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三楚王死楚王死〔一〕，太子在齊質(zhì)〔二〕。蘇秦〔三〕謂薛公〔四〕曰〔五〕：「君何不留楚太子，以市其下東國(guó)〔六〕?！寡唬骸覆豢伞Ｎ伊籼?，郢中〔七〕立王，然則是我抱空質(zhì)〔八〕而行不義於天下也。」蘇秦曰：「不然。郢中立王，君因謂其新王曰：「與我下東國(guó)，吾為王殺太子。不然，吾將與三國(guó)共立之〔九〕?！谷粍t下東國(guó)必可得也?！?br />
〔一〕姚本懷王也。為張儀所欺，西與秦昭王會(huì)武關(guān)，秦脅與歸，而死於秦也。
〔二〕鮑本楚二十九年，使太子質(zhì)於齊，名橫，是為頃襄王。按史，楚三十年，懷王入秦，秦留之，明年頃襄王立，立三年懷王乃死。與此駮。
〔三〕鮑本「秦」作「子」?！鹎厮乐潦嵌暌樱朔谴鷦t厲也。補(bǔ)曰：字誤，下並同?！ 菜摹骋Ρ狙飲胍?，田文之父。鮑本田文。
〔五〕札記今本誤重「曰」字。
〔六〕姚本市，猶求也。下東國(guó)，楚東邑，近齊也。鮑本楚策云，「與我東地」。蓋楚國(guó)之東，其地近齊，楚地高而此下。
〔七〕姚本郢，楚都也?！ 舶恕骋Ρ境粤⑼?，質(zhì)之無益，故曰「抱空質(zhì)」也。
〔九〕鮑本齊嘗與秦、韓、魏敗楚，三國(guó)謂此。重立。
蘇秦之事〔一〕，可以請(qǐng)行；可以令楚王〔二〕亟入〔三〕下東國(guó)；可以益割〔四〕於楚；可以忠太子而使楚益入地；可以為楚王走太子；可以忠太子使之〔五〕亟去；可以惡蘇秦於薛公；可以為蘇秦請(qǐng)封於楚；可以使人說〔六〕薛公以善蘇子；可以使蘇子自解於薛公。
〔一〕鮑本此著書者敘說。
〔二〕鮑本並新王。
〔三〕姚本亟，速也。入，猶致也。
〔四〕姚本益，多。割，取。
〔五〕姚本一本無「之」字。
〔六〕姚本一本無「人說」二字。
蘇秦謂薛公曰：「臣聞謀泄者事無功，計(jì)不決者名不成。今君留太子〔一〕者，以市下東國(guó)也。非亟得下東國(guó)者，則楚之計(jì)變，變則是君抱空質(zhì)而負(fù)名於天下也〔二〕。」薛公曰：「善。為之奈何？」對(duì)曰：「臣請(qǐng)為君之楚，使亟入下東國(guó)之地。楚得成〔三〕，則君無敗矣?！寡唬骸干啤！挂蚯仓菜摹场?br />
〔一〕姚本太子，懷王太子也。鮑本「太」上有「楚」字。○
〔二〕姚本變，改也。負(fù)天下不義之名。
〔三〕鮑本得，猶與也。齊求地而楚與之，為得成?！ 菜摹骋Ρ竟试弧缚梢哉?qǐng)行」也（曾，此七字不作注）。鮑本「之」下有「故曰可以請(qǐng)行也」七字?！鹪髯⒆帧４祟愐嘀鴷邤⒄f。補(bǔ)曰：敘說者分其文而屬之，故以此著例。
謂楚王〔一〕曰：「齊欲奉太子而立之〔二〕。臣觀薛公之留太子者，以市下東國(guó)也。今王不亟入下東國(guó)，則太子且倍〔三〕王之割而使齊奉己〔四〕」。楚王曰：「謹(jǐn)受命?！挂颢I(xiàn)下東國(guó)。故曰可以使楚亟入地也。
〔一〕鮑本以為懷王，則上言已死；以為頃襄，則頃襄即太子也；以為新立王，則頃襄外無他王。未詳。
〔二〕姚本蘇秦請(qǐng)行至楚，說楚王曰，所立頃襄王也。言楚所欲立懷王。
〔三〕鮑本倍，多於前。
〔四〕姚本己，太子也。使齊奉己，立以為王也。
謂薛公曰：「楚之勢(shì)可多割也。」薛公曰：「奈何？」「請(qǐng)告太子其故〔一〕，使太子謁之君〔二〕，以忠太子〔三〕，使楚王聞之，可以益入地?！构试豢梢砸娓铎冻?。
〔一〕鮑本謂告蘇子辭也，告以楚獻(xiàn)地之故。
〔二〕鮑本君，薛公也。使太子白以亦欲割地。
〔三〕姚本告，致。致故，謂太子倍割楚以許齊也。謁，告。告齊君也。齊得割則歸太子，故曰「以忠太子」。
謂太子曰：「齊奉太子而立之，楚王請(qǐng)割地以留太子，齊少其地〔一〕。太子何不倍楚之割地而資〔二〕齊，齊必奉太子?！固釉唬骸干??！贡冻疃育R〔三〕。楚王聞之恐，益割地而獻(xiàn)之，尚恐事不成。故曰可以使楚益入地也。
〔一〕姚本割地與齊，使留太子，齊嫌其少也。
〔二〕姚本資，與。
〔三〕姚本延，猶饒也，及也。鮑本延，長(zhǎng)行也，故有饒益意。
謂楚王曰：「齊之所以敢〔一〕多割地者，挾太子也。今已得地而求不止者，以太子權(quán)〔二〕王也。故臣能去太子〔三〕。太子去，齊無辭，必不倍〔四〕於王也〔五〕。王因馳〔六〕強(qiáng)齊而為交，齊辭〔七〕，必聽王。然則是王去讎〔八〕而得齊交也?！钩醮髳偅唬骸刚?qǐng)以國(guó)因〔九〕?！构试豢梢詾槌跏固迂饺ヒ病?br />
〔一〕鮑本無「敢」字。○
〔二〕姚本權(quán)，重。鮑本權(quán)者，輕重所在。
〔三〕鮑本使人去齊。
〔四〕鮑本多割?！ 参濉骋Ρ君R無立太子辭，必不倍求地於王也。
〔六〕鮑本馳，亟往。
〔七〕姚本一作「而為交於齊，齊辭」。鮑本齊之說。
〔八〕姚本讎，為太子。
〔九〕鮑本因蘇子交齊。
謂太子曰：「夫剬楚者王也〔一〕，以空名巿者太子也，齊未必信太子之言也，而楚功見矣〔二〕。楚交成，太子必危矣。太子其圖之?！固釉唬骸钢?jǐn)受命?！鼓思s車而暮去。故曰可以使太子急去也。
〔一〕鮑本剬，斷，齊也，猶制。補(bǔ)曰：剬，本多丸反。史、漢作「制」字。正義論字例云。
〔二〕姚本齊未必信太子言也，而楚便致地，故曰「楚功見」。鮑本功，謂入地?！ √K秦使人請(qǐng)薛公曰：「夫勸留太子者蘇秦也。蘇秦非誠(chéng)以為君也，且以便楚也〔一〕。蘇秦恐君之知之，故多割楚以滅跡也〔二〕。今勸太子者〔三〕又蘇秦也，而君弗知，臣竊為君疑之?！寡笈短K秦。故曰可〔四〕使人惡蘇秦於薛公也。 〔一〕鮑本太子去楚之便也。 〔二〕鮑本沒其便楚之跡。 〔三〕鮑本「者」上補(bǔ)「去」字?！鹧a(bǔ)曰：一本標(biāo)晁本有。
〔四〕鮑本「可」下有「以」字?！?br />
又使人謂楚王曰：「夫使薛公留太子者蘇秦也，奉王而代立楚太子者〔一〕又蘇秦也，割地固〔二〕約者又蘇秦也，忠王而走太子者又蘇秦也。今人惡蘇秦於薛公，以〔三〕其為齊薄而為楚厚也。願(yuàn)王之〔四〕知之?！钩踉唬骸钢?jǐn)受命?！挂蚍馓K秦為武貞君〔五〕。故曰可以為蘇秦請(qǐng)封於楚也。
〔一〕鮑本代太子立為王。
〔二〕鮑本「固」作「因」。○因?yàn)橹s齊。補(bǔ)曰：一本「固約」。
〔三〕鮑本「以」上有「之」字。○
〔四〕姚本劉無「之」字。
〔五〕姚本武貞，楚邑。鮑本封以美名，非邑?！ ∮质咕磅帯惨弧痴?qǐng)薛公曰：「君之所以重於天下者，以能得天下之士而有齊權(quán)也〔二〕。今蘇秦天下之辯士也，世與少有〔三〕。君因〔四〕不善蘇秦，則是圍塞天下士而不利說途也〔五〕。夫不善君者且奉蘇秦，而於君之事殆矣〔六〕。今蘇秦善於楚王，而君不蚤親，則是身與楚為讎也〔七〕。故君不如因而親之，貴而重之，是君有楚也?！寡蛏铺K秦。故曰可以為蘇秦說薛公以善蘇秦〔八〕?！簿拧场 惨弧骋Ρ揪?，姓；鯉，名也。楚懷王相也。
〔二〕姚本言薛公所見重於天下者，能得天下士之心，故有齊國(guó)權(quán)勢(shì)也。
〔三〕鮑本言如之者少。
〔四〕姚本劉作「固」。
〔五〕姚本途，道。
〔六〕姚本於，治。曾本無此二字注。鮑本於，猶與。
〔七〕鮑本此亦非薛公之恐。楚王立，未能自定，安能難齊哉？故彪於楚策謂蘇子以此策干薛公，不見用，世猶載其語也。正曰：謂不親楚則與楚為讎，以事理言爾。于薛公不用，世猶載其語，亦臆度之辭。
〔八〕姚本蘇秦巧辭反覆，且在此以上也。
〔九〕鮑本按：此則懷王死，楚立新王，太子卒不得立。而頃襄非太子也。史不謂然，故其書東國(guó)之事亦略。補(bǔ)曰：史稱懷王入秦，而頃襄立；策獨(dú)以為懷王死，而頃襄立，前後屢見。竊以事勢(shì)言之，楚人知懷王之必不歸，而秦要之以割地，故立王以絕君。而喪君有君，所以靖國(guó)，頃襄之立，非懷王死後明矣。史謂，當(dāng)時(shí)以詐赴之，策猶仍之爾，特所謂新王及太子不可曉。然以逐節(jié)考之，皆有事實(shí)，又非飾說也。或者太子未返之時(shí)，郢中立王邪！姑缺所疑?！笧橹?、「為交」、「為武」、「為讎」之「為」，如字。
齊王夫人死齊王〔一〕夫人死，有七孺子〔二〕皆〔三〕近〔四〕。薛公欲知王所欲立〔五〕，乃獻(xiàn)七珥〔六〕，美其一，明日視美珥所在，勸王立為夫人〔七〕?！舶恕场惨弧骋Ρ君R威王子宣王也。
〔二〕姚本孺子，幼艾美女也。
〔三〕鮑本「皆」上有「者」字?！鹪涁Я野福喉n子作「中有十孺子，皆貴於王」。
〔四〕姚本近，幸也。鮑本言其親幸。
〔五〕姚本立為夫人?！ 擦初U本瑱也，所以充耳。
〔七〕姚本服美珥，則知王之所愛矣，故勸王立之也。
〔八〕鮑本補(bǔ)曰：與楚策謂昭魚云云類，韓非子、淮南子皆有。 孟嘗君將入秦孟嘗君〔一〕將入秦〔二〕，止者千數(shù)而弗聽。蘇秦〔三〕欲止之，孟嘗曰〔四〕：「人事者，吾已盡知之矣；吾所未聞〔五〕者，獨(dú)鬼事耳?！固K秦曰：「臣之來也，固不敢言人事也，固且以鬼事見君?！?br />
〔一〕姚本一作孟嘗。
〔二〕姚本孟嘗君，薛公田嬰號(hào)靖郭君，子（「子」一作「又」）文號(hào)孟嘗君也。鮑本傳言，秦昭王聞其賢，求見之，故將入?！ 踩初U本「秦」作「代」。○補(bǔ)曰：字誤，宜作「代」，下同。後語並作「代」。札記今本「秦」作「代」，乃誤涉鮑也。丕烈案：風(fēng)俗通祀典引此文亦作「秦」。鮑以史記孟嘗君列傳改為「代」，未是也。李善注文選引蘇秦說孟嘗君曰「秦四塞之國(guó)」，高誘注云「四面有山關(guān)之固，故曰四塞之國(guó)也」，在此篇，亦其證。說苑載作「客」，當(dāng)是改也。
〔四〕鮑本「曰」上有「君」字?！稹 参濉骋Ρ韭劊?。
孟嘗君見之。謂孟嘗君曰：「今者〔一〕臣來，過於淄上〔二〕，有土偶人〔二〕與桃?！菜摹诚嗯c語。桃梗謂土偶人曰：「子，西岸之土也，挺〔五〕子以為人，至歲八月，降雨下〔六〕，淄水至，則汝殘〔七〕矣?！雇僚荚唬骸覆蝗?。吾西岸之土也，土則〔八〕復(fù)西岸耳。今子，東國(guó)之桃梗也，刻削子以為人，降雨下，淄水至，流子而去，則子漂漂者將何如耳〔九〕?！菇袂厮娜畤?guó)〔一０〕，譬若〔一一〕虎口，而君入之，則臣不知君所出矣?！姑蠂L君乃止〔一二〕?！惨蝗?br />
〔一〕鮑本無「者」字。○札記丕烈案：風(fēng)俗通引作「臣之來也」。說苑同。
〔二〕鮑本淄水出太山萊蕪原。
〔三〕鮑本偶，相人也，比土為之。正曰：索隱云，偶，類於人也?！ 菜摹骋Ρ緰|海中有山，名曰度朔，上有大桃，屈槃三千里，其卑枝間東北曰鬼門，萬鬼所由往來也。上有二神人，一曰荼與，一曰鬱雷，主治害鬼。故使世人刻此桃梗，畫荼與與鬱雷首，正歲以置門戶，辟號(hào)之門。荼與、鬱雷，皆在東海中，故曰「東國(guó)之桃?！挂?。鮑本集韻，梗，略也，荒也。正曰：梗，枝梗也。趙策蘇秦說李兌作「土?！?、「木梗」。謂木梗曰，「汝非木之根，則木之枝」。是枝、根皆可言梗。此謂刻桃木為人也。史及說苑作「土偶人」、「木偶人」。索隱謂，以土偶比涇陽君，木偶比孟嘗君。時(shí)秦昭王使涇陽君為質(zhì)以求孟嘗。高誘注，「荼」一本作「余」。
〔五〕姚本挺，治。鮑本挺，拔也，拔於土中。正曰：挺，他鼎反，有也。藝文類聚及晁本作「埏」。札記今本「挺」誤「梃」。丕烈案：風(fēng)俗通引作「埏」。此字當(dāng)作「挻」。「挻」、「埏」同字，形近而訛作「挺」耳。說苑作「持」，亦誤字。
〔六〕鮑本降，大雨自上下也，異於飄灑。
〔七〕姚本殘，壞。
〔八〕姚本一作「吾殘則」?！ 簿拧初U本「何如」作「如何」?！鹑?，往也。不知其所在。正曰：如，恐止是語助。札記丕烈案：風(fēng)俗通引「將何如矣」。
〔一０〕姚本四面有山關(guān)之固，故曰「四塞之國(guó)」也。
〔一一〕鮑本「若」作「如」?！鹪涁Я野福猴L(fēng)俗通引作「若」。
〔一二〕姚本止，猶還也。
〔一三〕鮑本傳有。補(bǔ)曰：此時(shí)不行，其入秦蓋在後。
孟嘗君在薛孟嘗君在薛〔一〕，荊人攻之。淳于髡為齊使於荊，還反過薛。而孟嘗〔二〕令人體〔三〕貌而親〔四〕郊迎之。謂淳于髡曰：「荊人攻薛，夫子弗憂，文〔五〕無以復(fù)侍矣〔六〕。」淳于髡曰：「敬聞命〔七〕?！埂 惨弧初U本史言文代立在薛，時(shí)未相也。補(bǔ)曰：代立在薛，歸老亦在薛，此不可知為何時(shí)。
〔二〕姚本一作「孟嘗君」。鮑本「而孟嘗」作「孟嘗君」?！鹪涁Я野福簠问洗呵镒鳌该蠂L君」。
〔三〕姚本「體」一作「禮」。劉作「體」。鮑本有禮容也。
〔四〕鮑本無「親」字。○札記丕烈案：呂氏春秋有。 〔五〕姚本文，孟嘗君名也。
〔六〕鮑本言且死。
〔七〕姚本下一有「矣」字。
至於齊，畢報(bào)〔一〕。王曰：「何見於荊？」對(duì)曰：「荊甚固，〔二〕而薛亦不量其力?！雇踉唬骸负沃^也？」對(duì)曰：「薛不量其力，而為先王〔三〕立清廟〔四〕。荊固而攻之，清廟必危。故曰薛不量力，而荊亦甚固?！过R王〔五〕和其顏色曰：「譆〔六〕！先君之廟在焉！」疾興兵救之。 〔一〕鮑本以使事悉報(bào)齊王。
〔二〕鮑本言其不通。
〔三〕姚本先王，威王。
〔四〕鮑本詩注，祭有清德之宮。正曰：按本文，有清明之德者之宮。
〔五〕姚本齊宣王也，威王之子。 〔六〕鮑本集韻，痛也。正曰：徐云，痛而呼之言也。和其顏色，聽其言也；痛而呼之，傷宗廟也。初不相礙。
顛蹶之請(qǐng)〔一〕，望拜之謁〔二〕，雖得則薄矣〔三〕。善說者，陳其勢(shì)，言其方〔四〕，人之急也〔五〕，若自在隘〔六〕窘之中，豈用強(qiáng)力哉〔七〕！
〔一〕鮑本此著書者詞也。言善說者，不勞而功。顛，倒；蹶，僵也。言其請(qǐng)救之遽。
〔二〕鮑本望而拜之，言謁之恭。
〔三〕姚本言雖顛蹶而走，請(qǐng)救於齊，望仰而訴告之，而得齊救，比淳于之辭，則為薄也。鮑本言他人請(qǐng)，謂雖有得，不如髡之厚。
〔四〕鮑本方，大略也?！ 参濉初U本言應(yīng)之疾?！ 擦初U本隘，險(xiǎn)也。
〔七〕姚本言辯者之說，人急其如己自在阨窘之中，欲速免脫也。故曰「豈強(qiáng)力也哉」！
孟嘗君奉夏侯章孟嘗君奉夏侯章〔一〕以四馬百人之食〔二〕，遇之甚懽。夏侯章每言未嘗不毀〔三〕孟嘗君〔四〕也。或以告孟嘗君，孟嘗君曰：「文有以事夏侯公矣，勿言〔五〕，董之。」繁菁〔六〕以問夏侯公，夏侯公曰：「孟嘗君重〔七〕非諸侯也，而奉我四馬百人之食。我無分寸之功而得此，然吾毀之以為之也〔八〕。君所以得為長(zhǎng)者〔九〕，以吾毀之者也〔一０〕。吾以身為孟嘗君，豈得持言也〔一一〕?！埂惨欢场惨弧初U本齊人。正曰：無考。下同。
〔二〕鮑本言饗之厚。
〔三〕姚本毀，謗。
〔四〕鮑本「孟嘗君」三字作「之」。○
〔五〕姚本言，道也。鮑本言事之厚，彼不害我。
〔六〕姚本「菁」，曾作「青」。鮑本「繁」作「蘩」?！瘕R人。
〔七〕姚本重，尊?！ 舶恕骋Ρ居詾榉执缰σ?。
〔九〕鮑本賢有容之稱。高祖曰，為其母不長(zhǎng)者。
〔一０〕姚本以吾毀之無憾言，故得為長(zhǎng)者。鮑本無下「者」字。○補(bǔ)曰：一本「以吾毀之者也」。「者」字，恐是「長(zhǎng)者」字下脫衍在此。
〔一一〕姚本劉作「豈特言也哉」。鮑本「持」作「待」。○補(bǔ)曰：「持」者「待」之訛，「得」者「待」之訛衍。
〔一二〕鮑本彪謂：君子所以報(bào)知我者，亦多術(shù)矣，豈必毀之而後為之哉？此其說有似侯嬴而不及嬴，非正議也。
孟嘗君讌坐孟嘗君讌〔一〕坐，謂三先生〔二〕曰：「願(yuàn)聞先生有〔三〕以補(bǔ)〔四〕之〔五〕闕者〔六〕?！挂蝗嗽唬骸个ぬ煜轮鳌财摺?，有侵君者〔八〕，臣請(qǐng)〔九〕以臣之血湔〔一０〕其衽。」田瞀〔一一〕曰：「車軼〔一二〕之所能至，請(qǐng)掩足下之短者〔一三〕，誦足下之長(zhǎng)；千乘之君與萬乘之相，其欲有〔一四〕君也，如使而弗及也?！惨晃濉场箘伲ㄉ瞎上履浚惨涣吃唬骸赋碱?yuàn)以足下之府庫財(cái)物，收天下之士，能為君決疑應(yīng)卒〔一七〕，若魏文侯之有田子方、段干木也〔一八〕。此臣之所為君取矣〔一九〕?！?br />
〔一〕鮑本讌，合語也。正曰：「讌」即「燕」。
〔二〕姚本先生，長(zhǎng)老，先己以生者也。
〔三〕姚本劉無「有」字。
〔四〕姚本一本有「文」字?！ 参濉初U本「之」作「文」?！?br />
〔六〕姚本願(yuàn)聞賢者之善言，常補(bǔ)己缺失也。鮑本「者」下有「也」字。○
〔七〕鮑本訾，不稱意也。言孟嘗有不得意於諸侯。
〔八〕鮑本侵，淩之也。
〔九〕姚本「請(qǐng)」，集、曾、劉作「輕」。
〔一０〕姚本湔，汙也。湔灑。鮑本「湔」，「濺」同。集韻，水激也。
〔一一〕姚本瞀，晉、鄭游眅。續(xù)：「瞀」恐作「●」。春秋傳，鄭游眅字子明，或作「●」。
〔一二〕姚本軼也。轍曰軼。
〔一三〕鮑本無「者」字。○補(bǔ)曰：疑當(dāng)在「至」字下。
〔一四〕姚本「有」或作「又」。鮑本有，言欲得之。
〔一五〕鮑本若有使之，如恐弗及。 〔一六〕鮑本「勝」作「滕」，「（上股下目）」，作「臀」。○字書無之，亦可作「股」，齊人。補(bǔ)曰：姚云，恐作「●」。札記丕烈案：姚校在上「田瞀」下，乃據(jù)高注。吳誤以當(dāng)此「（上股下目）」字，亦有誤。但所改未是。
〔一七〕鮑本與「猝」同?！ 惨话恕骋Ρ疚木唇惶镒臃剑炊胃赡疽?。鮑本二人文侯師友。
〔一九〕鮑本求以此為孟嘗所取。正曰：為孟嘗取此人也。
孟嘗君舍人有與君之夫人相愛者孟嘗君舍人有與君之夫人〔一〕相愛〔二〕者?；蛞詥枴踩趁蠂L君曰：「為君舍人而內(nèi)與夫人相愛，亦甚不義矣，君其殺之〔四〕?！咕唬骸付妹捕鄲傉?，人之情也，其錯(cuò)〔五〕之勿言也?！?br />
〔一〕鮑本夫人，姬媵之過稱，非其配也。與下十妃同。
〔二〕姚本愛，猶通也。
〔三〕姚本曾作「聞」。問，告。
〔四〕姚本傳曰，淫為大罰。故曰殺之。
〔五〕姚本錯(cuò)，置。鮑本「錯(cuò)」，「措」同也。
居期年，君召愛夫人者而謂之曰：「子與文游久矣，大官未可得，小官公又弗欲。衛(wèi)君〔一〕與文布衣交〔二〕，請(qǐng)具車馬皮幣〔三〕，願(yuàn)君以此從衛(wèi)君遊。」於〔四〕衛(wèi)甚重。
〔一〕鮑本嗣君。
〔二〕鮑本言交於未貴時(shí)。
〔三〕姚本皮，鹿皮。幣，束帛也。鮑本皮，羔狐之屬。宗伯，孤執(zhí)皮帛。正曰：羔乃生贄，狐皮無據(jù)。禮注，皮帛者，束帛而表以虎豹皮為飾。宗伯之制，恐難引以言此。
〔四〕鮑本「於」上補(bǔ)「舍人遊」三字?！?br />
齊、衛(wèi)之交惡〔一〕，衛(wèi)君甚欲約天下之兵以攻齊。是人謂衛(wèi)〔二〕君曰：「孟嘗君不知臣不肖，以臣欺君〔三〕。且臣聞齊、衛(wèi)先君，刑馬壓羊〔四〕，盟曰：「齊、衛(wèi)後世無相攻伐，有相攻伐者，令其命如此〔五〕。」今君約〔六〕天下之兵以攻齊，是足下倍先君盟約而欺孟嘗君也。願(yuàn)君勿以齊為心〔七〕。君聽臣則可；不聽臣，若臣不肖也〔八〕，臣輒以頸血湔足下衿〔九〕?！剐l(wèi)君乃止。
〔一〕姚本惡，不睦也。
〔二〕鮑本無「衛(wèi)」字?！?br />
〔三〕鮑本欺者，己不肖，而孟嘗言其賢也。
〔四〕姚本殺馬、羊，喢出其血，以相盟誓也。壓，亦殺也。鮑本殺馬歃其血，又壓羊殺之以盟，使諭者如此。
〔五〕姚本如此馬與羊也。
〔六〕姚本約，結(jié)。
〔七〕姚本無以伐齊為心。
〔八〕鮑本言或以此人為不肖。補(bǔ)曰：「若」疑「者」字訛。
〔九〕鮑本交衽也。 齊人聞之曰：「孟嘗君可語〔一〕善為事矣，轉(zhuǎn)禍為功〔二〕?！埂踩?br />
〔一〕姚本集、劉作「謂」。鮑本言可與語。正曰：姚云，「語」，劉作「謂」，宜至「矣」字句。
〔二〕姚本不殺其舍人，是轉(zhuǎn)禍；使齊不伐，是為功？
〔三〕鮑本彪謂：周衰，禮義消亡，以若孟嘗者，為能愛士。愛則愛矣，然非禮之愛也。以若舍人者，為能強(qiáng)爭(zhēng)。強(qiáng)則強(qiáng)矣，然亦非義之強(qiáng)也。補(bǔ)曰：事亦可醜，而論著者以為美談邪！袁盎從史事類此。
孟嘗君有舍人而弗悅孟嘗君有舍人而弗悅〔一〕，欲逐之。魯連〔二〕謂孟嘗君曰：「猿獮猴錯(cuò)木據(jù)水〔三〕，則不若魚鱉〔四〕；歷險(xiǎn)乘危，則騏驥不如狐貍〔五〕。曹沫之〔六〕奮三尺之劍，一軍不能當(dāng)〔七〕；使曹沫釋其三尺之劍，而操銚鎒與農(nóng)夫居壟畝之中〔八〕，則不若農(nóng)夫。故物舍其所長(zhǎng)，之〔九〕其所短，堯亦有所不及矣〔一０〕。今使人而不能，則謂之不肖；教人而不能，則謂之拙。拙則罷之，不肖則棄之，使人有棄逐，不相與處〔一一〕，而來害相報(bào)者〔一二〕，豈非世之立教首也哉〔一三〕！」孟嘗君曰：「善?！鼓烁ブ稹！惨凰摹场惨弧骋Ρ緪?，敬。
〔二〕鮑本齊人仲連。
〔三〕姚本錯(cuò)，置也。據(jù)，處也。猿彌猴置木而處於水，則不如魚鱉之便也。鮑本言自置木上。據(jù)，猶處。補(bǔ)曰：「錯(cuò)木據(jù)水」一句。錯(cuò)，舍置也?！ 菜摹初U本「鱉」下有「處」字?！鹧a(bǔ)曰：姚本無?；蛏稀笓?jù)」字訛而脫在此，作「處水」勝。札記丕烈案：此高注字之誤入正文者。
〔五〕姚本各有所宜。
〔六〕姚本曹沫，魯莊公士也。傳曰，曹劌也。鮑本衍「之」字。
〔七〕鮑本魯記，莊公與齊桓公會(huì)柯，沫執(zhí)匕首劫桓公，歸魯侵地。
〔八〕鮑本壟，田埒。補(bǔ)曰：銚，七遙反，與鍬同。鎒，呼高反，說文，拔去田草也，即薅。
〔九〕鮑本之，猶於。
〔一０〕姚本舍，收也。之，猶用也。收所長(zhǎng)者，用所短者，故堯有所不能及為也。
〔一一〕鮑本言黨友以此士見棄逐，不屑與處。
〔一二〕鮑本棄逐者必之他國(guó)，自彼來而害我，報(bào)其棄逐之怨。
〔一三〕鮑本言後人視此為戒。
〔一四〕鮑本彪謂：仲連，立言士也，言必有中。
孟嘗君出行國(guó)至楚孟嘗君出行國(guó)〔一〕，至楚，獻(xiàn)象床〔二〕。郢之登徒〔三〕，直使送之，不欲行〔四〕。見孟嘗君門人公孫戍〔五〕曰：「臣，郢之登徒也，直送象床。象床之直千金，傷此若髮漂〔六〕，賣妻子不足償之。足下〔七〕能使僕無行，先人有寶劍，願(yuàn)得獻(xiàn)之?！构珜O〔八〕曰：「諾〔九〕?！?br />
〔一〕鮑本按，行，之。行，兼相他國(guó)故。正曰：行，當(dāng)去聲。
〔二〕鮑本象齒為床。
〔三〕鮑本楚官也。好色賦登徒子注，以為姓，非。正曰：屈平為左徒，考烈王以左徒為令尹。鮑見此，故以登徒為官名，未見所據(jù)。然彼云大夫登徒子，則非官名。
〔四〕姚本直，當(dāng)，曰直使也。登徒直使，不欲行送象床。
〔五〕鮑本「戍」作「戌」。○補(bǔ)曰：戌音恤。札記丕烈案：吳氏音恤者非。
〔六〕姚本續(xù)：別本「髮沖」。通鑑「毫髮」。鮑本「漂」，「飄」同，言其細(xì)若絲髮。
〔七〕姚本足下，謂公孫戍。
〔八〕鮑本「孫」下補(bǔ)「戌」字?！?br />
〔九〕姚本獻(xiàn)，獻(xiàn)公孫戍也。故曰「諾」。
入見孟嘗君曰：「君豈受楚象床哉？」孟嘗君曰：「然?！构珜O戍曰：「臣願(yuàn)君勿受。」孟嘗君曰：「何哉？」公孫戍曰：「小國(guó)〔一〕所以皆致相印於君者，聞君於齊能振達(dá)貧窮，有存亡繼絕之義。小國(guó)英桀〔二〕之士，皆以國(guó)事累君〔三〕，誠(chéng)〔四〕說君之義，慕君之廉也。今君到楚而受象床，所未至之國(guó)，將何以待君〔五〕？臣戍願(yuàn)君勿受?！姑蠂L君曰：「諾?！?br />
〔一〕鮑本補(bǔ)曰：「小國(guó)」疑當(dāng)作「大國(guó)」。後語作「五國(guó)」，蓋首句作「出行五國(guó)」也。
〔二〕姚本才勝萬人曰「英」，千人曰「桀」。
〔三〕姚本累，屬。鮑本累，猶諉。諉之以事，所以累之。
〔四〕鮑本無「誠(chéng)」字?！?br />
〔五〕姚本待，猶共也?！ 」珜O戍趨而去。未出，至中閨〔一〕，君召而返之，曰：「子教文無受象床，甚善〔二〕。今何舉足之高，志之揚(yáng)也？」公孫戍曰：「臣有大喜三，重〔三〕之寶劍一。」孟嘗君曰：「何謂也？」公孫戍曰：「門下百數(shù)，莫敢入諫，臣獨(dú)入諫，臣一喜；諫而得聽，臣二喜；諫而止君之過，臣三喜。輸〔四〕象床，郢之登徒不欲行，許戍以先人之寶劍。」孟嘗君曰：「善。受之乎？」公孫戍曰：「未敢?！乖唬骸讣笔苤！挂驎T版曰：「有能揚(yáng)文之名，止文之過，私得寶於外者，疾入諫?！埂参濉?br />
〔一〕姚本閨，閎也。鮑本特立之戶，上圜下方?！ 捕骋Ρ旧疲?。
〔三〕鮑本重，言三喜外，復(fù)有此?！ 菜摹初U本輸，亦送也。
〔五〕鮑本彪謂：孟嘗君於是能立德矣！吾知欲止吾過而已，彼得寶，於我庸何傷？且諫者，士之所難，因得寶而摧折之，後孰敢以過聞乎吾哉？
淳于髡一日而見七人於宣王淳于髡〔一〕一日而見七人〔二〕於宣王。王曰：「子來，寡人聞之，千里而一士，是比肩而立〔三〕；百世而一聖，若隨踵而至〔四〕也〔五〕。今子一朝而見七士，則士不亦眾乎？」淳于髡曰：「不然。夫鳥同翼者而聚居，獸同足者而俱〔六〕行〔七〕。今求柴葫、桔梗於沮澤〔八〕，則累世不得一焉。及之睪黍、梁父之陰〔九〕，則
〔一〕姚本懷王也。為張儀所欺，西與秦昭王會(huì)武關(guān)，秦脅與歸，而死於秦也。
〔二〕鮑本楚二十九年，使太子質(zhì)於齊，名橫，是為頃襄王。按史，楚三十年，懷王入秦，秦留之，明年頃襄王立，立三年懷王乃死。與此駮。
〔三〕鮑本「秦」作「子」?！鹎厮乐潦嵌暌樱朔谴鷦t厲也。補(bǔ)曰：字誤，下並同?！ 菜摹骋Ρ狙飲胍?，田文之父。鮑本田文。
〔五〕札記今本誤重「曰」字。
〔六〕姚本市，猶求也。下東國(guó)，楚東邑，近齊也。鮑本楚策云，「與我東地」。蓋楚國(guó)之東，其地近齊，楚地高而此下。
〔七〕姚本郢，楚都也?！ 舶恕骋Ρ境粤⑼?，質(zhì)之無益，故曰「抱空質(zhì)」也。
〔九〕鮑本齊嘗與秦、韓、魏敗楚，三國(guó)謂此。重立。
蘇秦之事〔一〕，可以請(qǐng)行；可以令楚王〔二〕亟入〔三〕下東國(guó)；可以益割〔四〕於楚；可以忠太子而使楚益入地；可以為楚王走太子；可以忠太子使之〔五〕亟去；可以惡蘇秦於薛公；可以為蘇秦請(qǐng)封於楚；可以使人說〔六〕薛公以善蘇子；可以使蘇子自解於薛公。
〔一〕鮑本此著書者敘說。
〔二〕鮑本並新王。
〔三〕姚本亟，速也。入，猶致也。
〔四〕姚本益，多。割，取。
〔五〕姚本一本無「之」字。
〔六〕姚本一本無「人說」二字。
蘇秦謂薛公曰：「臣聞謀泄者事無功，計(jì)不決者名不成。今君留太子〔一〕者，以市下東國(guó)也。非亟得下東國(guó)者，則楚之計(jì)變，變則是君抱空質(zhì)而負(fù)名於天下也〔二〕。」薛公曰：「善。為之奈何？」對(duì)曰：「臣請(qǐng)為君之楚，使亟入下東國(guó)之地。楚得成〔三〕，則君無敗矣?！寡唬骸干啤！挂蚯仓菜摹场?br />
〔一〕姚本太子，懷王太子也。鮑本「太」上有「楚」字。○
〔二〕姚本變，改也。負(fù)天下不義之名。
〔三〕鮑本得，猶與也。齊求地而楚與之，為得成?！ 菜摹骋Ρ竟试弧缚梢哉?qǐng)行」也（曾，此七字不作注）。鮑本「之」下有「故曰可以請(qǐng)行也」七字?！鹪髯⒆帧４祟愐嘀鴷邤⒄f。補(bǔ)曰：敘說者分其文而屬之，故以此著例。
謂楚王〔一〕曰：「齊欲奉太子而立之〔二〕。臣觀薛公之留太子者，以市下東國(guó)也。今王不亟入下東國(guó)，則太子且倍〔三〕王之割而使齊奉己〔四〕」。楚王曰：「謹(jǐn)受命?！挂颢I(xiàn)下東國(guó)。故曰可以使楚亟入地也。
〔一〕鮑本以為懷王，則上言已死；以為頃襄，則頃襄即太子也；以為新立王，則頃襄外無他王。未詳。
〔二〕姚本蘇秦請(qǐng)行至楚，說楚王曰，所立頃襄王也。言楚所欲立懷王。
〔三〕鮑本倍，多於前。
〔四〕姚本己，太子也。使齊奉己，立以為王也。
謂薛公曰：「楚之勢(shì)可多割也。」薛公曰：「奈何？」「請(qǐng)告太子其故〔一〕，使太子謁之君〔二〕，以忠太子〔三〕，使楚王聞之，可以益入地?！构试豢梢砸娓铎冻?。
〔一〕鮑本謂告蘇子辭也，告以楚獻(xiàn)地之故。
〔二〕鮑本君，薛公也。使太子白以亦欲割地。
〔三〕姚本告，致。致故，謂太子倍割楚以許齊也。謁，告。告齊君也。齊得割則歸太子，故曰「以忠太子」。
謂太子曰：「齊奉太子而立之，楚王請(qǐng)割地以留太子，齊少其地〔一〕。太子何不倍楚之割地而資〔二〕齊，齊必奉太子?！固釉唬骸干??！贡冻疃育R〔三〕。楚王聞之恐，益割地而獻(xiàn)之，尚恐事不成。故曰可以使楚益入地也。
〔一〕姚本割地與齊，使留太子，齊嫌其少也。
〔二〕姚本資，與。
〔三〕姚本延，猶饒也，及也。鮑本延，長(zhǎng)行也，故有饒益意。
謂楚王曰：「齊之所以敢〔一〕多割地者，挾太子也。今已得地而求不止者，以太子權(quán)〔二〕王也。故臣能去太子〔三〕。太子去，齊無辭，必不倍〔四〕於王也〔五〕。王因馳〔六〕強(qiáng)齊而為交，齊辭〔七〕，必聽王。然則是王去讎〔八〕而得齊交也?！钩醮髳偅唬骸刚?qǐng)以國(guó)因〔九〕?！构试豢梢詾槌跏固迂饺ヒ病?br />
〔一〕鮑本無「敢」字。○
〔二〕姚本權(quán)，重。鮑本權(quán)者，輕重所在。
〔三〕鮑本使人去齊。
〔四〕鮑本多割?！ 参濉骋Ρ君R無立太子辭，必不倍求地於王也。
〔六〕鮑本馳，亟往。
〔七〕姚本一作「而為交於齊，齊辭」。鮑本齊之說。
〔八〕姚本讎，為太子。
〔九〕鮑本因蘇子交齊。
謂太子曰：「夫剬楚者王也〔一〕，以空名巿者太子也，齊未必信太子之言也，而楚功見矣〔二〕。楚交成，太子必危矣。太子其圖之?！固釉唬骸钢?jǐn)受命?！鼓思s車而暮去。故曰可以使太子急去也。
〔一〕鮑本剬，斷，齊也，猶制。補(bǔ)曰：剬，本多丸反。史、漢作「制」字。正義論字例云。
〔二〕姚本齊未必信太子言也，而楚便致地，故曰「楚功見」。鮑本功，謂入地?！ √K秦使人請(qǐng)薛公曰：「夫勸留太子者蘇秦也。蘇秦非誠(chéng)以為君也，且以便楚也〔一〕。蘇秦恐君之知之，故多割楚以滅跡也〔二〕。今勸太子者〔三〕又蘇秦也，而君弗知，臣竊為君疑之?！寡笈短K秦。故曰可〔四〕使人惡蘇秦於薛公也。 〔一〕鮑本太子去楚之便也。 〔二〕鮑本沒其便楚之跡。 〔三〕鮑本「者」上補(bǔ)「去」字?！鹧a(bǔ)曰：一本標(biāo)晁本有。
〔四〕鮑本「可」下有「以」字?！?br />
又使人謂楚王曰：「夫使薛公留太子者蘇秦也，奉王而代立楚太子者〔一〕又蘇秦也，割地固〔二〕約者又蘇秦也，忠王而走太子者又蘇秦也。今人惡蘇秦於薛公，以〔三〕其為齊薄而為楚厚也。願(yuàn)王之〔四〕知之?！钩踉唬骸钢?jǐn)受命?！挂蚍馓K秦為武貞君〔五〕。故曰可以為蘇秦請(qǐng)封於楚也。
〔一〕鮑本代太子立為王。
〔二〕鮑本「固」作「因」。○因?yàn)橹s齊。補(bǔ)曰：一本「固約」。
〔三〕鮑本「以」上有「之」字。○
〔四〕姚本劉無「之」字。
〔五〕姚本武貞，楚邑。鮑本封以美名，非邑?！ ∮质咕磅帯惨弧痴?qǐng)薛公曰：「君之所以重於天下者，以能得天下之士而有齊權(quán)也〔二〕。今蘇秦天下之辯士也，世與少有〔三〕。君因〔四〕不善蘇秦，則是圍塞天下士而不利說途也〔五〕。夫不善君者且奉蘇秦，而於君之事殆矣〔六〕。今蘇秦善於楚王，而君不蚤親，則是身與楚為讎也〔七〕。故君不如因而親之，貴而重之，是君有楚也?！寡蛏铺K秦。故曰可以為蘇秦說薛公以善蘇秦〔八〕?！簿拧场 惨弧骋Ρ揪?，姓；鯉，名也。楚懷王相也。
〔二〕姚本言薛公所見重於天下者，能得天下士之心，故有齊國(guó)權(quán)勢(shì)也。
〔三〕鮑本言如之者少。
〔四〕姚本劉作「固」。
〔五〕姚本途，道。
〔六〕姚本於，治。曾本無此二字注。鮑本於，猶與。
〔七〕鮑本此亦非薛公之恐。楚王立，未能自定，安能難齊哉？故彪於楚策謂蘇子以此策干薛公，不見用，世猶載其語也。正曰：謂不親楚則與楚為讎，以事理言爾。于薛公不用，世猶載其語，亦臆度之辭。
〔八〕姚本蘇秦巧辭反覆，且在此以上也。
〔九〕鮑本按：此則懷王死，楚立新王，太子卒不得立。而頃襄非太子也。史不謂然，故其書東國(guó)之事亦略。補(bǔ)曰：史稱懷王入秦，而頃襄立；策獨(dú)以為懷王死，而頃襄立，前後屢見。竊以事勢(shì)言之，楚人知懷王之必不歸，而秦要之以割地，故立王以絕君。而喪君有君，所以靖國(guó)，頃襄之立，非懷王死後明矣。史謂，當(dāng)時(shí)以詐赴之，策猶仍之爾，特所謂新王及太子不可曉。然以逐節(jié)考之，皆有事實(shí)，又非飾說也。或者太子未返之時(shí)，郢中立王邪！姑缺所疑?！笧橹?、「為交」、「為武」、「為讎」之「為」，如字。
齊王夫人死齊王〔一〕夫人死，有七孺子〔二〕皆〔三〕近〔四〕。薛公欲知王所欲立〔五〕，乃獻(xiàn)七珥〔六〕，美其一，明日視美珥所在，勸王立為夫人〔七〕?！舶恕场惨弧骋Ρ君R威王子宣王也。
〔二〕姚本孺子，幼艾美女也。
〔三〕鮑本「皆」上有「者」字?！鹪涁Я野福喉n子作「中有十孺子，皆貴於王」。
〔四〕姚本近，幸也。鮑本言其親幸。
〔五〕姚本立為夫人?！ 擦初U本瑱也，所以充耳。
〔七〕姚本服美珥，則知王之所愛矣，故勸王立之也。
〔八〕鮑本補(bǔ)曰：與楚策謂昭魚云云類，韓非子、淮南子皆有。 孟嘗君將入秦孟嘗君〔一〕將入秦〔二〕，止者千數(shù)而弗聽。蘇秦〔三〕欲止之，孟嘗曰〔四〕：「人事者，吾已盡知之矣；吾所未聞〔五〕者，獨(dú)鬼事耳?！固K秦曰：「臣之來也，固不敢言人事也，固且以鬼事見君?！?br />
〔一〕姚本一作孟嘗。
〔二〕姚本孟嘗君，薛公田嬰號(hào)靖郭君，子（「子」一作「又」）文號(hào)孟嘗君也。鮑本傳言，秦昭王聞其賢，求見之，故將入?！ 踩初U本「秦」作「代」。○補(bǔ)曰：字誤，宜作「代」，下同。後語並作「代」。札記今本「秦」作「代」，乃誤涉鮑也。丕烈案：風(fēng)俗通祀典引此文亦作「秦」。鮑以史記孟嘗君列傳改為「代」，未是也。李善注文選引蘇秦說孟嘗君曰「秦四塞之國(guó)」，高誘注云「四面有山關(guān)之固，故曰四塞之國(guó)也」，在此篇，亦其證。說苑載作「客」，當(dāng)是改也。
〔四〕鮑本「曰」上有「君」字?！稹 参濉骋Ρ韭劊?。
孟嘗君見之。謂孟嘗君曰：「今者〔一〕臣來，過於淄上〔二〕，有土偶人〔二〕與桃?！菜摹诚嗯c語。桃梗謂土偶人曰：「子，西岸之土也，挺〔五〕子以為人，至歲八月，降雨下〔六〕，淄水至，則汝殘〔七〕矣?！雇僚荚唬骸覆蝗?。吾西岸之土也，土則〔八〕復(fù)西岸耳。今子，東國(guó)之桃梗也，刻削子以為人，降雨下，淄水至，流子而去，則子漂漂者將何如耳〔九〕?！菇袂厮娜畤?guó)〔一０〕，譬若〔一一〕虎口，而君入之，則臣不知君所出矣?！姑蠂L君乃止〔一二〕?！惨蝗?br />
〔一〕鮑本無「者」字。○札記丕烈案：風(fēng)俗通引作「臣之來也」。說苑同。
〔二〕鮑本淄水出太山萊蕪原。
〔三〕鮑本偶，相人也，比土為之。正曰：索隱云，偶，類於人也?！ 菜摹骋Ρ緰|海中有山，名曰度朔，上有大桃，屈槃三千里，其卑枝間東北曰鬼門，萬鬼所由往來也。上有二神人，一曰荼與，一曰鬱雷，主治害鬼。故使世人刻此桃梗，畫荼與與鬱雷首，正歲以置門戶，辟號(hào)之門。荼與、鬱雷，皆在東海中，故曰「東國(guó)之桃?！挂?。鮑本集韻，梗，略也，荒也。正曰：梗，枝梗也。趙策蘇秦說李兌作「土?！?、「木梗」。謂木梗曰，「汝非木之根，則木之枝」。是枝、根皆可言梗。此謂刻桃木為人也。史及說苑作「土偶人」、「木偶人」。索隱謂，以土偶比涇陽君，木偶比孟嘗君。時(shí)秦昭王使涇陽君為質(zhì)以求孟嘗。高誘注，「荼」一本作「余」。
〔五〕姚本挺，治。鮑本挺，拔也，拔於土中。正曰：挺，他鼎反，有也。藝文類聚及晁本作「埏」。札記今本「挺」誤「梃」。丕烈案：風(fēng)俗通引作「埏」。此字當(dāng)作「挻」。「挻」、「埏」同字，形近而訛作「挺」耳。說苑作「持」，亦誤字。
〔六〕鮑本降，大雨自上下也，異於飄灑。
〔七〕姚本殘，壞。
〔八〕姚本一作「吾殘則」?！ 簿拧初U本「何如」作「如何」?！鹑?，往也。不知其所在。正曰：如，恐止是語助。札記丕烈案：風(fēng)俗通引「將何如矣」。
〔一０〕姚本四面有山關(guān)之固，故曰「四塞之國(guó)」也。
〔一一〕鮑本「若」作「如」?！鹪涁Я野福猴L(fēng)俗通引作「若」。
〔一二〕姚本止，猶還也。
〔一三〕鮑本傳有。補(bǔ)曰：此時(shí)不行，其入秦蓋在後。
孟嘗君在薛孟嘗君在薛〔一〕，荊人攻之。淳于髡為齊使於荊，還反過薛。而孟嘗〔二〕令人體〔三〕貌而親〔四〕郊迎之。謂淳于髡曰：「荊人攻薛，夫子弗憂，文〔五〕無以復(fù)侍矣〔六〕。」淳于髡曰：「敬聞命〔七〕?！埂 惨弧初U本史言文代立在薛，時(shí)未相也。補(bǔ)曰：代立在薛，歸老亦在薛，此不可知為何時(shí)。
〔二〕姚本一作「孟嘗君」。鮑本「而孟嘗」作「孟嘗君」?！鹪涁Я野福簠问洗呵镒鳌该蠂L君」。
〔三〕姚本「體」一作「禮」。劉作「體」。鮑本有禮容也。
〔四〕鮑本無「親」字。○札記丕烈案：呂氏春秋有。 〔五〕姚本文，孟嘗君名也。
〔六〕鮑本言且死。
〔七〕姚本下一有「矣」字。
至於齊，畢報(bào)〔一〕。王曰：「何見於荊？」對(duì)曰：「荊甚固，〔二〕而薛亦不量其力?！雇踉唬骸负沃^也？」對(duì)曰：「薛不量其力，而為先王〔三〕立清廟〔四〕。荊固而攻之，清廟必危。故曰薛不量力，而荊亦甚固?！过R王〔五〕和其顏色曰：「譆〔六〕！先君之廟在焉！」疾興兵救之。 〔一〕鮑本以使事悉報(bào)齊王。
〔二〕鮑本言其不通。
〔三〕姚本先王，威王。
〔四〕鮑本詩注，祭有清德之宮。正曰：按本文，有清明之德者之宮。
〔五〕姚本齊宣王也，威王之子。 〔六〕鮑本集韻，痛也。正曰：徐云，痛而呼之言也。和其顏色，聽其言也；痛而呼之，傷宗廟也。初不相礙。
顛蹶之請(qǐng)〔一〕，望拜之謁〔二〕，雖得則薄矣〔三〕。善說者，陳其勢(shì)，言其方〔四〕，人之急也〔五〕，若自在隘〔六〕窘之中，豈用強(qiáng)力哉〔七〕！
〔一〕鮑本此著書者詞也。言善說者，不勞而功。顛，倒；蹶，僵也。言其請(qǐng)救之遽。
〔二〕鮑本望而拜之，言謁之恭。
〔三〕姚本言雖顛蹶而走，請(qǐng)救於齊，望仰而訴告之，而得齊救，比淳于之辭，則為薄也。鮑本言他人請(qǐng)，謂雖有得，不如髡之厚。
〔四〕鮑本方，大略也?！ 参濉初U本言應(yīng)之疾?！ 擦初U本隘，險(xiǎn)也。
〔七〕姚本言辯者之說，人急其如己自在阨窘之中，欲速免脫也。故曰「豈強(qiáng)力也哉」！
孟嘗君奉夏侯章孟嘗君奉夏侯章〔一〕以四馬百人之食〔二〕，遇之甚懽。夏侯章每言未嘗不毀〔三〕孟嘗君〔四〕也。或以告孟嘗君，孟嘗君曰：「文有以事夏侯公矣，勿言〔五〕，董之。」繁菁〔六〕以問夏侯公，夏侯公曰：「孟嘗君重〔七〕非諸侯也，而奉我四馬百人之食。我無分寸之功而得此，然吾毀之以為之也〔八〕。君所以得為長(zhǎng)者〔九〕，以吾毀之者也〔一０〕。吾以身為孟嘗君，豈得持言也〔一一〕?！埂惨欢场惨弧初U本齊人。正曰：無考。下同。
〔二〕鮑本言饗之厚。
〔三〕姚本毀，謗。
〔四〕鮑本「孟嘗君」三字作「之」。○
〔五〕姚本言，道也。鮑本言事之厚，彼不害我。
〔六〕姚本「菁」，曾作「青」。鮑本「繁」作「蘩」?！瘕R人。
〔七〕姚本重，尊?！ 舶恕骋Ρ居詾榉执缰σ?。
〔九〕鮑本賢有容之稱。高祖曰，為其母不長(zhǎng)者。
〔一０〕姚本以吾毀之無憾言，故得為長(zhǎng)者。鮑本無下「者」字。○補(bǔ)曰：一本「以吾毀之者也」。「者」字，恐是「長(zhǎng)者」字下脫衍在此。
〔一一〕姚本劉作「豈特言也哉」。鮑本「持」作「待」。○補(bǔ)曰：「持」者「待」之訛，「得」者「待」之訛衍。
〔一二〕鮑本彪謂：君子所以報(bào)知我者，亦多術(shù)矣，豈必毀之而後為之哉？此其說有似侯嬴而不及嬴，非正議也。
孟嘗君讌坐孟嘗君讌〔一〕坐，謂三先生〔二〕曰：「願(yuàn)聞先生有〔三〕以補(bǔ)〔四〕之〔五〕闕者〔六〕?！挂蝗嗽唬骸个ぬ煜轮鳌财摺?，有侵君者〔八〕，臣請(qǐng)〔九〕以臣之血湔〔一０〕其衽。」田瞀〔一一〕曰：「車軼〔一二〕之所能至，請(qǐng)掩足下之短者〔一三〕，誦足下之長(zhǎng)；千乘之君與萬乘之相，其欲有〔一四〕君也，如使而弗及也?！惨晃濉场箘伲ㄉ瞎上履浚惨涣吃唬骸赋碱?yuàn)以足下之府庫財(cái)物，收天下之士，能為君決疑應(yīng)卒〔一七〕，若魏文侯之有田子方、段干木也〔一八〕。此臣之所為君取矣〔一九〕?！?br />
〔一〕鮑本讌，合語也。正曰：「讌」即「燕」。
〔二〕姚本先生，長(zhǎng)老，先己以生者也。
〔三〕姚本劉無「有」字。
〔四〕姚本一本有「文」字?！ 参濉初U本「之」作「文」?！?br />
〔六〕姚本願(yuàn)聞賢者之善言，常補(bǔ)己缺失也。鮑本「者」下有「也」字。○
〔七〕鮑本訾，不稱意也。言孟嘗有不得意於諸侯。
〔八〕鮑本侵，淩之也。
〔九〕姚本「請(qǐng)」，集、曾、劉作「輕」。
〔一０〕姚本湔，汙也。湔灑。鮑本「湔」，「濺」同。集韻，水激也。
〔一一〕姚本瞀，晉、鄭游眅。續(xù)：「瞀」恐作「●」。春秋傳，鄭游眅字子明，或作「●」。
〔一二〕姚本軼也。轍曰軼。
〔一三〕鮑本無「者」字。○補(bǔ)曰：疑當(dāng)在「至」字下。
〔一四〕姚本「有」或作「又」。鮑本有，言欲得之。
〔一五〕鮑本若有使之，如恐弗及。 〔一六〕鮑本「勝」作「滕」，「（上股下目）」，作「臀」。○字書無之，亦可作「股」，齊人。補(bǔ)曰：姚云，恐作「●」。札記丕烈案：姚校在上「田瞀」下，乃據(jù)高注。吳誤以當(dāng)此「（上股下目）」字，亦有誤。但所改未是。
〔一七〕鮑本與「猝」同?！ 惨话恕骋Ρ疚木唇惶镒臃剑炊胃赡疽?。鮑本二人文侯師友。
〔一九〕鮑本求以此為孟嘗所取。正曰：為孟嘗取此人也。
孟嘗君舍人有與君之夫人相愛者孟嘗君舍人有與君之夫人〔一〕相愛〔二〕者?；蛞詥枴踩趁蠂L君曰：「為君舍人而內(nèi)與夫人相愛，亦甚不義矣，君其殺之〔四〕?！咕唬骸付妹捕鄲傉?，人之情也，其錯(cuò)〔五〕之勿言也?！?br />
〔一〕鮑本夫人，姬媵之過稱，非其配也。與下十妃同。
〔二〕姚本愛，猶通也。
〔三〕姚本曾作「聞」。問，告。
〔四〕姚本傳曰，淫為大罰。故曰殺之。
〔五〕姚本錯(cuò)，置。鮑本「錯(cuò)」，「措」同也。
居期年，君召愛夫人者而謂之曰：「子與文游久矣，大官未可得，小官公又弗欲。衛(wèi)君〔一〕與文布衣交〔二〕，請(qǐng)具車馬皮幣〔三〕，願(yuàn)君以此從衛(wèi)君遊。」於〔四〕衛(wèi)甚重。
〔一〕鮑本嗣君。
〔二〕鮑本言交於未貴時(shí)。
〔三〕姚本皮，鹿皮。幣，束帛也。鮑本皮，羔狐之屬。宗伯，孤執(zhí)皮帛。正曰：羔乃生贄，狐皮無據(jù)。禮注，皮帛者，束帛而表以虎豹皮為飾。宗伯之制，恐難引以言此。
〔四〕鮑本「於」上補(bǔ)「舍人遊」三字?！?br />
齊、衛(wèi)之交惡〔一〕，衛(wèi)君甚欲約天下之兵以攻齊。是人謂衛(wèi)〔二〕君曰：「孟嘗君不知臣不肖，以臣欺君〔三〕。且臣聞齊、衛(wèi)先君，刑馬壓羊〔四〕，盟曰：「齊、衛(wèi)後世無相攻伐，有相攻伐者，令其命如此〔五〕。」今君約〔六〕天下之兵以攻齊，是足下倍先君盟約而欺孟嘗君也。願(yuàn)君勿以齊為心〔七〕。君聽臣則可；不聽臣，若臣不肖也〔八〕，臣輒以頸血湔足下衿〔九〕?！剐l(wèi)君乃止。
〔一〕姚本惡，不睦也。
〔二〕鮑本無「衛(wèi)」字?！?br />
〔三〕鮑本欺者，己不肖，而孟嘗言其賢也。
〔四〕姚本殺馬、羊，喢出其血，以相盟誓也。壓，亦殺也。鮑本殺馬歃其血，又壓羊殺之以盟，使諭者如此。
〔五〕姚本如此馬與羊也。
〔六〕姚本約，結(jié)。
〔七〕姚本無以伐齊為心。
〔八〕鮑本言或以此人為不肖。補(bǔ)曰：「若」疑「者」字訛。
〔九〕鮑本交衽也。 齊人聞之曰：「孟嘗君可語〔一〕善為事矣，轉(zhuǎn)禍為功〔二〕?！埂踩?br />
〔一〕姚本集、劉作「謂」。鮑本言可與語。正曰：姚云，「語」，劉作「謂」，宜至「矣」字句。
〔二〕姚本不殺其舍人，是轉(zhuǎn)禍；使齊不伐，是為功？
〔三〕鮑本彪謂：周衰，禮義消亡，以若孟嘗者，為能愛士。愛則愛矣，然非禮之愛也。以若舍人者，為能強(qiáng)爭(zhēng)。強(qiáng)則強(qiáng)矣，然亦非義之強(qiáng)也。補(bǔ)曰：事亦可醜，而論著者以為美談邪！袁盎從史事類此。
孟嘗君有舍人而弗悅孟嘗君有舍人而弗悅〔一〕，欲逐之。魯連〔二〕謂孟嘗君曰：「猿獮猴錯(cuò)木據(jù)水〔三〕，則不若魚鱉〔四〕；歷險(xiǎn)乘危，則騏驥不如狐貍〔五〕。曹沫之〔六〕奮三尺之劍，一軍不能當(dāng)〔七〕；使曹沫釋其三尺之劍，而操銚鎒與農(nóng)夫居壟畝之中〔八〕，則不若農(nóng)夫。故物舍其所長(zhǎng)，之〔九〕其所短，堯亦有所不及矣〔一０〕。今使人而不能，則謂之不肖；教人而不能，則謂之拙。拙則罷之，不肖則棄之，使人有棄逐，不相與處〔一一〕，而來害相報(bào)者〔一二〕，豈非世之立教首也哉〔一三〕！」孟嘗君曰：「善?！鼓烁ブ稹！惨凰摹场惨弧骋Ρ緪?，敬。
〔二〕鮑本齊人仲連。
〔三〕姚本錯(cuò)，置也。據(jù)，處也。猿彌猴置木而處於水，則不如魚鱉之便也。鮑本言自置木上。據(jù)，猶處。補(bǔ)曰：「錯(cuò)木據(jù)水」一句。錯(cuò)，舍置也?！ 菜摹初U本「鱉」下有「處」字?！鹧a(bǔ)曰：姚本無?；蛏稀笓?jù)」字訛而脫在此，作「處水」勝。札記丕烈案：此高注字之誤入正文者。
〔五〕姚本各有所宜。
〔六〕姚本曹沫，魯莊公士也。傳曰，曹劌也。鮑本衍「之」字。
〔七〕鮑本魯記，莊公與齊桓公會(huì)柯，沫執(zhí)匕首劫桓公，歸魯侵地。
〔八〕鮑本壟，田埒。補(bǔ)曰：銚，七遙反，與鍬同。鎒，呼高反，說文，拔去田草也，即薅。
〔九〕鮑本之，猶於。
〔一０〕姚本舍，收也。之，猶用也。收所長(zhǎng)者，用所短者，故堯有所不能及為也。
〔一一〕鮑本言黨友以此士見棄逐，不屑與處。
〔一二〕鮑本棄逐者必之他國(guó)，自彼來而害我，報(bào)其棄逐之怨。
〔一三〕鮑本言後人視此為戒。
〔一四〕鮑本彪謂：仲連，立言士也，言必有中。
孟嘗君出行國(guó)至楚孟嘗君出行國(guó)〔一〕，至楚，獻(xiàn)象床〔二〕。郢之登徒〔三〕，直使送之，不欲行〔四〕。見孟嘗君門人公孫戍〔五〕曰：「臣，郢之登徒也，直送象床。象床之直千金，傷此若髮漂〔六〕，賣妻子不足償之。足下〔七〕能使僕無行，先人有寶劍，願(yuàn)得獻(xiàn)之?！构珜O〔八〕曰：「諾〔九〕?！?br />
〔一〕鮑本按，行，之。行，兼相他國(guó)故。正曰：行，當(dāng)去聲。
〔二〕鮑本象齒為床。
〔三〕鮑本楚官也。好色賦登徒子注，以為姓，非。正曰：屈平為左徒，考烈王以左徒為令尹。鮑見此，故以登徒為官名，未見所據(jù)。然彼云大夫登徒子，則非官名。
〔四〕姚本直，當(dāng)，曰直使也。登徒直使，不欲行送象床。
〔五〕鮑本「戍」作「戌」。○補(bǔ)曰：戌音恤。札記丕烈案：吳氏音恤者非。
〔六〕姚本續(xù)：別本「髮沖」。通鑑「毫髮」。鮑本「漂」，「飄」同，言其細(xì)若絲髮。
〔七〕姚本足下，謂公孫戍。
〔八〕鮑本「孫」下補(bǔ)「戌」字?！?br />
〔九〕姚本獻(xiàn)，獻(xiàn)公孫戍也。故曰「諾」。
入見孟嘗君曰：「君豈受楚象床哉？」孟嘗君曰：「然?！构珜O戍曰：「臣願(yuàn)君勿受。」孟嘗君曰：「何哉？」公孫戍曰：「小國(guó)〔一〕所以皆致相印於君者，聞君於齊能振達(dá)貧窮，有存亡繼絕之義。小國(guó)英桀〔二〕之士，皆以國(guó)事累君〔三〕，誠(chéng)〔四〕說君之義，慕君之廉也。今君到楚而受象床，所未至之國(guó)，將何以待君〔五〕？臣戍願(yuàn)君勿受?！姑蠂L君曰：「諾?！?br />
〔一〕鮑本補(bǔ)曰：「小國(guó)」疑當(dāng)作「大國(guó)」。後語作「五國(guó)」，蓋首句作「出行五國(guó)」也。
〔二〕姚本才勝萬人曰「英」，千人曰「桀」。
〔三〕姚本累，屬。鮑本累，猶諉。諉之以事，所以累之。
〔四〕鮑本無「誠(chéng)」字?！?br />
〔五〕姚本待，猶共也?！ 」珜O戍趨而去。未出，至中閨〔一〕，君召而返之，曰：「子教文無受象床，甚善〔二〕。今何舉足之高，志之揚(yáng)也？」公孫戍曰：「臣有大喜三，重〔三〕之寶劍一。」孟嘗君曰：「何謂也？」公孫戍曰：「門下百數(shù)，莫敢入諫，臣獨(dú)入諫，臣一喜；諫而得聽，臣二喜；諫而止君之過，臣三喜。輸〔四〕象床，郢之登徒不欲行，許戍以先人之寶劍。」孟嘗君曰：「善。受之乎？」公孫戍曰：「未敢?！乖唬骸讣笔苤！挂驎T版曰：「有能揚(yáng)文之名，止文之過，私得寶於外者，疾入諫?！埂参濉?br />
〔一〕姚本閨，閎也。鮑本特立之戶，上圜下方?！ 捕骋Ρ旧疲?。
〔三〕鮑本重，言三喜外，復(fù)有此?！ 菜摹初U本輸，亦送也。
〔五〕鮑本彪謂：孟嘗君於是能立德矣！吾知欲止吾過而已，彼得寶，於我庸何傷？且諫者，士之所難，因得寶而摧折之，後孰敢以過聞乎吾哉？
淳于髡一日而見七人於宣王淳于髡〔一〕一日而見七人〔二〕於宣王。王曰：「子來，寡人聞之，千里而一士，是比肩而立〔三〕；百世而一聖，若隨踵而至〔四〕也〔五〕。今子一朝而見七士，則士不亦眾乎？」淳于髡曰：「不然。夫鳥同翼者而聚居，獸同足者而俱〔六〕行〔七〕。今求柴葫、桔梗於沮澤〔八〕，則累世不得一焉。及之睪黍、梁父之陰〔九〕，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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