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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jié) 張文襄與政治之關系

張文襄公事略 作者:(清)佚名


  國家之隆替,視乎當世之人才,此吾國人所夙知也。然立憲與專制,其人才之資待不同,則其國運之消長,乃不能不絕然殊異。誠以立憲者有道揆,有法守,循序而臻,有進無退,勢若祈的者之迎的而行,愈迎而愈至焉。專制之國,其勢反是,以其有私意而無證見,有當權者之喜怒,而無舉國之公是公非也。故其安危之轍,為途絕隘,往往系于一人焉,或系于一事焉,甚或系于一言焉。景運之來,驀如一接,而即旋入于否塞,竟至每下愈況,此則政體為之,而禍福遂至相反也。故居今日而欲以專斷政事,其不適于國家之生存者,審矣。試以近數十年中日兩國之事例,比類觀之,尤可見矣。日本維新以后,當年手康屯難之元勛,至今猶生存者,亦殊無幾。然而比國朝野上下之人才,則若往者過而來者續(xù),前水后水,混混不窮。甚或后來之人,假前人之經驗,其智識儼如積薪之后來居上,曾不見其因一二人之死亡,而國運因之而替。試更觀于歐美,所見情狀,亦皆相類。而反觀吾國,其現象乃正與之相反。同光以還,喪一中興之舊臣,往往國運因以墮落,其例久已昭著矣。

  至于今日,雖頒立憲之大號,而此種情狀,固猶未之或改。但觀昨日南皮出缺之信一布,而人人心中莫不深惜其逝,而生前人既逝,后人難以繼續(xù)之感慨,即此足以見專制政體之不適,而不能存立于今,其情益大顯矣。則欲假立憲之美名,以行專制之實例者,其不可以五稔存焉,尤可見也。

  何者?立憲之所造成、所養(yǎng)育者,實為科學上之人才,故科學進一步,而人才亦進一步。專制國之所希冀、所側席者,乃為善伺上意之奴才,故雖有人才雜出于其間,而其數實居至寡??v或得人才之力,以濟一時艱難,然以人才之數,終不敵奴才之數之萬一。此所謂一人既死,而一時之政局事功往往而隳,一世之人心亦往往以變。所謂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熄,正為專制之國歷史上一成不易之公例也。

  由是以觀,誠使吾國前途而能確然自強也,則今喪一南皮何傷?若其不能自強,而猶依違于專制,以圖偷息視肉,保全少數人不正當之權利,胥一世之人,而常納于奴才之一冶,則如南皮之輩,因為躍冶之魔邪,在勢難以數得。故今南皮之喪,遂不能不令人生其棟折之感矣。

  至若南皮一生之事功學業(yè),與其是非毀譽之得失,當今蓋棺論定之日,識者茍潛察而深討之,將有以見彼之真相,而無待乎不佞之喋喋。吾今所為不得不一言者,則在立憲專制人才與奴才之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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