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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正朝會叔孫受賞 滅敵國冒頓崛興

西漢野史 作者:(民國)黃士衡


  話說高祖七年冬十月,各國諸侯王先期到來朝賀歲首,皆向叔孫通處學(xué)習(xí)朝儀。此時(shí)恰好長樂宮告成,高祖命就新宮行禮。到了十月初一日,天色未明,早有謁者到來,預(yù)備行禮,待得文武百官到齊,各按官爵等級,由謁者分班引入殿門。卻見殿廷之中,陳列車騎儀仗,周圍皆是武土,全裝貫甲,手持兵器,豎立旌旗,排列守衛(wèi)。殿前兩旁郎中數(shù)百人,各執(zhí)畫戟,夾著階陛,左右分立。群臣既入殿門,謁者傳言速走,群臣依言,各自趨就班位。武官自功臣列侯將軍以下,按序排立西方,面皆向東,文官自丞相御史大夫以下,按序排立東方,面皆向西。大行設(shè)九賓,掌傳達(dá)上下言語。分列既定,然后高祖乘輩出房。左右近侍,傳聲稱警,一路簇?fù)砩系?,升了寶座,謁者引諸侯、丞相、列侯、將軍至六百石以上官吏,逐班進(jìn)前朝賀。

  皇帝見諸侯王丞相列侯等拜謁,皆由御座立起,侍中從旁稱道:“皇帝為諸侯王丞相列侯起?!贝T人拜畢起立,皇帝始仍坐下。旁有太常說道:“謹(jǐn)謝行禮?!敝劣趯④娍な匕葜],皇帝并不起立,但命左右稱謝而已。

  其時(shí)群臣,由諸侯王以下,見此嚴(yán)肅氣象,人人心中警惕,無不謹(jǐn)慎恭敬,直至行禮已畢,各歸班次立定,乃就殿上排設(shè)筵宴,名為法酒。有御史數(shù)人,從旁監(jiān)酒,群臣在殿上侍宴,盡皆鞠躬俯首,十分謹(jǐn)飭,各按官爵尊卑次第,起立捧觴敬酒。

  酒至九巡,謁者傳言罷席,御史在旁執(zhí)法,遇有不合儀式,便即引之退去。到得宴畢散朝,群臣無一人敢喧嘩失禮,于是高帝慨然嘆道:“吾今日乃知為皇帝之貴也?!彼彀菔鍖O通為太常,賜金五百斤。叔孫通謝恩,因乘機(jī)說道:“臣弟子及諸儒生,隨臣共起朝儀,不無微勞,乞賜以官。”高祖皆命之為郎。

  叔孫通既出,即將所賜之金,分與諸弟子。諸弟子既得官,又得金,人人歡喜,皆稱贊道:“叔孫先生,真是圣人,能知當(dāng)世要務(wù)?!鼻逯x啟昆有詩詠叔孫通道:初征文學(xué)待咸京,虎口旋離入漢城。

  鼠竊狗偷諛二世,短衣楚服媚公卿。

  拜君博士猶秦士,污我諸生羨兩生。

  綿蕞野中朝禮雜,殿廷革草壽觴行。

  高祖見朝會已畢,命諸侯王各自歸國。此時(shí)各國中,惟有韓王信因被匈奴圍于馬邑,未曾來朝。不過數(shù)日,忽報(bào)韓王信將馬邑投降匈奴,反與匈奴合兵,來攻太原。高祖聞報(bào),自率諸將,統(tǒng)領(lǐng)大軍,克日往伐。說起匈奴自被蒙恬逐過黃河北岸,勢甚微弱。及至蒙恬既死,諸侯叛秦,中國大亂,所有舊時(shí)遷移北地人民,與同戍邊士卒,盡皆散歸,于是匈奴乘虛渡過黃河,漸又取回舊地。匈奴俗呼國王為單于,呼王后為閼氏。當(dāng)日匈奴國王,名為頭曼。頭曼單于,有一太子,名為冒頓。頭曼又有所愛閼氏,生一少子。頭曼因欲廢去冒頓,立其少于,但因冒頓尚無過失,未便無故廢立。于是想得一法,欲借他人殺之。其時(shí)匈奴之國,東有東胡,西有月氏,并皆強(qiáng)盛。先是匈奴與月氏兩國不和,頭曼因欲殺冒頓,故特與月氏議和,便將冒頓送與月氏為質(zhì),及至冒頓到了月氏,頭曼卻起兵往攻月氏。月氏國王大怒,將殺冒頓。冒頓乘防守人不甚留意,私自逃走。但是路途遙遠(yuǎn),如何回得國中,縱使逃到半途,也被月氏追獲。冒頓卻想一法,知得月氏素有一匹好馬,他便趁勢偷得,騎上馬來,加了幾鞭,如風(fēng)馳去,迨至月氏遣兵追趕,已來不及,竟被他逃回本國。

  頭曼原料定冒頓此次定遭殺死,今見其安然回來,不覺吃了一驚,問他如何逃脫。冒頓一一說知。頭曼也就服他勇敢,于是撥出一萬馬兵,交與冒頓帶領(lǐng)。

  冒頓從九死一生中,逃得性命,驚魂甫定?;叵氪舜卧怆y,明是父王有意害他,欲立少弟,因此心中懷恨,卻喜如今掌握兵權(quán),得以實(shí)行其志,但恐眾人不從,于是心生一計(jì)。造成一種骲箭,以骨為鏃上穿一孔,射之有聲,名為鳴鏑。乃調(diào)集部下兵隊(duì),日日演習(xí)騎射,因下令道:“凡遇我鳴鏑所射之處,諸將士盡當(dāng)射之,若有不肯發(fā)箭者,即行斬首?!辈勘娐劻?,不知他是何意,大眾疑信參半。

  冒頓既下此令,知部眾未必皆能遵守,于是不時(shí)率眾出外射獵,以試眾心。初時(shí)冒頓用鳴鏑射取鳥獸,部眾中也有忘卻命令,不即照射者,冒頓便將其人斬首。由此部下盡皆恐懼,以后出獵,凡遇鳴鏑所射,無論有無鳥獸,眾矢向之齊發(fā)。冒頓自念眾人雖然聽令,尚未可恃,只因鳥獸乃無關(guān)系之物,若遇稍有關(guān)系,未必皆能從命,必須逐一試驗(yàn),方可安穩(wěn)行事。

  一日,冒頓自以鳴鏑射其好馬,左右見此馬是他心愛,也有不敢射者,冒頓立斬之。又一日,冒頓竟將鳴鏑對著自己愛妻射去,左右中有惶恐不敢射者,冒頓又?jǐn)刂?。一眾嚇得股?zhàn),從此死心塌地,不敢違令。

  過了一時(shí),冒頓又出打獵,于路遇見單于一匹好馬。急抽鳴鏑,向之射去,響聲未絕,但見萬矢齊飛,有如雨點(diǎn)。只因部下將士,被冒頓斬得怕了,人人提心吊膽,執(zhí)著弓矢預(yù)備,但聞鳴鏑之聲,覷定方向,不知不覺,自然射去,也不管射的是何人物。冒頓見此情形,心知眾人可用,乃往請其父頭曼單于,出外射獵。頭曼不知是計(jì),便同冒頓出外,冒頓乘間竟用鳴鏑射其父王,部下眾人亦隨鳴鏑而射,竟將頭曼立時(shí)射死。

  冒頓趁勢引兵入內(nèi),殺死后母及少弟,并不肯服從之大臣,遂自立為單于。

  此信傳到東胡,東胡國王,一向自恃強(qiáng)大,今聞冒頓弒父自立,心想匈奴有釁可乘,借此要索,必獲利益。久聞其國蓄有一匹千里馬,趁此時(shí)遣使往來,若其不允,立即興兵,問其弒逆之罪。想罷,便命使者前往。使者到得匈奴,入見冒頓,道達(dá)國王之意。冒頓暗想,此是東胡見我初次即位,人心未定,故特借端求索,我若不允,彼必來伐,不如將計(jì)就計(jì)以驕其心。

  乃召集群臣會議可否,群臣皆言千里馬乃是我國之寶,不可輕以與人。冒頓故意說道:“東胡與我為鄰,理應(yīng)親睦,奈何愛惜一馬,得罪鄰國?”遂命將千里馬交與來使帶去。

  東胡王既得千里馬,心中甚喜,以為冒頓畏己,不敢違逆。

  過了一時(shí),又遣使往見冒頓,說是欲得單于一位閼氏。冒頓聽了心中雖怒,卻并不現(xiàn)于辭色,仍向左右問其意見。左右盡皆發(fā)怒,說道:“東胡王如此無道,乃敢來求閼氏,請即發(fā)兵擊之?!泵邦D聞?wù)f,假作毫不介意,慨然說道:“與人鄰國,如何因一女子,致使失歡?!奔囱b所愛閥氏,送與東胡。東胡王見冒頓竟肯將愛妻奉送,心中愈加驕矜。得步進(jìn)步,便想侵占土地。原來東胡與匈奴交界之處,中間尚有一段荒地,長千余里,二國皆棄之不居,各在自己界上,沿途掘有土穴,派兵看守,以防敵人,名為甌脫。東胡王因遣使對冒頓道,匈奴與我交界,甌脫之外,所有棄地,既不居住,可歸我國占領(lǐng)。冒頓又將此事遍問群臣,群臣以為此是棄地,無甚關(guān)系,或言可與,或言勿與。冒頓忽然大怒說道:“土地乃國之根本,如何輕易與人,群臣中有言可與者,盡行推出斬首?!泵邦D立時(shí)全裝披掛,持戈上馬,下令國中兵隊(duì),即日隨從進(jìn)發(fā),如有落后者皆斬。冒頓匹馬當(dāng)先,領(lǐng)著兵隊(duì),直向東胡殺去。東胡國王,本來看輕冒頓,未曾設(shè)備,忽聞冒頓大兵到來,倉皇迎敵,連戰(zhàn)連敗。

  冒頓乘勝滅了東胡,殺死國王,擄其人民畜產(chǎn)歸國。冒頓既并東胡,乘勝進(jìn)兵,西破月氏,南破樓煩,白羊,盡奪蒙恬所得故地,侵入中國燕、代等地,又北服丁靈等五國。此時(shí)中國正值楚漢戰(zhàn)爭,無暇顧及外患,所以匈奴日見強(qiáng)大。

  及高祖平定項(xiàng)羽,因燕、代地方,迫近匈奴,韓王信材力武勇,部下又多勁兵,遂將韓王信移到太原為王,以防匈奴,命其建都晉陽。韓王信奉命到了晉陽,因上書高祖,說是本國地近邊界,匈奴時(shí)常來侵,晉陽地方,距離邊界尚遠(yuǎn),請將國都,移至馬邑。高祖應(yīng)允。及高祖六年秋,冒頓起了大兵來侵,竟將馬邑圍祝韓王信被困圍中,遣人向高祖求救,高祖立即發(fā)兵。韓王信又恐漢兵路遠(yuǎn),救應(yīng)不及,致被匈奴攻破,遂屢次遣使到冒頓軍中求和。高祖聞知,疑韓王信懷有異志,遣人責(zé)問。韓王信心恐高祖誅之,反將馬邑降了匈奴,約與一同來攻太原,故高祖親自領(lǐng)兵討之。未知此去勝負(fù)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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