曰:“承重之服,止于正適,概不及庶。《杜典》載庾蔚之之論,明矣。魏廣陵、北海二太妃,為始封之君母,受命歸國。諸侯不敢祖天子,則太妃是為二王之祖母,故議以持重三年。臧應(yīng)奎以私恩加服,禮官不能以義斷也。姚氏《家規(guī)》,其知禮與?”
錢德洪聞王守仁之喪,馳書于其父,具陳“父生、師教”,愿為喪服。父許之。與同門王畿議服制。德洪以父母在,麻衣布,弗敢加焉。畿請(qǐng)服斬以從,筑場廬墓,三年而后去。
十三年九月,以孟冬享太廟。先期,命侍郎顧鼎臣、霍韜捧主。會(huì)二人皆有期、功之服。有謂“古禮:‘期服、諸侯絕、大夫降?!裰浼垂胖T侯。與祭重事,不得以私妨公。”下禮部議。尚書夏言奏:“古之諸侯,建邦啟土,世有其國。伯叔兄弟,皆其臣也。故期可絕。今之所謂公卿者,在位則為公卿,釋位乃為族屬,無君道以臣其伯叔兄弟。喪服之制,人情所由生,豈以在位、釋位而有隆殺哉?夫哀有淺深,故服有輕重。定之三月,以哀不能忘于三月也。定之期年,以哀不能忘于期年也。而祭祀吉禮,所以致敬于神明。若情未忘哀,則不能專誠于祭,故不與也。今以其身不蒞喪,與夫時(shí)之過者,皆無可避,臣未之前聞?!抖Y》曰:‘小功、緦麻,執(zhí)事不與?!妓畣?,非小功、緦麻,皆服之重者也。太廟捧主,又禮之重者也。以服之重,而與夫禮之重者,焉得謂之知禮?臣等職司典禮,敢不據(jù)經(jīng)守正,以嚴(yán)瀆逾之分?!笔枞?,詔鼎臣、韜回避,以侍郎黃宗明、林廷昂代之。
董應(yīng)舉《湛誠慈母如母服議》:“《家禮三父八母圖》:‘慈母齊衰三年:’蓋義服也。而律亦有‘為慈母服’之說。但《家禮》:‘慈母’注云:‘所生母死,父令別妾撫育者,謂之慈母,當(dāng)服三年?!瘎t父妾乳哺者,謂之乳母,止服緦麻。跡雖相似,而恩有淺深,服有輕重。今湛誠所丁優(yōu)者顧氏,乃其父之媵妾,有子則當(dāng)杖期,無子則當(dāng)緦麻,縱有撫抱之恩,亦當(dāng)先請(qǐng)后服。”
《通典》曰:“《禮》有慈母之條,非僅謂母死父使他妾乳之也,乃命之為母;故行三年之服。觀《小記》‘為慈母后’之語,義自可見?!都叶Y》于‘慈母’條下,謂‘母卒,父命他妾養(yǎng)己者’,似與古所謂庶母慈己者無異,又何以有三年小功之別乎?蓋父之命妾、命子,正是命之為后。《小記》更有‘為祖庶母后’一語,則知‘慈母如母’,自與‘庶母慈已者’迥別,故曰‘貴父之命也’。雖云‘如母’,而記稱‘不世祭’,有不得盡同于母者矣?!?王廷相曰:“‘并有父母之喪,如之何?’曰:‘其父已葬而有母之喪,則服母之服。既虞也,反服父之服。既練也,則服母之服。不以輕掩重也。其除父之喪也,服其除服,卒事,反服母服。母先而父后也,亦如之?!兴蟾钢畣?,而本生父母亡,如之何?’曰:‘已殯,則服其服而往哭之,襲而歸,反喪服。已葬,則俟其殯而歸,反喪服。其除喪也,服其除服,卒事,反喪服?!唬骸安灰噍p本生乎?’曰:‘禮有所重,斬不可以離次也?!娓钢畣蕦⒕毝竿?,何如?’曰:‘持重于祖,兼主于父,禮也。練、祥、礻覃祭,服其除服,卒事,反父服?!竼饰唇K而祖沒,何如?’曰:‘適孫為父后者承重,禮也。父雖練也,猶服其承服。其除父喪也,服其除服,卒事,反喪服?!?宋曰:“母喪未葬,而值父之二祥,則不得服祥服。以祥祭為吉,未葬為兇,不忍于兇時(shí)行吉禮也。居母喪遭父喪者,亦然?!?呂坤曰:“喪禮先王所制,以制放逸忘哀之情,故謂之‘制’。五服者,三年、一年、九月、五月、三月,五等之衣服也。十制者,斬衰三年、齊衰三年、齊衰杖期、齊衰不杖期、齊衰五月、齊衰三月、大功九月、小功五月、緦麻三月、袒免在次,十等之制度也。齊衰與斬衰,布麻有粗細(xì);五齊衰,布麻無粗細(xì)。袒免雖極輕,亦先王禮制;但不成服,故不可入五服爾。疑服有四:‘正’‘義’‘加’‘降’。正服,禮稱情也;義服,情從禮也;加服,禮從情也;三者皆隆。降服,禮裁情也。降服,非君子所忍。服所降以明禮,稱所本以明情。三年重喪也,降為期,稱‘重期’。期降大功,稱‘期功’。小功降緦,稱‘功緦’。仁之至,義之盡也。故曰:加服不稱本服,降服不忘本服,厚道也?!?已上《通典》。 )
◎奪情
正統(tǒng)十二年,令:內(nèi)外大小官員丁優(yōu)者,不許奪情起復(fù)。(《通典》。 )景泰二年九月,禁諸司起復(fù)。(《本紀(jì)》。 )
三年九月,江淵以母憂起復(fù)。初,侍講學(xué)士倪謙遭喪,淵薦謙為講官,謙遂奪哀。至是御史周文言:“淵引謙,正自為今日地。”帝以事既處分,不問。而令自今群臣遭喪,毋濫保。(《江淵傳》。 )
成化二年,大學(xué)士李賢奔喪畢,奉詔還朝。修撰羅倫詣賢沮之,不聽。倫遂上疏諫,略曰:“臣聞朝廷援楊溥故事,起復(fù)大學(xué)士李賢。竊謂賢大臣,起復(fù)大事,綱常風(fēng)化系焉,昔子夏問:‘三年之喪,金革無避,禮與?’孔子曰:‘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今陛下于賢,以金革之事起復(fù)之與?則未之有也。以大臣起復(fù)之與?則禮所未見也。陛下必欲賢身任天下之事,則賢身不可留,口實(shí)可言。或降溫詔,使賢于天下之事,知必言,言必盡。陛下于賢之言,聞必行,行必力。賢雖不起復(fù),猶起復(fù)也。茍知之而不能盡言,言之不能力行。賢雖起復(fù),無益也。又何必違先王之禮經(jīng),損大臣之名節(jié)哉?”疏入,黜為福建市舶司提舉。(《三編》。 )
弘治元年七月,吏部尚書王恕疏請(qǐng):“禁文職奪情起復(fù)。敢有營求奏保者,許科道糾劾。本官以匿喪論,奏保之人以違制論。乞著為令?!睆闹?。(《昭代典則》。 )
正德十六年七月癸丑,命:自今親喪,不得奪情。著為令。(《禮志》。 )
萬歷五年,大學(xué)士張居正父卒。御史曾士楚、吏科都給事中陳三謨倡疏請(qǐng)留,和者相繼。編修吳中行獨(dú)憤。適彗出,詔“百官修省”。中行首上疏曰:“居正父子異地分暌,音容不接者十有九年。一旦長棄數(shù)千里外,陛下不使匍匐星奔,憑棺一慟,而責(zé)以︳謨遠(yuǎn)猷、調(diào)元熙載,豈情也哉?即云起復(fù)有故事,亦未有一日不出國門而遽起視事者。祖宗之制何如也?事系萬古綱常,四方視聽。銷變之道,無逾此者。”疏既上,以副封白居正。居正愕然曰:“疏進(jìn)耶?”中行曰:’未進(jìn),不敢白也?!?《三編》。 )明日,檢討趙用賢抗疏,略曰:“國家設(shè)臺(tái)諫,以司法紀(jì),任糾繩。乃今嘵嘵為輔臣請(qǐng)留,背公議而徇私情,蔑至性而倡異論。臣愚竊懼士氣之日靡,國事之日淆也?!笔枞?,與中行同杖,除名。(《趙用賢傳》。 )
崇禎十一年,楊嗣昌以奪情入閣,又起復(fù)逆案陳新甲代盧象升為宣大山西總督。少詹事黃道周上三疏:其一劾嗣昌,謂:“天下無無父之子,亦無不子之臣。衛(wèi)開方不省其親,管仲至比之狗。李定不喪繼母,宋世共指為人梟。今遂有不持兩服,坐司馬堂,如楊嗣昌者。宣大督臣盧象升以父殯在途,捶心飲血,請(qǐng)就近推補(bǔ)。乃忽有并推在籍守制之旨。夫守制者可推,則聞喪者可不去。聞喪者可不去,則為子者可不父,為臣者可不子。即使人才甚乏,奈何使不忠不孝者,連苞引藥,種其不祥,以穢天下乎?陛下孝治天下,紳家庭,小小勃溪,猶以法治之。而冒喪ル倫,獨(dú)謂無禁。臣竊以為不可也?!庇衷唬骸拔页粤_倫論奪情,前后五十余人,多在邊疆。故嗣昌在邊疆則可,在中樞則不可。在中樞猶可,在政府則不可。止嗣昌一個(gè)猶可,又呼朋引類,竟成一奪情世界,益不可。”(《黃道周傳》。 )編修趙士春上疏曰:“嗣昌墨視事,既已罔效。陛下簡入綸扉,自應(yīng)力辭新命。乃閱其奏牘,徒計(jì)歲月久近閑,絕無哀慟惻怛之念,何奸悖一至此也。陛下破格奪情,曰:‘人才不足故耳。’不知人才所以不振,正由愛功名、薄忠孝致之。且無事不備儲(chǔ)材,有事輕言破格,非用人無弊之道也。臣祖用賢,首論故相奪情,幾斃杖下。臘敗肉示子孫。臣敢背家學(xué)、負(fù)明主,坐視綱常掃地哉?”(《趙士春傳》。 )
象升遭父喪,疏士上乞奔喪,候陳新甲受代。未行,京師戒嚴(yán)。詔督諸軍入衛(wèi)。象升麻衣草履誓師,及郊,馳疏報(bào)曰:“臣非軍旅才,愚心任事,誼不避難。但自臣父奄逝,長途慘傷,潰亂五官,非復(fù)昔時(shí)。兼以草土之身,踞三軍上,豈唯觀瞻不聳,尤虞金鼓不靈。”已聞總監(jiān)高起潛亦衰臨戎,象升謂所親曰:“吾三人皆不祥之身也。人臣無親,安有君?樞輔奪情,亦欲予變禮以分愆耶?處心若此,安可與事君?他日必面責(zé)之?!奔八貌淋?,象升責(zé)以阻師,且曰:“公等堅(jiān)主和議,獨(dú)不思城下之盟,《春秋》所恥。長安口舌如鋒,恐袁崇煥之禍立見?!彼貌a赤曰:“公直以上方劍加我矣?!毕笊唬骸凹炔槐紗剩植荒軕?zhàn);齒劍者我也,安得加人?”嗣昌辭遁。(《盧象升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