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北朝雜記

南北朝雜記 作者:(宋)劉敞


  ○庾詵

  齊新野庾詵,少孤,以讀書自業(yè)。元象算數(shù),皆所妙絕。武獻公蕭潁胄,疾篤,謂詵曰:“推某歷數(shù),當(dāng)無辜否?”答曰:“鎮(zhèn)星在襄陽,荊州自少福。明府歸終于亂代,齊名伊霍,足貴子孫,有何恨哉!”公曰:“君得之矣。但昏主狂虐,人思堯舜,恨不見清廓天下,息馬華山也?!睔[欷而終,果如其言。潁胄,赤斧之子。

  ○張暢

  宋張暢常奉持觀音。南譙之構(gòu)逆也,暢不從。王欲害之,夜夢觀世音曰:“汝不可殺暢?!彼觳桓液?。及王敗,暢系獄,誦觀世音經(jīng)千遍,鎖寸寸斷。獄司易之,復(fù)斷。吏白,釋之。

  ○蕭獻明

  齊松滋令蘭陵蕭獻明,母患病積年。獻明晝夜祈禱。時寒凍,獻明下淚,凝結(jié)如箸,額上叩血,成冰不溜。忽有一人以石函授之,曰:“此能治太夫人病?!鲍I明跪而受之。忽然不見。以函奉母,中惟三寸絹,丹書為日月字。母病即愈。

  ○解叔謙

  齊雁門解叔謙,征為朝請,不赴。母疾,叔謙夜于庭中稽顙祈福,聞空中云:“得丁公藤為酒。”便差訪醫(yī),及本草,無識者。乃崎嶇求訪。至宜都境,遙見山中老翁伐木,問其所用。答曰:“此丁公藤,治風(fēng)尤驗?!笔逯t再拜流涕,具款行求之意。此翁愴然,以藤與之,并示其漬酒之法。叔謙受領(lǐng)。此人不復(fù)知處。依法為酒,母疾便愈。

  ○宗元卿

  齊南陽宗元卿,有至行。早孤,為母所養(yǎng)。母病,元卿在遠輒心痛,大病則大痛,小病則小痛,以此為常。鄉(xiāng)里宗敬,率號宗曾子。

  ○匡昕

  齊廬陵匡昕,隱金華山,服食,不與俗人交。母亡已經(jīng)數(shù)日,昕奔還號叫,母便蘇。孝感致也。

  ○曾康祖

  齊扶風(fēng)曾康祖,母患乳癰,諸醫(yī)不能療。康祖乃跪,以兩手捧乳,大悲泣。母癰即愈。

  ○斛斯豐樂

  北齊高祖嘗宴群臣。酒酣,各令歌樂。武衛(wèi)斛斯豐樂歌曰:“朝亦飲酒醉,暮亦飲酒醉,日日飲酒醉,國計無取次。”上曰:“豐樂不諂,是好人也!”

  ○齊明帝

  齊明帝嘗飲食,捉竹箸,謂衛(wèi)尉應(yīng)昭光曰:“卿解我用竹箸意否?”答曰:“昔夏禹衣惡,往誥流言,象箸豢腴,先哲唾誡。今睿情沖素,還風(fēng)反古,太平之跡,唯竹箸而已?!?br />
  ○甄彬

  齊有甄彬者,有器業(yè)。嘗以一束苧于荊州長沙西庫質(zhì)錢。后贖苧,於束中得金五兩,以手巾裹之。彬得金,送還西庫。道人大驚,曰:“近有人以金質(zhì)錢,時忽遽不記錄檀越,乃能見歸,恐古今未之有也?!陛m以金之半仰酬,往復(fù)十馀,堅然不受。因詠曰:“五月披羊裘,負薪豈拾遺金也。”彬后為郫令,將行,辭太祖。時同列五人,上誡以廉慎。至于彬,獨曰:“卿昔有還金之美,故不復(fù)以此誡也?!?br />
  ○高允

  后魏高允字伯恭,燕太尉中郎韜之子。早有奇度,博通經(jīng)史。神嘉中,與范陽盧元、趙郡李靈、博陵崔鑒等,以賢俊之胄,同被詔征拜中書侍郎,領(lǐng)著作。與崔浩同撰書,及浩遇害,以允忠直不茍,特見原宥。性清儉,雖累居顯貴,而志同貧賤。高宗幸其宅,惟草廬數(shù)間,布被缊袍,廚中鹽菜而已。帝嘆息曰:“古之清貧,豈有此乎!”賜之粟帛。

  ○長孫道生

  司空上黨王長孫道生,代人。性忠謹儉素,雖為三公而居處卑陋。出鎮(zhèn)之后,子頗加修葺。及還,嘆曰:“吾為宰相,無以報國,負乘是懼。昔霍去病以匈奴未滅,無用宅為。今強寇尚游魂漢北,吾豈可安坐華美乎!”乃令毀之。時人比之晏嬰焉。

  ○李崇

  北齊頓丘李崇,陳留公誕之子。高祖時為兗州刺史。兗州比多劫盜,崇乃村置一樓,樓懸一鼓。盜發(fā)之處,槌鼓亂擊,四面諸村,始聞?wù)邠牍囊煌ǎ温務(wù)邚?fù)撾,以為節(jié)。俄頃之間,聲布百里,伏其險要,無不擒獲。諸州置鼓自此始也。世宗時除揚州刺史。崇明察審奸,奸邪憚之,號曰臥虎。

  ○范百年

  宋梁州范百年,因事謁明帝。帝言次及廣州貪泉,因問之曰:“卿州復(fù)有此水否?”百年答曰:“梁州惟有文川武鄉(xiāng),廉泉讓水。”又問:“卿宅在何處?”曰:“臣居在廉讓之間?!鄙戏Q善。后除梁州刺史。

  ○張融

  吳郡張融,字思光,長史暢之子,郎中緯之孫。融神明俊爽,機辯如流。嘗謁太祖于太極西堂,彌時方登。上笑曰:“卿至何遲?”答曰:“自地升天,理不得速?!比跒橹袝桑瑖L嘆曰:“不恨我不見古人,恨古人不見我?!比谏撇蓦`,太祖嘗語曰:“卿書殊有骨力,但恨無二王法。”答曰:“非恨臣無二王法,亦恨二王無臣法?!?br />
  ○庾杲之

  齊武帝嘗謂群臣曰:“我后當(dāng)何謚?”莫有對者。王儉因目庾杲之對。杲之曰:“陛下壽比南山,與日月齊明。千載之后,豈是臣之所度量?!睍r人稱其辯答。

  ○王儉

  齊王儉字仲寶,金紫僧綽之子,侍中曇首之孫。少孤。幼有珪璋器,四五歲與凡童有異。嘗為五言詩曰:“稷契匡虞夏,伊呂翼商周。撫己愧前哲,斂衽歸山丘。”故論者以宰相許之。后為吏部尚書,有客姓譚,詣儉求官。儉曰:“齊桓滅譚,那得有汝?!贝鹪唬骸白T子奔莒,所以有仆?!眱€賞之。帝常幸樂游宴,群臣奏樂。帝曰:“好音樂孰與朕同?”對曰:“沐浴皇風(fēng)并沾比屋,亦既在齊不知肉味?!钡鄯Q善。儉嘗集才學(xué)之士,累物而麗之,謂之麗事。麗事自此始也。諸客皆窮,惟廬江何憲為勝,乃賞以五色花簟、白團扇。憲坐簟執(zhí)扇,意氣自得。秣陵令王摛后至,操筆便成。事既煥美,詞復(fù)華麗。摛乃命左右抽簟制扇,登車而去。儉笑曰:“所謂大力負之而趨?!?br />
  ○周禺

  汝南周禺,隱居鐘山,長齋蔬食。王儉謂之曰:“卿在山中,何所啖食?”答曰:“赤米白鹽,綠葵紫蓼?!庇衷唬骸安撕握咦蠲??”禺曰:“春初早韭,秋暮晚菘?!必畾v中書侍郎。

  ○王融

  魏使宋弁至。敕王融兼主客郎中。融問弁曰:“秦西、冀北,實多駿驥。而彼所獻,乃駑駘之不若。求名檢事,殊為未知。且將信誓,有時而爽。而駉駉牧馬,或未能嗣?!臂驮唬骸安蝗萏摓橹?,當(dāng)是不習(xí)水土?!比谠唬骸爸苣埋R跡遍周天下,若騏驥之性,因地而遷,則造父之策,有時而躓。”弁曰:“卿何勤勤于千里?!比谠唬骸扒鋰让鋬?yōu)劣,聊以相訪。若于千里必至,圣主將駕之鼓車?!臂筒荒艽?。

  ○李膺

  梁李膺有才辨。武帝謂之曰:“今之李膺,何如昔時李膺?”答曰:“臣以為勝。昔時李膺仕桓靈之朝,今之李膺奉唐虞之主?!北娊詯偡?。

  ○商鏗

  東郡商鏗,名子為外臣,外臣作為廷尉評。鏗入謝恩。武帝問:“卿名子外臣,何為令其入仕?”鏗答曰:“外臣生于齊季,故人思匿跡。今幸遭圣代,草澤無復(fù)遺人?!鄙洗髳?。

  ○簫琛

  武帝嘗以棗擲蘭陵蕭琛,琛仍取栗擲帝,正中面,曰:“陛下投臣以赤心,臣敢戰(zhàn)栗于陛下?!辫L于御座飲酒于北使員外常侍李道固,不受,曰:“公庭無私禮,不容受卿勸?!北娊允?,恐無以酬。琛徐曰:“《詩》所謂‘雨我公田,遂及我私?!钡拦棠饲芫?。琛歷尚書左丞。

  ○崔光

  后魏高祖名子曰恂、愉、悅、懌。崔光名子曰勵、勖、勉。高祖謂光曰:“我兒名旁皆有心,卿兒名旁皆有力。”答曰:“所謂君子勞心,小人勞力?!鄙洗髳偂?br />
  ○陳元康

  北齊河陽陳元康,刀筆吏也。善暗書。嘗雪夜太祖命作軍書,頃爾數(shù)十紙,筆不暇凍。太祖喜曰:“此人何如孔子?!弊源诵湃窝?。故時人謂之語曰:“三崔兩張,不如一陳元康。”三崔,暹、季舒、昂也。兩張,德微、纂也。

  ○李諧

  北齊頓丘李諧,鼓城王嶷之孫,吏部尚書平之子。少俊爽,有才辨。為黃門侍郎,除名。作《述身賦》,其略曰:獨浩然而任已,同虛舟而不系。既未識其所以來,豈知其所以逝。于是得喪同遣,忘懷自深。遇物棲息,觸地山林。雖類西浮之跡,何異東都之心。除散騎常侍,為聘梁使。至梁,遣主客范胥迎接。胥問曰:“今猶可暖,北間當(dāng)少寒于此?!敝C答:“地居陰陽之正,寒暑適時,不知多少。”胥曰:“所訪鄴下,豈是測影之地。”諧曰:“是皇居帝里,相去不遠,可得統(tǒng)而言之?!瘪阍唬骸奥尻柤确Q盛美,何事遷鄴?”諧曰:“不常厥邑,于茲五遷,王者無外。所在關(guān)河,復(fù)何怪?”胥曰:“殷人毀厄,故遷相圯耿。貴朝何為而遷?”諧曰:“圣人藏往知來,相時而動,何必候于隆替。”胥曰:“金陵王氣,肇于先代。黃旗紫蓋,本出東南。君臨萬邦,故宜在此?!敝C曰:“帝王符命,豈得與中國比隆紫蓋黃旗,終于入洛?!瘪隳鵁o答。江南士子莫不嗟服。事畢,江浦賦詩曰:帝獻二儀合,王華千里清。邊笳城上響,寒月浦中明。

  ○盧愷

  禮部尚書范陽廬愷,兼吏部,選達野客師為蘭州總管??蛶熮o曰:“客師何罪,遣與突厥隔墻?!睈鹪唬骸巴回屎翁幍糜袎??”客師曰:“肉為酥,水為漿,穹廬為帳,氈為墻?!睈?,中書監(jiān)子剛之子也。

  ○盧思道

  武陽太守盧思道,常曉醉於省門,見從侄賁,賁曰:“阿父何處飲來,凌晨嵬峨。”思道曰:“長安酒二百價不嵬峨,何嵬峨!”賁,燕郡公景仁之子,中書侍郎景裕之猶子,位歷太常卿。

  ○王元景

  王元景嘗大醉。楊遵彥謂之曰:“何太低昂?”元景曰:“黍熟頭低,麥熟頭昂。黍麥俱有,所以低昂矣!”

  ○陽玠

  隋京兆杜公瞻,衛(wèi)尉臺卿猶子也。嘗邀陽玠過宅,酒酣,因而嘲謔。公瞻謂:“兄既姓陽,陽貨實辱孔子?!鲍d曰:“弟既姓杜,杜伯嘗射宣王?!钡顑?nèi)將軍隴西牛子充寮友,推其機辯。嘗謂玠曰:“君陽有玠,恐不任廚?!鲍d曰:“君牛既充,正可烹宰。”又見玠食芥菹,曰:“君身名玠,何得復(fù)啖芥菹!”對曰:“君既姓牛,何得不斷牛肉!”而太倉令張策者,在云龍門與玠議,理屈,謖玠曰:“卿本無德量,忽共叔寶同名?!鲍d抗聲曰:“爾既非英雄,敢與伯符連諱?!碧酉瘩R蘭陵蕭詡,爽俊有才辯,嘗謂玠曰:“流共工于幽州,易北恐非樂土?!鲍d曰:“放歡兜于崇山,江南豈是勝地?!变浬袝鴷x昌王唐邕問諸省官曰:“卿等宜道本州寶物?!倍ㄖ萑艘跃c綺為寶,徐州人以魚鹽為寶。及至玠,邕曰:“卿幽州人,以何物為寶?”答曰:“刺史嚴明,文武奉法,此幽州之寶也?!辩哂欣⑸?。

  ○薛道衡

  隋吏部侍郎薛道衡,嘗游鐘山開善寺,謂小僧曰:“金剛何為弩目,菩薩何為低眉?”小僧答曰:“金剛弩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钡篮鈶撊徊荒軐Α?br />
  ○陸琇

  后魏東平王陸俟,代人也,聰悟有才略。子馥,有父風(fēng)。高崇文見而賞之,謂朝臣曰:“吾嘗嘆其父知過其軀,此逾于父矣?!睘橄嘀荽淌罚w太仆。馥子琇,年九歲,馥謂曰:“汝祖東平王有十二子,我為嫡長,承襲家業(yè)。吾今年老,屬汝幼童,詎堪為陸氏宗首乎?”琇對曰:“茍非斗力,何患童稚?!别テ嬷榈?。

  ○蕭遙欣

  南齊曲江公蕭遙欣,少有神采干局。為童子時,有一小兒左右彈飛鳥,未嘗不應(yīng)弦而下。遙欣謂之曰:“凡戲多端,何忽彈!此鳥自云中翔,何關(guān)人事?!毙焊兄?,終身不復(fù)從彈爾。時年十一。土庶多競此戲,遙欣一說,旬月播之遠近,聞?wù)卟粡?fù)為之。

  ○謝莊

  宋謝莊字希逸,侍中微之子,黃門思之孫。美儀容,善談?wù)?,工書,屬文,好言玄理。少為文帝所賞,帝一見之,輒嘆曰:“藍田生美玉,豈虛也哉!”莊代顏峻為吏部尚書。峻容貌嚴毅,常有不可犯之色。莊風(fēng)姿溫美,人有喧訴,常歡笑答之。故時人語曰:“顏吏部瞋而與人官,謝吏部笑而不與人官。”莊遷中書令、侍中,謚曰憲莊。家世無年五十者,莊年四十二,祖四十七,曾祖四十三,高祖三十。子?xùn)F、淪,并知名。

  ○楊大眼

  后魏楊大眼,武都氐難當(dāng)之孫。少有膽氣,跳走如飛。高祖南伐,李沖典選。征官,大眼求焉。沖不許,大眼曰:“尚書不見知,為尚書出一技。”便以繩長三丈,系髻而走。繩直如矢,馬馳不及。見者莫不驚嘆。沖曰:“千載已來,未有逸材若此者?!彼煊脼檐娭?。稍遷輔國將軍。王肅初歸國也,謂大眼曰:“在南聞君之名,以為眼如車輪,今見乃不異人眼。”大眼曰:“若旗鼓相望,瞋眸奮發(fā),足使君亡魂喪膽,何必大如車輪!”當(dāng)代推其驍果,以為關(guān)張不過也。

  ○謝朏

  梁高祖重陳郡謝朏詩,常曰:“不讀謝詩,三日覺口臭?!?br />
  ○沈約

  梁奉朝請吳均,有才器,常為《劍騎詩》云:“何當(dāng)見天子,畫地取關(guān)西?!备咦嬷^曰:“天子今見,關(guān)西安在焉!”均默然無答。均又為詩曰:“秋風(fēng)瀧白水,雁足印黃沙?!鄙螂[侯約語之曰:“印黃沙語太險?!本唬骸耙嘁姽姡粕綑寻l(fā)欲然?!奔s曰:“我始欲然,即已印訖。”

  ○王勃

  唐王勃每為碑頌,先磨墨數(shù)升,引被覆面而臥,忽起一筆書之,初不點竄。人謂之腹藁。

  ○高昂

  北齊高昂,字敖曹,膽力過人,姿彩殊異。其父次同,為求嚴師訓(xùn)。昂不遵師訓(xùn),專事馳騁。每言男兒當(dāng)橫行天下,自取富貴,誰能端坐讀書,作老博士也。其父以其昂藏敖曹,故名字之。東魏末,齊神武起義,昂傾意附之,因成霸業(yè)。除侍中、司徒,兼西南道大都督。而敖曹酷好為詩,雅有情致,時人稱焉。常從軍,與相州刺史孫騰作《行路難》曰:“卷甲長驅(qū)不可息,六日六夜三度食。初時言作虎牢停,更被處置河橋北?;厥捉^望便蕭條,悲來雪涕還自抑?!庇钟姓餍性?,曰:“隴種千口羊,泉連百壺酒。朝朝圍山獵,夜夜迎新婦?!表曋涞芗臼綖辇R州刺史,敖曹發(fā)驛。以勸酒,乃贈詩曰:“憐君憶君停欲死,天上人間無可比。走馬海邊射游鹿,偏坐石上彈鳴雉。昔時方伯愿三公,今日司徒羨刺史?!扁牌醵?,此不復(fù)載。

  ○劉獻之

  后魏劉獻之,少好學(xué),尤精詩傳。泛觀子史,見名法之言,掩卷而笑,曰:“若使楊墨之流不為此書,千載誰知少也?!庇种^所親曰:“觀屈原離騷之作,自是狂人,死何足惜!”時人有從之學(xué)者,獻之曰:“立身雖百行殊途,準之四科,要以德行為首。子若能入孝出悌,忠信仁讓,不待出戶,天下自知。倘不能然,雖復(fù)下帷針股,躡履從師,止可博聞強識,不過為土龍乞雨,?;髮怼F溆诹⑸碇?,何益乎!孔門之徒,初亦未悟。見吾丘之嘆,方乃歸而養(yǎng)親。鳴呼!先達之人,何自覺之晚也!”由是四方學(xué)者慕之。嘆曰:“吾不如莊周、樗散遠矣!”因以疾辭。

  ○盧景裕

  范陽盧景裕,太常靜之子,司空同之猶子。少好簡默,馳騁經(jīng)史,守道恭素,不以榮利居心。時號居士焉。初,頭生一叢白毛,數(shù)之四十九莖。故偏好老、易,為注解至四十九而卒。小字白頭,性端謹,雖在暗室,必矜莊自持。盛暑之月,初不露袒。妻子相對,有若嚴賓。歷位中書侍郎。

  ○沈約

  梁瑯琊王筠,幼而清穎,文采逸艷,為沈約所賞。及沈為尚書令,筠為郎。謂筠曰:“仆昔與王、謝諸賢為文會之賞,自零落以來,朽疾相繼,平生玩好,殆欲都絕。而一文一詠,此事不衰。不意疲暮復(fù)遇盛德。昔伯喈見王仲宣,嘆曰:‘此王公之孫,吾家書籍萬卷,必當(dāng)相與。’仆雖不敏,請慕斯言?!泵可倘稌罚u閱篇章,畢夜闌景,以為得志之賞。筠歷位司徒左長史、度支尚書。

  ○孔稚圭

  齊會稽孔稚圭,光祿靈產(chǎn)之子,侍中道隆之孫,張融之內(nèi)弟。稚圭富學(xué),與陸慧曉、謝淪為君子之交。圭不樂世務(wù),宅中草沒人,南有山池,春日蛙鳴。仆射王晏嘗鳴笳鼓造之,聞群蛙鳴。晏曰:“此殊聒人耳!”答曰:“我聽卿鼓吹,殆不及此?!标逃欣⑸v位太子詹事。贈光祿大夫。

  ○李元誠

  北齊趙郡李元誠,鉅鹿貞公恢之孫,鉅鹿簡公靈之曾孫。性故誕,不好世務(wù),以飲酒為務(wù)。為太常卿,太祖欲以為仆射,而疑其多酒。子騷諫之,元誠曰:“我言作仆射不如飲酒樂耳!愛仆射宜勿飲酒?!毙信_尚書司馬子如及孫騰,嘗詣元誠。其庭宇蕪曠,環(huán)堵積圯。在樹下以被自擁,獨對一壺,陶然樂矣。因見其妻,衣不曳地。撤所坐布褥質(zhì)酒肉以盡歡意焉。二公嗟嘆,各置餉饋,受之而不辭,散之親故。元誠一名元忠,拜儀同,領(lǐng)衛(wèi)尉,封晉陽公。卒,贈司徒,謚曰文宣。

  ○陶宏景

  丹陽陶宏景,幼而慧,博通經(jīng)史。睹葛洪《神仙傳》,便有志于養(yǎng)生。每言仰視青云白日,不以為遠。初為宜都王侍讀,后遷奉朝請。永平中,謝職隱茅山。山是金陵洞穴,周回一百五十里,名曰華陽洞天。有三茅司命之府,故時號茅山。由是自稱華陽,隱居人間。書疏皆以此代名,亦士安之元晏,稚川之抱樸也。雅愛林泉,尤好著述??N紳士庶,稟道服膺,承流向風(fēng),千里而至。先生嘗曰:“我讀外書,未滿萬卷。以內(nèi)書兼之,乃當(dāng)小出耳?!饼R高祖問之曰:“山中何所有?”宏景賦詩以答之,詞曰:“山中何所有嶺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悅,不堪持寄君?!备咦尜p之。

  ○王僧虔

  瑯琊王僧虔,博通經(jīng)史,兼善草隸。太祖謂虔曰:“我書何如卿?”曰:“臣正書第一,草書第三。陛下草書第二,正書第三。臣無第二,陛下無第一?!鄙洗笮υ唬骸扒渖茷樵~也。然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虔歷左仆射、尚書令,謚簡穆公。僧虔長子慈,年七歲,外祖江夏王劉義恭迎之入中齋施,設(shè)寶物恣其所取。慈惟取素琴一張、孝子圖而已。年十歲,共時輩蔡約入寺禮佛。正見沙門等懺悔,約戲之曰:“眾僧今日何乾乾?!贝葢?yīng)聲答曰:“卿如此不知禮,何以興蔡氏之宗?!奔s,興宗之子也。謝超宗見慈學(xué)書,謂之曰:“卿書何如虔公?”答云:“慈書與大人,如雞之比鳳?!背?,鳳之子。慈,歷侍中,贈太常卿。約,歷太子詹事。

  ○蕭特

  海鹽令蘭陵蕭特,善草隸。高祖賞之,曰:“子敬之書不如逸少,蕭特之跡遂過其父。”

  ○徐文伯

  宋徐文伯嘗與宋少帝出樂游苑門,逢婦人有娠。帝亦善診候,診之曰:“是女也。”問文伯,文伯曰:“一男一女,男在左邊,青黑色,形小于女。”帝性急,令剖之。文伯惻然曰:“臣請針之必落?!北汜樧闾帲a手陽明,胎應(yīng)針而落,果效如言。文伯有學(xué)行,不屈公卿,不以醫(yī)自業(yè),為張融所善。歷位泰山太守。文伯祖熙,好黃老,隱于秦望山。有道士過,乞飲。留一胡蘆子,曰:“君子孫宜以此道術(shù)救世,當(dāng)?shù)枚??!蔽蹰_視之,乃扁鵲《醫(yī)經(jīng)》一卷。因精學(xué)之,遂名振海內(nèi)。仕至濮陽太守。子秋夫為射陽令,嘗有鬼呻吟,聲甚凄苦。秋夫問曰:“汝是鬼也,何所須?”鬼曰:“我姓斛斯,家在東陽,患腰痛而死。雖為鬼,疼痛猶不可忍。聞君善術(shù),愿見救濟?!鼻锓蛟唬骸叭晔枪?,無形,云何措治?”鬼曰:“君但縛芻作人,按孔定針之。”秋夫如其言,為針四處,又針肩膁三處,設(shè)祭而埋之。明日,見一人來謝曰:“蒙君療疾,復(fù)為設(shè)祭,除饑解疾,感惠實多?!焙鋈徊灰姟.?dāng)代服其通靈。又宋明帝宮人患腰疼牽心,發(fā)即氣絕。眾醫(yī)以為肉癥。徐文伯視之,曰:“此發(fā)瘕也?!币杂凸嘀瑒t吐物如發(fā)。稍稍引之,長三尺,頭已成蛇,能動。懸柱上,水滴盡,一發(fā)而已。病即愈。

  ○羊元保

  宋文帝善奕棋,嘗與太平羊元保棋。元保戲賭,得宣城太守。當(dāng)敕除,以為虛受。

  ○孫伯翳

  齊太原孫伯翳,家貧,常映雪讀書,放情物外,棲志丘壑。與王令君亮、范將軍云為莫逆之交。王范既相二朝,欲以吏職相處。伯翳曰:“人生百年,有如風(fēng)燭。宜怡神養(yǎng)性,琴酒寄情,安能棲棲役曳!若此,嵇康所以不堪,予亦未能也?!?br />
  ○湘東王繹

  梁湘東王繹,博覽群書,才辨冠世,不好聲色,愛重名賢。與河?xùn)|裴子野、蘭陵蕭子云為布衣之交。

  ○張融

  宋張融嘗乞假。還,帝問所居。答曰:“臣陸居非屋,舟居非水?!鄙衔唇猓瑔枏埦w。緒曰:“融近東下,未有居止。權(quán)牽小船上岸,住在其間?!鄙洗笮ΑL鎳L面許融為司徒長史,敕竟不出。融乘一馬甚瘦,太祖曰:“卿馬何瘦,給粟多少?”融曰:“日給一石。”帝曰:“何瘦如此?”融曰:“臣許而不與?!泵魅占闯就介L史。融與弟寶積俱謁太祖,融于御前放氣。寶積起謝曰:“臣兄觸忤宸扆?!鄙闲Χ粏?。須臾食至,融排寶積不與同食。上曰:“何不與賢弟同食?”融曰:“臣不能與謝氣之口同盤?!鄙洗笮Α?br />
  ○何承天

  宋東海何承天,徐廣之甥也。除著作佐郎,年已邁。諸佐郎并名家少年,潁川荀伯子嘲之,嘗呼為妳母。承天曰:“卿當(dāng)知鳳凰將九子,妳母何言耶!”

  ○劉繪

  齊劉繪為南康郡,郡人郅類所居名穢里。繪戲之曰:“君有何穢,而居穢里?”答曰:“未審孔某何闕,而居闕里?!崩L嘆其辭答。

  ○徐孝嗣

  齊仆射東海徐孝嗣,修輯高座寺,多在彼宴息。時法云師在蕭寺,日夕各游。二寺鄰接,而不相往來。孝嗣嘗謂法云曰:“法師常在高座,而不游高座寺?!贝鹪唬骸疤丛郊仁率掗T,何不至蕭寺!”

  ○沈文季

  齊太祖之為齊王也,置酒為樂。清河崔思侍宴,謂侍中沈文季曰:“羹膾為南北所推?!蔽募敬鹪唬骸案捴心耸菂鞘?,非卿所知?!彼甲嬖唬骸盀澉M膾鯉,似非句吳之詩。”文季曰:“千里莼羹,豈關(guān)魯衛(wèi)之士?!钡鄯Q美,曰:“莼羹頗須歸沈?!?br />
  ○沈昭略

  齊黃門郎吳興沈昭略,侍中文叔之子。性狂俊,使酒任氣,朝士常憚而容之。嘗醉,負杖至蕪湖,遇瑯琊王約,張目視之,曰:“汝王約耶何肥而癡?!奔s曰:“汝是沈昭略耶何瘦而狂。昭略撫掌大笑,曰:“瘦已勝肥,狂又勝癡?!奔s,景文之子。

  ○胡諧之

  齊豫章胡諧之,初為江州治中。太祖委任之,以其家人語傒語,音不正,乃遣宮內(nèi)數(shù)人至諧之家,教其子女。二年,上問諧之:“卿家語音正未?”答曰:“宮人少,臣家人多。非惟不能正音,遂使官人頓傒語?!鄙洗笮?,遍向朝臣說之。諧之,歷位度支尚書,豫州刺史。

  ○梁武

  梁高祖嘗作五字疊韻,曰:“后牖有榴柳?!睍坎⒆鳌⑿⒕b曰:梁王長康強。沈約曰:偏眠船舷邊。庾肩吾曰:載吳每礙埭。徐摛曰:臣昨祭禹廟,殘六斛熟鹿肉。何遜用曹瞞故事,曰:嘆蘇姑枯盧。吳均沈思良久,竟無所言。高祖愀然不悅。俄有詔曰:“吳均不均,何遜不遜,宜付廷尉?!?br />
  ○徐摛

  梁侍中東海徐摛,散騎常侍超之子也。博學(xué)多才,好為新變,不拘舊體。常體一人病癰,曰:“朱血夜流,黃膿晝?yōu)a,斜看紫肺,正視紅肝?!庇衷唬骸皯羯蠎液?,明知是箔。魚游畏網(wǎng),判是見罾?!庇衷唬骸盃罘强祚R,蹋腳相連。席異儒生,帶經(jīng)長臥?!睋ぷ恿?,通直散騎常侍,聘魏。魏主客魏收曰:“今日之熱,當(dāng)由徐常侍來?!绷甏鹪唬骸拔敉跏捴链?,為魏始制禮儀。今我來聘,使卿復(fù)知寒暑?!笔詹荒軐?。

  ○徐陵

  北齊使來聘梁,訪東海徐陵春秋。陵曰:“小如來五歲,大孔子三年?!敝^七十五也。

  ○李諧

  梁陸晏子聘魏,魏遣李諧郊勞。過朝歌城,晏子曰:“殷之馀人,正應(yīng)在此?!敝C曰:“永嘉南渡,盡在江外。”

  ○周舍

  梁汝南周舍,少好學(xué),有才辯。顧諧被使高麗,以海路艱,問于舍。舍曰:“晝則撥日而行,夜則考星而泊。海大便是安流,從風(fēng)不足為遠?!焙?xùn)|裴子野在宴筵,謂賓僚曰:“后事未嘗姜食?!鄙嵩唬骸翱追Q不徹,裴曰未嘗?!币蛔孕ΑI釋W(xué)通內(nèi)外,兼有口才。謂沙門法云師曰:“孔子不飲盜泉之水,師何以捉鍮石香爐?!贝鹪唬骸疤丛郊饶艽黥?,貧道何為不執(zhí)鍮?”

  ○穆子客

  魏使穆子客聘梁,主客范胥謂之曰:“卿名子客,思歸之傳何其太速!”客曰:“吾名子客者,所以將命四方,禮成告返,那得言速?!?br />
  ○僧重公

  魏使主客郎李恕聘梁,沙門重公接恕曰:“向來全無菹□□□。”恕父名諧,以為犯諱,曰:“短發(fā)粗疏?!敝毓唬骸柏毜廊绨l(fā),□□門種類,以君交聘二國,不辨膎諧?!敝毓珖L謁高祖,問曰:“□子聞在外有四聲,何者為是?”重公應(yīng)聲答曰:“天保寺剎。”既出,逢劉孝綽,說以為能。綽曰:“何如道天子萬福?!?br />
  ○陸乂

  北齊散騎常侍河南陸乂,黃門郎卬之子也。卬字云駒,而又患風(fēng),多所遺忘。嘗與人馬,曰云駒。有神符者,嘗帶符與人渡漳水。至,失符。又笑曰:“劉君渡水失神符?!逼淙舜鹪唬骸瓣憗V名馬作云駒?!?br />
  ○刑子才

  北齊中書侍郎河?xùn)|裴襲。襲字敬憲,患耳。新構(gòu)山池,與賓客宴集,謂河間邢子才曰:“山池始就,愿為一名。”子才曰:“海中有蓬萊山,仙人之所居,宜名蓬萊?!迸钊R,裴聾也。故以戲之。敬憲初不悟,于后始覺,忻然謂子才曰:“長忌反戶,高則無害。公但大語,襲亦何嫌?!?br />
  ○北齊王晞

  齊北海王晞,字叔朗,為大丞相府司馬。嘗共相府祭酒盧思道禊飲晉湖,晞賦詩曰:“日暮應(yīng)歸去,魚鳥見留連?!睍r有中使召晞,馳馬而去。明旦,思道問晞:“昨被召以朱顏,得無以魚鳥致責(zé)?!睍勗唬骸白蛲硖杖唬H以酒漿被責(zé)。卿等亦是留連之一物,何獨魚鳥而已!”晞好文酒,樂山水,府寮呼為方外司馬焉。及孝昭立,待遇彌隆,而晞每自疏,退謂人曰:“非不愛熱官,但思之爛熟耳!”

  ○李騊駼

  陳使騁齊,見朝廷有赤鬣者,顧謂散騎常侍趙郡李騊駼曰:“赤也何如?”騊駼曰:“束帶立于朝,可使與賓客言?!彬P駼時接客。

  ○盧思道

  北齊盧思道聘陳,陳主令朝貴設(shè)酒食與思道宴會,聯(lián)句作詩。有一人先唱,方便譏刺北人,云:“榆生欲飽漢,草長正肥驢?!睘楸比耸秤?,兼吳地?zé)o驢,故有此句。思道援筆即續(xù)之,曰:“共甑分炊水,同鐺各煮魚?!睘槟先藷o情義,同飲異饌也,故思道有此句。吳人甚愧之。又衛(wèi)尉卿京兆杜臺卿,共中兵參軍清河崔儦握塑,曰:“十子成都,止賭一雉。”盧思道曰:“翳成都不過一雉。”儦又謂思道曰:“昨夜大雷,吾睡不覺?!彼嫉涝唬骸叭绱苏鹄?,不能動蟄?!碧诱彩路蛾柋R叔虎,有子十人,大者字畜生,最有才思。思道謂人曰:“從叔有十子,皆不及畜生?!笔寤?,主客郎中澤之孫也。散騎常侍隴西辛德源謂思道曰:“昨作羌嫗詩,惟得五字,云卓陂垂肩并,苦無其對?!彼嫉缹ぢ曉唬骸昂尾坏傈S物插腦門?!彼嫉莱V^通直郎渤海封孝騫曰:“卿既姓封,是封豕之后?!彬q應(yīng)聲曰:“公既姓盧,是盧令之裔?!?br />
  ○徐之才

  齊西陽王高平徐之才,博識有口辯。父雄,祖成伯,并善術(shù),世傳其業(yè)。納言祖孝徵戲之,呼為師公。之才曰:“既為汝師,復(fù)為汝公,在三之義,須居其雨?!毙⑨?,仆射瑩之子。之才嘗以劇談?wù){(diào)仆射魏收,收熟視之,曰:“面似小家方相。”之才答曰:“若爾便是卿之葬具?!?br />
  ○陸操

  隋屯兵尚書河間陸操,無姿貌,有口辯。嘗新婚,太子少保趙郡李□謂之曰:“屢逢射雉,幾度啟顏。”操曰:“息媯二子,不言不笑?!?br />
  ○薛道衡

  隋前內(nèi)史侍郎薛道衡,以醴和麥,粥食之。謂盧思道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彼嫉来鹪唬骸爸投?,不以禮節(jié)之,亦不可行也?!?br />
  ○高爽

  高爽,辯博多才。時劉蒨為晉陵令,爽經(jīng)途詣之,了不相接,爽甚銜之。俄而爽代蒨為縣,蒨追迎,贈遺甚厚,悉受之。答書云:“高晉陵自答?!被騿柶涔剩唬骸皠⑸`迎晉陵令耳,何關(guān)爽事?!鄙赃w國子助教。孫挹為蘭陵縣,爽又詣之,挹了無故人之懷。爽出,從閣下過,取筆題鼓面云:“身有八尺圍,腹無一寸腸,面皮如許厚,被打未遽央?!鞭隗w肥壯,腰帶十圍,故以此激之。

  ○劉祥

  東莞劉祥,恃才傲物。嘗謂一驢曰:“汝努力。如汝輩,已為人仆矣!”復(fù)作連珠,譏諷朝廷。尋被誅。

  ○宋幼帝

  明帝崩,昱嗣位,是為幼帝??癖姓D戮,出入無度。從者并執(zhí)鋌矛錐鋸自隨。有忤意,擊腦椎陰,刺心剖腹之誅,日有數(shù)十。孝武帝二十八子,明帝殺其十六,馀皆帝殺之。子孫無在朝者。

  ○高洋

  北齊高洋,以光武中興,為誅劉氏不盡。於是大誅諸元,死者千馀,棄之漳水。有捕魚者得爪甲,為之元郎,漁人不忍食之。唯元巒、元長春、元景安三家免誅。巒以其女為常山王妃,春、安等以其多力得射故也。景安兄景皓曰:“寧為玉碎,不作瓦全?!本鞍沧嗥溲?,帝復(fù)殺之。自是元氏子孫,老幼貴賤無遺矣。

  ○羅織人

  周來俊臣,羅織人罪,皆先進狀,敕依奏,即籍沒。徐有功出死囚,亦先進狀,某人罪合免,敕依然后斷雪。有功好出罪,皆先奉進止,非是自專。張湯探人主之情,蓋為此也。

  ○徐孝嗣

  徐孝嗣字始昌,曾在率府,晝臥北壁下。夢兩童子,遽云:“移公床。”孝嗣驚起,壁有聲,行數(shù)步而壁倒壓床。

  ○蕭惠達

  北齊平原太守蘭陵蕭惠達,腰帶為鼠嚙。楊遵彥以俗事戲之,曰:“當(dāng)遷官?!蔽磶祝伊?。尋失職,鼠復(fù)嚙其靴。遵彥曰:“當(dāng)復(fù)得官職?!被葸_曰:“鼠便為吏部尚書,何關(guān)人事?!?br />
  ○北齊后主

  北齊后主武平中,翔州府門無故有小兒腳跡。及擁土,為城雉之狀。察之,乃狐媚。是歲安南正起兵于北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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