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梁紀三〔起重光協(xié)洽（辛未）三月，盡昭陽作噩（癸酉）十一月，凡二年有奇。〕
太祖神武元聖孝皇帝下
乾化元年（辛未、九一一）
1三月，乙酉朔，以天雄留後羅周翰為節(jié)度使。
2清海、靜海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南平襄王劉隱病亟，〔亟，紀力翻?！?/em>表其弟節(jié)度副使巖權(quán)知留後；丁亥卒。〔隱年三十八?！?/em>巖襲位。
3岐王聚兵臨蜀東鄙，蜀主謂群臣曰：「自茂貞為朱溫所困，吾常振其乏絕，〔事並見前紀?！?/em>今乃負恩為寇，誰為吾擊之﹖」〔誰為，于偽翻?！?/em>兼中書令王宗侃請行。蜀主以宗侃為北路行營都統(tǒng)。司天少監(jiān)趙溫珪諫曰：「茂貞未犯邊，諸將貪功深入，糧道阻遠，恐非國家之利。蜀主不聽，〔少，詩照翻。將，即亮翻。〕以兼侍中王宗祐、太子少師王宗賀、山南節(jié)度使唐道襲為三招討使，〔三路進兵以伐岐，各路置一招討使，王宗侃都統(tǒng)三招討之兵。〕左金吾大將軍王宗紹為宗祐之副，帥步騎十二萬伐岐。〔帥，讀日率；下同?！?/em>壬辰，宗侃等發(fā)成都，旌旗數(shù)百里。
4岐王募華原賊帥溫韜以為假子，以華原為耀州，美原為鼎州。〔宋廢鼎州，復(fù)為美原縣，屬耀州。宋白曰：華原縣本漢祋祤縣地，曹魏以來置北地郡，元魏廢帝三年置通川郡泥陽縣，隋開皇六年改泥陽為華原。美原縣本秦、漢頻陽縣，苻秦置士門護軍，後周置土門縣，唐咸亨二年改為美原。九域志：耀州在長安北一百六十里?！?/em>置義勝軍，以韜為節(jié)度使，使帥邠、岐兵寇長安。詔感化節(jié)度使康懷貞、忠武節(jié)度使牛存節(jié)以同華、河中兵討之。己酉，懷貞等奏擊韜於車度，走之。〔車度，地名，在長安北同州界。〕
5夏，四月，乙卯朔，岐兵寇蜀興元，唐道襲擊卻之。
6上以久矣，五月，甲申朔，大赦。〔按歐史，此下當(dāng)有「改元」二字〕
7甲辰，以清海留後劉巖為節(jié) 度使。〔考異曰：十國紀年：「甲辰，太祖授陟清海節(jié)度使；陟復(fù)名巖?！拱囱κ焚詡蝹髟啤盖皞螡h劉陟?！购e王劉氏興亡錄：「高祖巖皇考葬段氏，得石版，有 篆文曰『隱臺巖』，因名其三子?！故窍让麕r後名陟也。吳越備史：「乾化四年，廣帥彭城巖遣陳用拙來使?！箙卿洠骸柑斓v十四年，南海王劉巖自立為漢?！固屏易鎸嶄洠骸柑斓v十四年，劉陟僭位，改名巖。」太祖實錄：「乾化元年五月，以清海節(jié)度副使劉陟為節(jié)度使。二年四月，以韋戩為潭、廣和葉使云廣守淪謝，其母弟巖為軍情所戴。七月，友珪加劉巖檢校太傅?！寡κ妨耗┑奂o：「貞明五年九月，削痔廣州節(jié)度使劉巖官爵?！箙窃絺涫份d制詞亦云「彭城巖」。蓋嗣節(jié)度使後復(fù)名巖也。惟莊宗實錄：「同光三年二月，廣南劉陟遣何詞來使?！骨f宗列傳自嗣立至建號皆云劉陟。眾說不同，未知孰是。今以其首尾名巖，故但稱劉巖云。〕巖多延中國士人置於幕府，出為刺史，刺無武人。
8蜀主如利州，命太子監(jiān)國；〔監(jiān)，古銜翻?！?/em>六月，癸丑朔，至利州。〔欲親總兵以繼伐岐之師?！?/em>
9燕王守光嘗衣赭袍，〔衣，於既翻。赭，音者。赭袍，唐世天子之服。〕顧謂將吏曰：「今天下大亂，英雄角逐，吾兵強地險，亦欲自帝，何如﹖」孫鶴曰：「今內(nèi)難新，〔謂新平滄、德。斯言不當(dāng)發(fā)於孫鶴。難，乃旦翻。〕公私困竭， 太原窺吾西，契丹伺吾北，〔伺，相利翻?！?/em>遽謀自帝，未見其可。大王但養(yǎng)士愛民，訓(xùn)兵積穀，德政既脩，四方自服矣?！故毓獠粣?。
又使人諷鎮(zhèn)、定，求尊己為尚父，趙王鎔以告晉王。晉王怒，欲伐之，諸將皆曰：「是為惡極矣，行當(dāng)族滅，不若陽為推尊以稔之?！?em>〔稔其惡也。〕乃與鎔及義武王處直、昭義李嗣昭、振武周德威、天德宋瑤六節(jié)度使〔五鎮(zhèn)并河?xùn)|為六；然自昭義以下皆屬河?xùn)|。〕共奉冊推守光為尚書令、尚父。
守光不寤，以為六鎮(zhèn)實畏己，益驕，乃具表其狀曰：「晉王等推臣，臣荷陛下厚恩，〔荷，下可翻?！?/em>未之敢受。竊思其宜，不若陛下授臣河北都統(tǒng)，則并、鎮(zhèn)不足平矣。」〔并，謂晉王，鎮(zhèn)，謂趙王鎔?！?/em>上亦知其狂愚，乃以守光為河北道采訪使，〔唐之盛時，置十道采訪使，河北其一也；自安、史亂後不復(fù)除授。〕遣閤門使王瞳、受旨史彥群冊命之。〔受旨，蓋崇政院官屬，猶樞密院承旨也。梁避廟諱，改「承」為「受」?！?/em>
守光命僚屬草尚父、采訪使受冊儀。乙卯，僚屬取唐冊太尉儀獻之，守光視之，問何得無郊天、改元之事，對曰：「尚父雖貴，人臣也，安有郊天、改元者乎﹖」守光怒，投之於地，曰：「我地方二千里，帶甲三十萬，直作河北天子，誰能禁我！尚父何足為哉！」命趣具即帝位之儀，〔趣，讀曰促?！?/em>械繫瞳、彥群及諸道使者於獄，既而皆釋之。〔考異曰：莊宗列傳劉守光傳云：「朱溫命偽閤門使王瞳、供奉官史彥章等使燕，冊守光為河北道采訪使。六月，汴使至，守光令所司定尚父、採訪使儀注，取二十四日受冊?！怪鞙貍饕嘣啤甘窂┱隆?，莊宗實錄作「史彥璋」。編遺錄、薛史皆作「史彥群」，今從之。又莊宗實錄：「三月己丑，鎮(zhèn)州遣押牙劉光業(yè)至，言劉守光兇淫縱毒，欲自尊大，請稔其惡以咎之，推為尚父。乙未，上至?xí)x陽宮，召張承業(yè)諸將等議討燕之謀，諸將亦云宜稔其禍。上令押衙戴漢超持墨制及六鎮(zhèn)書如幽州，其辭曰：『天祐八年三月二十七日，天德軍節(jié)度使宋瑤、振武節(jié)度使周德威、昭義節(jié)度使李嗣昭、易定節(jié)度使王處直、鎮(zhèn)州節(jié)度使王鎔、河?xùn)|節(jié)度使，尚書令晉王謹奉冊進盧龍、橫海等軍節(jié)度、澰校太師兼中書令燕王為尚書令、尚父。』五月，六鎮(zhèn)使至，汴使亦集。六月，守光令有司定尚父、採訪使儀則?！沽禾鎸嶄浂疾谎允毓馐?，惟編遺錄云：「三月壬辰，差閤門使王瞳、受旨史彥群齎國禮賜幽州劉守光。甲午，守光連上表章，率以鎮(zhèn)、定既與河?xùn)|結(jié)懽，兼同差使請當(dāng)?shù)绤s行天祐年號事。守光尋捉王瞳、史彥群上下一行並囚禁，數(shù)日後放出?！拱辞f宗實錄及南唐烈祖實錄皆云「三月辛亥晉王遣戴漢超推守光為尚父?！剐梁?，三月二十七日也。壬辰乃三月初八日，王瞳等安得已在幽州！甲午乃三月十日，守光安得上表云「六鎮(zhèn)推臣為尚父」！編遺錄月日多差錯，今不取?！?/em>
10帝命楊師厚將兵三萬屯邢州。〔欲攻趙也。〕
11蜀諸將擊岐兵，屢破之。秋，七月，蜀主西還，留御營使昌王宗鐬屯利州。〔鐬，火外翻?！?/em>
12辛丑，帝避暑於張宗奭第，〔開平元年張全義賜名宗奭見上卷。按薛史，張宗奭私第在洛陽會節(jié)坊?！?/em>亂其婦女殆徧。宗奭子繼祚不勝憤恥，〔勝，音升?！?/em>欲弒之。宗奭宗之曰：「吾家頃在河陽，為李罕之所圍，〔見二百五十七卷唐僖宗文德元年?！?/em>陷木屑以度朝夕，〔啗，徒濫翻?！?/em>賴其救我，得有今日，此恩不可忘也?！鼓酥?。甲辰，還宮。
13趙王鎔以楊師厚在邢州，甚懼，〔九域志：邢州北至趙州一百四十四里耳。兵臨其境，故甚懼?！?/em>會晉王于承天軍。晉王謂鎔父友也，事之甚恭。〔鎔先與晉王克用比肩事唐，且通好?！?/em>鎔以梁寇為憂，晉王曰：「朱溫之惡極矣，天將誅之，雖有師厚輩不能救也。脫有侵軼，〔軼，徒結(jié)翻?！?/em>僕自帥眾當(dāng)之，〔帥，讀曰率。〕叔父勿以為憂?！规g捧飜為壽，謂晉王為四十六舅。〔晉王第四十六?！?/em>鎔幼子昭誨從行，晉王斷衿為盟，許妻以女。〔斷，都管翻。衿，音今。妻，七細翻?！?/em>由是晉、趙之交遂固。
14八月，庚申，蜀主至成都。〔自利州還。〕
15燕王守光將稱帝，將佐多竊議以為不可，守光乃置斧質(zhì)於庭〔質(zhì)，椹也?！?/em>曰：「敢諫者斬！」孫鶴曰：「滄州之破，鶴分當(dāng)死，蒙王生全，〔事見上卷開平四年。分，扶問翻。劉守光囚父殺兄，幽、滄之人義不與共戴天可也。孫鶴受劉守文委任，不能以死殉之，乃銜守光生全之恩，忠諫而死，是可以死而不能死，可以無死而死也?！?/em>以至今日，今日【章：十二行本不重「今日」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em>敢愛死而忘恩乎！竊以為今日之帝未可也?！故毓馀T質(zhì)上，令軍士寛而噉之。〔咼，古瓦翻。噉，徒濫翻。〕鶴呼曰：「不出百日，大兵當(dāng)至！」【章：十二行本作「百日之外必有急兵」八字；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云無註本與吳本同?！?/em>守光命以土窒其口，寸斬之。〔呼，火故翻?！?/em>
甲子，守光即皇帝位，國號大燕，改元應(yīng)天。以梁使王瞳為左相，盧龍判官齊涉為右相，史彥群為御史大夫。〔考異曰：編遺錄云御史臺副使。今從莊宗實錄?！?/em>受冊之日，契丹陷平州，燕人驚擾。〔宋白曰：平州，舜十二州為營州之境。周官職方在幽州之地，春秋為山戎孤竹、白狄肥子二國地，漢為肥如、石城之地。唐武德袑置平州於盧龍?！?/em>
16岐王使劉知俊、李繼崇將兵擊蜀，乙亥，王宗侃、王宗賀、唐道襲、王宗紹與之戰(zhàn)於青泥嶺，〔青泥嶺在興州長舉縣西北五十里，懸崖萬仞，上多雲(yún)雨，行者多逄泥淖?！?/em>蜀兵大敗，馬步使王宗浩奔興州，溺死於江，〔此江，嘉陵江也?！?/em>道襲奔興元。先是，步軍都指揮使王宗綰城西縣，號安遠軍，〔九域志：西縣在興元府西一百里?！?/em>宗侃、宗賀等收散兵走保之，知俊、繼崇追圍之。眾議欲棄興元，道襲曰：「無興元則無安遠，利州遂為敵境矣。〔九域志：興元西至西縣百里，西縣抵利州界四十五里，自界首至利州二百六十四里。〕吾必以死守之?！故裰饕圆踝阽灋閼?yīng)援招討使，定戎團練使王宗播為四招討馬步都指揮使，〔蜀主先已遣三招討使伐岐，今又以王宗鐬為應(yīng)援招討使，是為四招討。〕將兵救安遠軍，壁於廉、讓之間，〔廉水出大巴山北谷中。讓水，其源起於廉水，溉田之餘，東南流至古廉水城之側(cè)。二水在南鄭縣東南。杜佑曰：綿州昌明縣有廉水、讓水。宋白續(xù)通典：縣有清廉鄉(xiāng)、讓水鄉(xiāng)。〕與唐道襲合擊岐兵，大破之於明珠曲。明日又戰(zhàn)於鳧口，斬其成州刺史李彥琛。
17九月，帝疾稍愈，聞晉、趙謀入寇，自將拒之。戊戌，以張宗奭為西 都留守。庚子，帝發(fā)洛陽。甲辰，至衛(wèi)州，方食，軍前奏晉軍已出井陘。〔陘，音刑?！?/em>帝遽命輦北趣邢洺，晝夜倍道兼行。丙午，至相州，〔九域志：衛(wèi)州北至相 州一百二十五里，自相州又北則趣邢洺。趣，七喻翻。〕聞晉兵不出，乃止。相州刺史李思安不意帝猝至，落然無具，坐削官爵。
18湖州刺史錢鏢酗酒殺人，〔鏢，甫招翻。酗，吁句翻?！?/em>恐吳越王鏐罪之，冬，十月，辛亥朔，殺都監(jiān)潘長、推官鍾安德，奔于吳。
19晉王聞燕主守光稱帝，大笑曰：「俟彼卜年，吾當(dāng)問其鼎矣?！?em>〔以周成王卜年、楚子問鼎之事戲笑守光?！?/em>張承業(yè)請遣使致賀以驕之，〔使，疏吏翻；下通使之使同。〕晉王遣太原少尹李承勳往。承動至幽州，用鄰藩通使之禮。燕之典客者曰：「吾王帝矣，公當(dāng)稱臣庭見。」〔見，賢遍翻。〕承勳曰：「吾受命於唐朝為太原少尹，〔朝，直遙翻。〕燕王自可臣其境內(nèi)，豈可臣他國之使乎！」守光怒，囚之?dāng)?shù)日，出而問之曰：「臣我乎﹖」承勳曰：「燕王能臣我王，則我請為臣；不然，有死而已！」守光竟不能屈。
20蜀主如利州，〔聞王宗侃為岐所敗，故復(fù)如利州，以為繼援?！?/em>命太子監(jiān)國。決雲(yún)軍虞候王琮敗岐兵，〔敗，補邁翻?！?/em>執(zhí)其將李彥太，俘斬三千五百級。乙卯，捉生將彭君集破岐二寨，俘斬三千級。王宗侃遣裨將林思諤自中巴間行至泥溪，〔巴州在三巴之中，謂之中巴。興元之南有大行路，逕孤雲(yún)兩角，過米倉山則至巴州。按後唐伐蜀還，魏王繼岌與李紹琛軍行次舍泥溪，當(dāng)在劍州北利州界?！?/em>見蜀主告急，蜀主命開道都指揮使王宗弼將兵救安遠，及劉知俊戰(zhàn)于斜谷，破之。〔斜，余遮翻。谷余玉翻?！?/em>
21甲寅夜，帝發(fā)相州，乙卯，至洹水。是夜，邊吏言晉、趙兵南下，帝即時進軍，丙辰，至魏縣。〔洹水在魏州之西成安縣界。九域志：魏州成安縣有洹水鎮(zhèn)。成安縣在州西三十五里。魏縣在魏州西三十五里?！?/em>或告云：「沙陀至矣！」士卒恟懼，多逃亡，嚴刑不能禁。既而復(fù)告云無寇，上下始定。〔敗兵之氣，沒世不復(fù)，此之謂也。而復(fù)，扶又翻?！?/em>戊午，貝州奏晉兵寇東武，尋引去。帝以夾寨、柏鄉(xiāng)屢失利，〔夾寨之?dāng)∫姸倭黹_平二年，柏鄉(xiāng)之?dāng)?見上卷本年?！?/em>故力疾北巡，思一雪其恥，意鬱鬱，多躁忿，功臣宿將往往以小過被誅，眾心益懼。〔薛史本紀：帝至相州，左龍驤都教練使鄧季筠、魏博馬軍都指 揮使何令稠、右?guī)R軍都指揮使陳令勳，以部下燛瘦，並腰斬于軍門；次魏縣，先鋒指揮使黃文靖伏誅。〕既而晉、趙兵竟不出。〔帝以忿兵輕行，求雪再敗之恥，使其果與晉、趙遇，亦必敗矣?！?/em>十一月，壬午，帝南還。
22燕主守光集將吏謀攻易定，幽州參軍景城馮道以為未可；〔景城縣屬瀛州，漢舊縣名?！?/em>守光怒，繫獄，或救之，得免。道亡奔晉，張承業(yè)薦於晉王，以為掌書記。〔馮道自此歷事唐、晉、漢、周，位極人臣，不聞諫爭，豈懲諫守光之禍邪。〕丁亥，王處直告難于晉。〔難，乃旦翻?！?/em>
23懷州刺史開封段明遠妹為美人。戊子，帝至獲嘉，〔九域志：獲嘉縣在懷州東北一百五十里?！?/em>明遠饋獻豐備，帝悅。〔段明遠後改名凝，階此寵任，位為上將，梁遂以亡。〕
24庚寅，保塞節(jié)度使高萬興奏遣都指揮使高萬金將兵攻鹽州，刺史高行存降。〔考異曰：實錄：「開平三年六月丁未，靈武韓遜奏收復(fù)鹽州，擒偽刺史李繼直已下六十二人?！怪链四杲蹈咝写嫦略疲骸耕}州與吐蕃、黨項犬牙相接，為二境咽喉之地；又烏池鹽醝之利，戎、羌意未嘗息。唐建中初為吐蕃所陷，砥其墉而去，由是銀、夏、寧、延洎于靈武，歲以河南、山東、淮南、青、徐、江、浙等道兵士不啻四萬分護其地，謂之防秋。貞元九年，朝政稍暇，乃命副元帥渾瑊總兵三萬復(fù)取其地，建百雉焉，自是虜塵乃息，邊患遂止。唐代革命，又復(fù)失之。今纔動偏師，遽收襟要，國之右臂，瘡疣其息哉！」李茂貞?zhàn)B子多連「繼」字。開平三年所收，似屬鳳翔。今又收復(fù)，云「唐革命失之」，前後必一誤，或者開平既得又失之也?！?/em>
25壬辰，帝至洛陽，疾復(fù)作。〔復(fù)，扶又翻?！?/em>
26蜀王宗弼敗岐兵於金牛，〔敗，補邁翻；下同?！?/em>拔十六寨，俘斬六千餘級，擒其將郭存等。丙甲，王宗鐬、王宗播敗岐兵於黃牛川，擒其將蘇厚等。丁酉，蜀主自利州如興元。援軍既集，安遠軍望其旗，〔旗，謂蜀主之旗也。〕王宗侃等鼓譟而出，興援軍夾攻岐兵，大破之，拔二十一寨，斬其將李廷志等。己亥，岐兵解圍遁去。〔解安遠之圍而遁?！?/em>唐道襲先伏兵於谷邀擊，又破之。庚子，蜀主西還。〔岐兵既敗走，遂還?！?/em>
岐王左右石簡顒讒劉佑俊於岐王，〔顒，魚容翻?！?/em>王奪其兵。李繼崇言於王曰：「知俊壯士，窮來歸我，不宜以讒廢之?！雇鯙橹D簡顒以安之。〔為，于偽翻?！?/em>繼崇召知俊舉族居于秦州。〔李繼崇時鎮(zhèn)秦州。繼崇尋不能守秦州，劉知俊申此亦降于蜀?！?/em>
28十二月，乙卯，以朗州留後馬賨為永順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賨，徂宗翻。馬殷之弟也。〕
29鎮(zhèn)南留後盧延昌遊獵無度，百勝軍指揮使黎球殺之，自立；將殺譚全播，全播稱疾請老，乃免。丙辰，以球為虔州防禦使。未幾，球卒，〔幾，居豈翻?！?/em>牙將李彥圖代知州事，全播愈稱疾篤。劉巖聞全播病，發(fā)兵攻韶州，破之，刺史瘳爽奔楚，〔唐天復(fù)二年，虔人取韶州，至是復(fù)為劉氏。廖，力救翻?！?/em>楚王殷表為永州刺史。
30丁巳，蜀主至成都。〔自興元還至成都?！?/em>
31戊午，以靜海留後曲美為節(jié)度使。
32癸亥，以靜江行軍司馬姚彥章為寧遠節(jié)度副使，權(quán)知容州，從楚王殷之請也。劉巖遣兵攻容州，殷遣都指揮使許德勳以桂州兵救之；彥章不能守，乃遷容州士民及其府藏奔長沙，巖遂取容管及高州。〔藏，徂浪翻。開平四年，楚取容管及高州，至是棄之?！?/em>
33甲子，晉王遣蕃漢馬步總管周德威將兵三萬攻燕，以救易定。
34是歲，蜀主以內(nèi)樞密使潘炕為武泰節(jié)度使，〔唐置武泰軍於黔州?！?/em>炕從弟宣徽南院使峭為內(nèi)樞密使。〔從，才用翻。峭，七肖翻。〕
二年（壬申、九一二）
1春，正月，德威東出飛狐，〔自代州出飛狐。宋白曰：飛狐縣，漢代郡地。曹魏封樂進於廣昌昌侯國，後周於五龍城置廣昌縣；隋改飛狐縣，因縣北飛狐口為名?！?/em>與趙王將王德明、義武將程巖會于易水。〔趙王，王鎔。義武，王處直。〕丙戌，三鎮(zhèn)兵進攻燕祁溝關(guān)，下之；〔三鎮(zhèn)，并、槙、定。祁溝關(guān)在涿州南，易州拒馬河之北。自關(guān)而西至易州六十里。拒馬河?xùn)|至新城縣四十里?！?/em>戊子，圍涿州。〔宋白曰：涿州，古涿鹿地。漢高帝置涿郡，魏改范陽郡，取漢涿縣在范水之陽為名。唐大曆四年立涿州。南至莫州百百六十里，東北至幽州一百二十里?！?/em>刺史劉知溫城守，〔守，手又翻。〕劉守奇之客劉去非大呼於城下，〔呼，火故翻?！?/em>謂知溫曰：「河?xùn)|小劉郎來為父討賊，〔為，于偽翻?！?/em>何豫汝事而堅守邪﹖」守奇免冑勞之，〔劉守奇奔晉，見二百六十六卷開平元年。勞，力到翻。〕知溫拜於城上，遂降。周德威疾守奇之功，譖諸晉王，〔此周德威之褊也。降，戶江翻?！?/em>王召之；守奇恐獲罪，與去非及進士趙鳳來奔，上以守奇為博州刺史。去非、鳳，皆幽州人也。先是，燕主守光籍境內(nèi)丁壯，悉文面為兵，雖士人不免，鳳詐為僧奔晉，守奇客之。〔先，悉薦翻?！?/em>
丁酉，德威至幽州城下，守光來求救。二月，帝疾小愈，議自將擊鎮(zhèn)、定以救之。
2帝聞岐、蜀相攻，辛酉，遣光祿卿盧玭等使于蜀，遺蜀主書，〔玭，蒲眠翻。遺，唯季翻。〕呼之為兄。〔帝與蜀主偕起於細微者也。蜀兵強地險，帝自度力不能制，故用敵國禮，呼之為兄?！?/em>
3甲子，帝發(fā)洛陽。從官以帝誅刃無常，多憚行，帝聞之，益怒。是日，至白馬頓，賜從官食，多未至，遣騎趣之於路。〔從，才用翻。趣，讀曰促?！?/em>左散騎常侍孫騭、右諫議大夫張衍、兵部郎中張儁最後至，帝命撲殺之。〔騭，職日翻。撲，弼角翻。〕考異曰：梁祖實錄云賜自盡，今從莊宗實錄。〕衍，宗奭之姪也。
丙寅，帝至武陟。〔九域志：武陟縣在懷州東八十里。〕段明遠供饋有加於前。丁卯，至獲嘉，帝追思李思安去歲供饋有闕，貶柳州司戶，告辭稱明遠之能曰：「觀明遠之忠勤如此，見思安之悖慢何如！」尋長流思安於崖州，賜死。〔時遠貶者悉賜死。柳州遠踰嶺嶠，崖州再涉鯨波，思安寧得至邪！〕明遠後更名凝。〔更，工衡翻。〕
乙亥，帝至魏州，命都招討使宣義節(jié)度使楊師厚、副使，前河陽節(jié)度使李周彝圍棗強，招討應(yīng)接使，平盧節(jié)度使賀德倫、副使，天平留後袁象先圍蓨縣。〔九域志：棗強縣在鎮(zhèn)州東南五十五里?！?/em>蓨縣在冀州東北一百五里。宋白曰：蓨縣即漢條侯國，隋開皇五年改條縣為蓨縣。蓨，音條。〕德倫，河西胡人；象先，下邑人也。
戊寅，帝至貝州。
4辰州蠻酋宋鄴、昌師益皆帥眾降於楚，〔酋，慈由翻。帥，讀曰率?！?/em>楚王殷以鄴為辰州刺史，師益為漵州刺史。〔漵，音敘。〕
5帝晝夜兼行，三月，辛巳，至下博南，登觀津冢。〔漢觀津縣古城東南有青山，即漢文帝竇后父少消冢也。消是縣人，遭秦之亂，漁釣隱身，墜淵而死。景帝立，后遣使者填以葬父，起大墳於觀津城東南，縣民謂之竇氏青山?！?/em>趙將符習(xí)引數(shù)百騎巡邏，不知是帝，遽前逼之。或告曰：「晉兵大至矣！」帝棄行幄，亟引兵趣棗強，與楊師厚軍合。〔邏，郎佐翻。自下博至棗強六十餘里。趣，七喻翻。〕習(xí)，趙州人也。
棗強城小而堅，趙人聚精兵數(shù)千人守之，師厚急攻之，數(shù)日不下，城壞復(fù)脩，死傷者以萬數(shù)。〔此言攻城之卒死傷者也?！?/em>城中矢石將竭，謀出降，有一卒奮曰：「賊自柏鄉(xiāng)喪敗己來，視我鎮(zhèn)人裂眥，〔喪，息浪翻。眥，疾智翻。〕今往歸之，如自投虎狼之口耳。困窮如此，何用身為！我請獨往試之?！挂梗P城出，詣梁軍詐降，〔縋，馳偽翻?！?/em>李周彝召問城中之備，對曰：「非半月未 易下也?！?em>〔易，以豉翻。〕困謀曰：〔「謀」，當(dāng)作「請」?！?/em>「某既歸命，願得一劍，效死先登，取守城將首?！?em>〔將，即亮翻?！?/em>周彝不許，使荷擔(dān)從軍。卒 得間舉擔(dān)擊周彝首，踣地，左右救至，得免。〔荷，下可翻，又如字。擔(dān)，都濫翻。間，古莧翻。踣，蒲北翻。考異曰：莊宗實錄：「頃之，周彝晝寢，左右未至，其人抽擔(dān)擊周彝首，踣於地，求兵仗不獲。周彝大呼，左右救至，獲免。卒睨周彝曰：『吾比欲剚刃於朱溫之腹，非圖爾也，誤矣。』編遺錄云：「時有百百姓來投軍中，李周彝收於部伍間，謂周彝曰：『請賜一劍，願先登以收其牆?！晃丛S間，忽然抽茶擔(dān)子揮擊周彝，頭上中擔(dān)，幾仆于地。左右擒之，元是棗強邑中遣來詐降，本意欲窺算招討使楊師厚，斯人不能辨，乃誤中周彝?！拱创俗鋸闹芤驼垊Γ芤筒辉S而令負擔(dān)，豈不知周彝非溫也。又帝王與將帥居處侍衛(wèi)不同，豈容不識而誤中之！若本欲殺楊師厚，則似近之。今既可疑，皆不取?！?/em>帝聞之，愈怒，命師厚晝夜急攻，丙戌，拔之，無問老幼皆殺之，流血盈城。
初，帝引兵渡河，聲言五十萬。晉忻州刺史李存審?fù)挖w州，患兵少，裨將趙行實請入土門避之，存審不可。〔入土門則退歸晉陽矣?！?/em>及賀德倫攻蓨縣，存審謂史建瑭、李嗣肱曰：「吾王方有事幽薊，無兵此來，南方之事委吾輩數(shù)人。今蓨縣方急，吾輩安得坐而視之！使賊得蓨縣，必西侵深、冀，患益深矣。當(dāng)與公等以奇計破之?！勾鎸從藦t兵扼下博橋，〔漳水逕下博縣，蓋跨漳水為橋也?！?/em>使建瑭、嗣肱分道擒生。建瑭分其麾下為五隊，隊各百人，一之衡水，一之南宮，一之信都，〔信都，漢古縣，唐帶冀州。蓋其治所雖在郭下，而所管地界則環(huán)冀州近郊皆是也?！?/em>一之阜城，自將一隊深入，與嗣肱遇梁軍之樵芻者皆執(zhí)之，獲數(shù)百人。明日會於下博橋，皆殺之，留數(shù)人斷臂縱去，曰：「為我語朱公：晉王大軍至矣！」〔斷，音短。為，于偽翻。語，牛倨翻?！?/em>時蓨縣未下，帝引楊師厚兵五萬，就賀德倫共攻之。丁亥，始至縣西，未及置營，建瑭、嗣肱各將三百騎，疾梁軍旗幟服色，與樵芻者雜行，〔幟，昌志翻。〕日且暮，至德倫營門，殺明者，縱火大譟，弓矢亂發(fā)，左右馳突，既暝，各斬馘執(zhí)俘而去。營中大擾，不知所為。斷臂者復(fù)來曰：「晉軍大至矣！」〔復(fù)，扶又翻?！?/em>帝大駭，燒營夜遁，〔以朱溫之狡，濟之以楊師厚，使遇他敵，猶在亂而能整?！?/em>今史建瑭等以奇兵撓之，遂相與狼狽，至於散遁不能復(fù)振者，主將上下先有畏晉之心故也?！趁允У?，委曲行百五里，戊子旦乃至冀州；蓨之耕者荷鉏奮梃逐之，委棄軍資器械不可勝計。〔梃，徒鼎翻。勝，音升。〕既而復(fù)遣騎覘之，〔覘，丑廉翻，又丑豔翻?！?/em>曰：「晉軍實未來，此乃史先鋒遊騎耳?！?em>〔晉王以史建瑭為先鋒指揮使，故稱之。〕帝不勝凓憤，〔親御六軍，見敵之遊兵而遁，故凓；師屢出而屢敗，故憤。不能自勝，言其甚也?！?/em>由是病增劇，不能乘肩輿。留貝州旬餘，諸軍始集。〔潰散之甚，久而後集?！?/em>
6義昌節(jié)度使劉繼威年少，淫虐類其父，〔劉繼威父守光?！?/em>淫於都指揮使張萬進家，萬進怒，殺之。詰旦，召大將周知裕，告其故。萬進自稱留後，以知裕為左都押牙。庚子，遣使奉表請降，亦遣使降于晉；晉王命周德威安撫之。知裕心不自安，【章：十二本「安」下有「求為景州刺史」六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退齋校同?！?/em>遂來奔，帝為之置歸化軍，〔為，于偽翻?！?/em>以知裕為指揮使，凡軍士自河朔來者皆隸之。辛丑，以萬進為義昌留後。甲辰，改義昌為順化軍，以萬進為節(jié)度使。〔為楊師厚劫徙張萬進張本。〕
7乙巳，帝發(fā)貝州；丁未，至魏州。〔貝州南至魏州二百一十里。〕
8戊申，周德威遣裨將李存暉等攻瓦橋關(guān)，〔九域志：瓦橋關(guān)在涿州南一百二十里?！?/em>其將吏及莫州刺史李嚴。嚴，嘰州人也，涉獵書傳，〔傳，直戀翻。〕晉王使傅其子繼岌，嚴固辭。晉王怒，將斬之，教練使孟知祥徒跣入諫曰：「強敵未滅，大王豈宜以一怒戮嚮義之士乎！」〔言非所以招懷燕人。〕乃免之。知祥，遷之弟子，〔孟遷以邢州降晉，又背晉以邢州降梁者也。孟知祥始此?！?/em>李克讓之伲也。〔李克讓，晉王克用之弟。〕
9吳鎮(zhèn)南節(jié)度使劉威，歙州觀察使陶雅，宣州觀察使李遇，常州刺史李簡，皆武忠王舊將，有大功，〔楊行密諡武忠王。〕以徐溫自牙將秉政，〔徐溫自右牙指揮使秉政，見二百六十六卷開平元年?！?/em>內(nèi)不能平；李遇尤甚，常言：「徐溫何人，吾未嘗識面，一旦乃當(dāng)國邪！」
館驛使徐玠使於吳越，道過宣州，溫使玠說遇入見新王，〔說，式芮翻。見，賢遍翻?！?/em>遇初許之；玠曰：「公不爾，〔不爾，猶言不如此也。〕人謂公反?！褂雠唬骸妇杂龇?，殺侍中者非反邪！」侍中，謂威王也。〔楊渥諡威王。李遇斥言筡溫殺之?！?/em>溫怒，以淮南節(jié)度副使王檀為宣州制置使，〔「王檀」恐當(dāng)作「王壇」?！?/em>數(shù)遇不入朝之罪，〔數(shù)，所具翻。朝，直遙翻；下同。〕遣都指揮使柴再用帥昇、潤、池、歙兵納檀于宣州，〔帥，讀曰率?！?/em>昇州副使徐知誥為之副。遇不受代，再用攻宣州，踰月不克。
10夏，四月，癸丑，以楚王殷為武安、武昌、靜江、寧遠節(jié)度使，洪、鄂四面行營都統(tǒng)。〔欲使攻楊氏之洪、鄂也?！?/em>
11乙卯，博王友文來朝，〔來朝於魏州行宮?！?/em>請帝還東都。丁巳，發(fā)魏州；己未，至黎陽，以疾淹留；乙丑，至滑州。〔黎陽至滑州，隔大河耳。今滑州古城已淪於河?！?/em>
12維州羌胡董琢反，蜀主遣保鑾軍使趙綽討平之。
13己巳，帝至大梁。
14帝聞嶺南與楚相攻，甲戌，以右散騎常侍韋戩等為潭、廣和謟使，〔戩，子踐翻?！?/em>往解之。
15戊寅，帝發(fā)大梁。
16周德威白晉王，以兵少不足攻城，〔言幽州城大而固，非兵少所能攻。〕晉王遣李存審將吐谷渾、契苾騎兵會之。〔契，欺訖翻?！?/em>李嗣源攻瀛州，刺史趙敬降。
17五月，甲申，帝至洛陽，疾甚。
18司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薛貽矩卒。
19燕主守光遣其將單廷珪將精兵萬人出戰(zhàn)，與周德威遇於龍頭岡。〔龍頭岡在幽州城東南?？籍愒唬呵f宗實錄作「羊頭岡」，今從莊宗列傳。莊宗實錄：「四月己卯朔，周德威擒單廷珪，進軍大城莊?！寡κ芳扒f宗列傳周德威傳云，「五月七日擒廷珪，十二日次大城莊?！菇駨闹！?/em>廷珪曰：「今日必擒周楊五以獻?！箺钗逭撸峦∶?。既戰(zhàn)，見德威於陳，〔陳，讀曰陣。〕援槍單騎逐之，〔援，于元翻?！?/em>槍及德威背，德威側(cè)身避之，奮檛反擊廷珪墜馬，〔單廷珪之馬方矣馳，勢不得止。周德威側(cè)身避其鋒，馬差過前，則德威已在槍裏，奮檛擊廷珪，廷珪安所避之，此其所以墜馬也。格鬬之勢，刀不如棒，謂此也。〕生擒，置於軍門。燕兵退走，德威引騎乘之，燕兵大敗，斬首三千級。廷珪，燕驍將也，燕人失之，奪氣。
20己丑，蜀大赦。
21李遇少子為淮南牙將，遇最愛之，徐溫執(zhí)之，至宣州城下示之，其子啼號求生，〔少，詩照翻。號，戶高翻。〕遇由是不忍戰(zhàn)。〔舉大事者不顧家。李遇既與徐溫為敵，乃顧一子邪！〕溫使典客何蕘入城，以吳王命說之〔蕘，如招翻。說式芮翻。〕曰：「公本志果反，請斬蕘以徇；不然，隨蕘納款?！褂瞿碎_門請降，溫使柴再用斬之，九其族。於是諸將始畏溫，莫敢違其命。〔諸將，謂劉威、陶雅輩?！?/em>
徐佑誥以功遷昇州刺史。知誥事溫甚謹，安於勞辱，或通夕不解，帶，溫以是特愛之，每謂諸子曰：「汝輩事我能如知誥乎﹖」〔徐溫以善事楊行密而竊吳國之權(quán)，徐知誥以善事徐溫而竊徐氏之權(quán)，天邪！〕時諸州長吏多武夫，專以軍軍旅為務(wù)，不恤民事；知誥在昇州獨選用廉吏，脩明政教，招延四方士大夫，傾家貲無所愛。洪州進士未齊丘，好縱橫之術(shù)，〔好，呼到翻?？v，子容翻?！?/em>謁知誥，知誥奇之，辟為推官，與判官王令謀、參軍王翃專主謀議，〔翃，乎萌翻。〕以牙吏馬仁裕、周宗、曹悰為腹心。〔悰，徂宗翻?！?/em>仁裕，彭城人；宗，漣水人也。〔為佑誥篡楊氏張本?！?/em>
22閏月，壬戌，帝疾增甚，謂近臣曰：「我經(jīng)營天下三十年，〔帝以唐僖宗中和三年鎮(zhèn)宣武，創(chuàng)業(yè)之始也，至是年三十一年?！?/em>不意太原餘呩更昌熾如此！〔謂晉也。呩，魚列翻?！?/em>吾觀其志不小，天復(fù)痔我年，〔復(fù)，扶又翻；下同?！?/em>我死，諸兒非彼敵也，吾無葬地矣！」因哽咽，〔哽，古杏翻?！?/em>絕而復(fù)蘇。〔氣絕而復(fù)息為蘇?！?/em>
23高季昌潛有據(jù)荊南之志，乃奏築江陵外郭，增廣之。
24丙寅，蜀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鍇罷為兵部尚書。〔鍇，口駭翻?！?/em>
25帝長子郴王友裕早卒。〔郴，丑林翻?！?/em>次假子博王友文，〔友文本姓康，名勤?！?/em>帝特愛之，常留守東都，兼建昌宮使。〔帝以大梁舊第為建昌宮?！?/em>次郢王友珪，其母亳州營倡也，〔倡，音昌。薛史：友珪小字遙喜，母失其姓，本亳州營妓也。唐光啟中，帝徇地亳州，召而侍寢。月餘，將捨之而去，以娠告。是時元貞張后賢而有寵，帝素憚之，由是不果攜歸大梁，因留亳州，以別宅貯之。及期，妓以生男來告，帝喜，故字之曰「遙喜」。後迎歸汴?！?/em>為左右控鶴都指揮使。次均王友貞，為東都馬步都指揮使。【章：十二行本「使」下有「無寵」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
初，元貞張皇后嚴整多智，帝敬憚之。后殂，〔張后殂於唐昭宗天祐元年?！?/em>帝縱意聲色，諸子雖在外，常徵其婦入侍，帝往往亂之。友文婦王氏色美；帝尤寵之，雖未以友文為太子，帝意常屬之。〔屬，之欲翻?！?/em>友珪心不平。友珪嘗有過，帝撻之，友珪益不自安。帝疾甚，命王氏召友文於東都，欲與之訣，且付以後事。友珪婦張氏亦朝夕侍帝側(cè)，知之，密告友珪曰：「大家以傳國寶付王氏懷往東都，吾屬死無日矣。」夫婦相泣。左右或說之曰：「事急計生，何不改圖，時不可失！」〔古人有言曰：「淫而不父，必有子禍。」說，式芮翻?！?/em>
六月，丁丑，朔，帝命敬翔出友珪為萊州刺史，即令之官。已宣旨，未行敕。〔敬翔時為宣政使，故使之行敕。翔佐帝有年矣，軍國大謀無不預(yù)，隨事彌縫，轉(zhuǎn)帝兇暴之氣以成，功亦不為小。寢疾彌留而出友珪於外，使翔能為之謀，則必有以處友珪，而帝免剚刃之禍。顛而不扶，焉用彼相哉！〕時左遷者多追賜死，友珪益恐。
戊寅，友珪易服微行入左龍虎軍，見統(tǒng)軍韓勍，以情告之。勍亦見功臣宿將多以小過被誅，懼不自保，遂相與合謀。〔臣子俱逆，亦上之人有以致之也。被，皮義翻?！?/em>勍以牙兵五百人從友珪雜控鶴士入，伏於禁中，〔梁以侍衛(wèi)親軍為控鶴軍?！?/em>中夜斬關(guān)入，至寢殿，侍疾者皆散走。帝驚起，問：「反者為誰﹖」友珪曰：「非怹人也?！沟墼唬骸肝夜桃纱速\，恨不早殺之。汝悖逆如此，天地豈容汝乎！」〔悖，蒲內(nèi)翻，又蒲沒翻?！?/em>友珪曰：「老賊萬段！」友珪僕夫馮廷諤刺帝腹，刃出於背。〔刺，七亦翻?！?/em>友珪自以敗氈裹之，瘞於寢殿，〔年六十一。瘞，於計翻?！?/em>祕不發(fā)喪。遣供奉官丁昭溥馳詣東都，命均王友貞殺友文。
己卯，矯詔稱：「博王友文謀逆，遣兵突入殿中，賴郢王友珪忠孝，將兵誅之，保全朕躬。然疾因震驚，彌致危殆，宜令友珪權(quán)主軍國之務(wù)?！鬼n勍為友珪謀，〔為，于偽翻?！?/em>多出府庫金帛賜諸軍及百官以取悅。
辛巳，丁昭溥還，〔還，從宣翻。〕聞友文已死，乃發(fā)喪，宣遺制，友珪即皇帝位。
時朝廷新有內(nèi)難，中外人情匈忷忷。〔難，乃旦翻。忷，許勇翻。〕許州軍士更相告變，匡國節(jié)度使韓建皆不之省，亦不為備；〔更，工衡翻。省，悉景翻。史言韓建死期將至?！?/em>丙申，馬步都指揮使張厚作亂，殺建，〔考異曰：莊宗實錄，九月建遇害。今從薛史?！?/em>友珪不敢詰，〔詰，去吉翻?！?/em>甲辰，以厚為陳州刺史。
26秋，七月，丁未，大赦。
27天雄節(jié)度使羅周翰幼弱，軍府事皆決於牙內(nèi)都指揮使潘晏；北面都招討使、宣義節(jié)度使楊師厚軍於魏州，久欲圖之，憚太祖威嚴，不敢發(fā)。至是，師厚館於銅臺驛，〔因銅雀臺以名驛。然銅雀臺在鄴，不在魏州。〕潘晏入謁，執(zhí)而殺之，引兵入牙城，據(jù)位視事。壬子，制以師厚為天雄節(jié)度使，〔考異曰：梁功臣列傳楊師厚傳云：「太祖初棄天下，郡府乘間為亂甚眾。魏之衙內(nèi)都指揮使潘晏與大將臧延範、趙訓(xùn)將謀反變；有密告者，師厚布兵擒捕，斬之。七月除魏博節(jié)度使?！寡κ穾熀駛髀酝?。今從莊宗列傳朱友珪傳及莊宗實錄?！?/em>徙周翰為宣義節(jié)度使。〔唐僖宗文德元年，羅弘信得魏博，傳子至孫而亡?！?/em>
28以侍衛(wèi)諸軍使韓勍領(lǐng)匡國節(jié)度使。〔韓勍以同逆領(lǐng)節(jié)?！?/em>
29甲寅，加吳越王镠尚父。
30甲子，以均王友貞為開封尹、東都留守。
31蜀太子元坦更名元膺。〔宗懿更名元坦，見上卷開平四年。按歐史，蜀主建時得銅牌子于什仿縣，有文二十餘字，建以為符讖，因取之以名諸子，故又更名元膺。更，工衡翻。〕
32丙寅，廢建昌宮使，以河南尹張宗奭為國計使，凡天下金穀舊隸建昌宮者悉主之。〔梁祖受禪，以博王友文領(lǐng)建昌宮使，專領(lǐng)金穀。友珪既殺友文，故廢之而置國計使?！?/em>
33八月，龍驤軍三千人戍懷州者，〔戍懷州所以備晉人自上黨下太行以窺洛陽?！?/em>潰亂東走，所過剽掠；〔剽，匹妙翻?？籍愒唬呵f宗列傳友珪傳云：「重霸據(jù)州為亂，壯健者團結(jié)於鞏村，將為朱溫雪恥?！姑髯趯嶄浂抨糖騻髟疲骸庚報J軍作亂，欲入京城，已至河陽?！菇癜戳鹤鎸嶄洠熳余捴葑喾Q懷州屯駐龍驤騎軍潰散，十一日夜至州南十五里鞏村安下，及五鼓分隊逃逸，安得據(jù)懷州及至河陽事也！〕戊子，遣東京馬步軍都指揮使霍彥威、左耀武指揮使杜晏球討之，庚寅，擊破亂軍，執(zhí)其都將劉重遇於鄢陵，甲午，斬之。〔為友貞以龍驤軍起義誅友珪張本?！?/em>
34郢王友珪既篡立，諸宿將多憤怒，雖由加恩禮，終不悅。告哀使至河中，護國節(jié)度使冀王朱友謙泣曰：「先帝數(shù)十年開創(chuàng)基業(yè)，前日變起宮掖，聲聞甚惡，〔聞，音問?！?/em>吾備位藩鎮(zhèn)，心竊恥之?！?em>〔朱友謙本陝州牙將朱簡也，唐末附朱溫，賜名友謙，列於諸子，故因此聲友珪弒逆之罪。律以支法，臣弒君，子弒父，凡在官者殺無赦，則友珪之罪，凡為梁之臣子者皆得而誅之也。〕友珪加友謙侍中、中書令，以詔書自辨，且徵之。友謙謂使者曰：「所立者為誰﹖先帝晏駕不以理，吾且至洛陽問罪，何以徵為！」戊戌，以侍衛(wèi)諸軍使韓勍為西面行營招討使，督諸軍討之。友謙以河中附於晉以求救，九月，丁未，以感化節(jié)度使康懷貞為河中都招討使，更以韓勍副之。
35友珪以兵部尚書知崇政院事敬翔，太祖腹心，恐其不利於己，欲解其內(nèi)職，〔內(nèi)職，謂知崇政院事?！?/em>死失人望，庚午，以翔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壬申，以戶部尚書李振充崇政院使。翔多稱疾不預(yù)事。〔敬翔、李振於此時皆先朝佐命功臣也。李振代敬翔領(lǐng)崇政院使，則振與友珪同惡。敬翔雖稱疾不預(yù)事，若律之以古人主在與在主亡與亡之法，亦不免於死?！?/em>
36康懷貞等與忠武節(jié)度牛存節(jié)合兵五萬屯河中城西，攻之甚急。晉王遣其將李存審、李嗣肱、李嗣恩將兵救之，敗梁兵于胡壁。〔敗，補邁翻?！?/em>嗣恩，本駱氏子也。〔歐史義兒傳，嗣恩本姓駱，吐谷渾部人?！?/em>
37吳武忠王之疾病也，周隱請召劉威，〔事見二百六十五卷唐天祐二年?！?/em>威曰【章：十二行本「曰」作「由」；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熊校同。】是為帥府所忌。〔帥府，謂廣陵帥府。帥，所類翻。〕或譖之於徐溫，溫將討之。威幕客黃訥說威曰：〔說，式芮翻?！?/em>「公受謗雖深，反本無狀，若輕舟入覲，則嫌疑皆亡矣?！雇闹Ｌ昭怕劺钣鰯?，亦懼，與威偕詣廣陵，溫待之甚恭，如事武忠王之禮，優(yōu)加官爵，雅等悅服，由是人皆重溫。訥，蘇州人也。溫與威、雅帥將吏請於李儼，承制加嗣吳王隆演太師、吳王，〔隆演之嗣吳王，李茂貞承制所加也。楊行密因李儼來使尊之承制，徐溫等因其舊而請於儼。帥，讀曰率。〕以溫領(lǐng)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淮南行軍司馬如故。溫遣威、雅還鎮(zhèn)。〔劉威鎮(zhèn)洪州，陶雅鎮(zhèn)歙州。徐溫事威、雅如事楊行密，貴而不敢忘舊者，能矯情為之；至於遣威、雅歸鎮(zhèn)，不特時人服之，威、雅亦心服矣。自古以來，英雄分量固自不同，至於隨其分量以制一時之事則一也。善觀史者毋忽諸！〕
38辛巳，蜀改劍南東川曰武德軍。
39朱友謙復(fù)告急于晉，〔復(fù)，扶又翻?！?/em>冬，十月，晉王自將自澤潞而西，〔不自太原南出汾、晉。將，即亮翻?！?/em>遇康懷貞於解縣，〔宋白曰：解縣，漢舊縣，後魏改為北解縣。按此前解縣在臨晉縣界，隋開皇十六年於此置解縣，大業(yè)二年省，九年自綏化故城移虞鄉(xiāng)縣於廢縣理。唐武德元年改虞鄉(xiāng)縣為解縣，仍於蒲州界別置虞鄉(xiāng)縣。九域志：解在蒲州東九十五里，虞鄉(xiāng)在蒲州東六十里。解，戶買翻。考異曰：莊宗同光四年實錄、莊宗列傳、薛史、唐餘錄朱友謙傳皆云「與汴軍遇於平陽，大破之?！菇駨那f宗天祐九年實錄?！?/em>大破之，斬首千級，追至白徑嶺而還。〔白徑嶺在河中安邑縣東。〕梁兵解圍，退保陝州〔九域志：河中南至陝州二百三十八里。陝，失冉翻?！?/em>友謙身自至猗氏謝晉王，〔九域志：猗氏縣在河中府東北九十五里?！?/em>從者數(shù)十人，撤武備，詣晉王帳，拜之為舅。晉夜置張酒樂，友謙大醉。晉王留宿帳中，友謙安寢，鼾息自如。〔朱友謙以此示委心晉王，無所猜間也。鼾，下旦翻?！?/em>明旦復(fù)置酒而罷。
40楊師厚既得魏博之眾，又兼都招討使，宿衛(wèi)勁兵多在麾下，諸鎮(zhèn)兵皆得調(diào)發(fā)，〔調(diào)，徒釣翻?！?/em>威勢甚重，心輕郢王友珪，遇事往往專行不顧。友珪患之，發(fā)詔召之，云「有北邊軍機，欲與卿面議?！箮熀駥⑿?，其腹心皆諫曰：「往必不測?！箮熀裨唬骸肝嶂錇槿?，雖往，如我何！」乃帥精兵萬餘人，渡河趣洛陽，〔帥，讀曰率。趣，七喻翻。〕友珪大懼。丁亥，至都門，〔城外郭門曰都門。〕留兵於外，與十餘人入見，〔見，賢遍翻?！?/em>友珪喜，甘言遜詞以悅之，賜與巨萬。癸巳，遣還。
41十一月，趙將王德明將兵三萬掠武城，〔武城，漢之東武城縣，唐屬貝州。九域志：在州東五十里。〕至于臨清，攻宗城，下之。癸丑，楊師厚伏兵唐店，邀擊，大破之，斬首五千餘級。
42甲寅，莽神武元聖孝皇帝于宣陵，〔宣陵在河南伊闕縣?！?/em>廟號太祖。
43吳淮南節(jié)度副使陳璋等將水軍襲楚岳州，執(zhí)刺史苑玫；〔開平元年，楚取岳州；三年，苑玫降楚，至此為淮南所執(zhí)。玫自江西降楚，楚使之守岳州也。〕楚王殷遣水軍都指揮使楊定真救岳州。璋等進攻荊南，高季昌遣其將倪可福拒之。吳恐楚人救荊南，遣撫州刺史劉信帥江、撫、袁、吉、信五州兵屯吉州，為璋聲援。〔屯吉州以張聲勢，若將進兵攻潭、衡者，以牽制楚兵。〕
44十二月，戊寅，蜀行營都指揮使王宗汾攻岐文州，拔之，守將李繼夔走。〔文州，古陰平之地將，即亮翻；下同?！?/em>
45是歲，隰州都將劉訓(xùn)殺刺史，以州降晉，晉王以為瀛州刺史。訓(xùn)，永和人也。〔永和縣屬隰州，漢狐讘縣地，隋為永和縣。九域志：在州西一百里。〕
46虔州防禦使李彥圖卒，州人奉譚全播知州事，遣使內(nèi)附，詔以全播為百勝防禦使、虔，韶二州節(jié)度開通使。〔虔州先有百勝指揮，今因以為軍州之號。開通使者，言使之開通道路，南達交、廣也?！?/em>
47高季昌出兵，聲言助梁伐晉，進攻襄州，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孔勍擊敗之。自是朝貢路絕。〔高季昌既與孔勍交惡，入梁之路遂絕，不復(fù)朝貢，敗，補萬翻。〕勍，兗州人也。
均王上〔諱友貞，太祖第三子。王溥會要曰：太祖第四子，母曰元貞皇后張氏。即位，改名瑱，其後又改名鍠。余按王溥云第四子者，併假子博王友文數(shù)之也。〕
1春，正月，丁巳，晉周德威拔燕順州。〔唐貞觀四年平突厥，以其部落置順、祐、化、長四州，六年，以順州僑治營州南之五柳戍。沈括曰：幽州東北三十里有望京館，東行少北十里餘出古長城，又二十里至中頓，又踰孫侯河行二十里至順州，其北平斥，土厚宜稼。又東北行七十里至檀州。金人疆域圖：順州至燕京一百十五里。匈奴須知：順州南至燕京九十里。其載道里遠近不同，今並存之。宋白曰：幽州東北至順州八十里。大元順州領(lǐng)懷柔、密雲(yún)二縣，屬大同〔都〕府路?！?br />
2癸亥，郢王友珪朝享太廟；〔朝，直遙翻?！?/em>甲子，祀圜丘，改元鳳曆。〔考異曰：莊宗列傳云「七日」，實錄云「庚戌，友珪祀圜丘，改元?！菇駨难κ贰！?/em>
3吳陳璋攻荊南，不克而還，茢南兵與楚兵會於江口以邀之；〔江口，茢江口也。還，音旋，又如字?！?/em>璋知之，舟二百艘駢為一列，夜過，二鎮(zhèn)兵遽出追之，不能及。〔艘，蘇遭翻?！?/em>
4晉周德威拔燕安遠軍，薊州將成行言等降于晉。〔將，即亮翻。宋白曰：薊州治漁陽，本春秋無終子之國，隋開皇初徙玄州於此，煬帝廢州，立漁陽郡。唐初廢郡，其地屬幽州；開元十八年置薊州，取古薊門關(guān)以名。州西至幽州二百一十里?！?/em>
5二月，壬午，蜀大赦。
6郢王友珪既得志，遽為荒淫，內(nèi)外憤怒，友珪雖啗以金繒，終莫之附。〔啗，徒濫翻。繒，慈陵翻。〕駙馬都尉趙巖，犨之子，〔趙犨守陳州，拒黃巢有功，見唐僖宗紀?！?/em>太祖之伲也；〔巖尚太祖女長樂公主?！?/em>左龍虎統(tǒng)軍、侍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袁象先，太祖之甥也。〔袁象先父敬初，尚太祖妹萬安大長公主。〕巖奉使至大梁，〔使，疏吏翻。〕均王友貞密與之謀誅友珪，巖曰：「此事成敗，在招討楊令公耳。〔楊師厚官中書令，為北面都招討使，故稱之?！?/em>得其一言諭禁軍，吾事立辦?！?em>〔時梁重兵皆在楊師厚之手，又勳名為眾所服，故欲得其言諭禁軍?！?/em>均王乃遣腹心馬慎交之魏州說楊師厚曰：「郢王篡弒，人望屬在大梁，說，式芮翻。屬，之欲翻?！彻粢蚨芍?，此不世之功也?！骨以S事成之日賜犒軍錢五十萬緡。〔犒，苦到翻?！?/em>師厚與將佐謀之，曰：「方郢王弒逆，吾不能即討；今君臣之分已定，〔分，扶問翻?！?/em>無故改圖，可乎﹖」或曰：「郢王親弒君父，賊也；均王舉兵復(fù)讎，義也。奉義討賊，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賊，公將何以自處乎﹖」〔處，昌呂翻?！?/em>師厚曰：「吾幾誤計。」〔幾，居依翻?！?/em>乃遣其將王舜賢至洛陽，陰與袁象先謀，遣招討馬步都虞候譙人朱漢賓將兵屯滑州為外應(yīng)。〔譙，漢縣，唐帶亳州?！?/em>趙巖歸洛陽，亦與象先密定計。
友珪治龍驤軍潰亂者，〔去年懷州龍驤軍亂。治，直之翻?！?/em>搜捕其黨，獲者族之，經(jīng)年不已。時龍驤軍有戍大梁者，友珪徵之，均王因使人激恕其眾曰：「天子以懷州屯兵叛，追汝輩欲盡阬之?！?em>〔考異曰：莊宗列傳、朱友貞傳及薛史、歐陽史末帝云：「左、右龍驤都戍汴，友貞偽作友珪詔，追還洛下。」莊宗實錄云：「友珪疑而召之?！拱戳禾鎸嶄浽疲骸副纾瑬|京言龍驤軍準詔追赴西京，軍情不肯進發(fā)?！箤嵱勋曖缰怯沿憘巫髟t，但激怒言阬之耳?！?/em>其眾皆懼，莫知所為。丙戌，均王奏龍驤軍疑懼，未肯前發(fā)。戊子，龍驤將校見均王，泣請可生之路，〔將，即亮翻。校，戶教翻?！?/em>王曰：「先帝與汝輩三十餘年征戰(zhàn)，經(jīng)營王業(yè)。今先帝尚為人所弒，汝輩安所逃死乎！」因出太祖畫像示之而泣曰：「汝能自趣洛陽雪讎恥，〔趣，七喻翻?！?/em>則轉(zhuǎn)禍為福矣?！贡娊咱x躍呼萬歲，請兵仗，王給之。
庚寅旦，袁象先等帥禁兵數(shù)千人突入宮中。〔帥，讀曰率?！?/em>友珪聞變，與妻張氏及馮廷諤趨北垣樓下，將踰城，自度不免，〔趨，七喻翻。度，徒洛翻?！?/em>令廷 諤先殺妻，後殺己，廷諤亦自剄。〔剄，古頂翻，斷首也?！?/em>諸軍十餘萬大掠都市，〔汴兵未至洛陽，禁衛(wèi)諸軍已殺友珪矣?！?/em>百司逃散，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杜 曉、侍講學(xué)士李珽皆為亂兵所殺，〔珽，他鼎翻?！?/em>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宣政使李振被傷。至晡乃定。
象先、巖齎傳國寶詣大梁迎均王，王曰：「大梁國家創(chuàng)業(yè)之地，〔梁祖自宣武節(jié)度使并諸鎮(zhèn)?！?/em>何必洛陽！」乃即帝位於大梁，復(fù)稱乾化三年，追廢友珪為庶人，復(fù)博王友文官爵。
7丙申，晉李存暉攻燕檀州，刺史陳確以城降。〔匈奴須知：檀州南至燕京一百六十里，東南至薊州一百九十里。宋白曰：檀州，古白檀之地?！?/em>
8蜀唐道襲自興元罷歸，復(fù)為樞密使。太子元膺廷疏道襲過惡，〔疏，分列也。於朝會廷中條分列言其過惡，故曰廷疏。〕以為不應(yīng)復(fù)典機要，〔復(fù)，扶又翻?！?/em>蜀主不悅。庚子，以道襲為太子太保。
9三月，甲辰朔，晉周德威拔燕盧〔蘆〕臺軍。
10丁未，帝更名鍠；久之，又名瑱。〔更，工衡翻。鍠，戶盲翻?，?，他甸翻?？籍愒唬貉κ吩疲懨髦懈?。諸書皆無年月，今因名鍠終言之?！?/em>
11庚戌，加楊師厚兼中書令，賜爵鄴王，賜詔不名，事無巨細必咨而後行。
12帝遣使招撫朱友謙；友謙復(fù)稱藩，奉梁年號。〔去年朱友謙附晉，今雖復(fù)稱藩，實陰附于晉?！?/em>
13丙辰，立皇弟友敬為康王。
14乙丑，晉將劉光濬克古北口，〔檀州燕樂縣東有東軍、北口二守捉。北口，長城口也。沈括曰：檀州東北五十里有金溝館。自館少東北行，乍原乍隰，三十餘里至中頓。過頓，屈折北行峽中，濟灤水，通三十餘里，鉤折投山隙以度，所謂古北口也。匈奴須知：虎北口南至燕京三百里。〕燕居庸關(guān)使胡令圭等奔晉。〔幽州昌平縣北十五里有軍都陘，西北三十五里有納款關(guān)，即居庸故關(guān)?！?/em>
15戊辰，以保義留後戴思遠為節(jié)度使，鎮(zhèn)邢州。〔唐昭義軍統(tǒng)潞、澤、邢、洺、磁五州。唐末兵爭，晉得潞州，仍以為昭義軍。自孟方立以至於梁，以邢、洺、磁三州為昭義軍，萸有兩昭義軍。今梁改邢、洺、磁為保義軍，而以陝州之保義軍為鎮(zhèn)國軍?？籍愒唬貉κ匪歼h傳云：「貞明中，為邢州留後。屬張萬進殺劉繼威，命思遠鎮(zhèn)之。」按萬進殺繼威在前。從本紀?！?/em>
16燕主守光命大將元行欽將騎七千，牧馬於山北，募山北兵以應(yīng)契丹；〔劉守光求救於契丹，故使元行欽募兵於山北以應(yīng)之。〕又以騎將高行珪為武州刺史，以為外援。晉李嗣源分兵徇山後八軍，皆下之；晉王以其弟存矩為新州刺史總之。〔為存矩以驕惰致亂張本?！?/em>以燕納降軍使盧文進為裨將。李嗣源進攻武州，高行珪以城降。元行欽聞之，引兵攻行珪；行珪使其弟行周質(zhì)於晉軍以求救，〔質(zhì)，音致?！?/em>李嗣源引兵救之，行欽解圍去。嗣源與行周追至廣邊軍，〔媯州懷戎縣北有廣邊軍，故白雲(yún)城也。宋白曰：廣邊軍在媯州北一百三里。高行周兄弟本貫廣邊軍鵰窠村?！?/em>凡八戰(zhàn)，行欽力屈而降；嗣源愛其驍勇，養(yǎng)以為子。〔考異曰：莊宗實錄「行周」作「行溫」。張昭周太祖實錄云：「燕城危蹙，甲士亡散，劉守光召元行欽。行欽部下諸將以守光必敗，赴召無益，乃請行欽為燕帥，稱留後。行欽無如之何，乃謂諸將曰：『我為帥，亦須歸幽州?！槐娙恢Ｐ袣J以行珪在武州，慮為後患，乃令人於懷戎掠得其子，縶之自隨。至武州，行欽謂行珪曰：『將士立我為留後，共汝父子同行，先定軍府，然後降太原；若不從，必殺汝子?！恍蝎曉唬骸捍笸跷癄栍H兵，遂圖叛逆，吾死不能從也?！黄渥悠嫘蝎暋Ｐ蝎曋^曰：『元公謀逆，何以順從！與爾訣矣?！恍蝎暢鞘卦吗N，城中食盡，士有飢色。行珪乃召集居人謂之曰：『非不為父老惜家屬，不幸軍士乏食，可斬予首出降，即坐見寧帖?！恍蝎暈橹斡卸鳎娖唬骸侯姵鏊郊Z濟軍，以死共守?！荒艘箍P其弟行周為質(zhì)於晉軍，氙兵救援。周德威命李嗣本、李嗣源、安金全救武州，比至，行欽解圍矣。嗣源與行珪追躡至廣邊軍，行欽帥騎拒戰(zhàn)。行珪呼謂行欽曰：『與公俱事劉家，我為劉家守城，爾則僭稱留後，誰之過也﹖今日之事，何勞士眾，與君抗衡以決勝負?！恍袣J驍猛，騎射絕眾，報曰『可！』行周馬足微蹶，將踣，嗣源躍馬救之，檛擊行欽幾墜。行欽正身引弓射嗣源，中髀貫鞍。嗣源拔矢，凡八戰(zhàn)，控弦七發(fā)，矢中行欽，猶沬血酣戰(zhàn)不解。是夜，行欽窮蹙，固守廣邊軍，晉兵圍之。嗣源遣人告之曰：『彼此戰(zhàn)將，不假言諭。事勢可量，亟來相見，必保功名?！灰钊?，行欽面縛出降。嗣源酌酒飲之，撫其背曰：『吾子壯士也。』養(yǎng)為假子。臨敵擒生，必有所獲，名聞軍中?！骨f宗實錄、薛史紀及元行欽傳、明宗實錄皆云，「行欽聞行珪降晉，帥兵攻之。」惟周太祖實錄高行周傳云，「行欽稱留後，行珪城守，不從?！谷豢中兄茏鋾r，去燕亡已久，行周名位尊顯，門生故吏虛美其兄弟，故與諸說特異。今從眾書?！?/em>嗣源進攻儒州，拔之，〔唐末於媯州東置儒州，領(lǐng)晉山一縣。〕以行珪為代州刺史。行周留事嗣源，常與嗣源假子從珂分將牙兵以從。〔將，即亮翻。從，才用翻?！?/em>從珂母魏氏，鎮(zhèn)州人，先適王氏，生從珂，嗣源從晉王克用戰(zhàn)河北，得魏氏，以為妾，故從珂為嗣源子，及長，以勇健【章：十二行本「健」下有「善戰(zhàn)」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em>知名，嗣源愛之。〔李從珂始此?？籍愒唬簭堈鸯秶趺懱茝U帝實錄云：「廢帝諱從珂，明宗皇帝之元子也。母曰宣憲皇后魏氏，鎮(zhèn)州平山人。中和末，明宗徇地山東，留戍平山，得魏后。帝以光啟元年正月二十三日生於外舍。屬趙人負盟，用兵不息，音問阻絕，帝甫十歲，方得歸宗。時明宗為裨將，性闊達不能治生，曹后亦疏於畫略，生計所資，惟宣憲而已。曹后未有胎胤，幹家宜室。帝與部曲王建立、皇甫立，代北往來供饋，曹后憐之，不異所生?！寡κ罚骸改┑壑M從珂，本姓王氏，鎮(zhèn)州人也。母宣憲皇后魏氏，以光啟元年生帝於平山。景福中，明宗為武皇騎將，略地至平山，遇魏氏，虜之，帝時年十餘歲，明宗養(yǎng)為己子?！箘⑺∪U帝錄，以為明宗即位後不立從珂而欲立從榮，從榮死，傳位於從厚，故人皆謂從珂為養(yǎng)子。按張昭仕明宗為史官，異代脩廢帝錄，無所諱避，而不言養(yǎng)子，事似可信。然李克用光啟元年以前未嘗徇地山東，又從珂若果是明宗子，明宗必不捨之而立從榮；從珂亦當(dāng)不服。今從薛史。〕
17吳行營招討使李濤帥眾二萬出千秋嶺，攻吳越衣錦軍。〔自杭州東南度千秋嶺則至杭州臨安縣。薛史，梁開平二年改臨安縣廣義鄉(xiāng)為衣錦鄉(xiāng)。帥，讀曰率。衣，於既翻?！?/em>吳越王鏐以其子湖州刺史傳瓘為北面應(yīng)援都指揮使以救之，睦州刺史傳褄為招討收復(fù)都指揮使，將水軍攻吳東洲以分其兵勢。〔東洲，即常州東洲也。褄，力弔翻，又力小翻?！?/em>
18夏，四月，癸未，以袁象先領(lǐng)鎮(zhèn)南節(jié)度使、〔鎮(zhèn)南軍，洪州，時屬吳。此所謂名號節(jié)度使也，五代及十國皆有之?！?/em>同平章事。
19晉周德威進軍逼幽州南門，壬辰，燕主守光遣使致書於德威以請和，語甚卑而哀。德威曰：「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雌伏如是邪！〔漢趙溫曰：大丈夫當(dāng)雄飛，安能雌伏?！?/em>予受命討有罪者，結(jié)盟繼好，〔好，呼到翻。〕非所聞也?！共淮饡?。守光懼，復(fù)遣人祈哀，〔復(fù)，扶又翻?！?/em>德威乃以聞於晉王。
20千秋嶺道險狹，錢傳瓘使人伐木以斷吳軍之後而擊之，〔斷，音短。〕吳軍大敗，虜李濤及士卒三千餘人以歸。
21己亥，晉劉光濬拔燕平州，執(zhí)刺史張在吉。五月，光濬攻營州，刺史楊靖降。〔宋白曰：平州東北至營州六百九十里?！?/em>
22乙巳，蜀主以兵部尚書王鍇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鍇，口駭翻?！?/em>
23楊師厚與劉守奇將汴、滑、徐、兗、魏、博、邢、洺之兵 十萬大掠趙境，〔楊師厚以燕、晉交兵，乘虛掠趙?！?/em>師厚自柏鄉(xiāng)入攻土門，趣趙州，守奇自貝州入趣冀州，〔九域志：柏鄉(xiāng)北至趙州七十餘里；貝州北至冀州一百 二十餘里。趣，七喻翻?！?/em>所過焚掠。庚戌，師厚至鎮(zhèn)州，〔九域志：趙州北至鎮(zhèn)州九十五里?！?/em>營於南門外，燔其關(guān)城。壬子，師厚自九門退軍下博，守奇引兵與 師厚會攻下博，拔之。晉將李存審、史建瑭戍趙州，兵少，趙王告急於周德威。德威遣騎將李紹衡會趙將王德明同拒梁軍。師厚、守奇自弓高渡御河而東，〔隋煬帝大業(yè)四年穿永濟渠，引沁水南達于河，北通涿郡，後人因謂之御河。〕逼滄州，張萬進懼，請遷于河南；師厚表徙萬進鎮(zhèn)青州，以守奇為順化節(jié)度使。〔去年改滄州義昌軍為順化軍?！?/em>
24吳遣宣州副指揮使花虔將兵會廣德鎮(zhèn)遏使渦信屯廣德，〔渦，古禾翻，姓也?！?/em>將復(fù)寇衣錦軍。〔復(fù)，扶又翻?！?/em>吳越錢傳瓘就攻之。
25六月，壬申朔，晉王遣張承業(yè)詣幽州，與周德威議軍事。
26丙子，蜀主以道士杜光庭為金紫光祿大夫、左諫議大夫，封蔡國公，進號廣成先生。光庭博學(xué)善屬文，〔屬，之欲翻?！?/em>蜀主重之，頗與議政事。
27吳越錢傳瓘拔廣德，虜花虔、渦信以歸。
28戊子，以張萬進為平盧節(jié)度使。
29辛卯，燕主守光遣使詣張承業(yè)，請以城降；承業(yè)以其無信，不許。
30蜀太子元膺，豭喙齙齒，〔豭，古牙翻，牡豕也。喙，許穢翻。齙，步交翻，露齒也。〕目視不正，而警敏知書，善騎射，性狷急猜忍。〔狷，吉掾翻?！?/em>蜀主命杜光庭選純靜有德者使侍東宮，光庭薦儒者許寂、徐簡夫，太子未嘗與之交言，日與樂工群小嬉戲無度，僚屬莫敢諫。
秋，七月，蜀主將以七夕出遊。丙午，太子召諸王大臣宴飲，集王宗翰、內(nèi)樞密使潘峭、翰林學(xué)士承旨高陽毛文錫不至，太子怒曰：「集王不來，必峭與文錫離間也。」〔峭，七肖翻。間，古莧翻?！?/em>大昌軍使徐瑤、常謙，素為太子所親信，酒行，屢目少保唐道襲，道襲懼而起。丁未旦，太子入白蜀主曰：「潘峭、毛文錫離間兄弟?！故裰髋?，命貶逐峭、文錫，以前武泰節(jié)度使兼侍中潘炕為內(nèi)樞密使。〔炕，苦浪翻?！?/em>
太子出，道襲入，蜀主以其事告之，道襲曰：「太子謀作亂，欲召諸將、諸王，以兵錮之，〔曰錮者，以禁錮為義?！?/em>然後舉事耳?！故裰饕裳桑觳怀?；〔遂不以七夕出遊?！?/em>道襲請召屯營兵入宿衛(wèi)，許之。內(nèi)外戒嚴。
太子初不為備，聞道襲召兵，乃以天武甲士自衛(wèi)，捕潘峭、毛文錫至，檛之幾死，〔檛，則瓜翻?！?/em>囚諸東宮；又捕成都尹潘嶠，囚諸得賢門。戊申，徐瑤、常謙與懷勝軍使嚴璘等各帥所部兵奉太子攻道襲。〔帥，讀曰率。〕至清風(fēng)樓，道襲引屯營兵出拒戰(zhàn)；道襲中流矢，〔中，竹仲翻?！?/em>逐至城西，斬之。〔考異曰：九國志：「建將七夕出遊，先一日，元膺召諸軍使及諸王宴飲邸第中，且議七夕從行之禮，而集王宗翰等不至?！褂衷唬骸冈懗?，元膺入白建曰：『潘峭、毛文錫離間兄弟，將圖不軌?！弧褂衷唬骸讣奥勌埔u徵兵，乃遣伶官安悉香諭軍使全殊率天武甲士以自衛(wèi)?！褂衷唬骸该魅眨飕?、常謙與懷勝軍使嚴璘等協(xié)謀，以所部兵挾元膺以逐唐襲。元膺介馬率卒過其兄宗賀之門，召與同進。宗賀曰：『兵起無名，不敢聞命。』建急召宗侃、宗賀及諸軍使，令以兵討寇。乃逐唐襲至城西斬之， 盡殺屯營兵；又自大安門登陴以入，攻瑤、謙等?！箽W陽史曰：「元膺與伶人安悉香、軍將喻全殊率天武兵自衛(wèi)，召大將徐瑤、常謙率兵出拒襲，與襲戰(zhàn)神武門，襲 中流矢墜馬死。」十國紀年：「丁未，元膺令軍使喻全殊帥天武兵自衛(wèi)。戊申，徐瑤、常謙及左大昌軍使王承燧等各帥所部兵奉元膺攻唐道襲。道襲自私第被甲乘 馬，過王宗賀門邀之，宗賀曰：『兵起無名，且不奉詔，公宜緩行?！辉咔蔡煳鋵⑻茡?jù)帥親兵逐道襲至城西斬之。」據(jù)九國志，云「徐瑤等挾元膺以逐唐襲」，似襲在宮中，欲逐出之也。歐陽史云「元膺召瑤等帥兵出拒襲，攻東宮而元膺拒之」，紀年云「瑤等奉元膺攻唐道襲，道襲自私第被甲乘馬」，似道襲出在外第，元膺就攻之也。按道襲止以挾君自重，既勸蜀主發(fā)兵自衛(wèi)，豈肯更出在外第，必止於禁中也。蓋瑤等引兵攻宮禁以求道襲，道襲以屯營兵出拒戰(zhàn)，兵敗走至城西，為唐據(jù)所殺耳。九國志又云「元膺介馬帥卒過其兄宗賀之門，召與同進」，是元膺邀宗賀也。紀年云「道襲自私第被甲乘馬過宗賀門要之」，是道襲邀宗賀也。按道襲私第安得有兵！觀宗賀所答之辭，似語太子，非語道襲也。宜勸之速入宿衛(wèi)，豈得云「公宜緩行」也！潘炕言「太子非有他志，陛下宜面諭大臣以安社稷」，蓋當(dāng)時蜀主聞亂，既信道襲之言，又不忍討太子，無決然號令，故炕言太子無他志，當(dāng)召大臣討徐瑤等為亂者耳。九國志云「令宗侃等出兵討寇，乃逐唐襲至城西斬之」，是官軍斬襲也，若然，何故明日亟加襲贈諡乎！此必誤也?！?/em>殺屯營兵甚眾，中外驚擾。
潘炕言於蜀主曰：「太子與唐道襲爭權(quán)耳，無他志也。陛下宜面諭大臣以安社稷?！故裰髂苏偌嬷袝钔踝谫⑼踝谫R、前利州團練使王宗魯，使發(fā)兵討為亂 者徐瑤、常謙等。宗侃等陳於西毬場門，〔陳，讀曰陣?！?/em>兼侍中王宗黯自大安門梯城而入，與瑤、謙戰(zhàn)於會同殿前，殺數(shù)十人。【章：十二行本「人」下有「餘 眾皆潰」四字；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瑤死，謙與太子奔龍躍池，〔龍躍池即摩訶池?！?/em>匿於艦中。【章：十二行本「中」下有「及暮稍定」四字；乙十一 行本同；孔本同；退齋校同。】艦，戶黯翻。〕己酉，【章：十二行本「酉」下有「旦」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em>太子出就舟人伹食，〔伹，古 太翻，乞也?！?/em>舟人以告蜀主，亟遣集王宗翰往慰撫之；比至，〔比，必利翻?！?/em>太子已為衛(wèi)士所殺。蜀主疑宗翰殺之，大慟不已。左右恐事變，會張格呈慰諭軍民牓，讀至「不行斧鉞之誅，將誤社稷之計」，蜀主收涕曰：「朕何敢以私害公！」於是下詔廢太子元膺為庶人。宗翰奏誅手刃太子者，元膺左右坐誅死者數(shù)十人，貶竄者甚眾。
庚戌，贈唐道襲太師，諡忠壯；復(fù)以潘峭為樞密使。
31甲子，晉五院軍使拔【章：十二行本「拔」上有「李信」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em>莫州，擒燕將畢元福。八月，乙亥，李信拔瀛州。
32賜高季昌爵勃海王。
33晉王與趙王鎔會于天長。〔即鎮(zhèn)州之天長鎮(zhèn)也?！?/em>
34楚寧遠節(jié)度使姚彥章將水軍侵吳鄂州，吳以池州團練使呂師造為水陸行營應(yīng)援使，未至，楚兵引去。
35九月，甲辰，以御史大夫姚洎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36燕主守光引兵夜出，復(fù)取順州。〔是年春正月，晉周德威拔燕順州?！?/em>
37吳越王鏐遣其子傳瓘、傳褄〔褄，力彫翻，又力弔、力小二翻?！?/em>及大同節(jié)度使傳瑛攻吳常州，營於潘葑。〔今常州無錫縣有潘葑酒庫。葑，音封?！?/em>徐溫曰：「浙人輕而怯，」〔輕，墟正翻?！?/em>帥諸將倍道赴之。〔帥，讀曰率；下同?！?/em>至無錫，黑雲(yún)都將陳祐言於溫曰：「彼謂吾遠來罷倦，未能決戰(zhàn)，〔罷，讀曰疲?！?/em>請以所部乘其無備擊之。」乃自怹道出敵後，溫以大軍當(dāng)其前，夾攻之，吳越大敗，斬獲甚眾。
38高季昌造戰(zhàn)艦五百艘，治城塹，繕器械，為攻守之具，〔治，直之翻。塹，七艷翻?！?/em>招聚亡命，交通吳、蜀，〔東通吳，西通蜀?！?/em>朝廷浸不能制。
39冬，十月，己巳朔，燕主守光帥眾五千夜出，將入檀州；庚午，周德威自涿州引兵邀擊，大破之。守光以百餘騎逃歸幽州，其將卒降者相繼。
40蜀潘炕屢請立太子，蜀主以雅王宗輅類己，信王宗傑才敏，欲擇一人立之。鄭王宗衍最幼，其母徐賢妃有寵，欲立其子，使飛龍使唐文扆諷張格上表請立宗衍。〔扆，隱豈翻。上，時掌翻?！?/em>格夜以表示功臣王宗侃等，詐云受密旨，眾皆署名。蜀主令相者視諸子，亦希旨言鄭王相最貴。〔相，息亮翻?！?/em>蜀主以為眾人實欲立宗衍，不得已許之，曰：「宗衍幼懦，能堪其任乎﹖」甲午，立宗衍為太子。〔為宗衍亡蜀張本?！?/em>受冊畢，潘炕以朝廷無事，稱疾請老，蜀主不許；涕泣固請，乃許之。國有大疑，常遣使就第問之。
41嶺南節(jié)度使劉巖求婚於楚，楚王許以女妻之。〔妻，七細翻?！?/em>
42盧龍巡屬皆入于晉，燕主守光獨守幽州城，求援於契丹；契丹以其無信，竟不救。守光屢請降於晉，晉人疑其詐，終不許。至是，守光登城謂周德威曰：「俟晉王至，吾則開門泥首聽命?！沟峦拱讜x王。十一月，甲辰，晉王以監(jiān)軍張承業(yè)權(quán)知軍府事，自詣幽州，辛酉，單騎抵城下，謂守光曰：「朱溫篡逆，余本與公合河朔五鎮(zhèn)之兵興復(fù)唐祚。〔五鎮(zhèn)，潞、鎮(zhèn)、定、幽、滄?！副尽棺窒庐?dāng)有「欲」字?！?/em>【章：十二行本正有「欲」字；孔本同?！?/em>公謀之不臧，乃效彼狂僭。鎮(zhèn)、定二帥皆俛首事公，〔鎮(zhèn)帥，王鎔；定帥，王處直。俛，音免?！?/em>而公曾不之恤，是以有今日之役。〔守光攻易定，晉王救之；遂伐守光，事見上年?！?/em>丈夫成敗須決所向，公將何如﹖」守光曰：「今日俎上肉耳，惟王所裁?！雇鯌懼?，與折弓矢為誓，〔折，而設(shè)翻?！?/em>曰：「但出相見，保無怹也?！?em>〔言不殺之?！?/em>守光辭以他日。
先是，守光愛將李小喜多贊成守光之惡，言聽計從，權(quán)傾境內(nèi)。〔先，悉薦翻。〕至是，守光將出降，小喜止之。是夕，小喜踰城詣晉軍，【章：十二行本「軍」下有「降」字；孔本同；張校同?！?/em>且言城中力竭。壬戌，晉王督諸軍四面攻城，克之，擒劉仁恭及其妻妾，守光帥妻子亡去。癸亥，晉王入幽州。〔唐昭宗乾寧二年劉仁恭據(jù)幽州，至是父子俱敗亡。帥，讀曰率?！?/em>
43以寧國節(jié)度使王景仁為淮南西北行營招討應(yīng)接使，〔梁攻淮南，攻其西北?！?/em>將兵萬餘侵廬、壽。〔廬、壽，二州名。為王景仁為吳所敗張本?！?/em>
太祖神武元聖孝皇帝下
乾化元年（辛未、九一一）
1三月，乙酉朔，以天雄留後羅周翰為節(jié)度使。
2清海、靜海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南平襄王劉隱病亟，〔亟，紀力翻?！?/em>表其弟節(jié)度副使巖權(quán)知留後；丁亥卒。〔隱年三十八?！?/em>巖襲位。
3岐王聚兵臨蜀東鄙，蜀主謂群臣曰：「自茂貞為朱溫所困，吾常振其乏絕，〔事並見前紀?！?/em>今乃負恩為寇，誰為吾擊之﹖」〔誰為，于偽翻?！?/em>兼中書令王宗侃請行。蜀主以宗侃為北路行營都統(tǒng)。司天少監(jiān)趙溫珪諫曰：「茂貞未犯邊，諸將貪功深入，糧道阻遠，恐非國家之利。蜀主不聽，〔少，詩照翻。將，即亮翻。〕以兼侍中王宗祐、太子少師王宗賀、山南節(jié)度使唐道襲為三招討使，〔三路進兵以伐岐，各路置一招討使，王宗侃都統(tǒng)三招討之兵。〕左金吾大將軍王宗紹為宗祐之副，帥步騎十二萬伐岐。〔帥，讀日率；下同?！?/em>壬辰，宗侃等發(fā)成都，旌旗數(shù)百里。
4岐王募華原賊帥溫韜以為假子，以華原為耀州，美原為鼎州。〔宋廢鼎州，復(fù)為美原縣，屬耀州。宋白曰：華原縣本漢祋祤縣地，曹魏以來置北地郡，元魏廢帝三年置通川郡泥陽縣，隋開皇六年改泥陽為華原。美原縣本秦、漢頻陽縣，苻秦置士門護軍，後周置土門縣，唐咸亨二年改為美原。九域志：耀州在長安北一百六十里?！?/em>置義勝軍，以韜為節(jié)度使，使帥邠、岐兵寇長安。詔感化節(jié)度使康懷貞、忠武節(jié)度使牛存節(jié)以同華、河中兵討之。己酉，懷貞等奏擊韜於車度，走之。〔車度，地名，在長安北同州界。〕
5夏，四月，乙卯朔，岐兵寇蜀興元，唐道襲擊卻之。
6上以久矣，五月，甲申朔，大赦。〔按歐史，此下當(dāng)有「改元」二字〕
7甲辰，以清海留後劉巖為節(jié) 度使。〔考異曰：十國紀年：「甲辰，太祖授陟清海節(jié)度使；陟復(fù)名巖?！拱囱κ焚詡蝹髟啤盖皞螡h劉陟?！购e王劉氏興亡錄：「高祖巖皇考葬段氏，得石版，有 篆文曰『隱臺巖』，因名其三子?！故窍让麕r後名陟也。吳越備史：「乾化四年，廣帥彭城巖遣陳用拙來使?！箙卿洠骸柑斓v十四年，南海王劉巖自立為漢?！固屏易鎸嶄洠骸柑斓v十四年，劉陟僭位，改名巖。」太祖實錄：「乾化元年五月，以清海節(jié)度副使劉陟為節(jié)度使。二年四月，以韋戩為潭、廣和葉使云廣守淪謝，其母弟巖為軍情所戴。七月，友珪加劉巖檢校太傅?！寡κ妨耗┑奂o：「貞明五年九月，削痔廣州節(jié)度使劉巖官爵?！箙窃絺涫份d制詞亦云「彭城巖」。蓋嗣節(jié)度使後復(fù)名巖也。惟莊宗實錄：「同光三年二月，廣南劉陟遣何詞來使?！骨f宗列傳自嗣立至建號皆云劉陟。眾說不同，未知孰是。今以其首尾名巖，故但稱劉巖云。〕巖多延中國士人置於幕府，出為刺史，刺無武人。
8蜀主如利州，命太子監(jiān)國；〔監(jiān)，古銜翻?！?/em>六月，癸丑朔，至利州。〔欲親總兵以繼伐岐之師?！?/em>
9燕王守光嘗衣赭袍，〔衣，於既翻。赭，音者。赭袍，唐世天子之服。〕顧謂將吏曰：「今天下大亂，英雄角逐，吾兵強地險，亦欲自帝，何如﹖」孫鶴曰：「今內(nèi)難新，〔謂新平滄、德。斯言不當(dāng)發(fā)於孫鶴。難，乃旦翻。〕公私困竭， 太原窺吾西，契丹伺吾北，〔伺，相利翻?！?/em>遽謀自帝，未見其可。大王但養(yǎng)士愛民，訓(xùn)兵積穀，德政既脩，四方自服矣?！故毓獠粣?。
又使人諷鎮(zhèn)、定，求尊己為尚父，趙王鎔以告晉王。晉王怒，欲伐之，諸將皆曰：「是為惡極矣，行當(dāng)族滅，不若陽為推尊以稔之?！?em>〔稔其惡也。〕乃與鎔及義武王處直、昭義李嗣昭、振武周德威、天德宋瑤六節(jié)度使〔五鎮(zhèn)并河?xùn)|為六；然自昭義以下皆屬河?xùn)|。〕共奉冊推守光為尚書令、尚父。
守光不寤，以為六鎮(zhèn)實畏己，益驕，乃具表其狀曰：「晉王等推臣，臣荷陛下厚恩，〔荷，下可翻?！?/em>未之敢受。竊思其宜，不若陛下授臣河北都統(tǒng)，則并、鎮(zhèn)不足平矣。」〔并，謂晉王，鎮(zhèn)，謂趙王鎔?！?/em>上亦知其狂愚，乃以守光為河北道采訪使，〔唐之盛時，置十道采訪使，河北其一也；自安、史亂後不復(fù)除授。〕遣閤門使王瞳、受旨史彥群冊命之。〔受旨，蓋崇政院官屬，猶樞密院承旨也。梁避廟諱，改「承」為「受」?！?/em>
守光命僚屬草尚父、采訪使受冊儀。乙卯，僚屬取唐冊太尉儀獻之，守光視之，問何得無郊天、改元之事，對曰：「尚父雖貴，人臣也，安有郊天、改元者乎﹖」守光怒，投之於地，曰：「我地方二千里，帶甲三十萬，直作河北天子，誰能禁我！尚父何足為哉！」命趣具即帝位之儀，〔趣，讀曰促?！?/em>械繫瞳、彥群及諸道使者於獄，既而皆釋之。〔考異曰：莊宗列傳劉守光傳云：「朱溫命偽閤門使王瞳、供奉官史彥章等使燕，冊守光為河北道采訪使。六月，汴使至，守光令所司定尚父、採訪使儀注，取二十四日受冊?！怪鞙貍饕嘣啤甘窂┱隆?，莊宗實錄作「史彥璋」。編遺錄、薛史皆作「史彥群」，今從之。又莊宗實錄：「三月己丑，鎮(zhèn)州遣押牙劉光業(yè)至，言劉守光兇淫縱毒，欲自尊大，請稔其惡以咎之，推為尚父。乙未，上至?xí)x陽宮，召張承業(yè)諸將等議討燕之謀，諸將亦云宜稔其禍。上令押衙戴漢超持墨制及六鎮(zhèn)書如幽州，其辭曰：『天祐八年三月二十七日，天德軍節(jié)度使宋瑤、振武節(jié)度使周德威、昭義節(jié)度使李嗣昭、易定節(jié)度使王處直、鎮(zhèn)州節(jié)度使王鎔、河?xùn)|節(jié)度使，尚書令晉王謹奉冊進盧龍、橫海等軍節(jié)度、澰校太師兼中書令燕王為尚書令、尚父。』五月，六鎮(zhèn)使至，汴使亦集。六月，守光令有司定尚父、採訪使儀則?！沽禾鎸嶄浂疾谎允毓馐?，惟編遺錄云：「三月壬辰，差閤門使王瞳、受旨史彥群齎國禮賜幽州劉守光。甲午，守光連上表章，率以鎮(zhèn)、定既與河?xùn)|結(jié)懽，兼同差使請當(dāng)?shù)绤s行天祐年號事。守光尋捉王瞳、史彥群上下一行並囚禁，數(shù)日後放出?！拱辞f宗實錄及南唐烈祖實錄皆云「三月辛亥晉王遣戴漢超推守光為尚父?！剐梁?，三月二十七日也。壬辰乃三月初八日，王瞳等安得已在幽州！甲午乃三月十日，守光安得上表云「六鎮(zhèn)推臣為尚父」！編遺錄月日多差錯，今不取?！?/em>
10帝命楊師厚將兵三萬屯邢州。〔欲攻趙也。〕
11蜀諸將擊岐兵，屢破之。秋，七月，蜀主西還，留御營使昌王宗鐬屯利州。〔鐬，火外翻?！?/em>
12辛丑，帝避暑於張宗奭第，〔開平元年張全義賜名宗奭見上卷。按薛史，張宗奭私第在洛陽會節(jié)坊?！?/em>亂其婦女殆徧。宗奭子繼祚不勝憤恥，〔勝，音升?！?/em>欲弒之。宗奭宗之曰：「吾家頃在河陽，為李罕之所圍，〔見二百五十七卷唐僖宗文德元年?！?/em>陷木屑以度朝夕，〔啗，徒濫翻?！?/em>賴其救我，得有今日，此恩不可忘也?！鼓酥?。甲辰，還宮。
13趙王鎔以楊師厚在邢州，甚懼，〔九域志：邢州北至趙州一百四十四里耳。兵臨其境，故甚懼?！?/em>會晉王于承天軍。晉王謂鎔父友也，事之甚恭。〔鎔先與晉王克用比肩事唐，且通好?！?/em>鎔以梁寇為憂，晉王曰：「朱溫之惡極矣，天將誅之，雖有師厚輩不能救也。脫有侵軼，〔軼，徒結(jié)翻?！?/em>僕自帥眾當(dāng)之，〔帥，讀曰率。〕叔父勿以為憂?！规g捧飜為壽，謂晉王為四十六舅。〔晉王第四十六?！?/em>鎔幼子昭誨從行，晉王斷衿為盟，許妻以女。〔斷，都管翻。衿，音今。妻，七細翻?！?/em>由是晉、趙之交遂固。
14八月，庚申，蜀主至成都。〔自利州還。〕
15燕王守光將稱帝，將佐多竊議以為不可，守光乃置斧質(zhì)於庭〔質(zhì)，椹也?！?/em>曰：「敢諫者斬！」孫鶴曰：「滄州之破，鶴分當(dāng)死，蒙王生全，〔事見上卷開平四年。分，扶問翻。劉守光囚父殺兄，幽、滄之人義不與共戴天可也。孫鶴受劉守文委任，不能以死殉之，乃銜守光生全之恩，忠諫而死，是可以死而不能死，可以無死而死也?！?/em>以至今日，今日【章：十二行本不重「今日」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em>敢愛死而忘恩乎！竊以為今日之帝未可也?！故毓馀T質(zhì)上，令軍士寛而噉之。〔咼，古瓦翻。噉，徒濫翻。〕鶴呼曰：「不出百日，大兵當(dāng)至！」【章：十二行本作「百日之外必有急兵」八字；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云無註本與吳本同?！?/em>守光命以土窒其口，寸斬之。〔呼，火故翻?！?/em>
甲子，守光即皇帝位，國號大燕，改元應(yīng)天。以梁使王瞳為左相，盧龍判官齊涉為右相，史彥群為御史大夫。〔考異曰：編遺錄云御史臺副使。今從莊宗實錄?！?/em>受冊之日，契丹陷平州，燕人驚擾。〔宋白曰：平州，舜十二州為營州之境。周官職方在幽州之地，春秋為山戎孤竹、白狄肥子二國地，漢為肥如、石城之地。唐武德袑置平州於盧龍?！?/em>
16岐王使劉知俊、李繼崇將兵擊蜀，乙亥，王宗侃、王宗賀、唐道襲、王宗紹與之戰(zhàn)於青泥嶺，〔青泥嶺在興州長舉縣西北五十里，懸崖萬仞，上多雲(yún)雨，行者多逄泥淖?！?/em>蜀兵大敗，馬步使王宗浩奔興州，溺死於江，〔此江，嘉陵江也?！?/em>道襲奔興元。先是，步軍都指揮使王宗綰城西縣，號安遠軍，〔九域志：西縣在興元府西一百里?！?/em>宗侃、宗賀等收散兵走保之，知俊、繼崇追圍之。眾議欲棄興元，道襲曰：「無興元則無安遠，利州遂為敵境矣。〔九域志：興元西至西縣百里，西縣抵利州界四十五里，自界首至利州二百六十四里。〕吾必以死守之?！故裰饕圆踝阽灋閼?yīng)援招討使，定戎團練使王宗播為四招討馬步都指揮使，〔蜀主先已遣三招討使伐岐，今又以王宗鐬為應(yīng)援招討使，是為四招討。〕將兵救安遠軍，壁於廉、讓之間，〔廉水出大巴山北谷中。讓水，其源起於廉水，溉田之餘，東南流至古廉水城之側(cè)。二水在南鄭縣東南。杜佑曰：綿州昌明縣有廉水、讓水。宋白續(xù)通典：縣有清廉鄉(xiāng)、讓水鄉(xiāng)。〕與唐道襲合擊岐兵，大破之於明珠曲。明日又戰(zhàn)於鳧口，斬其成州刺史李彥琛。
17九月，帝疾稍愈，聞晉、趙謀入寇，自將拒之。戊戌，以張宗奭為西 都留守。庚子，帝發(fā)洛陽。甲辰，至衛(wèi)州，方食，軍前奏晉軍已出井陘。〔陘，音刑?！?/em>帝遽命輦北趣邢洺，晝夜倍道兼行。丙午，至相州，〔九域志：衛(wèi)州北至相 州一百二十五里，自相州又北則趣邢洺。趣，七喻翻。〕聞晉兵不出，乃止。相州刺史李思安不意帝猝至，落然無具，坐削官爵。
18湖州刺史錢鏢酗酒殺人，〔鏢，甫招翻。酗，吁句翻?！?/em>恐吳越王鏐罪之，冬，十月，辛亥朔，殺都監(jiān)潘長、推官鍾安德，奔于吳。
19晉王聞燕主守光稱帝，大笑曰：「俟彼卜年，吾當(dāng)問其鼎矣?！?em>〔以周成王卜年、楚子問鼎之事戲笑守光?！?/em>張承業(yè)請遣使致賀以驕之，〔使，疏吏翻；下通使之使同。〕晉王遣太原少尹李承勳往。承動至幽州，用鄰藩通使之禮。燕之典客者曰：「吾王帝矣，公當(dāng)稱臣庭見。」〔見，賢遍翻。〕承勳曰：「吾受命於唐朝為太原少尹，〔朝，直遙翻。〕燕王自可臣其境內(nèi)，豈可臣他國之使乎！」守光怒，囚之?dāng)?shù)日，出而問之曰：「臣我乎﹖」承勳曰：「燕王能臣我王，則我請為臣；不然，有死而已！」守光竟不能屈。
20蜀主如利州，〔聞王宗侃為岐所敗，故復(fù)如利州，以為繼援?！?/em>命太子監(jiān)國。決雲(yún)軍虞候王琮敗岐兵，〔敗，補邁翻?！?/em>執(zhí)其將李彥太，俘斬三千五百級。乙卯，捉生將彭君集破岐二寨，俘斬三千級。王宗侃遣裨將林思諤自中巴間行至泥溪，〔巴州在三巴之中，謂之中巴。興元之南有大行路，逕孤雲(yún)兩角，過米倉山則至巴州。按後唐伐蜀還，魏王繼岌與李紹琛軍行次舍泥溪，當(dāng)在劍州北利州界?！?/em>見蜀主告急，蜀主命開道都指揮使王宗弼將兵救安遠，及劉知俊戰(zhàn)于斜谷，破之。〔斜，余遮翻。谷余玉翻?！?/em>
21甲寅夜，帝發(fā)相州，乙卯，至洹水。是夜，邊吏言晉、趙兵南下，帝即時進軍，丙辰，至魏縣。〔洹水在魏州之西成安縣界。九域志：魏州成安縣有洹水鎮(zhèn)。成安縣在州西三十五里。魏縣在魏州西三十五里?！?/em>或告云：「沙陀至矣！」士卒恟懼，多逃亡，嚴刑不能禁。既而復(fù)告云無寇，上下始定。〔敗兵之氣，沒世不復(fù)，此之謂也。而復(fù)，扶又翻?！?/em>戊午，貝州奏晉兵寇東武，尋引去。帝以夾寨、柏鄉(xiāng)屢失利，〔夾寨之?dāng)∫姸倭黹_平二年，柏鄉(xiāng)之?dāng)?見上卷本年?！?/em>故力疾北巡，思一雪其恥，意鬱鬱，多躁忿，功臣宿將往往以小過被誅，眾心益懼。〔薛史本紀：帝至相州，左龍驤都教練使鄧季筠、魏博馬軍都指 揮使何令稠、右?guī)R軍都指揮使陳令勳，以部下燛瘦，並腰斬于軍門；次魏縣，先鋒指揮使黃文靖伏誅。〕既而晉、趙兵竟不出。〔帝以忿兵輕行，求雪再敗之恥，使其果與晉、趙遇，亦必敗矣?！?/em>十一月，壬午，帝南還。
22燕主守光集將吏謀攻易定，幽州參軍景城馮道以為未可；〔景城縣屬瀛州，漢舊縣名?！?/em>守光怒，繫獄，或救之，得免。道亡奔晉，張承業(yè)薦於晉王，以為掌書記。〔馮道自此歷事唐、晉、漢、周，位極人臣，不聞諫爭，豈懲諫守光之禍邪。〕丁亥，王處直告難于晉。〔難，乃旦翻?！?/em>
23懷州刺史開封段明遠妹為美人。戊子，帝至獲嘉，〔九域志：獲嘉縣在懷州東北一百五十里?！?/em>明遠饋獻豐備，帝悅。〔段明遠後改名凝，階此寵任，位為上將，梁遂以亡。〕
24庚寅，保塞節(jié)度使高萬興奏遣都指揮使高萬金將兵攻鹽州，刺史高行存降。〔考異曰：實錄：「開平三年六月丁未，靈武韓遜奏收復(fù)鹽州，擒偽刺史李繼直已下六十二人?！怪链四杲蹈咝写嫦略疲骸耕}州與吐蕃、黨項犬牙相接，為二境咽喉之地；又烏池鹽醝之利，戎、羌意未嘗息。唐建中初為吐蕃所陷，砥其墉而去，由是銀、夏、寧、延洎于靈武，歲以河南、山東、淮南、青、徐、江、浙等道兵士不啻四萬分護其地，謂之防秋。貞元九年，朝政稍暇，乃命副元帥渾瑊總兵三萬復(fù)取其地，建百雉焉，自是虜塵乃息，邊患遂止。唐代革命，又復(fù)失之。今纔動偏師，遽收襟要，國之右臂，瘡疣其息哉！」李茂貞?zhàn)B子多連「繼」字。開平三年所收，似屬鳳翔。今又收復(fù)，云「唐革命失之」，前後必一誤，或者開平既得又失之也?！?/em>
25壬辰，帝至洛陽，疾復(fù)作。〔復(fù)，扶又翻?！?/em>
26蜀王宗弼敗岐兵於金牛，〔敗，補邁翻；下同?！?/em>拔十六寨，俘斬六千餘級，擒其將郭存等。丙甲，王宗鐬、王宗播敗岐兵於黃牛川，擒其將蘇厚等。丁酉，蜀主自利州如興元。援軍既集，安遠軍望其旗，〔旗，謂蜀主之旗也。〕王宗侃等鼓譟而出，興援軍夾攻岐兵，大破之，拔二十一寨，斬其將李廷志等。己亥，岐兵解圍遁去。〔解安遠之圍而遁?！?/em>唐道襲先伏兵於谷邀擊，又破之。庚子，蜀主西還。〔岐兵既敗走，遂還?！?/em>
岐王左右石簡顒讒劉佑俊於岐王，〔顒，魚容翻?！?/em>王奪其兵。李繼崇言於王曰：「知俊壯士，窮來歸我，不宜以讒廢之?！雇鯙橹D簡顒以安之。〔為，于偽翻?！?/em>繼崇召知俊舉族居于秦州。〔李繼崇時鎮(zhèn)秦州。繼崇尋不能守秦州，劉知俊申此亦降于蜀?！?/em>
28十二月，乙卯，以朗州留後馬賨為永順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賨，徂宗翻。馬殷之弟也。〕
29鎮(zhèn)南留後盧延昌遊獵無度，百勝軍指揮使黎球殺之，自立；將殺譚全播，全播稱疾請老，乃免。丙辰，以球為虔州防禦使。未幾，球卒，〔幾，居豈翻?！?/em>牙將李彥圖代知州事，全播愈稱疾篤。劉巖聞全播病，發(fā)兵攻韶州，破之，刺史瘳爽奔楚，〔唐天復(fù)二年，虔人取韶州，至是復(fù)為劉氏。廖，力救翻?！?/em>楚王殷表為永州刺史。
30丁巳，蜀主至成都。〔自興元還至成都?！?/em>
31戊午，以靜海留後曲美為節(jié)度使。
32癸亥，以靜江行軍司馬姚彥章為寧遠節(jié)度副使，權(quán)知容州，從楚王殷之請也。劉巖遣兵攻容州，殷遣都指揮使許德勳以桂州兵救之；彥章不能守，乃遷容州士民及其府藏奔長沙，巖遂取容管及高州。〔藏，徂浪翻。開平四年，楚取容管及高州，至是棄之?！?/em>
33甲子，晉王遣蕃漢馬步總管周德威將兵三萬攻燕，以救易定。
34是歲，蜀主以內(nèi)樞密使潘炕為武泰節(jié)度使，〔唐置武泰軍於黔州?！?/em>炕從弟宣徽南院使峭為內(nèi)樞密使。〔從，才用翻。峭，七肖翻。〕
二年（壬申、九一二）
1春，正月，德威東出飛狐，〔自代州出飛狐。宋白曰：飛狐縣，漢代郡地。曹魏封樂進於廣昌昌侯國，後周於五龍城置廣昌縣；隋改飛狐縣，因縣北飛狐口為名?！?/em>與趙王將王德明、義武將程巖會于易水。〔趙王，王鎔。義武，王處直。〕丙戌，三鎮(zhèn)兵進攻燕祁溝關(guān)，下之；〔三鎮(zhèn)，并、槙、定。祁溝關(guān)在涿州南，易州拒馬河之北。自關(guān)而西至易州六十里。拒馬河?xùn)|至新城縣四十里?！?/em>戊子，圍涿州。〔宋白曰：涿州，古涿鹿地。漢高帝置涿郡，魏改范陽郡，取漢涿縣在范水之陽為名。唐大曆四年立涿州。南至莫州百百六十里，東北至幽州一百二十里?！?/em>刺史劉知溫城守，〔守，手又翻。〕劉守奇之客劉去非大呼於城下，〔呼，火故翻?！?/em>謂知溫曰：「河?xùn)|小劉郎來為父討賊，〔為，于偽翻?！?/em>何豫汝事而堅守邪﹖」守奇免冑勞之，〔劉守奇奔晉，見二百六十六卷開平元年。勞，力到翻。〕知溫拜於城上，遂降。周德威疾守奇之功，譖諸晉王，〔此周德威之褊也。降，戶江翻?！?/em>王召之；守奇恐獲罪，與去非及進士趙鳳來奔，上以守奇為博州刺史。去非、鳳，皆幽州人也。先是，燕主守光籍境內(nèi)丁壯，悉文面為兵，雖士人不免，鳳詐為僧奔晉，守奇客之。〔先，悉薦翻?！?/em>
丁酉，德威至幽州城下，守光來求救。二月，帝疾小愈，議自將擊鎮(zhèn)、定以救之。
2帝聞岐、蜀相攻，辛酉，遣光祿卿盧玭等使于蜀，遺蜀主書，〔玭，蒲眠翻。遺，唯季翻。〕呼之為兄。〔帝與蜀主偕起於細微者也。蜀兵強地險，帝自度力不能制，故用敵國禮，呼之為兄?！?/em>
3甲子，帝發(fā)洛陽。從官以帝誅刃無常，多憚行，帝聞之，益怒。是日，至白馬頓，賜從官食，多未至，遣騎趣之於路。〔從，才用翻。趣，讀曰促?！?/em>左散騎常侍孫騭、右諫議大夫張衍、兵部郎中張儁最後至，帝命撲殺之。〔騭，職日翻。撲，弼角翻。〕考異曰：梁祖實錄云賜自盡，今從莊宗實錄。〕衍，宗奭之姪也。
丙寅，帝至武陟。〔九域志：武陟縣在懷州東八十里。〕段明遠供饋有加於前。丁卯，至獲嘉，帝追思李思安去歲供饋有闕，貶柳州司戶，告辭稱明遠之能曰：「觀明遠之忠勤如此，見思安之悖慢何如！」尋長流思安於崖州，賜死。〔時遠貶者悉賜死。柳州遠踰嶺嶠，崖州再涉鯨波，思安寧得至邪！〕明遠後更名凝。〔更，工衡翻。〕
乙亥，帝至魏州，命都招討使宣義節(jié)度使楊師厚、副使，前河陽節(jié)度使李周彝圍棗強，招討應(yīng)接使，平盧節(jié)度使賀德倫、副使，天平留後袁象先圍蓨縣。〔九域志：棗強縣在鎮(zhèn)州東南五十五里?！?/em>蓨縣在冀州東北一百五里。宋白曰：蓨縣即漢條侯國，隋開皇五年改條縣為蓨縣。蓨，音條。〕德倫，河西胡人；象先，下邑人也。
戊寅，帝至貝州。
4辰州蠻酋宋鄴、昌師益皆帥眾降於楚，〔酋，慈由翻。帥，讀曰率?！?/em>楚王殷以鄴為辰州刺史，師益為漵州刺史。〔漵，音敘。〕
5帝晝夜兼行，三月，辛巳，至下博南，登觀津冢。〔漢觀津縣古城東南有青山，即漢文帝竇后父少消冢也。消是縣人，遭秦之亂，漁釣隱身，墜淵而死。景帝立，后遣使者填以葬父，起大墳於觀津城東南，縣民謂之竇氏青山?！?/em>趙將符習(xí)引數(shù)百騎巡邏，不知是帝，遽前逼之。或告曰：「晉兵大至矣！」帝棄行幄，亟引兵趣棗強，與楊師厚軍合。〔邏，郎佐翻。自下博至棗強六十餘里。趣，七喻翻。〕習(xí)，趙州人也。
棗強城小而堅，趙人聚精兵數(shù)千人守之，師厚急攻之，數(shù)日不下，城壞復(fù)脩，死傷者以萬數(shù)。〔此言攻城之卒死傷者也?！?/em>城中矢石將竭，謀出降，有一卒奮曰：「賊自柏鄉(xiāng)喪敗己來，視我鎮(zhèn)人裂眥，〔喪，息浪翻。眥，疾智翻。〕今往歸之，如自投虎狼之口耳。困窮如此，何用身為！我請獨往試之?！挂梗P城出，詣梁軍詐降，〔縋，馳偽翻?！?/em>李周彝召問城中之備，對曰：「非半月未 易下也?！?em>〔易，以豉翻。〕困謀曰：〔「謀」，當(dāng)作「請」?！?/em>「某既歸命，願得一劍，效死先登，取守城將首?！?em>〔將，即亮翻?！?/em>周彝不許，使荷擔(dān)從軍。卒 得間舉擔(dān)擊周彝首，踣地，左右救至，得免。〔荷，下可翻，又如字。擔(dān)，都濫翻。間，古莧翻。踣，蒲北翻。考異曰：莊宗實錄：「頃之，周彝晝寢，左右未至，其人抽擔(dān)擊周彝首，踣於地，求兵仗不獲。周彝大呼，左右救至，獲免。卒睨周彝曰：『吾比欲剚刃於朱溫之腹，非圖爾也，誤矣。』編遺錄云：「時有百百姓來投軍中，李周彝收於部伍間，謂周彝曰：『請賜一劍，願先登以收其牆?！晃丛S間，忽然抽茶擔(dān)子揮擊周彝，頭上中擔(dān)，幾仆于地。左右擒之，元是棗強邑中遣來詐降，本意欲窺算招討使楊師厚，斯人不能辨，乃誤中周彝?！拱创俗鋸闹芤驼垊Γ芤筒辉S而令負擔(dān)，豈不知周彝非溫也。又帝王與將帥居處侍衛(wèi)不同，豈容不識而誤中之！若本欲殺楊師厚，則似近之。今既可疑，皆不取?！?/em>帝聞之，愈怒，命師厚晝夜急攻，丙戌，拔之，無問老幼皆殺之，流血盈城。
初，帝引兵渡河，聲言五十萬。晉忻州刺史李存審?fù)挖w州，患兵少，裨將趙行實請入土門避之，存審不可。〔入土門則退歸晉陽矣?！?/em>及賀德倫攻蓨縣，存審謂史建瑭、李嗣肱曰：「吾王方有事幽薊，無兵此來，南方之事委吾輩數(shù)人。今蓨縣方急，吾輩安得坐而視之！使賊得蓨縣，必西侵深、冀，患益深矣。當(dāng)與公等以奇計破之?！勾鎸從藦t兵扼下博橋，〔漳水逕下博縣，蓋跨漳水為橋也?！?/em>使建瑭、嗣肱分道擒生。建瑭分其麾下為五隊，隊各百人，一之衡水，一之南宮，一之信都，〔信都，漢古縣，唐帶冀州。蓋其治所雖在郭下，而所管地界則環(huán)冀州近郊皆是也?！?/em>一之阜城，自將一隊深入，與嗣肱遇梁軍之樵芻者皆執(zhí)之，獲數(shù)百人。明日會於下博橋，皆殺之，留數(shù)人斷臂縱去，曰：「為我語朱公：晉王大軍至矣！」〔斷，音短。為，于偽翻。語，牛倨翻?！?/em>時蓨縣未下，帝引楊師厚兵五萬，就賀德倫共攻之。丁亥，始至縣西，未及置營，建瑭、嗣肱各將三百騎，疾梁軍旗幟服色，與樵芻者雜行，〔幟，昌志翻。〕日且暮，至德倫營門，殺明者，縱火大譟，弓矢亂發(fā)，左右馳突，既暝，各斬馘執(zhí)俘而去。營中大擾，不知所為。斷臂者復(fù)來曰：「晉軍大至矣！」〔復(fù)，扶又翻?！?/em>帝大駭，燒營夜遁，〔以朱溫之狡，濟之以楊師厚，使遇他敵，猶在亂而能整?！?/em>今史建瑭等以奇兵撓之，遂相與狼狽，至於散遁不能復(fù)振者，主將上下先有畏晉之心故也?！趁允У?，委曲行百五里，戊子旦乃至冀州；蓨之耕者荷鉏奮梃逐之，委棄軍資器械不可勝計。〔梃，徒鼎翻。勝，音升。〕既而復(fù)遣騎覘之，〔覘，丑廉翻，又丑豔翻?！?/em>曰：「晉軍實未來，此乃史先鋒遊騎耳?！?em>〔晉王以史建瑭為先鋒指揮使，故稱之。〕帝不勝凓憤，〔親御六軍，見敵之遊兵而遁，故凓；師屢出而屢敗，故憤。不能自勝，言其甚也?！?/em>由是病增劇，不能乘肩輿。留貝州旬餘，諸軍始集。〔潰散之甚，久而後集?！?/em>
6義昌節(jié)度使劉繼威年少，淫虐類其父，〔劉繼威父守光?！?/em>淫於都指揮使張萬進家，萬進怒，殺之。詰旦，召大將周知裕，告其故。萬進自稱留後，以知裕為左都押牙。庚子，遣使奉表請降，亦遣使降于晉；晉王命周德威安撫之。知裕心不自安，【章：十二本「安」下有「求為景州刺史」六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退齋校同?！?/em>遂來奔，帝為之置歸化軍，〔為，于偽翻?！?/em>以知裕為指揮使，凡軍士自河朔來者皆隸之。辛丑，以萬進為義昌留後。甲辰，改義昌為順化軍，以萬進為節(jié)度使。〔為楊師厚劫徙張萬進張本。〕
7乙巳，帝發(fā)貝州；丁未，至魏州。〔貝州南至魏州二百一十里。〕
8戊申，周德威遣裨將李存暉等攻瓦橋關(guān)，〔九域志：瓦橋關(guān)在涿州南一百二十里?！?/em>其將吏及莫州刺史李嚴。嚴，嘰州人也，涉獵書傳，〔傳，直戀翻。〕晉王使傅其子繼岌，嚴固辭。晉王怒，將斬之，教練使孟知祥徒跣入諫曰：「強敵未滅，大王豈宜以一怒戮嚮義之士乎！」〔言非所以招懷燕人。〕乃免之。知祥，遷之弟子，〔孟遷以邢州降晉，又背晉以邢州降梁者也。孟知祥始此?！?/em>李克讓之伲也。〔李克讓，晉王克用之弟。〕
9吳鎮(zhèn)南節(jié)度使劉威，歙州觀察使陶雅，宣州觀察使李遇，常州刺史李簡，皆武忠王舊將，有大功，〔楊行密諡武忠王。〕以徐溫自牙將秉政，〔徐溫自右牙指揮使秉政，見二百六十六卷開平元年?！?/em>內(nèi)不能平；李遇尤甚，常言：「徐溫何人，吾未嘗識面，一旦乃當(dāng)國邪！」
館驛使徐玠使於吳越，道過宣州，溫使玠說遇入見新王，〔說，式芮翻。見，賢遍翻?！?/em>遇初許之；玠曰：「公不爾，〔不爾，猶言不如此也。〕人謂公反?！褂雠唬骸妇杂龇?，殺侍中者非反邪！」侍中，謂威王也。〔楊渥諡威王。李遇斥言筡溫殺之?！?/em>溫怒，以淮南節(jié)度副使王檀為宣州制置使，〔「王檀」恐當(dāng)作「王壇」?！?/em>數(shù)遇不入朝之罪，〔數(shù)，所具翻。朝，直遙翻；下同。〕遣都指揮使柴再用帥昇、潤、池、歙兵納檀于宣州，〔帥，讀曰率?！?/em>昇州副使徐知誥為之副。遇不受代，再用攻宣州，踰月不克。
10夏，四月，癸丑，以楚王殷為武安、武昌、靜江、寧遠節(jié)度使，洪、鄂四面行營都統(tǒng)。〔欲使攻楊氏之洪、鄂也?！?/em>
11乙卯，博王友文來朝，〔來朝於魏州行宮?！?/em>請帝還東都。丁巳，發(fā)魏州；己未，至黎陽，以疾淹留；乙丑，至滑州。〔黎陽至滑州，隔大河耳。今滑州古城已淪於河?！?/em>
12維州羌胡董琢反，蜀主遣保鑾軍使趙綽討平之。
13己巳，帝至大梁。
14帝聞嶺南與楚相攻，甲戌，以右散騎常侍韋戩等為潭、廣和謟使，〔戩，子踐翻?！?/em>往解之。
15戊寅，帝發(fā)大梁。
16周德威白晉王，以兵少不足攻城，〔言幽州城大而固，非兵少所能攻。〕晉王遣李存審將吐谷渾、契苾騎兵會之。〔契，欺訖翻?！?/em>李嗣源攻瀛州，刺史趙敬降。
17五月，甲申，帝至洛陽，疾甚。
18司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薛貽矩卒。
19燕主守光遣其將單廷珪將精兵萬人出戰(zhàn)，與周德威遇於龍頭岡。〔龍頭岡在幽州城東南?？籍愒唬呵f宗實錄作「羊頭岡」，今從莊宗列傳。莊宗實錄：「四月己卯朔，周德威擒單廷珪，進軍大城莊?！寡κ芳扒f宗列傳周德威傳云，「五月七日擒廷珪，十二日次大城莊?！菇駨闹！?/em>廷珪曰：「今日必擒周楊五以獻?！箺钗逭撸峦∶?。既戰(zhàn)，見德威於陳，〔陳，讀曰陣。〕援槍單騎逐之，〔援，于元翻?！?/em>槍及德威背，德威側(cè)身避之，奮檛反擊廷珪墜馬，〔單廷珪之馬方矣馳，勢不得止。周德威側(cè)身避其鋒，馬差過前，則德威已在槍裏，奮檛擊廷珪，廷珪安所避之，此其所以墜馬也。格鬬之勢，刀不如棒，謂此也。〕生擒，置於軍門。燕兵退走，德威引騎乘之，燕兵大敗，斬首三千級。廷珪，燕驍將也，燕人失之，奪氣。
20己丑，蜀大赦。
21李遇少子為淮南牙將，遇最愛之，徐溫執(zhí)之，至宣州城下示之，其子啼號求生，〔少，詩照翻。號，戶高翻。〕遇由是不忍戰(zhàn)。〔舉大事者不顧家。李遇既與徐溫為敵，乃顧一子邪！〕溫使典客何蕘入城，以吳王命說之〔蕘，如招翻。說式芮翻。〕曰：「公本志果反，請斬蕘以徇；不然，隨蕘納款?！褂瞿碎_門請降，溫使柴再用斬之，九其族。於是諸將始畏溫，莫敢違其命。〔諸將，謂劉威、陶雅輩?！?/em>
徐佑誥以功遷昇州刺史。知誥事溫甚謹，安於勞辱，或通夕不解，帶，溫以是特愛之，每謂諸子曰：「汝輩事我能如知誥乎﹖」〔徐溫以善事楊行密而竊吳國之權(quán)，徐知誥以善事徐溫而竊徐氏之權(quán)，天邪！〕時諸州長吏多武夫，專以軍軍旅為務(wù)，不恤民事；知誥在昇州獨選用廉吏，脩明政教，招延四方士大夫，傾家貲無所愛。洪州進士未齊丘，好縱橫之術(shù)，〔好，呼到翻?？v，子容翻?！?/em>謁知誥，知誥奇之，辟為推官，與判官王令謀、參軍王翃專主謀議，〔翃，乎萌翻。〕以牙吏馬仁裕、周宗、曹悰為腹心。〔悰，徂宗翻?！?/em>仁裕，彭城人；宗，漣水人也。〔為佑誥篡楊氏張本?！?/em>
22閏月，壬戌，帝疾增甚，謂近臣曰：「我經(jīng)營天下三十年，〔帝以唐僖宗中和三年鎮(zhèn)宣武，創(chuàng)業(yè)之始也，至是年三十一年?！?/em>不意太原餘呩更昌熾如此！〔謂晉也。呩，魚列翻?！?/em>吾觀其志不小，天復(fù)痔我年，〔復(fù)，扶又翻；下同?！?/em>我死，諸兒非彼敵也，吾無葬地矣！」因哽咽，〔哽，古杏翻?！?/em>絕而復(fù)蘇。〔氣絕而復(fù)息為蘇?！?/em>
23高季昌潛有據(jù)荊南之志，乃奏築江陵外郭，增廣之。
24丙寅，蜀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鍇罷為兵部尚書。〔鍇，口駭翻?！?/em>
25帝長子郴王友裕早卒。〔郴，丑林翻?！?/em>次假子博王友文，〔友文本姓康，名勤?！?/em>帝特愛之，常留守東都，兼建昌宮使。〔帝以大梁舊第為建昌宮?！?/em>次郢王友珪，其母亳州營倡也，〔倡，音昌。薛史：友珪小字遙喜，母失其姓，本亳州營妓也。唐光啟中，帝徇地亳州，召而侍寢。月餘，將捨之而去，以娠告。是時元貞張后賢而有寵，帝素憚之，由是不果攜歸大梁，因留亳州，以別宅貯之。及期，妓以生男來告，帝喜，故字之曰「遙喜」。後迎歸汴?！?/em>為左右控鶴都指揮使。次均王友貞，為東都馬步都指揮使。【章：十二行本「使」下有「無寵」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
初，元貞張皇后嚴整多智，帝敬憚之。后殂，〔張后殂於唐昭宗天祐元年?！?/em>帝縱意聲色，諸子雖在外，常徵其婦入侍，帝往往亂之。友文婦王氏色美；帝尤寵之，雖未以友文為太子，帝意常屬之。〔屬，之欲翻?！?/em>友珪心不平。友珪嘗有過，帝撻之，友珪益不自安。帝疾甚，命王氏召友文於東都，欲與之訣，且付以後事。友珪婦張氏亦朝夕侍帝側(cè)，知之，密告友珪曰：「大家以傳國寶付王氏懷往東都，吾屬死無日矣。」夫婦相泣。左右或說之曰：「事急計生，何不改圖，時不可失！」〔古人有言曰：「淫而不父，必有子禍。」說，式芮翻?！?/em>
六月，丁丑，朔，帝命敬翔出友珪為萊州刺史，即令之官。已宣旨，未行敕。〔敬翔時為宣政使，故使之行敕。翔佐帝有年矣，軍國大謀無不預(yù)，隨事彌縫，轉(zhuǎn)帝兇暴之氣以成，功亦不為小。寢疾彌留而出友珪於外，使翔能為之謀，則必有以處友珪，而帝免剚刃之禍。顛而不扶，焉用彼相哉！〕時左遷者多追賜死，友珪益恐。
戊寅，友珪易服微行入左龍虎軍，見統(tǒng)軍韓勍，以情告之。勍亦見功臣宿將多以小過被誅，懼不自保，遂相與合謀。〔臣子俱逆，亦上之人有以致之也。被，皮義翻?！?/em>勍以牙兵五百人從友珪雜控鶴士入，伏於禁中，〔梁以侍衛(wèi)親軍為控鶴軍?！?/em>中夜斬關(guān)入，至寢殿，侍疾者皆散走。帝驚起，問：「反者為誰﹖」友珪曰：「非怹人也?！沟墼唬骸肝夜桃纱速\，恨不早殺之。汝悖逆如此，天地豈容汝乎！」〔悖，蒲內(nèi)翻，又蒲沒翻?！?/em>友珪曰：「老賊萬段！」友珪僕夫馮廷諤刺帝腹，刃出於背。〔刺，七亦翻?！?/em>友珪自以敗氈裹之，瘞於寢殿，〔年六十一。瘞，於計翻?！?/em>祕不發(fā)喪。遣供奉官丁昭溥馳詣東都，命均王友貞殺友文。
己卯，矯詔稱：「博王友文謀逆，遣兵突入殿中，賴郢王友珪忠孝，將兵誅之，保全朕躬。然疾因震驚，彌致危殆，宜令友珪權(quán)主軍國之務(wù)?！鬼n勍為友珪謀，〔為，于偽翻?！?/em>多出府庫金帛賜諸軍及百官以取悅。
辛巳，丁昭溥還，〔還，從宣翻。〕聞友文已死，乃發(fā)喪，宣遺制，友珪即皇帝位。
時朝廷新有內(nèi)難，中外人情匈忷忷。〔難，乃旦翻。忷，許勇翻。〕許州軍士更相告變，匡國節(jié)度使韓建皆不之省，亦不為備；〔更，工衡翻。省，悉景翻。史言韓建死期將至?！?/em>丙申，馬步都指揮使張厚作亂，殺建，〔考異曰：莊宗實錄，九月建遇害。今從薛史?！?/em>友珪不敢詰，〔詰，去吉翻?！?/em>甲辰，以厚為陳州刺史。
26秋，七月，丁未，大赦。
27天雄節(jié)度使羅周翰幼弱，軍府事皆決於牙內(nèi)都指揮使潘晏；北面都招討使、宣義節(jié)度使楊師厚軍於魏州，久欲圖之，憚太祖威嚴，不敢發(fā)。至是，師厚館於銅臺驛，〔因銅雀臺以名驛。然銅雀臺在鄴，不在魏州。〕潘晏入謁，執(zhí)而殺之，引兵入牙城，據(jù)位視事。壬子，制以師厚為天雄節(jié)度使，〔考異曰：梁功臣列傳楊師厚傳云：「太祖初棄天下，郡府乘間為亂甚眾。魏之衙內(nèi)都指揮使潘晏與大將臧延範、趙訓(xùn)將謀反變；有密告者，師厚布兵擒捕，斬之。七月除魏博節(jié)度使?！寡κ穾熀駛髀酝?。今從莊宗列傳朱友珪傳及莊宗實錄?！?/em>徙周翰為宣義節(jié)度使。〔唐僖宗文德元年，羅弘信得魏博，傳子至孫而亡?！?/em>
28以侍衛(wèi)諸軍使韓勍領(lǐng)匡國節(jié)度使。〔韓勍以同逆領(lǐng)節(jié)?！?/em>
29甲寅，加吳越王镠尚父。
30甲子，以均王友貞為開封尹、東都留守。
31蜀太子元坦更名元膺。〔宗懿更名元坦，見上卷開平四年。按歐史，蜀主建時得銅牌子于什仿縣，有文二十餘字，建以為符讖，因取之以名諸子，故又更名元膺。更，工衡翻。〕
32丙寅，廢建昌宮使，以河南尹張宗奭為國計使，凡天下金穀舊隸建昌宮者悉主之。〔梁祖受禪，以博王友文領(lǐng)建昌宮使，專領(lǐng)金穀。友珪既殺友文，故廢之而置國計使?！?/em>
33八月，龍驤軍三千人戍懷州者，〔戍懷州所以備晉人自上黨下太行以窺洛陽?！?/em>潰亂東走，所過剽掠；〔剽，匹妙翻?？籍愒唬呵f宗列傳友珪傳云：「重霸據(jù)州為亂，壯健者團結(jié)於鞏村，將為朱溫雪恥?！姑髯趯嶄浂抨糖騻髟疲骸庚報J軍作亂，欲入京城，已至河陽?！菇癜戳鹤鎸嶄洠熳余捴葑喾Q懷州屯駐龍驤騎軍潰散，十一日夜至州南十五里鞏村安下，及五鼓分隊逃逸，安得據(jù)懷州及至河陽事也！〕戊子，遣東京馬步軍都指揮使霍彥威、左耀武指揮使杜晏球討之，庚寅，擊破亂軍，執(zhí)其都將劉重遇於鄢陵，甲午，斬之。〔為友貞以龍驤軍起義誅友珪張本?！?/em>
34郢王友珪既篡立，諸宿將多憤怒，雖由加恩禮，終不悅。告哀使至河中，護國節(jié)度使冀王朱友謙泣曰：「先帝數(shù)十年開創(chuàng)基業(yè)，前日變起宮掖，聲聞甚惡，〔聞，音問?！?/em>吾備位藩鎮(zhèn)，心竊恥之?！?em>〔朱友謙本陝州牙將朱簡也，唐末附朱溫，賜名友謙，列於諸子，故因此聲友珪弒逆之罪。律以支法，臣弒君，子弒父，凡在官者殺無赦，則友珪之罪，凡為梁之臣子者皆得而誅之也。〕友珪加友謙侍中、中書令，以詔書自辨，且徵之。友謙謂使者曰：「所立者為誰﹖先帝晏駕不以理，吾且至洛陽問罪，何以徵為！」戊戌，以侍衛(wèi)諸軍使韓勍為西面行營招討使，督諸軍討之。友謙以河中附於晉以求救，九月，丁未，以感化節(jié)度使康懷貞為河中都招討使，更以韓勍副之。
35友珪以兵部尚書知崇政院事敬翔，太祖腹心，恐其不利於己，欲解其內(nèi)職，〔內(nèi)職，謂知崇政院事?！?/em>死失人望，庚午，以翔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壬申，以戶部尚書李振充崇政院使。翔多稱疾不預(yù)事。〔敬翔、李振於此時皆先朝佐命功臣也。李振代敬翔領(lǐng)崇政院使，則振與友珪同惡。敬翔雖稱疾不預(yù)事，若律之以古人主在與在主亡與亡之法，亦不免於死?！?/em>
36康懷貞等與忠武節(jié)度牛存節(jié)合兵五萬屯河中城西，攻之甚急。晉王遣其將李存審、李嗣肱、李嗣恩將兵救之，敗梁兵于胡壁。〔敗，補邁翻?！?/em>嗣恩，本駱氏子也。〔歐史義兒傳，嗣恩本姓駱，吐谷渾部人?！?/em>
37吳武忠王之疾病也，周隱請召劉威，〔事見二百六十五卷唐天祐二年?！?/em>威曰【章：十二行本「曰」作「由」；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熊校同。】是為帥府所忌。〔帥府，謂廣陵帥府。帥，所類翻。〕或譖之於徐溫，溫將討之。威幕客黃訥說威曰：〔說，式芮翻?！?/em>「公受謗雖深，反本無狀，若輕舟入覲，則嫌疑皆亡矣?！雇闹Ｌ昭怕劺钣鰯?，亦懼，與威偕詣廣陵，溫待之甚恭，如事武忠王之禮，優(yōu)加官爵，雅等悅服，由是人皆重溫。訥，蘇州人也。溫與威、雅帥將吏請於李儼，承制加嗣吳王隆演太師、吳王，〔隆演之嗣吳王，李茂貞承制所加也。楊行密因李儼來使尊之承制，徐溫等因其舊而請於儼。帥，讀曰率。〕以溫領(lǐng)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淮南行軍司馬如故。溫遣威、雅還鎮(zhèn)。〔劉威鎮(zhèn)洪州，陶雅鎮(zhèn)歙州。徐溫事威、雅如事楊行密，貴而不敢忘舊者，能矯情為之；至於遣威、雅歸鎮(zhèn)，不特時人服之，威、雅亦心服矣。自古以來，英雄分量固自不同，至於隨其分量以制一時之事則一也。善觀史者毋忽諸！〕
38辛巳，蜀改劍南東川曰武德軍。
39朱友謙復(fù)告急于晉，〔復(fù)，扶又翻?！?/em>冬，十月，晉王自將自澤潞而西，〔不自太原南出汾、晉。將，即亮翻?！?/em>遇康懷貞於解縣，〔宋白曰：解縣，漢舊縣，後魏改為北解縣。按此前解縣在臨晉縣界，隋開皇十六年於此置解縣，大業(yè)二年省，九年自綏化故城移虞鄉(xiāng)縣於廢縣理。唐武德元年改虞鄉(xiāng)縣為解縣，仍於蒲州界別置虞鄉(xiāng)縣。九域志：解在蒲州東九十五里，虞鄉(xiāng)在蒲州東六十里。解，戶買翻。考異曰：莊宗同光四年實錄、莊宗列傳、薛史、唐餘錄朱友謙傳皆云「與汴軍遇於平陽，大破之?！菇駨那f宗天祐九年實錄?！?/em>大破之，斬首千級，追至白徑嶺而還。〔白徑嶺在河中安邑縣東。〕梁兵解圍，退保陝州〔九域志：河中南至陝州二百三十八里。陝，失冉翻?！?/em>友謙身自至猗氏謝晉王，〔九域志：猗氏縣在河中府東北九十五里?！?/em>從者數(shù)十人，撤武備，詣晉王帳，拜之為舅。晉夜置張酒樂，友謙大醉。晉王留宿帳中，友謙安寢，鼾息自如。〔朱友謙以此示委心晉王，無所猜間也。鼾，下旦翻?！?/em>明旦復(fù)置酒而罷。
40楊師厚既得魏博之眾，又兼都招討使，宿衛(wèi)勁兵多在麾下，諸鎮(zhèn)兵皆得調(diào)發(fā)，〔調(diào)，徒釣翻?！?/em>威勢甚重，心輕郢王友珪，遇事往往專行不顧。友珪患之，發(fā)詔召之，云「有北邊軍機，欲與卿面議?！箮熀駥⑿?，其腹心皆諫曰：「往必不測?！箮熀裨唬骸肝嶂錇槿?，雖往，如我何！」乃帥精兵萬餘人，渡河趣洛陽，〔帥，讀曰率。趣，七喻翻。〕友珪大懼。丁亥，至都門，〔城外郭門曰都門。〕留兵於外，與十餘人入見，〔見，賢遍翻?！?/em>友珪喜，甘言遜詞以悅之，賜與巨萬。癸巳，遣還。
41十一月，趙將王德明將兵三萬掠武城，〔武城，漢之東武城縣，唐屬貝州。九域志：在州東五十里。〕至于臨清，攻宗城，下之。癸丑，楊師厚伏兵唐店，邀擊，大破之，斬首五千餘級。
42甲寅，莽神武元聖孝皇帝于宣陵，〔宣陵在河南伊闕縣?！?/em>廟號太祖。
43吳淮南節(jié)度副使陳璋等將水軍襲楚岳州，執(zhí)刺史苑玫；〔開平元年，楚取岳州；三年，苑玫降楚，至此為淮南所執(zhí)。玫自江西降楚，楚使之守岳州也。〕楚王殷遣水軍都指揮使楊定真救岳州。璋等進攻荊南，高季昌遣其將倪可福拒之。吳恐楚人救荊南，遣撫州刺史劉信帥江、撫、袁、吉、信五州兵屯吉州，為璋聲援。〔屯吉州以張聲勢，若將進兵攻潭、衡者，以牽制楚兵。〕
44十二月，戊寅，蜀行營都指揮使王宗汾攻岐文州，拔之，守將李繼夔走。〔文州，古陰平之地將，即亮翻；下同?！?/em>
45是歲，隰州都將劉訓(xùn)殺刺史，以州降晉，晉王以為瀛州刺史。訓(xùn)，永和人也。〔永和縣屬隰州，漢狐讘縣地，隋為永和縣。九域志：在州西一百里。〕
46虔州防禦使李彥圖卒，州人奉譚全播知州事，遣使內(nèi)附，詔以全播為百勝防禦使、虔，韶二州節(jié)度開通使。〔虔州先有百勝指揮，今因以為軍州之號。開通使者，言使之開通道路，南達交、廣也?！?/em>
47高季昌出兵，聲言助梁伐晉，進攻襄州，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孔勍擊敗之。自是朝貢路絕。〔高季昌既與孔勍交惡，入梁之路遂絕，不復(fù)朝貢，敗，補萬翻。〕勍，兗州人也。
均王上〔諱友貞，太祖第三子。王溥會要曰：太祖第四子，母曰元貞皇后張氏。即位，改名瑱，其後又改名鍠。余按王溥云第四子者，併假子博王友文數(shù)之也。〕
1春，正月，丁巳，晉周德威拔燕順州。〔唐貞觀四年平突厥，以其部落置順、祐、化、長四州，六年，以順州僑治營州南之五柳戍。沈括曰：幽州東北三十里有望京館，東行少北十里餘出古長城，又二十里至中頓，又踰孫侯河行二十里至順州，其北平斥，土厚宜稼。又東北行七十里至檀州。金人疆域圖：順州至燕京一百十五里。匈奴須知：順州南至燕京九十里。其載道里遠近不同，今並存之。宋白曰：幽州東北至順州八十里。大元順州領(lǐng)懷柔、密雲(yún)二縣，屬大同〔都〕府路?！?br />
2癸亥，郢王友珪朝享太廟；〔朝，直遙翻?！?/em>甲子，祀圜丘，改元鳳曆。〔考異曰：莊宗列傳云「七日」，實錄云「庚戌，友珪祀圜丘，改元?！菇駨难κ贰！?/em>
3吳陳璋攻荊南，不克而還，茢南兵與楚兵會於江口以邀之；〔江口，茢江口也。還，音旋，又如字?！?/em>璋知之，舟二百艘駢為一列，夜過，二鎮(zhèn)兵遽出追之，不能及。〔艘，蘇遭翻?！?/em>
4晉周德威拔燕安遠軍，薊州將成行言等降于晉。〔將，即亮翻。宋白曰：薊州治漁陽，本春秋無終子之國，隋開皇初徙玄州於此，煬帝廢州，立漁陽郡。唐初廢郡，其地屬幽州；開元十八年置薊州，取古薊門關(guān)以名。州西至幽州二百一十里?！?/em>
5二月，壬午，蜀大赦。
6郢王友珪既得志，遽為荒淫，內(nèi)外憤怒，友珪雖啗以金繒，終莫之附。〔啗，徒濫翻。繒，慈陵翻。〕駙馬都尉趙巖，犨之子，〔趙犨守陳州，拒黃巢有功，見唐僖宗紀?！?/em>太祖之伲也；〔巖尚太祖女長樂公主?！?/em>左龍虎統(tǒng)軍、侍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袁象先，太祖之甥也。〔袁象先父敬初，尚太祖妹萬安大長公主。〕巖奉使至大梁，〔使，疏吏翻。〕均王友貞密與之謀誅友珪，巖曰：「此事成敗，在招討楊令公耳。〔楊師厚官中書令，為北面都招討使，故稱之?！?/em>得其一言諭禁軍，吾事立辦?！?em>〔時梁重兵皆在楊師厚之手，又勳名為眾所服，故欲得其言諭禁軍?！?/em>均王乃遣腹心馬慎交之魏州說楊師厚曰：「郢王篡弒，人望屬在大梁，說，式芮翻。屬，之欲翻?！彻粢蚨芍?，此不世之功也?！骨以S事成之日賜犒軍錢五十萬緡。〔犒，苦到翻?！?/em>師厚與將佐謀之，曰：「方郢王弒逆，吾不能即討；今君臣之分已定，〔分，扶問翻?！?/em>無故改圖，可乎﹖」或曰：「郢王親弒君父，賊也；均王舉兵復(fù)讎，義也。奉義討賊，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賊，公將何以自處乎﹖」〔處，昌呂翻?！?/em>師厚曰：「吾幾誤計。」〔幾，居依翻?！?/em>乃遣其將王舜賢至洛陽，陰與袁象先謀，遣招討馬步都虞候譙人朱漢賓將兵屯滑州為外應(yīng)。〔譙，漢縣，唐帶亳州?！?/em>趙巖歸洛陽，亦與象先密定計。
友珪治龍驤軍潰亂者，〔去年懷州龍驤軍亂。治，直之翻?！?/em>搜捕其黨，獲者族之，經(jīng)年不已。時龍驤軍有戍大梁者，友珪徵之，均王因使人激恕其眾曰：「天子以懷州屯兵叛，追汝輩欲盡阬之?！?em>〔考異曰：莊宗列傳、朱友貞傳及薛史、歐陽史末帝云：「左、右龍驤都戍汴，友貞偽作友珪詔，追還洛下。」莊宗實錄云：「友珪疑而召之?！拱戳禾鎸嶄浽疲骸副纾瑬|京言龍驤軍準詔追赴西京，軍情不肯進發(fā)?！箤嵱勋曖缰怯沿憘巫髟t，但激怒言阬之耳?！?/em>其眾皆懼，莫知所為。丙戌，均王奏龍驤軍疑懼，未肯前發(fā)。戊子，龍驤將校見均王，泣請可生之路，〔將，即亮翻。校，戶教翻?！?/em>王曰：「先帝與汝輩三十餘年征戰(zhàn)，經(jīng)營王業(yè)。今先帝尚為人所弒，汝輩安所逃死乎！」因出太祖畫像示之而泣曰：「汝能自趣洛陽雪讎恥，〔趣，七喻翻?！?/em>則轉(zhuǎn)禍為福矣?！贡娊咱x躍呼萬歲，請兵仗，王給之。
庚寅旦，袁象先等帥禁兵數(shù)千人突入宮中。〔帥，讀曰率?！?/em>友珪聞變，與妻張氏及馮廷諤趨北垣樓下，將踰城，自度不免，〔趨，七喻翻。度，徒洛翻?！?/em>令廷 諤先殺妻，後殺己，廷諤亦自剄。〔剄，古頂翻，斷首也?！?/em>諸軍十餘萬大掠都市，〔汴兵未至洛陽，禁衛(wèi)諸軍已殺友珪矣?！?/em>百司逃散，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杜 曉、侍講學(xué)士李珽皆為亂兵所殺，〔珽，他鼎翻?！?/em>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宣政使李振被傷。至晡乃定。
象先、巖齎傳國寶詣大梁迎均王，王曰：「大梁國家創(chuàng)業(yè)之地，〔梁祖自宣武節(jié)度使并諸鎮(zhèn)?！?/em>何必洛陽！」乃即帝位於大梁，復(fù)稱乾化三年，追廢友珪為庶人，復(fù)博王友文官爵。
7丙申，晉李存暉攻燕檀州，刺史陳確以城降。〔匈奴須知：檀州南至燕京一百六十里，東南至薊州一百九十里。宋白曰：檀州，古白檀之地?！?/em>
8蜀唐道襲自興元罷歸，復(fù)為樞密使。太子元膺廷疏道襲過惡，〔疏，分列也。於朝會廷中條分列言其過惡，故曰廷疏。〕以為不應(yīng)復(fù)典機要，〔復(fù)，扶又翻?！?/em>蜀主不悅。庚子，以道襲為太子太保。
9三月，甲辰朔，晉周德威拔燕盧〔蘆〕臺軍。
10丁未，帝更名鍠；久之，又名瑱。〔更，工衡翻。鍠，戶盲翻?，?，他甸翻?？籍愒唬貉κ吩疲懨髦懈?。諸書皆無年月，今因名鍠終言之?！?/em>
11庚戌，加楊師厚兼中書令，賜爵鄴王，賜詔不名，事無巨細必咨而後行。
12帝遣使招撫朱友謙；友謙復(fù)稱藩，奉梁年號。〔去年朱友謙附晉，今雖復(fù)稱藩，實陰附于晉?！?/em>
13丙辰，立皇弟友敬為康王。
14乙丑，晉將劉光濬克古北口，〔檀州燕樂縣東有東軍、北口二守捉。北口，長城口也。沈括曰：檀州東北五十里有金溝館。自館少東北行，乍原乍隰，三十餘里至中頓。過頓，屈折北行峽中，濟灤水，通三十餘里，鉤折投山隙以度，所謂古北口也。匈奴須知：虎北口南至燕京三百里。〕燕居庸關(guān)使胡令圭等奔晉。〔幽州昌平縣北十五里有軍都陘，西北三十五里有納款關(guān)，即居庸故關(guān)?！?/em>
15戊辰，以保義留後戴思遠為節(jié)度使，鎮(zhèn)邢州。〔唐昭義軍統(tǒng)潞、澤、邢、洺、磁五州。唐末兵爭，晉得潞州，仍以為昭義軍。自孟方立以至於梁，以邢、洺、磁三州為昭義軍，萸有兩昭義軍。今梁改邢、洺、磁為保義軍，而以陝州之保義軍為鎮(zhèn)國軍?？籍愒唬貉κ匪歼h傳云：「貞明中，為邢州留後。屬張萬進殺劉繼威，命思遠鎮(zhèn)之。」按萬進殺繼威在前。從本紀?！?/em>
16燕主守光命大將元行欽將騎七千，牧馬於山北，募山北兵以應(yīng)契丹；〔劉守光求救於契丹，故使元行欽募兵於山北以應(yīng)之。〕又以騎將高行珪為武州刺史，以為外援。晉李嗣源分兵徇山後八軍，皆下之；晉王以其弟存矩為新州刺史總之。〔為存矩以驕惰致亂張本?！?/em>以燕納降軍使盧文進為裨將。李嗣源進攻武州，高行珪以城降。元行欽聞之，引兵攻行珪；行珪使其弟行周質(zhì)於晉軍以求救，〔質(zhì)，音致?！?/em>李嗣源引兵救之，行欽解圍去。嗣源與行周追至廣邊軍，〔媯州懷戎縣北有廣邊軍，故白雲(yún)城也。宋白曰：廣邊軍在媯州北一百三里。高行周兄弟本貫廣邊軍鵰窠村?！?/em>凡八戰(zhàn)，行欽力屈而降；嗣源愛其驍勇，養(yǎng)以為子。〔考異曰：莊宗實錄「行周」作「行溫」。張昭周太祖實錄云：「燕城危蹙，甲士亡散，劉守光召元行欽。行欽部下諸將以守光必敗，赴召無益，乃請行欽為燕帥，稱留後。行欽無如之何，乃謂諸將曰：『我為帥，亦須歸幽州?！槐娙恢Ｐ袣J以行珪在武州，慮為後患，乃令人於懷戎掠得其子，縶之自隨。至武州，行欽謂行珪曰：『將士立我為留後，共汝父子同行，先定軍府，然後降太原；若不從，必殺汝子?！恍蝎曉唬骸捍笸跷癄栍H兵，遂圖叛逆，吾死不能從也?！黄渥悠嫘蝎暋Ｐ蝎曋^曰：『元公謀逆，何以順從！與爾訣矣?！恍蝎暢鞘卦吗N，城中食盡，士有飢色。行珪乃召集居人謂之曰：『非不為父老惜家屬，不幸軍士乏食，可斬予首出降，即坐見寧帖?！恍蝎暈橹斡卸鳎娖唬骸侯姵鏊郊Z濟軍，以死共守?！荒艘箍P其弟行周為質(zhì)於晉軍，氙兵救援。周德威命李嗣本、李嗣源、安金全救武州，比至，行欽解圍矣。嗣源與行珪追躡至廣邊軍，行欽帥騎拒戰(zhàn)。行珪呼謂行欽曰：『與公俱事劉家，我為劉家守城，爾則僭稱留後，誰之過也﹖今日之事，何勞士眾，與君抗衡以決勝負?！恍袣J驍猛，騎射絕眾，報曰『可！』行周馬足微蹶，將踣，嗣源躍馬救之，檛擊行欽幾墜。行欽正身引弓射嗣源，中髀貫鞍。嗣源拔矢，凡八戰(zhàn)，控弦七發(fā)，矢中行欽，猶沬血酣戰(zhàn)不解。是夜，行欽窮蹙，固守廣邊軍，晉兵圍之。嗣源遣人告之曰：『彼此戰(zhàn)將，不假言諭。事勢可量，亟來相見，必保功名?！灰钊?，行欽面縛出降。嗣源酌酒飲之，撫其背曰：『吾子壯士也。』養(yǎng)為假子。臨敵擒生，必有所獲，名聞軍中?！骨f宗實錄、薛史紀及元行欽傳、明宗實錄皆云，「行欽聞行珪降晉，帥兵攻之。」惟周太祖實錄高行周傳云，「行欽稱留後，行珪城守，不從?！谷豢中兄茏鋾r，去燕亡已久，行周名位尊顯，門生故吏虛美其兄弟，故與諸說特異。今從眾書?！?/em>嗣源進攻儒州，拔之，〔唐末於媯州東置儒州，領(lǐng)晉山一縣。〕以行珪為代州刺史。行周留事嗣源，常與嗣源假子從珂分將牙兵以從。〔將，即亮翻。從，才用翻?！?/em>從珂母魏氏，鎮(zhèn)州人，先適王氏，生從珂，嗣源從晉王克用戰(zhàn)河北，得魏氏，以為妾，故從珂為嗣源子，及長，以勇健【章：十二行本「健」下有「善戰(zhàn)」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em>知名，嗣源愛之。〔李從珂始此?？籍愒唬簭堈鸯秶趺懱茝U帝實錄云：「廢帝諱從珂，明宗皇帝之元子也。母曰宣憲皇后魏氏，鎮(zhèn)州平山人。中和末，明宗徇地山東，留戍平山，得魏后。帝以光啟元年正月二十三日生於外舍。屬趙人負盟，用兵不息，音問阻絕，帝甫十歲，方得歸宗。時明宗為裨將，性闊達不能治生，曹后亦疏於畫略，生計所資，惟宣憲而已。曹后未有胎胤，幹家宜室。帝與部曲王建立、皇甫立，代北往來供饋，曹后憐之，不異所生?！寡κ罚骸改┑壑M從珂，本姓王氏，鎮(zhèn)州人也。母宣憲皇后魏氏，以光啟元年生帝於平山。景福中，明宗為武皇騎將，略地至平山，遇魏氏，虜之，帝時年十餘歲，明宗養(yǎng)為己子?！箘⑺∪U帝錄，以為明宗即位後不立從珂而欲立從榮，從榮死，傳位於從厚，故人皆謂從珂為養(yǎng)子。按張昭仕明宗為史官，異代脩廢帝錄，無所諱避，而不言養(yǎng)子，事似可信。然李克用光啟元年以前未嘗徇地山東，又從珂若果是明宗子，明宗必不捨之而立從榮；從珂亦當(dāng)不服。今從薛史。〕
17吳行營招討使李濤帥眾二萬出千秋嶺，攻吳越衣錦軍。〔自杭州東南度千秋嶺則至杭州臨安縣。薛史，梁開平二年改臨安縣廣義鄉(xiāng)為衣錦鄉(xiāng)。帥，讀曰率。衣，於既翻?！?/em>吳越王鏐以其子湖州刺史傳瓘為北面應(yīng)援都指揮使以救之，睦州刺史傳褄為招討收復(fù)都指揮使，將水軍攻吳東洲以分其兵勢。〔東洲，即常州東洲也。褄，力弔翻，又力小翻?！?/em>
18夏，四月，癸未，以袁象先領(lǐng)鎮(zhèn)南節(jié)度使、〔鎮(zhèn)南軍，洪州，時屬吳。此所謂名號節(jié)度使也，五代及十國皆有之?！?/em>同平章事。
19晉周德威進軍逼幽州南門，壬辰，燕主守光遣使致書於德威以請和，語甚卑而哀。德威曰：「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雌伏如是邪！〔漢趙溫曰：大丈夫當(dāng)雄飛，安能雌伏?！?/em>予受命討有罪者，結(jié)盟繼好，〔好，呼到翻。〕非所聞也?！共淮饡?。守光懼，復(fù)遣人祈哀，〔復(fù)，扶又翻?！?/em>德威乃以聞於晉王。
20千秋嶺道險狹，錢傳瓘使人伐木以斷吳軍之後而擊之，〔斷，音短。〕吳軍大敗，虜李濤及士卒三千餘人以歸。
21己亥，晉劉光濬拔燕平州，執(zhí)刺史張在吉。五月，光濬攻營州，刺史楊靖降。〔宋白曰：平州東北至營州六百九十里?！?/em>
22乙巳，蜀主以兵部尚書王鍇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鍇，口駭翻?！?/em>
23楊師厚與劉守奇將汴、滑、徐、兗、魏、博、邢、洺之兵 十萬大掠趙境，〔楊師厚以燕、晉交兵，乘虛掠趙?！?/em>師厚自柏鄉(xiāng)入攻土門，趣趙州，守奇自貝州入趣冀州，〔九域志：柏鄉(xiāng)北至趙州七十餘里；貝州北至冀州一百 二十餘里。趣，七喻翻?！?/em>所過焚掠。庚戌，師厚至鎮(zhèn)州，〔九域志：趙州北至鎮(zhèn)州九十五里?！?/em>營於南門外，燔其關(guān)城。壬子，師厚自九門退軍下博，守奇引兵與 師厚會攻下博，拔之。晉將李存審、史建瑭戍趙州，兵少，趙王告急於周德威。德威遣騎將李紹衡會趙將王德明同拒梁軍。師厚、守奇自弓高渡御河而東，〔隋煬帝大業(yè)四年穿永濟渠，引沁水南達于河，北通涿郡，後人因謂之御河。〕逼滄州，張萬進懼，請遷于河南；師厚表徙萬進鎮(zhèn)青州，以守奇為順化節(jié)度使。〔去年改滄州義昌軍為順化軍?！?/em>
24吳遣宣州副指揮使花虔將兵會廣德鎮(zhèn)遏使渦信屯廣德，〔渦，古禾翻，姓也?！?/em>將復(fù)寇衣錦軍。〔復(fù)，扶又翻?！?/em>吳越錢傳瓘就攻之。
25六月，壬申朔，晉王遣張承業(yè)詣幽州，與周德威議軍事。
26丙子，蜀主以道士杜光庭為金紫光祿大夫、左諫議大夫，封蔡國公，進號廣成先生。光庭博學(xué)善屬文，〔屬，之欲翻?！?/em>蜀主重之，頗與議政事。
27吳越錢傳瓘拔廣德，虜花虔、渦信以歸。
28戊子，以張萬進為平盧節(jié)度使。
29辛卯，燕主守光遣使詣張承業(yè)，請以城降；承業(yè)以其無信，不許。
30蜀太子元膺，豭喙齙齒，〔豭，古牙翻，牡豕也。喙，許穢翻。齙，步交翻，露齒也。〕目視不正，而警敏知書，善騎射，性狷急猜忍。〔狷，吉掾翻?！?/em>蜀主命杜光庭選純靜有德者使侍東宮，光庭薦儒者許寂、徐簡夫，太子未嘗與之交言，日與樂工群小嬉戲無度，僚屬莫敢諫。
秋，七月，蜀主將以七夕出遊。丙午，太子召諸王大臣宴飲，集王宗翰、內(nèi)樞密使潘峭、翰林學(xué)士承旨高陽毛文錫不至，太子怒曰：「集王不來，必峭與文錫離間也。」〔峭，七肖翻。間，古莧翻?！?/em>大昌軍使徐瑤、常謙，素為太子所親信，酒行，屢目少保唐道襲，道襲懼而起。丁未旦，太子入白蜀主曰：「潘峭、毛文錫離間兄弟?！故裰髋?，命貶逐峭、文錫，以前武泰節(jié)度使兼侍中潘炕為內(nèi)樞密使。〔炕，苦浪翻?！?/em>
太子出，道襲入，蜀主以其事告之，道襲曰：「太子謀作亂，欲召諸將、諸王，以兵錮之，〔曰錮者，以禁錮為義?！?/em>然後舉事耳?！故裰饕裳桑觳怀?；〔遂不以七夕出遊?！?/em>道襲請召屯營兵入宿衛(wèi)，許之。內(nèi)外戒嚴。
太子初不為備，聞道襲召兵，乃以天武甲士自衛(wèi)，捕潘峭、毛文錫至，檛之幾死，〔檛，則瓜翻?！?/em>囚諸東宮；又捕成都尹潘嶠，囚諸得賢門。戊申，徐瑤、常謙與懷勝軍使嚴璘等各帥所部兵奉太子攻道襲。〔帥，讀曰率。〕至清風(fēng)樓，道襲引屯營兵出拒戰(zhàn)；道襲中流矢，〔中，竹仲翻?！?/em>逐至城西，斬之。〔考異曰：九國志：「建將七夕出遊，先一日，元膺召諸軍使及諸王宴飲邸第中，且議七夕從行之禮，而集王宗翰等不至?！褂衷唬骸冈懗?，元膺入白建曰：『潘峭、毛文錫離間兄弟，將圖不軌?！弧褂衷唬骸讣奥勌埔u徵兵，乃遣伶官安悉香諭軍使全殊率天武甲士以自衛(wèi)?！褂衷唬骸该魅眨飕?、常謙與懷勝軍使嚴璘等協(xié)謀，以所部兵挾元膺以逐唐襲。元膺介馬率卒過其兄宗賀之門，召與同進。宗賀曰：『兵起無名，不敢聞命。』建急召宗侃、宗賀及諸軍使，令以兵討寇。乃逐唐襲至城西斬之， 盡殺屯營兵；又自大安門登陴以入，攻瑤、謙等?！箽W陽史曰：「元膺與伶人安悉香、軍將喻全殊率天武兵自衛(wèi)，召大將徐瑤、常謙率兵出拒襲，與襲戰(zhàn)神武門，襲 中流矢墜馬死。」十國紀年：「丁未，元膺令軍使喻全殊帥天武兵自衛(wèi)。戊申，徐瑤、常謙及左大昌軍使王承燧等各帥所部兵奉元膺攻唐道襲。道襲自私第被甲乘 馬，過王宗賀門邀之，宗賀曰：『兵起無名，且不奉詔，公宜緩行?！辉咔蔡煳鋵⑻茡?jù)帥親兵逐道襲至城西斬之。」據(jù)九國志，云「徐瑤等挾元膺以逐唐襲」，似襲在宮中，欲逐出之也。歐陽史云「元膺召瑤等帥兵出拒襲，攻東宮而元膺拒之」，紀年云「瑤等奉元膺攻唐道襲，道襲自私第被甲乘馬」，似道襲出在外第，元膺就攻之也。按道襲止以挾君自重，既勸蜀主發(fā)兵自衛(wèi)，豈肯更出在外第，必止於禁中也。蓋瑤等引兵攻宮禁以求道襲，道襲以屯營兵出拒戰(zhàn)，兵敗走至城西，為唐據(jù)所殺耳。九國志又云「元膺介馬帥卒過其兄宗賀之門，召與同進」，是元膺邀宗賀也。紀年云「道襲自私第被甲乘馬過宗賀門要之」，是道襲邀宗賀也。按道襲私第安得有兵！觀宗賀所答之辭，似語太子，非語道襲也。宜勸之速入宿衛(wèi)，豈得云「公宜緩行」也！潘炕言「太子非有他志，陛下宜面諭大臣以安社稷」，蓋當(dāng)時蜀主聞亂，既信道襲之言，又不忍討太子，無決然號令，故炕言太子無他志，當(dāng)召大臣討徐瑤等為亂者耳。九國志云「令宗侃等出兵討寇，乃逐唐襲至城西斬之」，是官軍斬襲也，若然，何故明日亟加襲贈諡乎！此必誤也?！?/em>殺屯營兵甚眾，中外驚擾。
潘炕言於蜀主曰：「太子與唐道襲爭權(quán)耳，無他志也。陛下宜面諭大臣以安社稷?！故裰髂苏偌嬷袝钔踝谫⑼踝谫R、前利州團練使王宗魯，使發(fā)兵討為亂 者徐瑤、常謙等。宗侃等陳於西毬場門，〔陳，讀曰陣?！?/em>兼侍中王宗黯自大安門梯城而入，與瑤、謙戰(zhàn)於會同殿前，殺數(shù)十人。【章：十二行本「人」下有「餘 眾皆潰」四字；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瑤死，謙與太子奔龍躍池，〔龍躍池即摩訶池?！?/em>匿於艦中。【章：十二行本「中」下有「及暮稍定」四字；乙十一 行本同；孔本同；退齋校同。】艦，戶黯翻。〕己酉，【章：十二行本「酉」下有「旦」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em>太子出就舟人伹食，〔伹，古 太翻，乞也?！?/em>舟人以告蜀主，亟遣集王宗翰往慰撫之；比至，〔比，必利翻?！?/em>太子已為衛(wèi)士所殺。蜀主疑宗翰殺之，大慟不已。左右恐事變，會張格呈慰諭軍民牓，讀至「不行斧鉞之誅，將誤社稷之計」，蜀主收涕曰：「朕何敢以私害公！」於是下詔廢太子元膺為庶人。宗翰奏誅手刃太子者，元膺左右坐誅死者數(shù)十人，貶竄者甚眾。
庚戌，贈唐道襲太師，諡忠壯；復(fù)以潘峭為樞密使。
31甲子，晉五院軍使拔【章：十二行本「拔」上有「李信」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em>莫州，擒燕將畢元福。八月，乙亥，李信拔瀛州。
32賜高季昌爵勃海王。
33晉王與趙王鎔會于天長。〔即鎮(zhèn)州之天長鎮(zhèn)也?！?/em>
34楚寧遠節(jié)度使姚彥章將水軍侵吳鄂州，吳以池州團練使呂師造為水陸行營應(yīng)援使，未至，楚兵引去。
35九月，甲辰，以御史大夫姚洎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36燕主守光引兵夜出，復(fù)取順州。〔是年春正月，晉周德威拔燕順州?！?/em>
37吳越王鏐遣其子傳瓘、傳褄〔褄，力彫翻，又力弔、力小二翻?！?/em>及大同節(jié)度使傳瑛攻吳常州，營於潘葑。〔今常州無錫縣有潘葑酒庫。葑，音封?！?/em>徐溫曰：「浙人輕而怯，」〔輕，墟正翻?！?/em>帥諸將倍道赴之。〔帥，讀曰率；下同?！?/em>至無錫，黑雲(yún)都將陳祐言於溫曰：「彼謂吾遠來罷倦，未能決戰(zhàn)，〔罷，讀曰疲?！?/em>請以所部乘其無備擊之。」乃自怹道出敵後，溫以大軍當(dāng)其前，夾攻之，吳越大敗，斬獲甚眾。
38高季昌造戰(zhàn)艦五百艘，治城塹，繕器械，為攻守之具，〔治，直之翻。塹，七艷翻?！?/em>招聚亡命，交通吳、蜀，〔東通吳，西通蜀?！?/em>朝廷浸不能制。
39冬，十月，己巳朔，燕主守光帥眾五千夜出，將入檀州；庚午，周德威自涿州引兵邀擊，大破之。守光以百餘騎逃歸幽州，其將卒降者相繼。
40蜀潘炕屢請立太子，蜀主以雅王宗輅類己，信王宗傑才敏，欲擇一人立之。鄭王宗衍最幼，其母徐賢妃有寵，欲立其子，使飛龍使唐文扆諷張格上表請立宗衍。〔扆，隱豈翻。上，時掌翻?！?/em>格夜以表示功臣王宗侃等，詐云受密旨，眾皆署名。蜀主令相者視諸子，亦希旨言鄭王相最貴。〔相，息亮翻?！?/em>蜀主以為眾人實欲立宗衍，不得已許之，曰：「宗衍幼懦，能堪其任乎﹖」甲午，立宗衍為太子。〔為宗衍亡蜀張本?！?/em>受冊畢，潘炕以朝廷無事，稱疾請老，蜀主不許；涕泣固請，乃許之。國有大疑，常遣使就第問之。
41嶺南節(jié)度使劉巖求婚於楚，楚王許以女妻之。〔妻，七細翻?！?/em>
42盧龍巡屬皆入于晉，燕主守光獨守幽州城，求援於契丹；契丹以其無信，竟不救。守光屢請降於晉，晉人疑其詐，終不許。至是，守光登城謂周德威曰：「俟晉王至，吾則開門泥首聽命?！沟峦拱讜x王。十一月，甲辰，晉王以監(jiān)軍張承業(yè)權(quán)知軍府事，自詣幽州，辛酉，單騎抵城下，謂守光曰：「朱溫篡逆，余本與公合河朔五鎮(zhèn)之兵興復(fù)唐祚。〔五鎮(zhèn)，潞、鎮(zhèn)、定、幽、滄?！副尽棺窒庐?dāng)有「欲」字?！?/em>【章：十二行本正有「欲」字；孔本同?！?/em>公謀之不臧，乃效彼狂僭。鎮(zhèn)、定二帥皆俛首事公，〔鎮(zhèn)帥，王鎔；定帥，王處直。俛，音免?！?/em>而公曾不之恤，是以有今日之役。〔守光攻易定，晉王救之；遂伐守光，事見上年?！?/em>丈夫成敗須決所向，公將何如﹖」守光曰：「今日俎上肉耳，惟王所裁?！雇鯌懼?，與折弓矢為誓，〔折，而設(shè)翻?！?/em>曰：「但出相見，保無怹也?！?em>〔言不殺之?！?/em>守光辭以他日。
先是，守光愛將李小喜多贊成守光之惡，言聽計從，權(quán)傾境內(nèi)。〔先，悉薦翻。〕至是，守光將出降，小喜止之。是夕，小喜踰城詣晉軍，【章：十二行本「軍」下有「降」字；孔本同；張校同?！?/em>且言城中力竭。壬戌，晉王督諸軍四面攻城，克之，擒劉仁恭及其妻妾，守光帥妻子亡去。癸亥，晉王入幽州。〔唐昭宗乾寧二年劉仁恭據(jù)幽州，至是父子俱敗亡。帥，讀曰率?！?/em>
43以寧國節(jié)度使王景仁為淮南西北行營招討應(yīng)接使，〔梁攻淮南，攻其西北?！?/em>將兵萬餘侵廬、壽。〔廬、壽，二州名。為王景仁為吳所敗張本?！?/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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