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叔向問君子之大義何若晏子對以尊賢退不肖第二十四

晏子春秋集釋 作者:吳則虞


  叔向問晏子曰:「君子之大義何若?」晏子對曰:「君子之大義,和調(diào)而不緣,溪盎而不苛,莊敬而不狡,和柔而不銓,刻廉而不劌〔一〕,行精而不以明污,齊尚而不以遺罷〔二〕,富貴不傲物,貧窮不易行,尊賢而不退不肖。此君子之大義也。」

  〔一〕 孫星衍云:「『緣』,緣飾。『溪』,當(dāng)為『谿』,言谿刻也。『盎』即『詇』假音,說文:『詇,早知也?!弧贺G盎而不苛』,言不矜明察?!航啤?,狡滑,偽為莊敬也?!恒尅?,疑『耎』字假音,說文:『耎,讀若畏偄?!粭顐娮④髯樱骸毫?,棱也。』說文云:『劌,利傷也?!弧埂虮R文弨云:「『狡』與『佼』同,言非務(wù)為美好也。」◎王念孫云:「案廣雅:『緣,循也。』莊子列禦寇篇『緣循偃佒困畏不若人』,郭象曰:『緣循,仗物而行者也。』『和調(diào)而不緣』,言雖與俗和調(diào),而不循俗以行,猶言『君子和而不同』也?!合弧?,未詳。『狡』者,文選洞簫賦注曰:『狡,急也。』字通作『絞』。論語泰伯篇鄭注曰:『絞,急也?!徽言曜髠髯⒃唬骸航g,切也?!弧呵f敬而不狡』,謂從容中禮,而不急切也?!恒尅徽撸f文:『跧,卑也?!粡V雅:『跧,伏也?!蛔鳌恒尅徽?,借字耳?!汉腿岫汇尅?,謂和柔而不卑屈也?!汉驼{(diào)而不緣,……莊敬而不狡,和柔而不銓,刻廉而不劌』,皆謂其相似而不同。孫以『緣』為緣飾,則與『和調(diào)』不相似,以『狡』為狡猾,則與『莊敬』不相似(莊敬而不狡猾,則義不相屬,故加『偽為恭敬』四字,以曲成其說);又讀『銓』為『耎』,尤非。盧讀『狡』為『佼』,而云『務(wù)為美好』,亦非(莊敬而不美好,則義不相屬,故加『務(wù)為』二字以曲成其說)?!埂蛱K輿云:「王說是?!合弧粚O義亦通?!弧騽熍嘈Qa云:「呂氏春秋適音篇云『聽清則耳谿極』,賈子新書耳痺篇云『谿徼而輕絕』,均與此文『溪』字同為『刻覈』之義?!喊弧慌c『央』同,廣雅釋詁一:『央,盡也。』則『溪盎』之義,猶之『谿極』『谿徼』云。」◎則虞案:「溪盎」義孫劉二說皆非。孫蜀丞云「疑『徯醯』之殘」,是也。案方言:「徯醯,危也。東齊〈扌寄〉物而危謂之徯醯?!褂忠姀V雅。後「醯」字殘缺而為「〈醯,去酉〉」,「〈醯,去酉〉」不成字,寫者易為「盎」,致失其義?!缚痢?,疑為「茍」字之形訛?!笍絮刀黄垺?,猶言「臨危難而不茍」也?!笍絮怠苟譃辇R東恆語,爾雅釋木郭注引齊人諺曰「上山代檀,榽醯先殫」,「榽醯」又有「大」義。作「榽醯而不苛」,義亦可通?!缚痢寡云浼氈?。此云大而不苛之意。

  〔二〕 于鬯云:「『齊尚』者,同尚也。國語楚語吳語韋解並云:『齊,同也?!煌校瓷型?。墨子有尚同篇是也。上篇云『民不事驕行而尚司』,盧文弨校以『司』即『同』之誤。然則晏子固明有尚同之說矣。柳宗元辯晏子春秋以為宜列墨家,晁公武郡齋讀書志、馬端臨文獻通考並從之,卻不為無見。而孫星衍序斥柳為文人無學(xué),晁馬為無識,轉(zhuǎn)非篤論也。且如下文云『尊賢而不退不肖』,此非即兼愛之旨乎?!哼z』蓋當(dāng)作『遣』,說在上篇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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