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紀十九太宗簡文皇帝上大寶元年(庚午、550 )
梁紀十九梁簡文帝大寶元年(庚午,公元550 年)
[1] 春,正月,辛亥朔,大赦,改元。
[1] 春季,正月,辛亥朔(初一),梁朝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大寶。
[2] 陳霸先發(fā)始興,至大庾嶺,蔡路養(yǎng)將二萬人軍于南野以拒之。路養(yǎng)妻侄蘭陵蕭摩訶,年十三,單騎出戰(zhàn),無敢當(dāng)者。杜僧明馬被傷,陳霸先救之,授以所乘馬;僧明上馬復(fù)戰(zhàn),眾軍因而乘之,路養(yǎng)大敗,脫身走。霸先進軍南康,湘東王繹承制授霸先明威將軍、交州刺史。
[2] 陳霸先率軍從始興出發(fā),抵達大庾嶺。蔡路養(yǎng)統(tǒng)率兩萬人駐扎在南野進行抵抗。蔡路養(yǎng)的妻侄蘭陵人蕭摩訶,年方十三,單騎出戰(zhàn),沒人敢抵擋他。杜僧明的戰(zhàn)馬受了傷,陳霸先救了他,并把自己騎的馬給他;杜僧明躍上馬又投入戰(zhàn)斗,眾軍乘著他的氣勢勇猛進擊,蔡路養(yǎng)大敗,脫身逃跑了。陳霸先于是進軍南康,湘東王蕭繹以皇帝之令授予陳霸先明威將軍、交州刺史。
[3] 戊辰,東魏進太原公高洋位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大行臺、齊郡王。
[3] 戊辰(十八日),東魏晉升太原公高洋為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大行臺、齊郡王。
[4] 庚午,邵陵王綸至江夏,郢州刺史南康王恪郊迎,以州讓之,綸不受;乃推綸為假黃鉞鋮,都督中外諸軍事,承制置百官。
[4] 庚午(二十日),邵陵王蕭綸率人馬到達江夏,郢州刺史南平王蕭恪帶人到郊外恭迎,并表示要把郢州讓給他。蕭綸不接受;于是推舉蕭綸為假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以皇帝的旨意設(shè)置百官。
[5] 魏楊忠圍安陸,柳仲禮馳歸救之。諸將恐仲禮至則安陸難下,請急攻之,忠曰:“攻守勢殊,未可猝拔;若引日勞師,表里受敵,非計也。南人多習(xí)水軍,不閑野戰(zhàn),仲禮師在近路,吾出其不意,以奇兵襲之,彼怠我奮,一舉可克。克仲禮,則安陸不攻自拔,諸城可傳檄定也。”乃選騎二千,銜枚夜進,敗仲禮于3378頭,獲仲禮及其弟子禮,盡俘其眾。馬岫以安陸,別將王叔孫以竟陵,皆降于忠。于是漢東之地盡入于魏。
[5] 西魏楊忠圍攻安陸,柳仲禮急忙率軍馳歸救援。諸將擔(dān)心柳仲禮的援兵抵達后安陸就難以攻克了,都要求趕快加緊進攻。楊忠說:“攻和守所處的情勢很不相同,安陸是不能一下子就攻克的;如果我軍拖延時日,久攻疲勞,援兵一來,里外受敵,這可不是好辦法。南方人大都習(xí)慣于水戰(zhàn),對陸地野戰(zhàn)不熟悉。柳仲禮的軍隊就在附近,我軍出其不意,以奇兵突襲,敵軍懈怠,我軍奮勇,一舉可克。打敗了柳仲禮,那么安陸就不攻自破了,諸城也就可以傳檄而定?!庇谑蔷x兩千騎兵,為了防止喧囂而暴露意圖,令所有的人口中銜著小木棍,乘夜偷襲,在3378頭把柳仲禮打敗了,促獲了柳仲禮和他弟弟柳子禮,把他的軍隊全部俘虜了。馬岫獻出了安陸,別將王叔孫獻出了竟陵,都投降了楊忠。從此漢東之地全部歸于西魏。
[6] 廣陵人來嶷,說前廣陵太守祖皓曰:“董紹先輕而無謀,人情不附,襲而殺之,此壯士之任也。今欲糾帥義勇,奉戴府君。若其克捷,可立桓、文之勛,必天未悔禍,猶足為梁室忠臣。”皓曰:“此仆所愿也?!蹦讼嗯c糾合勇士,得百余人。癸酉,襲廣陵,斬南兗州刺史董紹先;據(jù)城,馳檄遠近,推前太子舍人蕭勔為刺史,仍結(jié)東魏為援。皓,暅之子;勔,勃之兄也。乙亥,景遣郭元建帥眾奄至,皓嬰城固守。
[6] 廣陵人來嶷去游說前廣陵太守祖皓說:“董紹先為人輕慢而缺乏謀略,人心不歸附他,如果您發(fā)兵襲擊并殲滅他,這可是壯士應(yīng)有的義舉呀。現(xiàn)在我想召集率領(lǐng)義勇之士,尊奉擁戴您去做這件大事。如果這件事成功了,可以建立齊桓公、晉文公那樣的千古勛業(yè);即使他氣數(shù)未盡,此事未成,也足以表示您是梁室的忠臣。”祖皓說:“這正是我的心愿?!庇谑呛蛠磲谝黄鸩邉澕m合勇士一百余人,癸酉(二十三日),襲擊廣陵,殺了南兗州刺史董紹先;占據(jù)南兗州,向遠近各方發(fā)布告示,推舉前太子舍人蕭勔為刺史,仍與東魏聯(lián)合。祖皓是祖暅的兒子。蕭勔是蕭勃的哥哥。乙亥(二十五日),侯景派郭元建帶兵攻打南兗州,祖皓環(huán)城固守。[7] 二月,魏楊忠乘勝至石城,欲進逼江陵,湘東王繹遣舍人庾恪說忠曰:“詧來伐叔而魏助之,何以使天下歸心!”忠遂停3379北,繹遣舍人王孝祀等送子方略為質(zhì)以求和,魏人許之。繹與忠盟曰:“魏以石城為封,梁以安陸為界,請同附庸,并送質(zhì)子,貿(mào)遷有無,永敦鄰睦?!敝夷诉€。
[7] 二月,西魏楊忠乘勝率兵抵達石城,意欲進逼江陵。湘東王蕭繹派舍人庾恪去勸說楊忠,說:“蕭詧目無尊長,竟然進攻叔父,而魏國幫助他,這怎么能使天下歸心!”楊忠聽了,就停兵于3379北。蕭繹派舍人王孝祀送兒子蕭方略為人質(zhì)以求和,西魏人答應(yīng)了。蕭繹與楊忠訂立盟約,約定“魏國以石城為封疆,梁國以安陸為國界,請求按照附庸關(guān)系,互送兒子為人質(zhì),發(fā)展貿(mào)易以通有無,永遠作為鄰邦和睦相處?!?br />
[8] 宕昌王梁彌定為其宗人獠甘所襲,彌定奔魏,獠甘自立。羌酋傍乞鐵匆據(jù)渠株川,與渭州民鄭五醜合諸羌以叛魏。丞相泰使大將軍宇文貴、涼州刺史史寧討之,擒斬鐵匆、五醜. 寧別擊獠甘,破之,獠甘將百騎奔生羌鞏廉玉。寧復(fù)納彌定于宕昌,置岷州于渠株川,進擊鞏廉玉,斬獠甘,虜廉玉送長安。
[8] 宕昌王梁彌定被他宗族里的人獠甘所襲擊,梁彌定奔逃到西魏,獠甘自立為王。羌族酋長傍乞鐵匆盤據(jù)渠株川,與謂州人鄭五醜糾合諸羌起兵背叛西魏。丞相宇文泰派大將軍宇文貴、涼州刺史史寧發(fā)兵征討,擒斬傍乞鐵匆和鄭五醜.史寧又移兵攻打獠甘,打敗了他,獠甘帶領(lǐng)百名騎兵投奔遠在塞外而不轄屬于西魏的羌族首領(lǐng)鞏廉玉。史寧重新迎立梁彌定為宕昌王,在渠株川設(shè)置岷州,派兵進擊鞏廉玉,斬獠甘,俘虜了鞏廉玉,把他送往長安。
[9] 侯景遣任約、于慶等帥眾二萬攻諸蕃。
[9] 侯景派任約、于慶等帶兵兩萬攻打梁室諸蕃王。
[10]邵陵王綸欲救河?xùn)|王譽而兵糧不足,乃致書于湘東王繹曰:“天時、地利,不及人和,況于手足肱支,豈可相害!今社稷危恥,創(chuàng)巨痛深,唯應(yīng)剖心嘗膽,泣血枕戈,其余小忿,或宜容貰。若外難未除,家禍仍構(gòu),料今訪古,未或不亡。夫征戰(zhàn)之理,唯求克勝;至于骨肉之戰(zhàn),愈勝愈酷,捷則非功,敗則有喪,勞兵損義,虧失多矣。侯景之軍所以未窺江外者,良為藩屏盤固,宗鎮(zhèn)強密。弟若陷洞庭,不戢兵刃,雍州疑迫,何以自安,必引進魏軍以求形援。弟若不安,家國去矣。必希解湘州之圍,存社稷之計?!崩[復(fù)書,陳譽過惡不赦,且曰:“詧引楊忠來相侵逼,頗遵談笑,用卻秦軍,曲直有在,不復(fù)自陳。臨湘旦平,暮便即路。”綸得書,投之于案,慷慨流涕曰:“天下之事,一至于斯,湘州若敗,吾亡無日矣!”
[10]邵陵王蕭綸想救援河?xùn)|王蕭譽,但兵糧不足,于是寫信給湘東王蕭繹說:“天時、地利也比不上人和,何況弟兄猶如手足股肱,豈可相互損害!現(xiàn)在國家處于危難,蒙受恥辱,創(chuàng)傷巨大,痛苦殊深,我輩只有剖心嘗膽,泣血枕戈,發(fā)奮救危雪恥,其余的小怨恨,應(yīng)該能互相諒解才是。如果外難未除,仍然在家族中構(gòu)禍不止,觀今鑒古,沒有不滅亡的道理。戰(zhàn)爭的道理是不顧一切,只求能勝;至于骨肉相殘的戰(zhàn)爭,則愈是獲勝愈加殘酷,大捷也不是什么功勞,戰(zhàn)敗則必然有所損失。動用武力,損害人倫道義,虧失實在是太多了。侯景的軍隊之所以未敢進犯長江以北,實在是因為我們梁朝諸藩互為屏護,象磐石一樣牢固,宗室的鎮(zhèn)守強大而嚴密。您如果攻陷洞庭而不約束兵刃,雍州方面必然懷疑您將要進逼,無以自安,勢必引進西魏的軍隊以為援手。這樣必將給您造成威脅。您如果感到不安定,那么梁朝的天下就完了。請您一定解除湘州之圍,以保存國家社稷?!笔捓[復(fù)信,逐條陳述蕭譽過大惡極,法所不赦,并且說:“蕭詧如果勾引楊忠來相侵逼的話,那我將象魯仲連談笑而卻秦軍一樣輕而易舉地打敗他們。是非曲直明擺著,我就不再自陳了。臨湘早上被攻下,晚上我就上路?!笔捑]收到信,看后扔到案幾上,慷慨流涕地說:“天下之事,竟然糟到這個地步!湘州如果陷落,我就快滅亡了!”
[11]侯景遣侯子鑒帥舟師八千,自帥徙兵一萬,攻廣陵,三日,克之,執(zhí)祖皓,縛而射之,箭遍體,然后車裂以徇;城中無少長皆埋之于地,馳馬射而殺之。以子鑒為南兗州刺史,鎮(zhèn)廣陵。景還建康。
[11]侯景派侯子鑒率領(lǐng)水軍八千人,自率步兵一萬人,攻打廣陵。打了三天,城破,抓住了祖皓,把他縛住用箭射他,箭鏃叢集遍體,然后再把他車裂示眾。城中民眾不分老少都被埋在地里,讓士兵來回縱馬奔馳,射而殺之。侯景任命侯子鑒當(dāng)南兗州刺史,鎮(zhèn)守廣陵,他自己回建康。 [12] 丙戌,以安陸王大春為東揚州刺史。省吳州。
[12]丙戌(初六),侯景任命安陸王侯大春為東揚州刺史,裁省吳州。
[13]乙巳,以尚書仆射王克為左仆身。
[13]乙巳(二十五日),侯景任命尚書仆射王克為左仆射。
[14]庚寅,東魏以尚書令高隆之為太保。
[14]庚寅(疑誤),東魏任命尚書令高隆之為太保。
[15]宣城內(nèi)史楊白華進據(jù)安吳,侯景遣于子悅帥眾攻之,不克。
[15]宣城內(nèi)史楊白華進據(jù)安吳。侯景派遣于子悅率眾攻打安吳,沒打下。
[16]東魏行臺辛術(shù)將兵入寇,圍陽平,不克。
[16]東魏行臺辛術(shù)帶兵入境進犯,圍困陽平,沒打下。
[17]侯景納上女溧陽公主,甚愛之。三月,甲申,景請上禊宴于樂游苑,帳飲三日。上還宮,景與公主共據(jù)御床,南面并坐,群臣文武列坐侍宴。
[17]侯景娶簡文帝的女兒溧陽公主,非常喜愛她。三月,甲申(疑誤),侯景請皇上修褉宴集于樂游苑,在帳幕里宴飲三天。簡文帝還宮后,侯景與溧陽公主一起占據(jù)御床,南面并坐,讓群臣文武列坐侍宴。
[18]庚申,東魏進丞相洋爵為齊王。
[18]庚申(十一日),東魏晉升丞相高洋為齊王。
[19]臨川內(nèi)史始興王毅等擊莊鐵,鄱陽王范遣其將巴西侯瑱救之,毅等敗死。
[19]臨川內(nèi)史始興人王毅等進攻莊鐵。鄱陽王蕭范派他的部將巴西人侯瑱去救援,王毅等兵敗身死。
[20]鄱陽世子嗣與任約戰(zhàn)于三章,約敗走;嗣因徒鎮(zhèn)三章,謂之安樂柵。
[20]鄱陽世子蕭嗣與任約在三章開戰(zhàn),任約敗走;蕭嗣乘勢遷移,鎮(zhèn)守三章,稱之為“安樂柵”。
[21]夏,四月,庚辰朔,湘東王繹以上甲侯韶為長沙王……
[21]夏季,四月,庚辰朔(初一),湘東王蕭繹任命上甲侯蕭韶為長沙王。
[22]丙午,侯景請上幸西州,上御素輦,侍衛(wèi)四百馀人,景浴鐵數(shù)千,翼衛(wèi)左右。上聞絲竹,凄然泣下,命景起舞;景亦請上起舞。酒闌坐散,上抱景于床曰:“我念丞相?!本霸唬骸氨菹氯绮荒畛迹己蔚弥链?!”逮夜乃罷。
[22]丙午(二十七日),侯景請簡文帝巡視西州,簡文帝乘坐不加雕漆的素輦,帶四百多名侍衛(wèi)人員。而侯景則率幾千名鐵甲錚亮的武士,翼衛(wèi)在左右。簡文帝聽到絲竹之聲,凄然流淚,傳命侯景起舞;侯景也請簡文帝起舞。酒闌人散,簡文帝在床上抱著侯景說:“我心里念著丞相?!焙罹盎卮鹫f:“陛下如不念顧我,我哪能得到現(xiàn)在的地位!”直到夜色降臨才分手。
時江南連年旱蝗,江、揚尤甚,百姓流亡,相與入山谷、江湖,采草根、木葉、菱芡而食之,所在皆盡,死者蔽野。富室無食,皆鳥面鵠形,衣羅綺,懷珠玉,俯伏床帷,待命聽終。千時絕煙,人跡罕見,白骨成聚,如丘隴焉。
這時江南連年鬧旱災(zāi)、蝗災(zāi),江州、揚州尤其嚴重,老百姓流離失所,成群結(jié)隊逃入山谷之中,江湖之濱,采集草根、樹葉、菱角、雞頭為食物。饑民所至,這些東西一掃而空,餓死的人橫陳田野,比比皆是,富裕人家也沒有吃的,一個個餓得鳥面鵠形,穿著羅綺衣裳,懷里藏著珍珠美玉,俯伏在床帷之間,等待死亡。千里之內(nèi),炊煙斷絕,人跡罕見,白骨成堆,象丘隴一樣。
景性殘酷,于石頭立大碓,有犯法者搗殺之。常戒諸將曰:“破柵平城,當(dāng)凈殺之,使天下知吾威名。”故諸將每戰(zhàn)勝,專以焚掠為事,斬刈人如草芥,以資戲笑。由是百姓雖死,終不附之。又禁人偶語,犯者刑及外族。為其將帥者,悉稱行臺,來降附者,悉稱開府,其親寄隆重者曰左右?guī)?,勇力兼人者曰庫直都督?br />
侯景生性殘酷,他在石頭城設(shè)立大碓,犯法的人被抓住,就用大碓搗殺。平??偸歉嬲]諸將說:“一旦攻破柵欄,踏平城市,就殺它個干干凈凈,使天下人知道我的厲害!”所以他手下的諸將每次戰(zhàn)勝,就專門以燒殺搶掠為能事,殺人如刈草芥,以此作為游戲取樂。因此老百姓即使死,也絕不歸附他。侯景又禁止人民在一起交頭接耳,有違犯的刑罰株連到他的外族。當(dāng)他的將帥的,都稱為行臺;來投降歸附他的,都稱為開府。他所特別親信看重的稱為左右?guī)?,勇氣力量超人的稱為庫直都督。 [23] 魏封皇子儒為燕王,公為吳王。
[23]西魏封皇子元儒為燕王,元公為吳王。
[24]侯景召宋子仙還京口。
[24]侯景召宋子仙回京口。
[25]邵陵王綸在郢州,以聽事為正陽殿,內(nèi)外齋?,悉加題署。其部下陵暴軍府,郢州將佐莫不怨之。諮議參軍江仲舉,南平王恪之謀主也,說恪圖綸,恪驚曰:“若我殺邵陵,寧靜一鎮(zhèn),荊、益兄弟必皆內(nèi)喜,海內(nèi)若平,則以大義責(zé)我矣。且巨逆未梟,骨肉相殘,自亡之道也,卿且息之?!敝倥e不從,部分諸將,刻日將發(fā),謀泄,綸壓殺之。恪狼狽往謝,綸曰:“群小所作,非由兄也。兇黨已斃,兄勿深憂!”
[25]邵陵王蕭綸在郢州,把廳堂稱為正陽殿,內(nèi)外齋門?門,都題上匾名。他的部下在軍府里作威作福,郢州將士官佐沒有不怨恨的,諮議參軍江仲舉,是南平王蕭恪的主要謀士,他鼓勵蕭恪反對蕭綸,取而代之。蕭恪大驚,說:“如果我殺了邵陵王,郢州也許可以寧靜,但荊州、益州的宗室兄弟必然內(nèi)心竊喜。海內(nèi)如果平定,他們就會以君臣大義責(zé)備我。而且最大的逆賊沒有殺掉,就骨肉相殘,這是自取滅亡之道。你的想法不妥,還是算了吧?!钡倥e不聽,他安排部署手下的將領(lǐng)們,定好日子就要舉事,但是事情泄漏,蕭綸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壓死。蕭恪非常狼狽不安地前往謝罪,蕭綸說:“這都是一群小人所干的,不是由您策劃的。兇黨已經(jīng)消滅,您不必深憂!”
[26]王僧辯急攻長沙,辛巳,克之。執(zhí)河?xùn)|王譽,斬之,傳首江陵,湘東王繹反其首而葬之。初,世子方等之死,臨蒸周鐵虎功最多,譽委遇甚重。僧辯得鐵虎,命烹之,呼曰:“侯景未滅,奈何殺壯士!”僧辯奇其言而釋之,還其麾下。繹以僧辯為左衛(wèi)將軍,加侍中、鎮(zhèn)西長史。
[26]王僧辯猛烈地進攻長沙,辛巳(初二),攻破城池,抓住了河?xùn)|王蕭譽,殺了他,并把首級送到江陵。湘東王蕭繹讓人把首級送回長沙,和身子合在一起安葬。當(dāng)初,世子方等被殺死,臨蒸人周鐵虎功勞最大,蕭譽對他委任恩遇很重。王僧辯抓獲周鐵虎,命令手下烹殺他。周鐵虎大叫:“侯景未滅,為什么殺壯士?”王僧辯覺得他吐言奇?zhèn)?,就釋放了他,讓他回到軍帳下。蕭繹任命王僧辯為左衛(wèi)將軍,加侍中、鎮(zhèn)西長史。
繹自去歲聞高祖之喪,以長沙未下,故匿之。壬寅,始發(fā)喪,刻檀為高祖像,置于百福殿,事之甚謹,動靜必咨焉。繹以為天子制于賊臣,不肯從大寶之號,猶稱太清四年。丙午,繹下令大舉討侯景,移檄遠近。
蕭繹自去年就聽到了梁武帝駕崩的消息,因為當(dāng)時長沙還沒打下,所以加以封鎖。壬寅(二十三日),才發(fā)喪,用檀木雕刻梁武帝像,安放在百福殿里,朝拜很恭謹,一舉一動都前往咨求。蕭繹認為天子被賊臣挾制,所以不肯采用大寶的年號,還是照舊年號稱太清四年。丙午(二十七日),蕭繹下令大舉討伐侯景,檄文傳遍遠近。
[27]鄱陽王范至湓城,以晉熙為晉州,遣其世子嗣為刺史,江州郡縣多輒改易。尋陽王大心,政令所行,不出一郡。大心遣兵擊莊鐵,嗣與鐵素善,請發(fā)兵救之,范遣侯瑱帥精甲五千助鐵。由是二鎮(zhèn)互相猜忌,無復(fù)討賊之志。大心使徐嗣徽帥眾二千,筑壘稽亭以備范,市糴不通,范數(shù)萬之眾,無所得食,多餓死。范憤恚,疽發(fā)于背,五月,乙卯,卒。范眾秘不發(fā)喪,奉范弟安南侯恬為主,有眾數(shù)千人。
[27]鄱陽王蕭范率眾進抵湓城,把晉熙郡改為晉州,派他的長子蕭嗣為晉州刺史,江州所屬郡縣守令大部分都改換了。尋陽王蕭大心,政令所行,不出尋陽一郡之外。蕭大心派兵進擊莊鐵,蕭嗣與莊鐵一向關(guān)系很好,就請求蕭范發(fā)兵救援他。蕭范派侯瑱率領(lǐng)精銳甲兵五千人去幫助莊鐵。從此鄱陽、尋陽二鎮(zhèn)互相猜忌,再也沒有討賊的心思了。蕭大心讓徐嗣徽率眾二千,在稽亭筑壘以防備蕭范,這一來切斷了鄱陽的糧食流通,蕭范數(shù)萬軍隊,沒地方找到糧食,大多餓死。蕭范憤恨大怒,背上癰疽破裂,五月,乙卯(初七),去世。蕭范的部下秘不發(fā)喪,推舉蕭范的弟弟安南侯蕭恬為主帥,有部眾數(shù)千人。
[28]丙辰,侯景以元思虔為東道大行臺,鎮(zhèn)錢唐。丁巳,以侯子鑒為南兗州刺史。
[28]丙辰(初八),侯景任命元思虔為東道大行臺,鎮(zhèn)守錢唐。丁巳(初崐九),任命侯子鑒為南兗州刺史。
[29]東魏齊王洋之為開府也,勃海高德政為管記,由是親昵,言無不盡,金紫光祿大夫丹楊徐之才、北平太守廣宗宋景業(yè),皆善圖讖,以為太歲在午,當(dāng)有革命,因德政以白洋,勸之受禪。洋以告婁太妃,太妃曰:“汝父如龍,兄如虎,猶以天位不可妄據(jù),終身北面,汝獨何人,欲行舜、禹之事乎!”洋以告之才,之才曰:“正為不及父兄,故宜早升尊位耳?!毖箬T像卜之而成,乃使開府儀同三司段韶問肆州刺史斛律金,金來見洋,固言不可,以宋景業(yè)首陳符命,請殺之。洋與諸貴議于太妃前,太妃曰:“吾兒懦直,必?zé)o此心,高德政樂禍,教之耳?!毖笠匀诵牟灰迹哺叩抡玎挷旃渲?,未還;洋擁兵而東,至平都城,召諸勛貴議之,莫敢對。長史杜弼曰:“關(guān)西,國之勍敵,若受魏禪,恐彼挾天子,自稱義兵而東向,王何以待之!”徐之才曰:“今與王爭天下者,彼亦欲為王所為,縱其屈強,不過隨我稱帝耳?!卞鰺o以應(yīng)。高德政至鄴,諷公卿,莫有應(yīng)者,司馬子如逆洋于遼陽,固言未可。洋欲還,倉丞李集曰:“王來為何事,而今欲還?”洋偽使于東門殺之,而別令賜綃十匹,遂還晉陽。自是居常不悅。徐之才、宋景業(yè)等日陳陰陽雜占,云宜早受命。高德政亦敦勸不已。洋使術(shù)士李密卜之,遇《大橫》,曰:“漢文之卦也。”又使宋景業(yè)筮之,遇《乾》之《鼎》,曰:“《乾》,君也?!抖Α?,五月卦也 .宜以仲夏受禪?!被蛟唬骸拔逶虏豢扇牍伲钢?,終于其位?!本皹I(yè)曰:“王為天子,無復(fù)下期,豈得不終于其位乎!”洋大悅,乃發(fā)晉陽。
[29]東魏齊王高洋在設(shè)置官署的時候,任命勃海人高德政為管記,因此兩人關(guān)系很親密,什么話都可以交談。金紫光祿大夫丹楊人徐之才、北平太守廣宗人宋景業(yè),都精通圖讖占驗之術(shù)。他們看到太歲星在午,認為這意味著帝室不祥,會有改朝換代的事發(fā)生,就把這種預(yù)言通過高德政告訴高洋,勸他接受禪讓。高洋把這事稟告婁太妃,太妃說:“你父親和哥哥都是如龍似虎一樣的英才,尚且認為皇位天授,不能妄圖竊據(jù),終其一生,北面事君,你是何等樣人,想效法舜、禹禪讓的事嗎?”高洋把婁太妃的話告訴徐之才,徐之才說:“正因為您的才能都比不上父兄,所以才應(yīng)該早日升上尊位呀!”高洋通過鑄銅像進行占卜,于是讓開府儀同三司段韶去征求肆州刺史斛律金的意見,斛律金聽了后來求見高洋,堅決地認為這件事干不得,并以宋景業(yè)帶頭宣講符命惑主為由,要求高洋殺了他。高洋和各位貴戚一起在婁太妃面前商議這件事,婁太妃說:“我兒子懦弱直爽,肯定不會有這種念頭,高德政喜歡弄出禍端,唯恐天下不亂,這都是他教唆的呀!”高洋因為人心不能一致,就派高德政去鄴州觀察公卿大臣們的意向,去了后還沒返回,高洋就率軍隊向東進發(fā),抵達平都城,召集諸位元勛重臣一起商議,但沒有人敢吱聲。長史杜弼說:“關(guān)西宇文氏,是我國的強敵,如果您接受魏的禪讓,恐怕宇文氏會挾持天子,自稱為勤王義兵而向東討伐,大王拿什么來對付他們呢?”徐之才說:“現(xiàn)在和大王爭天下的人,他也是想做大王所做的事的,即使他倔強不順從,不過也隨著大王的樣子自己稱帝罷了?!倍佩雎犃耍瑹o言以對。高德政抵達鄴州,把高洋準(zhǔn)備接受禪讓的事暗示給公卿大臣,但沒有響應(yīng)的。司馬子如到遼陽去迎接高洋,堅決地認為這事行不得。高洋想返回晉陽,倉丞李集說:“大王來這一趟是干什么的,難道您忘了,現(xiàn)在就想回去?”高洋假裝把他在東門殺了,同時另外發(fā)令,賞賜他十匹綃,于是返回到晉陽。從此高洋日常起居總是郁郁不樂。徐之才、宋景業(yè)等每天在他耳邊講陳陰陽之理、占驗之事,嘀嘀咕咕說應(yīng)該早點接受禪讓,應(yīng)承天命。高德政也使勁勸說個沒完。高洋讓術(shù)士李密占卜這件事,結(jié)果得到大橫卦。李密說:“這可是漢孝文帝得到過的吉卦呀。”高洋又讓宋景業(yè)用筮草占卜,結(jié)果占到乾卦,乾卦又變化為鼎卦。宋景業(yè)說:“乾卦,意味著君主之象。鼎卦,是說在五月發(fā)生變化。您在仲夏受禪讓最適宜了?!庇腥诉M言說:“按陰陽家的說法,五月不能入居官位,如果違犯這一條,就會死在官位上?!彼尉皹I(yè)說:“大王貴為天子,當(dāng)然沒有下臺離位的時候,哪能不死在自己的皇位上呢!”高洋聽了非常高興,于是又從晉陽向東進發(fā)了。
高德政錄在鄴諸事,條進于洋,洋令左右陳山提馳驛赍事條,并秘書與楊愔。是月,山提至鄴,楊愔即召太常卿邢邵議造儀注,秘書監(jiān)魏收草九錫、禪讓、勸進諸文;引魏宗室諸王入北宮,留于東齋。甲寅,東魏進洋位相國,總百揆,備九錫。洋行至前亭,所乘馬忽倒,意甚惡之,至平都城,不復(fù)肯進崐。高德政、徐之才苦請曰:“山提先去,恐其漏泄。”即命司馬子如、杜弼馳驛續(xù)入,觀察物情。子如等至鄴,眾人以事勢已決,無敢異言。洋至鄴,召夫赍筑具集城南。高隆之請曰:“用此何為?”洋作色曰:“我自有事,君何問為!欲族滅邪!”隆之謝而退。于是作圜丘,備法物。
高德政把在鄴州察訪到的情況、動向逐條記錄下來,呈送給高洋。高洋命令身邊的侍從陳山提沿驛路馳馬急行,帶著高德政進呈的事條和一封密信去給楊愔。就在這個月,陳山提抵達鄴州,楊愔就召集太常卿邢邵負責(zé)商議制定禮儀制度,秘書監(jiān)魏收起草加九錫、禪讓、勸進等文告,并召集東魏宗室諸王進入北宮,留宿東齋。甲寅(初六),東魏擁戴高洋位居相國,總領(lǐng)百官,加九錫。高洋行進到前亭時,他所乘騎的馬忽然倒下。高洋很厭惡這件事,抵達平都城后,就不肯再前進了。高德政、徐之才苦苦請求說:“陳山提已經(jīng)先去鄴城了,我們?nèi)舨磺斑M,時間拖長了,怕他會泄漏消息。”高洋聽了,就命令司馬子如、杜弼沿驛道跟著奔馳入鄴,以觀察事態(tài)發(fā)展,人心動向。司馬子如等人抵達鄴城以后,眾人以為大勢已定,沒有敢表示異議的。高洋抵達鄴城,召集民夫帶著建筑工具集中在城南。高隆之問道:“召集民夫干什么?”高洋勃然作色,說:“我自然有事,你問這干什么?難道想自取滅族嗎?”高隆之連聲謝罪,唯唯而退。于是眾民夫開始修筑祭天用的圓形高壇,準(zhǔn)備登基大典用的法器物事。
丙辰,司空潘樂、侍中張亮、黃門郎趙彥深等求入啟事,東魏孝靜帝在昭陽殿見之。亮曰:“五行遞運,有始有終,齊王圣德欽明,萬方歸仰,愿陛下遠法堯、舜?!钡蹟咳菰唬骸按耸峦妻谝丫?,謹當(dāng)遜避?!庇衷唬骸叭魻枺氉髦茣?。”中書郎崔劼、裴讓之曰:“制已作訖?!笔故讨袟類诌M之。東魏主既署,曰:“居朕何所?”愔對曰:“北城別有館宇。”乃下御坐,步就東廊,詠范蔚宗《后漢書》《贊》曰:“獻生不辰,身播國屯,終我四百,永作虞賓。”所司請發(fā),帝曰:“古人念遺簪弊履,朕欲與六宮別,可乎?”高隆之曰:“今日天下猶陛下之天下,況在六宮?!钡鄄饺?,與妃嬪已下別,舉宮皆哭。趙國李嬪誦陳思王詩云:“王其愛玉體,俱享黃發(fā)期。”直長趙道德以車一乘候于東閣,帝登車,道德超上抱之,帝叱之曰:“朕自畏天順人,何物奴敢逼人如此!”道德猶不下。出云龍門,王公百僚拜辭,高隆之灑泣。遂入北城,居司馬子如南宅,遣太尉彭城王韶等奉璽綬,禪位于齊。
丙辰(初八),司空潘樂、侍中張亮、黃門郎趙彥深等要求入宮奏事,東魏孝靜帝在昭陽殿召見他們。張亮說:“金木水火土五行互相遞代地運行,帝命有始有終,這是天意。齊王高洋天資圣明,道德崇高,天下歸心,萬眾欽仰,希望陛下效法堯、舜,把帝位禪讓給齊王?!毙㈧o帝神色凝重地說:“這件事推讓很久了,我謹遵眾意,理當(dāng)遜位讓賢?!庇终f:“如果是這樣,必須寫成正式詔書。”中書郎崔劼、裴讓之說:“詔書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便讓侍中楊愔把讓位的詔書進呈孝靜帝。孝靜帝簽署之后,說:“退位之后,讓我住到哪去?”楊愔回答說:“北城另外有一套樓館房舍?!庇谑切㈧o帝走下御座,步行走向東廊,口里吟詠著范曄所作的《后漢書》中對漢獻帝的一段贊辭:“獻帝生不逢辰,身既播遷,國又遭難,到我為止,漢祚四百年終結(jié)了,讓我永遠充當(dāng)虞的賓客堯子丹朱的角色吧!”掌管禪位事宜的人要孝靜帝馬上出發(fā)到為他準(zhǔn)備的別館去,孝靜帝說:“古人有顧念遺簪敝履的遺風(fēng),我想效法,和六宮的妃嬪們告別一下,可以嗎?”高隆之說:“今天天下還是陛下的,何況六宮呢?”孝靜帝步行進宮,與妃嬪及其下屬告別,整個皇宮都痛哭失聲。趙國人李嬪誦讀陳思王曹植的詩:“王其愛玉體,俱享黃發(fā)期?!敝遍L趙道德準(zhǔn)備好一乘牛車于東閣門,孝靜帝登車,趙道德趕上車去抱住他,孝靜帝喝斥他說:“我自己畏天命,順人心,讓出帝位,你是什么東西,敢這樣肆無忌憚地逼我!”趙道德仍然不下車。孝靜帝出云龍門,王公大臣們向他拜辭,高隆之流淚哭泣。就這樣孝靜帝進入了北城,住在司馬子如的南宅。派太尉彭城王元韶等人捧著玉璽印綬,把皇位禪讓給齊王。
戊午,齊王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改元天保。自魏敬宗以來,百官絕祿,至是始復(fù)給之。已未,封東魏主為中山王,待以不臣之禮。追尊齊獻武王為獻武皇帝,廟號太祖,后改為高祖;齊襄王為文襄皇帝,廟號世宗。辛酉,尊王太后婁氏為皇太后。乙丑,降魏朝封爵有差,其宣力霸朝及西、南投化者,不在降限。戊午(初十),齊王高洋在鄴城南郊即皇帝位,宣布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天保。自魏孝莊帝以來,朝廷百官都斷了俸祿,到這時候才又給了。己未(十一日),北齊封孝靜帝為中山王,讓他可以不用臣下之禮。同時追尊齊獻武王為獻武皇帝,廟號太祖,后來又改稱為高祖;追尊文襄王為文襄皇帝,廟號世宗。辛酉(十三日),尊王太后婁氏為皇太后。乙丑(十七日),北齊把原來魏朝給大臣們的封爵按不同情況降了級,但其中隨高歡起兵以來有過功勛的大臣以及關(guān)西和江南來投降歸附的臣子不在降級之列。
[30]文成侯寧起兵于吳,有眾萬人,已巳,進攻吳郡;行吳郡事侯子榮逆擊,殺之。寧,范之弟也。子榮因縱兵大掠郡境。
[30]文成侯蕭寧在吳縣起兵,擁有士兵一萬余人,己巳(二十一日),進攻吳郡,代理吳郡政事的侯子榮出兵迎擊,殺了蕭寧。蕭寧是蕭范的弟弟。侯子榮因此縱容士兵在吳郡境內(nèi)大肆搶掠。
自晉氏渡江,三吳最為富庶,貢賦商旅,皆出其地。及侯景之亂,掠金帛既盡,乃掠人而食之,或賣于北境,遺民殆盡矣。
自從晉朝司馬氏渡過長江以來,三吳之地是天下最為富庶的地區(qū),供給朝廷的貢品、租賦,以及客商行旅,都出在這個地區(qū)。到侯景作亂時,亂軍把民間的金銀財帛搶掠一空,接著就搶掠人口,有的殺了吃掉,有的賣到北方去,三吳之地的老百姓所剩無幾了。
是時,唯荊、益所部尚完實,太尉、益州刺史武陵王紀移告征、鎮(zhèn),使世子圓照帥兵三萬受湘東王節(jié)度。圓照軍至巴水,繹授以信州刺史,令屯白帝,未許東下。
這時候,只有荊州、益州所管轄的地區(qū)還比較完整充實。太尉、益州刺史武陵王蕭紀移文通告各征、鎮(zhèn),讓世子蕭圓照率兵三萬接受湘東王指揮。蕭圓照的軍隊抵達巴水時,蕭繹授給他信州刺史之職,命令他駐扎在白帝城,不許他繼續(xù)東下。
[31]六月,辛巳,以南郡王大連行揚州事。
[31]六月,辛巳(初三),梁朝任命南郡王蕭大連掌管揚州政事。
[32]江夏王大款、山陽王大成、宜都王大封自信安間道奔江陵。
[32]江夏王蕭大款、山陽王蕭大成、宜都王蕭大封從信安抄小路投奔江陵。
[33]齊主封宗室高岳等十人、功臣庫狄干等七人皆為王。癸未,封弟浚為永安王,淹為平陽王,浟為彭城王,演為常山王,渙為上黨王,淯為襄城王,湛為長廣王,湝為任城王,湜為高陽王,濟為博陵王,3386為新平王,潤為馮翊王,洽為漢陽王。
[33]北齊國主高洋封皇室高岳等十人、功臣庫狄干等七人為王。癸未(初五),封弟弟高浚為永安王,高淹為平陽王,高浟為彭城王,高演為常山王,高渙為上黨王,高淯為襄城王,高湛為長廣王,高湝為任城王,高湜為高陽王,高濟為博陵王,高凝為新平王,高潤為馮翊王,高洽為漢陽王。
[34]鄱陽王范既卒,侯瑱往依莊鐵,鐵忌之;瑱不自安,丙戌,詐引鐵謀事,因殺之,自據(jù)豫章。
[34]鄱陽王蕭范死了以后,侯瑱去依附莊鐵,莊鐵對他心懷猜忌,侯瑱心里不安穩(wěn),丙戌(初八),假稱約莊鐵一塊商量事情,乘機殺害了他,自己占據(jù)了豫章。
[35]尋陽王大心遣徐嗣徽夜襲湓城,安南侯恬、裴之橫等擊走之。
[35]尋陽王蕭大心派徐嗣徽乘夜襲擊湓城,安南侯蕭恬、裴之橫等把他打跑了。
[36]齊主娶趙郡李希宗之女,生子殷及紹德;又納段韶之妹。及將建中宮,高隆之、高德政欲結(jié)勛貴之援,乃言“漢婦人不可為天下母,宜更擇美配?!钡鄄粡?。丁亥,立李氏為皇后,以段氏為昭儀,子殷為皇太子。庚寅,以庫狄干為太宰,彭樂為太尉,潘相樂為司徒,司馬子如為司空。辛卯,以清河王岳為司州牧。
[36]北齊國主高洋娶了趙郡人李希宗的女兒,生下兒子高殷、高紹德。又把段韶的妹妹納為妃子。等到要確立中宮之主的時候,高隆之、高德政想勾結(jié)勛貴以為援手,就進言說:“漢族婦女不能當(dāng)天下之母,應(yīng)該另外選擇美人為元配。”高洋沒有采納這種意見。丁亥(初九),高洋立李希宗之女為皇后,以段韶之妹為昭儀,立皇子高殷為皇太子。庚寅(十二日),任命庫狄干為崐太宰,彭樂為太尉,潘相樂為司徒,司馬子如為司空。辛卯(十三日),任命清河王高岳為司州牧。
[37]侯景以羊鴉仁為五兵尚書。庚子,鴉仁出奔江西,將趙江陵,至東莞,盜疑其懷金,邀殺之。
[37]侯景任命羊鴉仁為五兵尚書。庚子(二十二日),羊鴉仁出奔到江西,將奔赴江陵,走到東莞時,強盜懷疑他帶著重金,攔擊把他殺死。
[38]魏人欲令岳陽王詧發(fā)哀嗣位,詧辭,不受。丞相泰使榮權(quán)冊命詧為梁王,始建臺,置百官。
[38]西魏人想讓岳陽王蕭詧發(fā)喪示哀,繼承梁朝帝位,蕭詧推辭了,沒有接受。丞相宇文泰派遣榮權(quán)為使者,冊封蕭詧為梁王,蕭詧這才建立臺省,設(shè)置百官。
[39]陳霸先修崎頭古城,徙居之。
[39]陳霸先重修了崎頭古城,搬到那兒住下。
[40]初,燕昭成帝奔高麗,使其族人馮業(yè)以三百人浮海奔宋,因留新會。自業(yè)至孫融,世為羅州刺史,融子寶為高涼太守。高涼洗氏,世為蠻酋,部落十余萬家,有女,多籌略,善用兵,諸洞皆服其信義;融聘以為寶婦。融雖累世為方伯,非其土人,號令不行;洗氏約束本宗,使從民禮,每與寶參決辭訟,首領(lǐng)有犯,雖親戚無所縱舍,由是馮氏始得行其政。
[40]當(dāng)初,燕國昭成帝投奔高句麗,派他的同宗族的人馮業(yè)帶三百人渡海投奔宋國,因此馮業(yè)及其部屬就留在新會。從馮業(yè)到他的孫子馮融,世代都任羅州刺史。馮融的兒子馮寶任高涼太守。高涼洗氏,世代都是蠻族的酋長,擁有部落十余萬家。洗氏有一個女兒,很懂得運籌韜略,善于用兵,各部落的蠻族都佩服她的信義。馮融聘她為馮寶的妻子。馮融雖然世世為一方之長,但因自己不是土著,因此號令行不通。洗氏和馮寶結(jié)婚后,約束本宗族的人,使他們遵守老百姓應(yīng)遵守的禮儀。她常常和馮寶一起研究訴訟之事,參與判決意見時,如果蠻族首領(lǐng)有犯法之處,雖然是自己的親戚也毫不寬貸。從此之后馮氏的政令才得以實施。
高州刺史李遷仕據(jù)大皋口,遣使召寶,寶欲往,洗氏止之曰:“刺史無故不應(yīng)召太守,必欲詐君共反耳。”寶曰:“何以知之?”洗氏曰:“刺史被召援臺,乃稱有疾,鑄兵聚眾而后召君;此必欲質(zhì)君以發(fā)君之兵也,愿且無往以觀其變?!睌?shù)日,遷仕果反,遣主帥杜平虜將兵入灨石,城魚梁以逼南康,霸先使周文育擊之。洗氏謂寶曰:“平虜,驍將也,今入灨石與官軍相拒,勢未得還,遷仕在州,無能為也。君若自往,必有戰(zhàn)斗,宜遣使卑辭厚禮告之曰:”身未敢出,欲遣婦參?!寺勚貞兌鵁o備。我將千余人,步擔(dān)雜物,唱言輸賧,得至柵下,破之必矣?!皩殢闹?。遷仁果不設(shè)備,洗氏襲擊,大破之,遷仕走保寧都。文育亦擊走平虜,據(jù)其城。洗氏與霸先會于灨石,還,謂寶曰:”陳都督非常人也,甚得眾心,必能平賊,君宜厚資之。“
高州刺史李遷仕占據(jù)大皋口,派使者去召見馮寶。馮寶想應(yīng)召而行,洗氏夫人制止他說:“刺史無緣無故不應(yīng)該召見太守,這次召見,一定是要騙您一塊去謀反。”馮問道:“你怎么知道的?”洗氏夫人說:“刺史受詔令去支援朝廷,但他聲稱自己有病不去,同時又鑄造兵器,聚集隊伍,然后又召您去。這一定是要拿您做人質(zhì)好協(xié)逼您的軍隊一起出發(fā)去作亂。希望您先別去,觀察一下事態(tài)的變化之后再說?!边^了幾天,李遷仕果然反叛了,他派主帥杜平虜帶兵攻人灨石,在魚梁修城以威脅南康。陳霸先派周文育去進攻他。洗氏夫人對馮寶說:“杜平虜可是一員勇猛善戰(zhàn)的將領(lǐng),現(xiàn)在進據(jù)灨與官軍相對抗,看這形勢他一時是回不去了。他回不去,李遷仕一個人在高州是不能有什么作為的,您要是自己帶兵前去,一定有一場猛烈的戰(zhàn)斗,所以不如派使者帶著厚禮,用謙卑的言辭對他說:”我自己不敢出頭露面,想派我的妻子去參加您的義舉?!宦犨@話,肯定大喜過望而沒有戒備。那時,我?guī)б磺в嗳?,步行挑?dān),帶上各種雜物,聲言是要去交納財物以抵罪愆,這樣進到他們軍營的柵欄,突然發(fā)起攻擊,破敵那是必然的?!榜T寶聽從了她的計策,李遷仕果然不曾戒備,洗氏夫人揮兵襲擊,大破李軍。李遷仕逃跑到寧都自保。同時,周文育也擊退了杜平虜,占據(jù)了他的城堡。洗氏夫人與陳霸先在灨石會面,回來后,對馮寶說:”陳都督可不是一般的平庸之輩,他很得人心,肯定能夠平定賊寇,您可得多給他一些軍資,和他結(jié)好關(guān)系?!跋鏂|王繹以霸先為豫州刺史,領(lǐng)豫章內(nèi)史。
湘東王蕭繹任命陳霸先為豫州刺史,兼領(lǐng)豫章內(nèi)史的職務(wù)。
[41]辛丑,裴之橫攻稽亭,徐嗣徽擊走之。
[41]辛丑(二十三日),裴之橫攻打稽亭,徐嗣徽打跑了他。
[42]秋,七月,辛亥,齊立世宗妃元氏為文襄皇后,宮曰靜德。又封世宗子孝琬為河間王,孝瑜為河南王。乙卯,以尚書令封隆之錄尚書事,尚書左仆射平陽王淹為尚書令。
[42]秋,七月,辛亥(初三),北齊國主高洋立文襄帝的妃子元氏為文襄皇后,宮名靜德。又封文襄帝的兒子高孝琬為河間王,高孝瑜為河南王。乙卯,任命尚書令封隆之為錄尚書事,尚書左仆射平陽王高淹為尚書令。
[43]辛酉,梁王詧入朝于魏。
[43]辛酉(十四日),梁王蕭詧去西魏朝見西魏國主。
[44]初,東魏遣儀同武威牒云洛等迎鄱陽世子嗣,使鎮(zhèn)皖城。嗣未及行,任約軍至,洛等引去;嗣遂失援,出戰(zhàn),敗死。約遂略地到湓城,尋陽王大心遣司馬韋質(zhì)出戰(zhàn)而敗,帳下猶有戰(zhàn)士千余人,咸勸大心走保建州;大心不能用,戊辰,以江州降約。先是,大心使太子洗馬韋臧鎮(zhèn)建昌,有甲士五千,聞尋陽不守,欲帥眾奔江陵,未發(fā),為麾下所殺。臧,粲之子也。
[44]當(dāng)初,東魏曾派遣儀同武威人牒云洛等人迎接鄱陽王的世子蕭嗣,讓他鎮(zhèn)守皖城。蕭嗣還沒來得及出發(fā),任約的軍隊就到了。牒云洛等人抽身退走了,蕭嗣失去援助,出兵迎戰(zhàn)任約,兵敗身死。任約于是把地盤擴大到湓城,尋陽王蕭大心派司馬韋質(zhì)出戰(zhàn),戰(zhàn)敗,手下還剩下士兵一千余人,眾人都勸說蕭大心退保建州,蕭大心不采納眾人的意見,戊辰(二十一日),獻出江州投降任約。早先,蕭大心讓太子洗馬韋臧鎮(zhèn)守建昌,擁有帶甲的士兵五千人。韋臧聽說尋陽已經(jīng)失守,想率這支軍隊投奔江陵,但是還沒出發(fā),就被部下殺死了。韋臧,是韋粲的兒子。
[45]于慶略地至豫章,侯瑱力屈,降之,慶送瑱于健康。景以瑱同姓,待之甚厚,留其妻子及弟為質(zhì),遣瑱隨慶徇蠡南諸郡,以瑱為湘州刺史。
[45]于慶把地盤擴大到豫章一帶,侯瑱兵力不濟,就投降了于慶,于慶送侯瑱去建康。侯景因為侯瑱與自己同姓,所以對待他很優(yōu)厚,把他的妻子、兒子和弟弟留為人質(zhì),派他隨于慶去奪取彭蠡湖以南諸郡,并任命他為湘州刺史。
[46]初,巴山人黃法氍,有勇力,侯景之亂,合徒眾保鄉(xiāng)里,太守賀詡下江州,命法氍監(jiān)郡事。法氍屯新淦,于慶自豫章分兵襲新淦,法氍敗之。陳霸先使周文育進軍擊慶,法氍引兵會之。
[46]當(dāng)初,巴山人黃法氍,勇猛有力,侯景作亂時,他糾合徒眾自保鄉(xiāng)里。太守賀詡乘船下江州,命令黃法氍留下來監(jiān)管郡中政事。黃法氍駐扎在新淦,于慶從豫章出發(fā),分兵襲擊新淦,黃法氍擊敗了他。陳霸先派周文育進軍攻打于慶,黃法氍帶領(lǐng)軍隊和他會合。
[47]邵陵王綸聞任約將至,使司馬蔣思安將精兵五千襲之,約眾潰;思安不設(shè)備,約收兵襲之,思安敗走。
[47]邵陵王蕭綸聽說任約的軍隊要來進犯,便派司馬蔣思安率精兵五千人去襲擊,任約的軍隊被打散。蔣思安以為已經(jīng)勝利了,故不加戒備,任約把潰散的士兵收集起來,反垸來襲擊蔣軍,蔣思安敗退了。
[48]湘東王繹改宜都為宜州,以王琳為刺史。
[48]湘東王蕭繹把宜都改為宜州,派王琳當(dāng)刺史。
[49]是月,以南郡王大連為江州刺史。
[49]這一月,梁朝派南郡王蕭大連為江州刺史。
[50]魏丞相泰以齊主稱帝,帥諸軍討之。以齊王廓鎮(zhèn)隴右,征秦州刺史宇文導(dǎo)為大將軍、都督二十三州諸軍事,屯咸陽,鎮(zhèn)關(guān)中。
[50]西魏丞相宇文泰因為北齊國主高洋稱帝,就率各路人馬去征討他。西魏命令齊王元廓鎮(zhèn)守隴右,征召秦州刺史宇文導(dǎo)為大將軍,都督二十三州諸軍事,駐扎在咸陽,鎮(zhèn)守關(guān)中。
[51]益州沙門孫天英帥徒數(shù)千人夜攻州城,武陵王紀與戰(zhàn),斬之。
[51]益州和尚孫天英率徒弟幾千人乘夜攻打州城,武陵王蕭紀與他交戰(zhàn),殺了他。 [52] 邵陵王綸大修鎧仗,將討侯景。湘東王繹惡之,八月,甲午,遣左衛(wèi)將軍王僧辯、信州刺史鮑泉等帥舟師一萬東趣江、郢。聲言拒任約,且云迎邵陵王還江陵,授以湘州。
[52]邵陵王蕭綸大修鎧甲器仗,準(zhǔn)備討伐侯景。湘東王蕭繹擔(dān)心蕭綸兵力增大,很厭惡他。八月,甲午(十七日),蕭繹派左衛(wèi)將軍王僧辯、信州刺史鮑泉等率領(lǐng)水軍一萬人東赴江州、郢州一帶,聲言是為了抵抗任約進犯,而且說要迎接邵陵王蕭綸回江陵,準(zhǔn)備把湘州授給他。
[53]齊主初立,勵精為治。趙道德以事屬黎陽太守清河房超,超不發(fā)書,棓殺其使;齊主善之,命守宰各設(shè)棓以誅屬請之使。久之,都官中郎宋軌奏曰:“若受使請賕,猶致大戮,身為枉法,何以加罪!”乃罷之。
[53]北齊國主高洋剛剛登基,勵精圖治。趙道德為了私事派人暗暗投書求助于黎陽太守清河人房超,房超不看求情信,而且用木杖打死使者。高洋知道了此事,很是稱許,并命令各地地方官各設(shè)木杖,以殺敢于請托的使者。過了很久,都官中郎宋軌向高洋啟奏說:“奉命去行賄,還要受到誅殺,貪臟枉法的本人又怎么治罪呢!”高洋聽了,才廢除了這一重刑。
司都功曹張老上書請定齊律,詔右仆射薛琡等取魏《麟趾格》,更討論損益之。
司都功曹張老給高洋上書請求制定北齊法律。高洋下詔命令右仆射薛琡等人拿北魏律書《麟趾格》為底本,在此基礎(chǔ)上增減而成。
齊主簡練六坊之人,每一人必當(dāng)百人,任其臨陳必死,然后取之,謂之“百保鮮卑”。又簡華人之勇力絕倫者,謂之“勇士”,以備邊要。
北齊國主高洋精選六坊的宿衛(wèi)之士,每一個人要能抵擋一百個人,要求他們作戰(zhàn)抱有必死的決心,起名為“百保鮮卑”。又精選漢人中勇氣力量超凡絕倫的人,叫做“勇士”,以充實邊境要害之地。
始立九等之戶,富者稅其錢,貧者役其力。
開始設(shè)立戶分九等的制度,富戶納稅交錢,貧戶任役出力。
[54]九月,丁巳,魏軍發(fā)長安。
[54]九月,丁巳(初十),西魏軍隊從長安出發(fā)伐北齊。
[55]王僧辯軍至鸚鵡洲,郢州司馬劉龍虎等潛送質(zhì)于僧辯,邵陵王綸聞之,遣其子威正侯3390將兵擊之,龍虎敗,奔于僧辯。綸以書責(zé)僧辯曰:“將軍前年殺人之侄,今歲伐人之兄,以此求榮,恐天下不許!”僧辯送書于湘東王繹,繹命進軍。辛酉,綸集其麾下于西園,涕泣言曰:“我本無他,志在滅賊,湘東常謂與之爭帝,遂爾見伐。今日欲守則交絕糧儲,欲戰(zhàn)則取笑千載,不容無事受縛,當(dāng)于下流避之?!摈庀聣咽繝幷埑鰬?zhàn),綸不從,與3390自倉門登舟北出。僧辯入據(jù)郢州。繹以南平王恪為尚書令、開府儀同三司,世子方諸為郢州刺史,王僧辯為領(lǐng)軍將軍。
[55]王僧辯的部隊抵達鸚鵡洲,郢州司馬劉龍虎等偷偷地送人質(zhì)到王僧辯那兒以表示友好,邵陵王蕭綸聽到此事,派他的兒子威正侯蕭3390率兵去攻打他們,劉龍虎兵敗,逃到王僧辯那兒。蕭綸寫信責(zé)備王僧辯,信里說:“將軍前年殺了人家的侄兒蕭譽,今后又討伐人家的兄長,這樣去邀功求榮,恐怕天下之人都不會允許的吧!”王僧辯把信送到湘東王蕭繹那兒,蕭繹命令他別理睬,繼續(xù)進軍。辛酉(十四日),蕭綸把他的部下集中在西園,淚流滿面地說:“我其實別無所圖,一心只想消滅侯景亂賊。湘東王常常以為我要和他爭帝位,于是就被他興兵討伐。今天如想堅守城池則儲存糧食的道路已經(jīng)斷絕,想作戰(zhàn)則遺笑千古。無緣無故被俘受縛是我無法接受的,我還是逃往長江下游避避鋒頭吧?!笔捑]部下的壯士爭著請求出戰(zhàn),蕭綸不允許他們妄動,終于與蕭3390登船從郢城北門逃走了。王僧辯進占了郢州。蕭繹任命南平王蕭恪為尚書令、開府儀同三司,任命世子蕭方諸為郢州刺史,王僧辯為領(lǐng)軍將軍。
綸遇鎮(zhèn)東將軍裴之高于道,之高之子畿掠其軍器,綸與左右輕舟奔武昌澗飲寺,僧法馨匿綸于巖穴之下。綸長史韋質(zhì)、司馬姜律等聞綸尚存,馳往迎之,說七柵流民以求糧仗。綸出營巴水,流民八九千人附之,稍收散卒,屯于齊昌。遣使請和于齊,齊以綸為梁王。
蕭綸在逃亡路上遇到鎮(zhèn)東將軍裴之高,裴之高的兒子裴畿把蕭綸的軍隊裝備搶走了,蕭綸與他的左右乘輕舟逃奔武昌澗飲寺,僧人法馨把蕭綸藏在一個巖洞之中。蕭綸的長史韋質(zhì)、司馬姜律等聽說蕭綸還活著,馳馬前往迎接他,并游說北江州結(jié)七柵以自保的流民為蕭綸提供糧草兵器。蕭綸從巖穴出來,在崐巴水結(jié)營,有八九千流民依附他,又慢慢收集了一部分散失的士卒,在齊昌屯駐下來。蕭綸派使者向北齊求和,北齊封蕭綸為梁王。
[56]湘東王繹改封皇子大款為臨川王,大成為桂陽王,大封為汝南王。
[56]湘東王蕭繹改封皇子蕭大款為臨川王,蕭大成為桂陽王,蕭大封為汝南王。
[57]癸亥,魏軍至潼關(guān)。
[57]癸亥(十二日),西魏軍隊進至潼關(guān)。
[58]庚午,齊主如晉陽,命太子殷居涼風(fēng)堂監(jiān)國。
[58]庚午(十九日),北齊國主駕臨晉陽,命令太子殷住入涼風(fēng)堂監(jiān)守國都。
[59]南郡王中兵參軍張彪等起兵于若邪山,攻破浙東諸縣,有眾數(shù)萬。吳郡人陸令公等說太守南海王大臨往依之,大臨曰:“彪若成功,不資我力;如其橈敗,以我自解,不可往也?!?br />
[59]南郡王中兵參軍張彪等人在若邪山起兵,一氣攻破浙東好幾個縣,擁有數(shù)萬人馬。吳郡人陸令公等人游說太守南海王蕭大臨去依附張彪。蕭大臨說:“張彪如果成功,并沒依靠我的力量;如果他遭到挫敗,卻可以以我不中用為由來自我開脫責(zé)任。我不能去依附他?!?/em>
[60]任約進寇西陽、武昌。初,寧州刺史彭城徐文盛募兵數(shù)萬人討侯景,湘東王繹以為秦州刺史,使將兵東下,與約遇于武昌。繹以廬陵王應(yīng)為江州刺史,以文盛為長史行府州事,督諸將拒之。應(yīng),續(xù)之子也。郡陵王綸引齊兵未至,移營馬柵,距西陽八十里,任約聞之,遣儀同叱羅子通等將鐵騎二百襲之,綸不為備,策馬亡走。時湘東王繹亦與齊連和,故齊人觀望,不助綸。定州刺史田祖龍迎綸,綸以祖龍為繹所厚,懼為所執(zhí),復(fù)歸齊昌。行至汝南,魏所署汝南城主李素,綸之故吏也,開城納之,任約遂據(jù)西陽、武昌。
[60]任約進犯西陽、武昌。當(dāng)初,寧州刺史彭城人徐文盛曾招募士兵幾萬人去討伐侯景,湘東王蕭繹任命他為秦州刺史,讓他帶兵東下,與任約會師于武昌。蕭繹任命廬陵王蕭應(yīng)為江州刺史,任命徐文盛為長史行府州事,統(tǒng)馭諸將抵抗任約。蕭應(yīng),是蕭續(xù)的兒子。邵陵王蕭綸引領(lǐng)的齊兵還沒抵達,自己移動軍營到了馬柵,這個地方距離西陽八十里。任約聽到消息,派儀同叱羅子通等帶鐵騎二百人去襲擊蕭綸。蕭綸毫無準(zhǔn)備,揚鞭催馬逃跑了。這時湘東王蕭繹也和北齊聯(lián)合,所以北齊人站在一邊觀望,不發(fā)兵幫助蕭綸。定州刺史田祖龍出迎蕭綸,但蕭綸認為田祖龍被蕭繹所厚待,害怕被他抓住,所以又回齊昌去了。當(dāng)他走到汝南時,西魏所封的汝南城長官李素原是蕭綸的老部下,所以開城門接納了他。任約于是占據(jù)了西陽、武昌。
[61]裴之高帥子弟部曲千余人至夏首,湘東王繹召之,以為新興、永寧二郡太守。又以南平王恪為武州刺史,鎮(zhèn)武陵。
[61]裴之高率領(lǐng)子弟部屬一千余人行進到夏首,湘東王蕭繹如見他,任命他為新興,永寧二郡太守。又任命南平王蕭恪為武州刺史,鎮(zhèn)守武陵。
[62]初,邵陵王綸以衡陽王獻為齊州刺史,鎮(zhèn)齊昌,任約擊擒之,送建康,殺之。獻,暢之孫也。
[62]當(dāng)初,邵陵王蕭綸任命衡陽王蕭獻為齊州刺史,鎮(zhèn)守齊昌,任約進攻并捉住了他,送到建康,殺了他。蕭獻是蕭暢的孫子。
[63]乙亥,進侯景位相國,封二十郡,為漢王,加殊禮。
[63]乙亥(二十四日),晉升侯景位居相國,封二十郡,為漢王,給以特殊禮遇。
[64]岳陽王詧還襄陽。
[64]岳陽王蕭詧回到襄陽。
[65]黎州民攻刺史張賁,賁棄城走。州民引氐酋北益州刺史楊法琛據(jù)黎州,命王、賈二姓詣武陵王紀請法琛為刺史。紀深責(zé)之,囚法琛質(zhì)子崇颙、崇虎。冬,十月,丁丑朔,法琛遣使附魏。
[65]黎州老百姓聚眾攻打刺史張賁,張賁棄城逃跑。黎州民眾引領(lǐng)氐族酋長北益州刺史楊法琛占據(jù)黎州,派王、賈兩姓的人去求見武陵王蕭紀,請求讓楊法琛當(dāng)黎州刺史。蕭紀很嚴厲地斥責(zé)這種要求,把楊法琛的兩個當(dāng)人質(zhì)的兒子楊崇颙、楊崇虎抓了起來。冬季,十月,丁丑朔(初一),楊法琛派使者去對西魏表示依附。[66]已卯,齊主至?xí)x陽宮。廣武王長弼與并州刺史段韶不協(xié),齊主將如晉陽,長弼言于帝曰:“韶擁強兵在彼,恐不如人意,豈可徑往投之!”帝不聽。既至,以長弼語告之,曰:“如君忠誠,人猶有讒,況其余乎!”長弼,永樂之弟也。乙酋,以特進元韶為尚書左仆射,段韶為右仆射。
[66]已卯(初三),北齊國主高洋到了晉陽宮。當(dāng)初,廣武王高長弼與并州刺史段韶不和,高洋將去晉陽,高長弼對高洋說:“段韶在晉陽擁有強大的兵力,恐怕他的行動會出人意料之外,豈可直接去他那里!”高洋不聽。等到抵達晉陽,把高長弼的讒言告訴段韶,說:“象您這樣忠誠的臣子,人們尚且有饞言,何況其他人呢!”高長弼是高永樂的弟弟。乙酋(初九),北齊任命特進元韶為尚書左仆射,段韶為右仆射。
[67]乙未,侯景自加宇宙大將軍、都督六合諸軍事,以詔文呈上。上驚曰:“將軍乃有宇宙之號乎!”
[67]乙未(十九日),侯景給自己加封宇宙大將軍、都督六合諸軍事等職,寫成詔書呈給簡文帝看。簡文帝驚訝地說:“將軍里竟有宇宙這樣的稱號嗎!”
[68]立皇子大鈞為西陽王,大威為武寧王,大球為建安王大昕為義安王,大摯為綏建王,大圜為樂梁王。
[68]簡文帝冊立皇子蕭大鈞為西陽王,蕭大威為武寧王,蕭大球為建安王,蕭大昕為義安王,蕭大摯為綏建王,蕭大圜為樂梁王。
[69]齊東徐州刺史行臺辛術(shù)鎮(zhèn)下邳。十一月,侯景征租入建康,術(shù)帥眾渡淮斷之,燒其谷百萬石,遂圍陽平,景行臺郭元建引兵救之。壬戌,術(shù)略三千余家,還下邳。
[69]北齊東徐州刺史行臺辛術(shù)鎮(zhèn)守下邳。十一月,侯景為征收租賦進入建康,辛術(shù)率軍隊渡過淮河以斷其后路,燒掉他的糧食百萬石,并包圍了陽平。侯景手下的行臺郭無建帶兵去救援。壬戌(十六日),辛術(shù)搶掠了三千余戶人家,回到下邳。
[70]武陵王紀帥諸軍發(fā)成都,湘東王繹遣使以書止之曰:“蜀人勇悍,易動難安,弟可鎮(zhèn)之,吾自當(dāng)滅賊?!庇謩e紙曰:“地擬孫、劉,各安境界;情深魯、衛(wèi),書信恒通?!?/em>
[70]武陵王蕭紀率領(lǐng)各路人馬從成都進發(fā),意欲進攻侯景。湘東王蕭繹派使者送一封信勸止他。信中說:“蜀地民性勇猛驃悍,容易騷動而難以安定,老弟你要好好鎮(zhèn)守成都,我自己有能力消滅亂賊?!庇钟昧硪粡埣垖懙溃骸拔覀冎g疆界依照當(dāng)年孫權(quán)、劉備各自的疆界來劃分即可,我們之間的情誼則象春秋時魯國、衛(wèi)國的友誼那樣深厚,希望常通書信?!?br />
[71]甲子,南平王恪帥文武拜箋推湘東王繹為相國,總百揆;繹不許。
[71]甲子(十八日),南平王蕭恪率文武官員共進奏章推舉湘東王蕭繹為相國,總領(lǐng)百宮,蕭繹不許可。
[72]魏丞相秦自弘農(nóng)為橋,濟河,至建州。丙寅,齊主自將出頓東城。泰聞其軍容嚴盛,嘆曰:“高歡不死矣!”會久雨,自秋及冬,魏軍畜產(chǎn)多死,乃自蒲阪還。于是河南自洛陽,河北自平陽已東,皆入于齊。
[72]西魏丞相宇文泰在弘農(nóng)建橋,跨黃河,到達建州。丙寅(二十日),北齊國主高洋親率軍隊出發(fā)駐扎于晉陽之東城。宇文泰聽說高洋軍容嚴整,軍威強盛,不禁感嘆說:“高歡并沒有死去呵!”當(dāng)時正逢久雨成災(zāi),從秋天到冬天,西魏軍隊中的戰(zhàn)馬死了不少,于是只好從蒲坂撤退。從此黃河以南從洛陽往東、黃河以北從平陽往東,都納入了北齊的版圖。
[73]丁卯,徐文盛軍貝磯,任約帥水軍逆戰(zhàn),文盛大破之,斬叱羅子通、趙威方,仍進軍大舉口。侯景遣宋子仙等將兵二萬助約,以約守西陽,久不能進,自出屯晉熙。
[73]丁卯(二十一日),徐文盛駐軍于貝磯,任約率水師迎戰(zhàn),徐文盛把他打得大敗,殺了叱羅子通、趙威方,并繼續(xù)進軍大舉口。侯景派宋子仙等率兵二萬人去幫助任約。因為任約駐守西陽,久久不能前進,侯景自己出兵屯駐于晉熙。
南康王會理以建康空虛,與太子左衛(wèi)將軍柳敬禮、西鄉(xiāng)侯勸、東鄉(xiāng)侯勔謀起兵誅王偉。安樂侯勔理出奔長蘆,集眾得千余人。建安侯賁、中宿世子子邕知其謀,以告?zhèn)?。偉收會理、敬禮、勸、勔及會理弟祁陽侯通理,俱殺之。乂崐理為左右所殺。錢塘褚冕,以會理故舊,捶掠千計,終無異言。會理隔壁謂之曰:“褚郎,卿豈不為我致此?卿雖忍死明我,我心實欲殺賊!”冕竟不服,景乃宥之。勸,昺之子;賁,正德之弟子;子邕,憺之孫也。
南康王蕭會理見建康空虛,就與太子左衛(wèi)將軍柳敬禮、西鄉(xiāng)侯蕭勸、東鄉(xiāng)侯蕭勔等人密謀起兵殺掉王偉。安樂侯蕭勔理出逃到長蘆,集結(jié)軍隊一千余人等待舉事。建安侯蕭賁、中宿世子蕭子邕得知他們的密謀,就向王偉告發(fā)。王偉抓住了蕭會理、柳敬禮、蕭勸、蕭勔以及蕭會理的弟弟祁陽侯蕭通理,把他們?nèi)細⒘?。蕭勔理則被身邊部下殺死。錢塘人褚冕,因為是蕭會理的故交舊友,雖然被王偉拷打得死去活來,到底也沒有說出告發(fā)蕭會理的話來。蕭會理在隔壁對褚冕說:“褚郎,你是為了我才被打成這樣的啊,你雖然忍受著死亡的威脅想開脫我,但我是真想殺賊除亂啊!”褚冕終于沒有屈服,侯景看拿他沒辦法,就放了他。蕭勸是蕭勔的兒子。蕭賁是蕭正德的弟弟的兒子。蕭子邕是蕭勔的孫子。
帝自即位以來,景防衛(wèi)甚嚴,外人莫得進見,唯武林侯諮及仆射王克、舍人殷不害,并以文弱得出入臥內(nèi),帝與之講論而已。及會理死,克、不害懼禍,稍自疏。諮獨不離帝,朝請無絕;景惡之,使其仇人刁戍刺殺諮于廣莫門外。
簡文帝自從即帝位以來,侯景對他防衛(wèi)很嚴密,外人沒法得到進見的機會。只有武林侯蕭諮和仆射王克、舍人殷不害三人,因為他們身體文弱才得以在皇上居處進進出出。簡文帝和他們也只是閑談而已。待到蕭會理被殺死,王克、殷不害害怕自己也惹禍,就慢慢和簡文帝疏遠了。只有蕭諮不離開簡文帝,每天上朝問安,從不停止。侯景為此很厭惡他,指使他的仇人刁戍把蕭諮刺殺在廣莫門外。
帝之即位也,景與帝登重云殿,禮佛為誓云:“自今君臣兩無猜貳,臣固不負陛下,陛下亦不得負臣?!奔皶碇\泄,景疑帝知之,故殺諮。帝自知不久,指所居殿謂殷不害曰:“龐涓當(dāng)死此下?!?/em>
當(dāng)簡文帝即位的時候,侯景和他一起登上重云殿,向著佛像行禮發(fā)誓說:從今天起我們君臣兩人互相不能有猜忌和二心,我固然不應(yīng)有負于陛下,陛下也不能有負于我?!按绞挄淼拿苤\泄漏,侯景懷疑簡文帝知道這件事,所以就殺死蕭諮以示警告。簡文帝知道自己也活不長了,指著自己居住的宮殿對殷不害說:”龐涓將死在這里。“
景自帥眾討楊白華于宣城,白華力屈而降,景以其北人,全之,以為左民尚書,誅其兄子彬以報來亮之怨。
侯景自己親率軍隊在宣城討伐楊白華,楊白華兵敗力竭,就投降了,侯景因為他是北方人,就留了他一條命,還任命他當(dāng)左民尚書,只是殺了楊白華哥哥的兒子楊彬,算是報了楊白華殺來亮的仇。
十二月,丙子朔,景封建安侯賁為竟陵王,中宿世子子邕為隨王,仍賜姓侯氏。
十二月,丙子朔(初一),侯景封建安侯蕭賁為竟陵王,中宿世子蕭子邕為隨王,仍然賜他們姓侯。
[74]辛丑,齊主還鄴。
[74]辛丑(二十六日),北齊國主高洋從晉陽回到鄴城。
[75]邵陵王綸在汝南,修城池,集士卒,將圖安陸。魏安州刺史馬祐以告丞相泰,泰遣楊忠將萬人救安陸。
[75]邵陵王蕭綸在汝南修筑城池召集士兵,準(zhǔn)備奪取安陸。西魏安州刺史馬祐把這一動向報告了丞相宇文泰。宇文泰派楊忠?guī)ьI(lǐng)一萬人去救安陸。
[76]武陵王紀遣潼州刺史楊乾運、南梁州刺史譙淹合兵二萬討楊法琛,法琛發(fā)兵據(jù)劍閣以拒之。
[76]武陵王蕭紀派潼州刺史楊乾運、南梁州刺史譙淹兩人合兵二萬去討伐楊法琛,楊法琛派兵占據(jù)劍閣以抵抗他們。
[77]侯景還建康。
[77]侯景從晉熙回到建康。
[78]初,魏敬宗以爾朱榮為柱國大將軍,位在丞相上;榮敗,此官遂廢。大統(tǒng)三年,文帝復(fù)以丞相泰為之。其后功參佐命,望實俱重者,亦居此官,凡八人,曰安定公宇文泰,廣陵王欣,趙郡公李弼,隴西公李虎,河內(nèi)公獨孤信,南陽公趙貴,常山公于謹,彭城公侯莫陳崇,謂之八柱國。泰始籍民之才力者娢????磣庥溝鰨?磺蓄彌??耘┫督蒼惱匠攏?硇罅副福??夜┲?緩銜獚百府,每府一郎將主之,分屬二十四軍。泰任總百揆,督中外諸軍;欣以宗室宿望,從容禁闥而已。馀六人各督二大將軍,凡十二大將軍,每大將軍各統(tǒng)開府二人,開府各領(lǐng)一軍。是后功臣位至柱國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儀同三司者甚眾,率為散官,無所統(tǒng)御,雖有繼掌其事者,聞望皆出諸公之下云。
[78]當(dāng)初,孝莊帝任命爾朱榮為柱國大將軍,地位在丞相之上。爾朱榮勢敗之后,這個官職也就廢止了。大統(tǒng)三年,西魏文帝又任命丞相宇文泰當(dāng)柱國大將軍,這以后凡是有輔佐皇帝之功,名望和實績并重的大臣,也給封上這個官職。共有八個人當(dāng)過柱國大將軍,即安定公宇文泰,廣陵王元欣,趙郡公李弼,隴西公李虎,河內(nèi)公獨孤信,南陽公趙貴,常山公于謹,彭城公侯莫陳崇,統(tǒng)稱為八柱國。宇文泰開始選才智力氣出眾的人為府兵,一當(dāng)府兵,本該交納的租糧、帛、銀,該服的勞役,一切都免去了。入籍的府兵在農(nóng)閑時學(xué)習(xí)操練戰(zhàn)斗本領(lǐng)及戰(zhàn)爭陣法,他所需要的馬匹糧草,由六個家庭負責(zé)供給。全國設(shè)置一百個府,每府委派一個郎將當(dāng)頭領(lǐng),分別隸屬于二十四軍。宇文泰自任總百揆,督中外諸軍。元欣是皇帝宗室中資格老聲望高的人物,不過是在皇宮內(nèi)] 從容優(yōu)游地出入而已。其他六個人每個人各統(tǒng)率二個大將軍,共有十二個大將軍。每個大將軍又各統(tǒng)率開府二人,每個開府各領(lǐng)一軍。從這以后有功之臣官職升到柱國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儀同三司的很多,但大抵都是閑散之官,沒有統(tǒng)率軍隊。雖然也有繼續(xù)掌管軍隊的,可是其聲名威望都在這八柱國之下。
[79]齊主命散騎侍郎宋景業(yè)造《天保歷》,行之。
[79]北齊國主高洋命令散騎侍郎宋景業(yè)制定《天保歷》,并頒布實行。
梁紀十九梁簡文帝大寶元年(庚午,公元550 年)
[1] 春,正月,辛亥朔,大赦,改元。
[1] 春季,正月,辛亥朔(初一),梁朝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大寶。
[2] 陳霸先發(fā)始興,至大庾嶺,蔡路養(yǎng)將二萬人軍于南野以拒之。路養(yǎng)妻侄蘭陵蕭摩訶,年十三,單騎出戰(zhàn),無敢當(dāng)者。杜僧明馬被傷,陳霸先救之,授以所乘馬;僧明上馬復(fù)戰(zhàn),眾軍因而乘之,路養(yǎng)大敗,脫身走。霸先進軍南康,湘東王繹承制授霸先明威將軍、交州刺史。
[2] 陳霸先率軍從始興出發(fā),抵達大庾嶺。蔡路養(yǎng)統(tǒng)率兩萬人駐扎在南野進行抵抗。蔡路養(yǎng)的妻侄蘭陵人蕭摩訶,年方十三,單騎出戰(zhàn),沒人敢抵擋他。杜僧明的戰(zhàn)馬受了傷,陳霸先救了他,并把自己騎的馬給他;杜僧明躍上馬又投入戰(zhàn)斗,眾軍乘著他的氣勢勇猛進擊,蔡路養(yǎng)大敗,脫身逃跑了。陳霸先于是進軍南康,湘東王蕭繹以皇帝之令授予陳霸先明威將軍、交州刺史。
[3] 戊辰,東魏進太原公高洋位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大行臺、齊郡王。
[3] 戊辰(十八日),東魏晉升太原公高洋為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大行臺、齊郡王。
[4] 庚午,邵陵王綸至江夏,郢州刺史南康王恪郊迎,以州讓之,綸不受;乃推綸為假黃鉞鋮,都督中外諸軍事,承制置百官。
[4] 庚午(二十日),邵陵王蕭綸率人馬到達江夏,郢州刺史南平王蕭恪帶人到郊外恭迎,并表示要把郢州讓給他。蕭綸不接受;于是推舉蕭綸為假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以皇帝的旨意設(shè)置百官。
[5] 魏楊忠圍安陸,柳仲禮馳歸救之。諸將恐仲禮至則安陸難下,請急攻之,忠曰:“攻守勢殊,未可猝拔;若引日勞師,表里受敵,非計也。南人多習(xí)水軍,不閑野戰(zhàn),仲禮師在近路,吾出其不意,以奇兵襲之,彼怠我奮,一舉可克。克仲禮,則安陸不攻自拔,諸城可傳檄定也。”乃選騎二千,銜枚夜進,敗仲禮于3378頭,獲仲禮及其弟子禮,盡俘其眾。馬岫以安陸,別將王叔孫以竟陵,皆降于忠。于是漢東之地盡入于魏。
[5] 西魏楊忠圍攻安陸,柳仲禮急忙率軍馳歸救援。諸將擔(dān)心柳仲禮的援兵抵達后安陸就難以攻克了,都要求趕快加緊進攻。楊忠說:“攻和守所處的情勢很不相同,安陸是不能一下子就攻克的;如果我軍拖延時日,久攻疲勞,援兵一來,里外受敵,這可不是好辦法。南方人大都習(xí)慣于水戰(zhàn),對陸地野戰(zhàn)不熟悉。柳仲禮的軍隊就在附近,我軍出其不意,以奇兵突襲,敵軍懈怠,我軍奮勇,一舉可克。打敗了柳仲禮,那么安陸就不攻自破了,諸城也就可以傳檄而定?!庇谑蔷x兩千騎兵,為了防止喧囂而暴露意圖,令所有的人口中銜著小木棍,乘夜偷襲,在3378頭把柳仲禮打敗了,促獲了柳仲禮和他弟弟柳子禮,把他的軍隊全部俘虜了。馬岫獻出了安陸,別將王叔孫獻出了竟陵,都投降了楊忠。從此漢東之地全部歸于西魏。
[6] 廣陵人來嶷,說前廣陵太守祖皓曰:“董紹先輕而無謀,人情不附,襲而殺之,此壯士之任也。今欲糾帥義勇,奉戴府君。若其克捷,可立桓、文之勛,必天未悔禍,猶足為梁室忠臣。”皓曰:“此仆所愿也?!蹦讼嗯c糾合勇士,得百余人。癸酉,襲廣陵,斬南兗州刺史董紹先;據(jù)城,馳檄遠近,推前太子舍人蕭勔為刺史,仍結(jié)東魏為援。皓,暅之子;勔,勃之兄也。乙亥,景遣郭元建帥眾奄至,皓嬰城固守。
[6] 廣陵人來嶷去游說前廣陵太守祖皓說:“董紹先為人輕慢而缺乏謀略,人心不歸附他,如果您發(fā)兵襲擊并殲滅他,這可是壯士應(yīng)有的義舉呀。現(xiàn)在我想召集率領(lǐng)義勇之士,尊奉擁戴您去做這件大事。如果這件事成功了,可以建立齊桓公、晉文公那樣的千古勛業(yè);即使他氣數(shù)未盡,此事未成,也足以表示您是梁室的忠臣。”祖皓說:“這正是我的心愿?!庇谑呛蛠磲谝黄鸩邉澕m合勇士一百余人,癸酉(二十三日),襲擊廣陵,殺了南兗州刺史董紹先;占據(jù)南兗州,向遠近各方發(fā)布告示,推舉前太子舍人蕭勔為刺史,仍與東魏聯(lián)合。祖皓是祖暅的兒子。蕭勔是蕭勃的哥哥。乙亥(二十五日),侯景派郭元建帶兵攻打南兗州,祖皓環(huán)城固守。[7] 二月,魏楊忠乘勝至石城,欲進逼江陵,湘東王繹遣舍人庾恪說忠曰:“詧來伐叔而魏助之,何以使天下歸心!”忠遂停3379北,繹遣舍人王孝祀等送子方略為質(zhì)以求和,魏人許之。繹與忠盟曰:“魏以石城為封,梁以安陸為界,請同附庸,并送質(zhì)子,貿(mào)遷有無,永敦鄰睦?!敝夷诉€。
[7] 二月,西魏楊忠乘勝率兵抵達石城,意欲進逼江陵。湘東王蕭繹派舍人庾恪去勸說楊忠,說:“蕭詧目無尊長,竟然進攻叔父,而魏國幫助他,這怎么能使天下歸心!”楊忠聽了,就停兵于3379北。蕭繹派舍人王孝祀送兒子蕭方略為人質(zhì)以求和,西魏人答應(yīng)了。蕭繹與楊忠訂立盟約,約定“魏國以石城為封疆,梁國以安陸為國界,請求按照附庸關(guān)系,互送兒子為人質(zhì),發(fā)展貿(mào)易以通有無,永遠作為鄰邦和睦相處?!?br />
[8] 宕昌王梁彌定為其宗人獠甘所襲,彌定奔魏,獠甘自立。羌酋傍乞鐵匆據(jù)渠株川,與渭州民鄭五醜合諸羌以叛魏。丞相泰使大將軍宇文貴、涼州刺史史寧討之,擒斬鐵匆、五醜. 寧別擊獠甘,破之,獠甘將百騎奔生羌鞏廉玉。寧復(fù)納彌定于宕昌,置岷州于渠株川,進擊鞏廉玉,斬獠甘,虜廉玉送長安。
[8] 宕昌王梁彌定被他宗族里的人獠甘所襲擊,梁彌定奔逃到西魏,獠甘自立為王。羌族酋長傍乞鐵匆盤據(jù)渠株川,與謂州人鄭五醜糾合諸羌起兵背叛西魏。丞相宇文泰派大將軍宇文貴、涼州刺史史寧發(fā)兵征討,擒斬傍乞鐵匆和鄭五醜.史寧又移兵攻打獠甘,打敗了他,獠甘帶領(lǐng)百名騎兵投奔遠在塞外而不轄屬于西魏的羌族首領(lǐng)鞏廉玉。史寧重新迎立梁彌定為宕昌王,在渠株川設(shè)置岷州,派兵進擊鞏廉玉,斬獠甘,俘虜了鞏廉玉,把他送往長安。
[9] 侯景遣任約、于慶等帥眾二萬攻諸蕃。
[9] 侯景派任約、于慶等帶兵兩萬攻打梁室諸蕃王。
[10]邵陵王綸欲救河?xùn)|王譽而兵糧不足,乃致書于湘東王繹曰:“天時、地利,不及人和,況于手足肱支,豈可相害!今社稷危恥,創(chuàng)巨痛深,唯應(yīng)剖心嘗膽,泣血枕戈,其余小忿,或宜容貰。若外難未除,家禍仍構(gòu),料今訪古,未或不亡。夫征戰(zhàn)之理,唯求克勝;至于骨肉之戰(zhàn),愈勝愈酷,捷則非功,敗則有喪,勞兵損義,虧失多矣。侯景之軍所以未窺江外者,良為藩屏盤固,宗鎮(zhèn)強密。弟若陷洞庭,不戢兵刃,雍州疑迫,何以自安,必引進魏軍以求形援。弟若不安,家國去矣。必希解湘州之圍,存社稷之計?!崩[復(fù)書,陳譽過惡不赦,且曰:“詧引楊忠來相侵逼,頗遵談笑,用卻秦軍,曲直有在,不復(fù)自陳。臨湘旦平,暮便即路。”綸得書,投之于案,慷慨流涕曰:“天下之事,一至于斯,湘州若敗,吾亡無日矣!”
[10]邵陵王蕭綸想救援河?xùn)|王蕭譽,但兵糧不足,于是寫信給湘東王蕭繹說:“天時、地利也比不上人和,何況弟兄猶如手足股肱,豈可相互損害!現(xiàn)在國家處于危難,蒙受恥辱,創(chuàng)傷巨大,痛苦殊深,我輩只有剖心嘗膽,泣血枕戈,發(fā)奮救危雪恥,其余的小怨恨,應(yīng)該能互相諒解才是。如果外難未除,仍然在家族中構(gòu)禍不止,觀今鑒古,沒有不滅亡的道理。戰(zhàn)爭的道理是不顧一切,只求能勝;至于骨肉相殘的戰(zhàn)爭,則愈是獲勝愈加殘酷,大捷也不是什么功勞,戰(zhàn)敗則必然有所損失。動用武力,損害人倫道義,虧失實在是太多了。侯景的軍隊之所以未敢進犯長江以北,實在是因為我們梁朝諸藩互為屏護,象磐石一樣牢固,宗室的鎮(zhèn)守強大而嚴密。您如果攻陷洞庭而不約束兵刃,雍州方面必然懷疑您將要進逼,無以自安,勢必引進西魏的軍隊以為援手。這樣必將給您造成威脅。您如果感到不安定,那么梁朝的天下就完了。請您一定解除湘州之圍,以保存國家社稷?!笔捓[復(fù)信,逐條陳述蕭譽過大惡極,法所不赦,并且說:“蕭詧如果勾引楊忠來相侵逼的話,那我將象魯仲連談笑而卻秦軍一樣輕而易舉地打敗他們。是非曲直明擺著,我就不再自陳了。臨湘早上被攻下,晚上我就上路?!笔捑]收到信,看后扔到案幾上,慷慨流涕地說:“天下之事,竟然糟到這個地步!湘州如果陷落,我就快滅亡了!”
[11]侯景遣侯子鑒帥舟師八千,自帥徙兵一萬,攻廣陵,三日,克之,執(zhí)祖皓,縛而射之,箭遍體,然后車裂以徇;城中無少長皆埋之于地,馳馬射而殺之。以子鑒為南兗州刺史,鎮(zhèn)廣陵。景還建康。
[11]侯景派侯子鑒率領(lǐng)水軍八千人,自率步兵一萬人,攻打廣陵。打了三天,城破,抓住了祖皓,把他縛住用箭射他,箭鏃叢集遍體,然后再把他車裂示眾。城中民眾不分老少都被埋在地里,讓士兵來回縱馬奔馳,射而殺之。侯景任命侯子鑒當(dāng)南兗州刺史,鎮(zhèn)守廣陵,他自己回建康。 [12] 丙戌,以安陸王大春為東揚州刺史。省吳州。
[12]丙戌(初六),侯景任命安陸王侯大春為東揚州刺史,裁省吳州。
[13]乙巳,以尚書仆射王克為左仆身。
[13]乙巳(二十五日),侯景任命尚書仆射王克為左仆射。
[14]庚寅,東魏以尚書令高隆之為太保。
[14]庚寅(疑誤),東魏任命尚書令高隆之為太保。
[15]宣城內(nèi)史楊白華進據(jù)安吳,侯景遣于子悅帥眾攻之,不克。
[15]宣城內(nèi)史楊白華進據(jù)安吳。侯景派遣于子悅率眾攻打安吳,沒打下。
[16]東魏行臺辛術(shù)將兵入寇,圍陽平,不克。
[16]東魏行臺辛術(shù)帶兵入境進犯,圍困陽平,沒打下。
[17]侯景納上女溧陽公主,甚愛之。三月,甲申,景請上禊宴于樂游苑,帳飲三日。上還宮,景與公主共據(jù)御床,南面并坐,群臣文武列坐侍宴。
[17]侯景娶簡文帝的女兒溧陽公主,非常喜愛她。三月,甲申(疑誤),侯景請皇上修褉宴集于樂游苑,在帳幕里宴飲三天。簡文帝還宮后,侯景與溧陽公主一起占據(jù)御床,南面并坐,讓群臣文武列坐侍宴。
[18]庚申,東魏進丞相洋爵為齊王。
[18]庚申(十一日),東魏晉升丞相高洋為齊王。
[19]臨川內(nèi)史始興王毅等擊莊鐵,鄱陽王范遣其將巴西侯瑱救之,毅等敗死。
[19]臨川內(nèi)史始興人王毅等進攻莊鐵。鄱陽王蕭范派他的部將巴西人侯瑱去救援,王毅等兵敗身死。
[20]鄱陽世子嗣與任約戰(zhàn)于三章,約敗走;嗣因徒鎮(zhèn)三章,謂之安樂柵。
[20]鄱陽世子蕭嗣與任約在三章開戰(zhàn),任約敗走;蕭嗣乘勢遷移,鎮(zhèn)守三章,稱之為“安樂柵”。
[21]夏,四月,庚辰朔,湘東王繹以上甲侯韶為長沙王……
[21]夏季,四月,庚辰朔(初一),湘東王蕭繹任命上甲侯蕭韶為長沙王。
[22]丙午,侯景請上幸西州,上御素輦,侍衛(wèi)四百馀人,景浴鐵數(shù)千,翼衛(wèi)左右。上聞絲竹,凄然泣下,命景起舞;景亦請上起舞。酒闌坐散,上抱景于床曰:“我念丞相?!本霸唬骸氨菹氯绮荒畛迹己蔚弥链?!”逮夜乃罷。
[22]丙午(二十七日),侯景請簡文帝巡視西州,簡文帝乘坐不加雕漆的素輦,帶四百多名侍衛(wèi)人員。而侯景則率幾千名鐵甲錚亮的武士,翼衛(wèi)在左右。簡文帝聽到絲竹之聲,凄然流淚,傳命侯景起舞;侯景也請簡文帝起舞。酒闌人散,簡文帝在床上抱著侯景說:“我心里念著丞相?!焙罹盎卮鹫f:“陛下如不念顧我,我哪能得到現(xiàn)在的地位!”直到夜色降臨才分手。
時江南連年旱蝗,江、揚尤甚,百姓流亡,相與入山谷、江湖,采草根、木葉、菱芡而食之,所在皆盡,死者蔽野。富室無食,皆鳥面鵠形,衣羅綺,懷珠玉,俯伏床帷,待命聽終。千時絕煙,人跡罕見,白骨成聚,如丘隴焉。
這時江南連年鬧旱災(zāi)、蝗災(zāi),江州、揚州尤其嚴重,老百姓流離失所,成群結(jié)隊逃入山谷之中,江湖之濱,采集草根、樹葉、菱角、雞頭為食物。饑民所至,這些東西一掃而空,餓死的人橫陳田野,比比皆是,富裕人家也沒有吃的,一個個餓得鳥面鵠形,穿著羅綺衣裳,懷里藏著珍珠美玉,俯伏在床帷之間,等待死亡。千里之內(nèi),炊煙斷絕,人跡罕見,白骨成堆,象丘隴一樣。
景性殘酷,于石頭立大碓,有犯法者搗殺之。常戒諸將曰:“破柵平城,當(dāng)凈殺之,使天下知吾威名。”故諸將每戰(zhàn)勝,專以焚掠為事,斬刈人如草芥,以資戲笑。由是百姓雖死,終不附之。又禁人偶語,犯者刑及外族。為其將帥者,悉稱行臺,來降附者,悉稱開府,其親寄隆重者曰左右?guī)?,勇力兼人者曰庫直都督?br />
侯景生性殘酷,他在石頭城設(shè)立大碓,犯法的人被抓住,就用大碓搗殺。平??偸歉嬲]諸將說:“一旦攻破柵欄,踏平城市,就殺它個干干凈凈,使天下人知道我的厲害!”所以他手下的諸將每次戰(zhàn)勝,就專門以燒殺搶掠為能事,殺人如刈草芥,以此作為游戲取樂。因此老百姓即使死,也絕不歸附他。侯景又禁止人民在一起交頭接耳,有違犯的刑罰株連到他的外族。當(dāng)他的將帥的,都稱為行臺;來投降歸附他的,都稱為開府。他所特別親信看重的稱為左右?guī)?,勇氣力量超人的稱為庫直都督。 [23] 魏封皇子儒為燕王,公為吳王。
[23]西魏封皇子元儒為燕王,元公為吳王。
[24]侯景召宋子仙還京口。
[24]侯景召宋子仙回京口。
[25]邵陵王綸在郢州,以聽事為正陽殿,內(nèi)外齋?,悉加題署。其部下陵暴軍府,郢州將佐莫不怨之。諮議參軍江仲舉,南平王恪之謀主也,說恪圖綸,恪驚曰:“若我殺邵陵,寧靜一鎮(zhèn),荊、益兄弟必皆內(nèi)喜,海內(nèi)若平,則以大義責(zé)我矣。且巨逆未梟,骨肉相殘,自亡之道也,卿且息之?!敝倥e不從,部分諸將,刻日將發(fā),謀泄,綸壓殺之。恪狼狽往謝,綸曰:“群小所作,非由兄也。兇黨已斃,兄勿深憂!”
[25]邵陵王蕭綸在郢州,把廳堂稱為正陽殿,內(nèi)外齋門?門,都題上匾名。他的部下在軍府里作威作福,郢州將士官佐沒有不怨恨的,諮議參軍江仲舉,是南平王蕭恪的主要謀士,他鼓勵蕭恪反對蕭綸,取而代之。蕭恪大驚,說:“如果我殺了邵陵王,郢州也許可以寧靜,但荊州、益州的宗室兄弟必然內(nèi)心竊喜。海內(nèi)如果平定,他們就會以君臣大義責(zé)備我。而且最大的逆賊沒有殺掉,就骨肉相殘,這是自取滅亡之道。你的想法不妥,還是算了吧?!钡倥e不聽,他安排部署手下的將領(lǐng)們,定好日子就要舉事,但是事情泄漏,蕭綸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壓死。蕭恪非常狼狽不安地前往謝罪,蕭綸說:“這都是一群小人所干的,不是由您策劃的。兇黨已經(jīng)消滅,您不必深憂!”
[26]王僧辯急攻長沙,辛巳,克之。執(zhí)河?xùn)|王譽,斬之,傳首江陵,湘東王繹反其首而葬之。初,世子方等之死,臨蒸周鐵虎功最多,譽委遇甚重。僧辯得鐵虎,命烹之,呼曰:“侯景未滅,奈何殺壯士!”僧辯奇其言而釋之,還其麾下。繹以僧辯為左衛(wèi)將軍,加侍中、鎮(zhèn)西長史。
[26]王僧辯猛烈地進攻長沙,辛巳(初二),攻破城池,抓住了河?xùn)|王蕭譽,殺了他,并把首級送到江陵。湘東王蕭繹讓人把首級送回長沙,和身子合在一起安葬。當(dāng)初,世子方等被殺死,臨蒸人周鐵虎功勞最大,蕭譽對他委任恩遇很重。王僧辯抓獲周鐵虎,命令手下烹殺他。周鐵虎大叫:“侯景未滅,為什么殺壯士?”王僧辯覺得他吐言奇?zhèn)?,就釋放了他,讓他回到軍帳下。蕭繹任命王僧辯為左衛(wèi)將軍,加侍中、鎮(zhèn)西長史。
繹自去歲聞高祖之喪,以長沙未下,故匿之。壬寅,始發(fā)喪,刻檀為高祖像,置于百福殿,事之甚謹,動靜必咨焉。繹以為天子制于賊臣,不肯從大寶之號,猶稱太清四年。丙午,繹下令大舉討侯景,移檄遠近。
蕭繹自去年就聽到了梁武帝駕崩的消息,因為當(dāng)時長沙還沒打下,所以加以封鎖。壬寅(二十三日),才發(fā)喪,用檀木雕刻梁武帝像,安放在百福殿里,朝拜很恭謹,一舉一動都前往咨求。蕭繹認為天子被賊臣挾制,所以不肯采用大寶的年號,還是照舊年號稱太清四年。丙午(二十七日),蕭繹下令大舉討伐侯景,檄文傳遍遠近。
[27]鄱陽王范至湓城,以晉熙為晉州,遣其世子嗣為刺史,江州郡縣多輒改易。尋陽王大心,政令所行,不出一郡。大心遣兵擊莊鐵,嗣與鐵素善,請發(fā)兵救之,范遣侯瑱帥精甲五千助鐵。由是二鎮(zhèn)互相猜忌,無復(fù)討賊之志。大心使徐嗣徽帥眾二千,筑壘稽亭以備范,市糴不通,范數(shù)萬之眾,無所得食,多餓死。范憤恚,疽發(fā)于背,五月,乙卯,卒。范眾秘不發(fā)喪,奉范弟安南侯恬為主,有眾數(shù)千人。
[27]鄱陽王蕭范率眾進抵湓城,把晉熙郡改為晉州,派他的長子蕭嗣為晉州刺史,江州所屬郡縣守令大部分都改換了。尋陽王蕭大心,政令所行,不出尋陽一郡之外。蕭大心派兵進擊莊鐵,蕭嗣與莊鐵一向關(guān)系很好,就請求蕭范發(fā)兵救援他。蕭范派侯瑱率領(lǐng)精銳甲兵五千人去幫助莊鐵。從此鄱陽、尋陽二鎮(zhèn)互相猜忌,再也沒有討賊的心思了。蕭大心讓徐嗣徽率眾二千,在稽亭筑壘以防備蕭范,這一來切斷了鄱陽的糧食流通,蕭范數(shù)萬軍隊,沒地方找到糧食,大多餓死。蕭范憤恨大怒,背上癰疽破裂,五月,乙卯(初七),去世。蕭范的部下秘不發(fā)喪,推舉蕭范的弟弟安南侯蕭恬為主帥,有部眾數(shù)千人。
[28]丙辰,侯景以元思虔為東道大行臺,鎮(zhèn)錢唐。丁巳,以侯子鑒為南兗州刺史。
[28]丙辰(初八),侯景任命元思虔為東道大行臺,鎮(zhèn)守錢唐。丁巳(初崐九),任命侯子鑒為南兗州刺史。
[29]東魏齊王洋之為開府也,勃海高德政為管記,由是親昵,言無不盡,金紫光祿大夫丹楊徐之才、北平太守廣宗宋景業(yè),皆善圖讖,以為太歲在午,當(dāng)有革命,因德政以白洋,勸之受禪。洋以告婁太妃,太妃曰:“汝父如龍,兄如虎,猶以天位不可妄據(jù),終身北面,汝獨何人,欲行舜、禹之事乎!”洋以告之才,之才曰:“正為不及父兄,故宜早升尊位耳?!毖箬T像卜之而成,乃使開府儀同三司段韶問肆州刺史斛律金,金來見洋,固言不可,以宋景業(yè)首陳符命,請殺之。洋與諸貴議于太妃前,太妃曰:“吾兒懦直,必?zé)o此心,高德政樂禍,教之耳?!毖笠匀诵牟灰迹哺叩抡玎挷旃渲?,未還;洋擁兵而東,至平都城,召諸勛貴議之,莫敢對。長史杜弼曰:“關(guān)西,國之勍敵,若受魏禪,恐彼挾天子,自稱義兵而東向,王何以待之!”徐之才曰:“今與王爭天下者,彼亦欲為王所為,縱其屈強,不過隨我稱帝耳?!卞鰺o以應(yīng)。高德政至鄴,諷公卿,莫有應(yīng)者,司馬子如逆洋于遼陽,固言未可。洋欲還,倉丞李集曰:“王來為何事,而今欲還?”洋偽使于東門殺之,而別令賜綃十匹,遂還晉陽。自是居常不悅。徐之才、宋景業(yè)等日陳陰陽雜占,云宜早受命。高德政亦敦勸不已。洋使術(shù)士李密卜之,遇《大橫》,曰:“漢文之卦也。”又使宋景業(yè)筮之,遇《乾》之《鼎》,曰:“《乾》,君也?!抖Α?,五月卦也 .宜以仲夏受禪?!被蛟唬骸拔逶虏豢扇牍伲钢?,終于其位?!本皹I(yè)曰:“王為天子,無復(fù)下期,豈得不終于其位乎!”洋大悅,乃發(fā)晉陽。
[29]東魏齊王高洋在設(shè)置官署的時候,任命勃海人高德政為管記,因此兩人關(guān)系很親密,什么話都可以交談。金紫光祿大夫丹楊人徐之才、北平太守廣宗人宋景業(yè),都精通圖讖占驗之術(shù)。他們看到太歲星在午,認為這意味著帝室不祥,會有改朝換代的事發(fā)生,就把這種預(yù)言通過高德政告訴高洋,勸他接受禪讓。高洋把這事稟告婁太妃,太妃說:“你父親和哥哥都是如龍似虎一樣的英才,尚且認為皇位天授,不能妄圖竊據(jù),終其一生,北面事君,你是何等樣人,想效法舜、禹禪讓的事嗎?”高洋把婁太妃的話告訴徐之才,徐之才說:“正因為您的才能都比不上父兄,所以才應(yīng)該早日升上尊位呀!”高洋通過鑄銅像進行占卜,于是讓開府儀同三司段韶去征求肆州刺史斛律金的意見,斛律金聽了后來求見高洋,堅決地認為這件事干不得,并以宋景業(yè)帶頭宣講符命惑主為由,要求高洋殺了他。高洋和各位貴戚一起在婁太妃面前商議這件事,婁太妃說:“我兒子懦弱直爽,肯定不會有這種念頭,高德政喜歡弄出禍端,唯恐天下不亂,這都是他教唆的呀!”高洋因為人心不能一致,就派高德政去鄴州觀察公卿大臣們的意向,去了后還沒返回,高洋就率軍隊向東進發(fā),抵達平都城,召集諸位元勛重臣一起商議,但沒有人敢吱聲。長史杜弼說:“關(guān)西宇文氏,是我國的強敵,如果您接受魏的禪讓,恐怕宇文氏會挾持天子,自稱為勤王義兵而向東討伐,大王拿什么來對付他們呢?”徐之才說:“現(xiàn)在和大王爭天下的人,他也是想做大王所做的事的,即使他倔強不順從,不過也隨著大王的樣子自己稱帝罷了?!倍佩雎犃耍瑹o言以對。高德政抵達鄴州,把高洋準(zhǔn)備接受禪讓的事暗示給公卿大臣,但沒有響應(yīng)的。司馬子如到遼陽去迎接高洋,堅決地認為這事行不得。高洋想返回晉陽,倉丞李集說:“大王來這一趟是干什么的,難道您忘了,現(xiàn)在就想回去?”高洋假裝把他在東門殺了,同時另外發(fā)令,賞賜他十匹綃,于是返回到晉陽。從此高洋日常起居總是郁郁不樂。徐之才、宋景業(yè)等每天在他耳邊講陳陰陽之理、占驗之事,嘀嘀咕咕說應(yīng)該早點接受禪讓,應(yīng)承天命。高德政也使勁勸說個沒完。高洋讓術(shù)士李密占卜這件事,結(jié)果得到大橫卦。李密說:“這可是漢孝文帝得到過的吉卦呀。”高洋又讓宋景業(yè)用筮草占卜,結(jié)果占到乾卦,乾卦又變化為鼎卦。宋景業(yè)說:“乾卦,意味著君主之象。鼎卦,是說在五月發(fā)生變化。您在仲夏受禪讓最適宜了?!庇腥诉M言說:“按陰陽家的說法,五月不能入居官位,如果違犯這一條,就會死在官位上?!彼尉皹I(yè)說:“大王貴為天子,當(dāng)然沒有下臺離位的時候,哪能不死在自己的皇位上呢!”高洋聽了非常高興,于是又從晉陽向東進發(fā)了。
高德政錄在鄴諸事,條進于洋,洋令左右陳山提馳驛赍事條,并秘書與楊愔。是月,山提至鄴,楊愔即召太常卿邢邵議造儀注,秘書監(jiān)魏收草九錫、禪讓、勸進諸文;引魏宗室諸王入北宮,留于東齋。甲寅,東魏進洋位相國,總百揆,備九錫。洋行至前亭,所乘馬忽倒,意甚惡之,至平都城,不復(fù)肯進崐。高德政、徐之才苦請曰:“山提先去,恐其漏泄。”即命司馬子如、杜弼馳驛續(xù)入,觀察物情。子如等至鄴,眾人以事勢已決,無敢異言。洋至鄴,召夫赍筑具集城南。高隆之請曰:“用此何為?”洋作色曰:“我自有事,君何問為!欲族滅邪!”隆之謝而退。于是作圜丘,備法物。
高德政把在鄴州察訪到的情況、動向逐條記錄下來,呈送給高洋。高洋命令身邊的侍從陳山提沿驛路馳馬急行,帶著高德政進呈的事條和一封密信去給楊愔。就在這個月,陳山提抵達鄴州,楊愔就召集太常卿邢邵負責(zé)商議制定禮儀制度,秘書監(jiān)魏收起草加九錫、禪讓、勸進等文告,并召集東魏宗室諸王進入北宮,留宿東齋。甲寅(初六),東魏擁戴高洋位居相國,總領(lǐng)百官,加九錫。高洋行進到前亭時,他所乘騎的馬忽然倒下。高洋很厭惡這件事,抵達平都城后,就不肯再前進了。高德政、徐之才苦苦請求說:“陳山提已經(jīng)先去鄴城了,我們?nèi)舨磺斑M,時間拖長了,怕他會泄漏消息。”高洋聽了,就命令司馬子如、杜弼沿驛道跟著奔馳入鄴,以觀察事態(tài)發(fā)展,人心動向。司馬子如等人抵達鄴城以后,眾人以為大勢已定,沒有敢表示異議的。高洋抵達鄴城,召集民夫帶著建筑工具集中在城南。高隆之問道:“召集民夫干什么?”高洋勃然作色,說:“我自然有事,你問這干什么?難道想自取滅族嗎?”高隆之連聲謝罪,唯唯而退。于是眾民夫開始修筑祭天用的圓形高壇,準(zhǔn)備登基大典用的法器物事。
丙辰,司空潘樂、侍中張亮、黃門郎趙彥深等求入啟事,東魏孝靜帝在昭陽殿見之。亮曰:“五行遞運,有始有終,齊王圣德欽明,萬方歸仰,愿陛下遠法堯、舜?!钡蹟咳菰唬骸按耸峦妻谝丫?,謹當(dāng)遜避?!庇衷唬骸叭魻枺氉髦茣?。”中書郎崔劼、裴讓之曰:“制已作訖?!笔故讨袟類诌M之。東魏主既署,曰:“居朕何所?”愔對曰:“北城別有館宇。”乃下御坐,步就東廊,詠范蔚宗《后漢書》《贊》曰:“獻生不辰,身播國屯,終我四百,永作虞賓。”所司請發(fā),帝曰:“古人念遺簪弊履,朕欲與六宮別,可乎?”高隆之曰:“今日天下猶陛下之天下,況在六宮?!钡鄄饺?,與妃嬪已下別,舉宮皆哭。趙國李嬪誦陳思王詩云:“王其愛玉體,俱享黃發(fā)期。”直長趙道德以車一乘候于東閣,帝登車,道德超上抱之,帝叱之曰:“朕自畏天順人,何物奴敢逼人如此!”道德猶不下。出云龍門,王公百僚拜辭,高隆之灑泣。遂入北城,居司馬子如南宅,遣太尉彭城王韶等奉璽綬,禪位于齊。
丙辰(初八),司空潘樂、侍中張亮、黃門郎趙彥深等要求入宮奏事,東魏孝靜帝在昭陽殿召見他們。張亮說:“金木水火土五行互相遞代地運行,帝命有始有終,這是天意。齊王高洋天資圣明,道德崇高,天下歸心,萬眾欽仰,希望陛下效法堯、舜,把帝位禪讓給齊王?!毙㈧o帝神色凝重地說:“這件事推讓很久了,我謹遵眾意,理當(dāng)遜位讓賢?!庇终f:“如果是這樣,必須寫成正式詔書。”中書郎崔劼、裴讓之說:“詔書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便讓侍中楊愔把讓位的詔書進呈孝靜帝。孝靜帝簽署之后,說:“退位之后,讓我住到哪去?”楊愔回答說:“北城另外有一套樓館房舍?!庇谑切㈧o帝走下御座,步行走向東廊,口里吟詠著范曄所作的《后漢書》中對漢獻帝的一段贊辭:“獻帝生不逢辰,身既播遷,國又遭難,到我為止,漢祚四百年終結(jié)了,讓我永遠充當(dāng)虞的賓客堯子丹朱的角色吧!”掌管禪位事宜的人要孝靜帝馬上出發(fā)到為他準(zhǔn)備的別館去,孝靜帝說:“古人有顧念遺簪敝履的遺風(fēng),我想效法,和六宮的妃嬪們告別一下,可以嗎?”高隆之說:“今天天下還是陛下的,何況六宮呢?”孝靜帝步行進宮,與妃嬪及其下屬告別,整個皇宮都痛哭失聲。趙國人李嬪誦讀陳思王曹植的詩:“王其愛玉體,俱享黃發(fā)期?!敝遍L趙道德準(zhǔn)備好一乘牛車于東閣門,孝靜帝登車,趙道德趕上車去抱住他,孝靜帝喝斥他說:“我自己畏天命,順人心,讓出帝位,你是什么東西,敢這樣肆無忌憚地逼我!”趙道德仍然不下車。孝靜帝出云龍門,王公大臣們向他拜辭,高隆之流淚哭泣。就這樣孝靜帝進入了北城,住在司馬子如的南宅。派太尉彭城王元韶等人捧著玉璽印綬,把皇位禪讓給齊王。
戊午,齊王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改元天保。自魏敬宗以來,百官絕祿,至是始復(fù)給之。已未,封東魏主為中山王,待以不臣之禮。追尊齊獻武王為獻武皇帝,廟號太祖,后改為高祖;齊襄王為文襄皇帝,廟號世宗。辛酉,尊王太后婁氏為皇太后。乙丑,降魏朝封爵有差,其宣力霸朝及西、南投化者,不在降限。戊午(初十),齊王高洋在鄴城南郊即皇帝位,宣布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天保。自魏孝莊帝以來,朝廷百官都斷了俸祿,到這時候才又給了。己未(十一日),北齊封孝靜帝為中山王,讓他可以不用臣下之禮。同時追尊齊獻武王為獻武皇帝,廟號太祖,后來又改稱為高祖;追尊文襄王為文襄皇帝,廟號世宗。辛酉(十三日),尊王太后婁氏為皇太后。乙丑(十七日),北齊把原來魏朝給大臣們的封爵按不同情況降了級,但其中隨高歡起兵以來有過功勛的大臣以及關(guān)西和江南來投降歸附的臣子不在降級之列。
[30]文成侯寧起兵于吳,有眾萬人,已巳,進攻吳郡;行吳郡事侯子榮逆擊,殺之。寧,范之弟也。子榮因縱兵大掠郡境。
[30]文成侯蕭寧在吳縣起兵,擁有士兵一萬余人,己巳(二十一日),進攻吳郡,代理吳郡政事的侯子榮出兵迎擊,殺了蕭寧。蕭寧是蕭范的弟弟。侯子榮因此縱容士兵在吳郡境內(nèi)大肆搶掠。
自晉氏渡江,三吳最為富庶,貢賦商旅,皆出其地。及侯景之亂,掠金帛既盡,乃掠人而食之,或賣于北境,遺民殆盡矣。
自從晉朝司馬氏渡過長江以來,三吳之地是天下最為富庶的地區(qū),供給朝廷的貢品、租賦,以及客商行旅,都出在這個地區(qū)。到侯景作亂時,亂軍把民間的金銀財帛搶掠一空,接著就搶掠人口,有的殺了吃掉,有的賣到北方去,三吳之地的老百姓所剩無幾了。
是時,唯荊、益所部尚完實,太尉、益州刺史武陵王紀移告征、鎮(zhèn),使世子圓照帥兵三萬受湘東王節(jié)度。圓照軍至巴水,繹授以信州刺史,令屯白帝,未許東下。
這時候,只有荊州、益州所管轄的地區(qū)還比較完整充實。太尉、益州刺史武陵王蕭紀移文通告各征、鎮(zhèn),讓世子蕭圓照率兵三萬接受湘東王指揮。蕭圓照的軍隊抵達巴水時,蕭繹授給他信州刺史之職,命令他駐扎在白帝城,不許他繼續(xù)東下。
[31]六月,辛巳,以南郡王大連行揚州事。
[31]六月,辛巳(初三),梁朝任命南郡王蕭大連掌管揚州政事。
[32]江夏王大款、山陽王大成、宜都王大封自信安間道奔江陵。
[32]江夏王蕭大款、山陽王蕭大成、宜都王蕭大封從信安抄小路投奔江陵。
[33]齊主封宗室高岳等十人、功臣庫狄干等七人皆為王。癸未,封弟浚為永安王,淹為平陽王,浟為彭城王,演為常山王,渙為上黨王,淯為襄城王,湛為長廣王,湝為任城王,湜為高陽王,濟為博陵王,3386為新平王,潤為馮翊王,洽為漢陽王。
[33]北齊國主高洋封皇室高岳等十人、功臣庫狄干等七人為王。癸未(初五),封弟弟高浚為永安王,高淹為平陽王,高浟為彭城王,高演為常山王,高渙為上黨王,高淯為襄城王,高湛為長廣王,高湝為任城王,高湜為高陽王,高濟為博陵王,高凝為新平王,高潤為馮翊王,高洽為漢陽王。
[34]鄱陽王范既卒,侯瑱往依莊鐵,鐵忌之;瑱不自安,丙戌,詐引鐵謀事,因殺之,自據(jù)豫章。
[34]鄱陽王蕭范死了以后,侯瑱去依附莊鐵,莊鐵對他心懷猜忌,侯瑱心里不安穩(wěn),丙戌(初八),假稱約莊鐵一塊商量事情,乘機殺害了他,自己占據(jù)了豫章。
[35]尋陽王大心遣徐嗣徽夜襲湓城,安南侯恬、裴之橫等擊走之。
[35]尋陽王蕭大心派徐嗣徽乘夜襲擊湓城,安南侯蕭恬、裴之橫等把他打跑了。
[36]齊主娶趙郡李希宗之女,生子殷及紹德;又納段韶之妹。及將建中宮,高隆之、高德政欲結(jié)勛貴之援,乃言“漢婦人不可為天下母,宜更擇美配?!钡鄄粡?。丁亥,立李氏為皇后,以段氏為昭儀,子殷為皇太子。庚寅,以庫狄干為太宰,彭樂為太尉,潘相樂為司徒,司馬子如為司空。辛卯,以清河王岳為司州牧。
[36]北齊國主高洋娶了趙郡人李希宗的女兒,生下兒子高殷、高紹德。又把段韶的妹妹納為妃子。等到要確立中宮之主的時候,高隆之、高德政想勾結(jié)勛貴以為援手,就進言說:“漢族婦女不能當(dāng)天下之母,應(yīng)該另外選擇美人為元配。”高洋沒有采納這種意見。丁亥(初九),高洋立李希宗之女為皇后,以段韶之妹為昭儀,立皇子高殷為皇太子。庚寅(十二日),任命庫狄干為崐太宰,彭樂為太尉,潘相樂為司徒,司馬子如為司空。辛卯(十三日),任命清河王高岳為司州牧。
[37]侯景以羊鴉仁為五兵尚書。庚子,鴉仁出奔江西,將趙江陵,至東莞,盜疑其懷金,邀殺之。
[37]侯景任命羊鴉仁為五兵尚書。庚子(二十二日),羊鴉仁出奔到江西,將奔赴江陵,走到東莞時,強盜懷疑他帶著重金,攔擊把他殺死。
[38]魏人欲令岳陽王詧發(fā)哀嗣位,詧辭,不受。丞相泰使榮權(quán)冊命詧為梁王,始建臺,置百官。
[38]西魏人想讓岳陽王蕭詧發(fā)喪示哀,繼承梁朝帝位,蕭詧推辭了,沒有接受。丞相宇文泰派遣榮權(quán)為使者,冊封蕭詧為梁王,蕭詧這才建立臺省,設(shè)置百官。
[39]陳霸先修崎頭古城,徙居之。
[39]陳霸先重修了崎頭古城,搬到那兒住下。
[40]初,燕昭成帝奔高麗,使其族人馮業(yè)以三百人浮海奔宋,因留新會。自業(yè)至孫融,世為羅州刺史,融子寶為高涼太守。高涼洗氏,世為蠻酋,部落十余萬家,有女,多籌略,善用兵,諸洞皆服其信義;融聘以為寶婦。融雖累世為方伯,非其土人,號令不行;洗氏約束本宗,使從民禮,每與寶參決辭訟,首領(lǐng)有犯,雖親戚無所縱舍,由是馮氏始得行其政。
[40]當(dāng)初,燕國昭成帝投奔高句麗,派他的同宗族的人馮業(yè)帶三百人渡海投奔宋國,因此馮業(yè)及其部屬就留在新會。從馮業(yè)到他的孫子馮融,世代都任羅州刺史。馮融的兒子馮寶任高涼太守。高涼洗氏,世代都是蠻族的酋長,擁有部落十余萬家。洗氏有一個女兒,很懂得運籌韜略,善于用兵,各部落的蠻族都佩服她的信義。馮融聘她為馮寶的妻子。馮融雖然世世為一方之長,但因自己不是土著,因此號令行不通。洗氏和馮寶結(jié)婚后,約束本宗族的人,使他們遵守老百姓應(yīng)遵守的禮儀。她常常和馮寶一起研究訴訟之事,參與判決意見時,如果蠻族首領(lǐng)有犯法之處,雖然是自己的親戚也毫不寬貸。從此之后馮氏的政令才得以實施。
高州刺史李遷仕據(jù)大皋口,遣使召寶,寶欲往,洗氏止之曰:“刺史無故不應(yīng)召太守,必欲詐君共反耳。”寶曰:“何以知之?”洗氏曰:“刺史被召援臺,乃稱有疾,鑄兵聚眾而后召君;此必欲質(zhì)君以發(fā)君之兵也,愿且無往以觀其變?!睌?shù)日,遷仕果反,遣主帥杜平虜將兵入灨石,城魚梁以逼南康,霸先使周文育擊之。洗氏謂寶曰:“平虜,驍將也,今入灨石與官軍相拒,勢未得還,遷仕在州,無能為也。君若自往,必有戰(zhàn)斗,宜遣使卑辭厚禮告之曰:”身未敢出,欲遣婦參?!寺勚貞兌鵁o備。我將千余人,步擔(dān)雜物,唱言輸賧,得至柵下,破之必矣?!皩殢闹?。遷仁果不設(shè)備,洗氏襲擊,大破之,遷仕走保寧都。文育亦擊走平虜,據(jù)其城。洗氏與霸先會于灨石,還,謂寶曰:”陳都督非常人也,甚得眾心,必能平賊,君宜厚資之。“
高州刺史李遷仕占據(jù)大皋口,派使者去召見馮寶。馮寶想應(yīng)召而行,洗氏夫人制止他說:“刺史無緣無故不應(yīng)該召見太守,這次召見,一定是要騙您一塊去謀反。”馮問道:“你怎么知道的?”洗氏夫人說:“刺史受詔令去支援朝廷,但他聲稱自己有病不去,同時又鑄造兵器,聚集隊伍,然后又召您去。這一定是要拿您做人質(zhì)好協(xié)逼您的軍隊一起出發(fā)去作亂。希望您先別去,觀察一下事態(tài)的變化之后再說?!边^了幾天,李遷仕果然反叛了,他派主帥杜平虜帶兵攻人灨石,在魚梁修城以威脅南康。陳霸先派周文育去進攻他。洗氏夫人對馮寶說:“杜平虜可是一員勇猛善戰(zhàn)的將領(lǐng),現(xiàn)在進據(jù)灨與官軍相對抗,看這形勢他一時是回不去了。他回不去,李遷仕一個人在高州是不能有什么作為的,您要是自己帶兵前去,一定有一場猛烈的戰(zhàn)斗,所以不如派使者帶著厚禮,用謙卑的言辭對他說:”我自己不敢出頭露面,想派我的妻子去參加您的義舉?!宦犨@話,肯定大喜過望而沒有戒備。那時,我?guī)б磺в嗳?,步行挑?dān),帶上各種雜物,聲言是要去交納財物以抵罪愆,這樣進到他們軍營的柵欄,突然發(fā)起攻擊,破敵那是必然的?!榜T寶聽從了她的計策,李遷仕果然不曾戒備,洗氏夫人揮兵襲擊,大破李軍。李遷仕逃跑到寧都自保。同時,周文育也擊退了杜平虜,占據(jù)了他的城堡。洗氏夫人與陳霸先在灨石會面,回來后,對馮寶說:”陳都督可不是一般的平庸之輩,他很得人心,肯定能夠平定賊寇,您可得多給他一些軍資,和他結(jié)好關(guān)系?!跋鏂|王繹以霸先為豫州刺史,領(lǐng)豫章內(nèi)史。
湘東王蕭繹任命陳霸先為豫州刺史,兼領(lǐng)豫章內(nèi)史的職務(wù)。
[41]辛丑,裴之橫攻稽亭,徐嗣徽擊走之。
[41]辛丑(二十三日),裴之橫攻打稽亭,徐嗣徽打跑了他。
[42]秋,七月,辛亥,齊立世宗妃元氏為文襄皇后,宮曰靜德。又封世宗子孝琬為河間王,孝瑜為河南王。乙卯,以尚書令封隆之錄尚書事,尚書左仆射平陽王淹為尚書令。
[42]秋,七月,辛亥(初三),北齊國主高洋立文襄帝的妃子元氏為文襄皇后,宮名靜德。又封文襄帝的兒子高孝琬為河間王,高孝瑜為河南王。乙卯,任命尚書令封隆之為錄尚書事,尚書左仆射平陽王高淹為尚書令。
[43]辛酉,梁王詧入朝于魏。
[43]辛酉(十四日),梁王蕭詧去西魏朝見西魏國主。
[44]初,東魏遣儀同武威牒云洛等迎鄱陽世子嗣,使鎮(zhèn)皖城。嗣未及行,任約軍至,洛等引去;嗣遂失援,出戰(zhàn),敗死。約遂略地到湓城,尋陽王大心遣司馬韋質(zhì)出戰(zhàn)而敗,帳下猶有戰(zhàn)士千余人,咸勸大心走保建州;大心不能用,戊辰,以江州降約。先是,大心使太子洗馬韋臧鎮(zhèn)建昌,有甲士五千,聞尋陽不守,欲帥眾奔江陵,未發(fā),為麾下所殺。臧,粲之子也。
[44]當(dāng)初,東魏曾派遣儀同武威人牒云洛等人迎接鄱陽王的世子蕭嗣,讓他鎮(zhèn)守皖城。蕭嗣還沒來得及出發(fā),任約的軍隊就到了。牒云洛等人抽身退走了,蕭嗣失去援助,出兵迎戰(zhàn)任約,兵敗身死。任約于是把地盤擴大到湓城,尋陽王蕭大心派司馬韋質(zhì)出戰(zhàn),戰(zhàn)敗,手下還剩下士兵一千余人,眾人都勸說蕭大心退保建州,蕭大心不采納眾人的意見,戊辰(二十一日),獻出江州投降任約。早先,蕭大心讓太子洗馬韋臧鎮(zhèn)守建昌,擁有帶甲的士兵五千人。韋臧聽說尋陽已經(jīng)失守,想率這支軍隊投奔江陵,但是還沒出發(fā),就被部下殺死了。韋臧,是韋粲的兒子。
[45]于慶略地至豫章,侯瑱力屈,降之,慶送瑱于健康。景以瑱同姓,待之甚厚,留其妻子及弟為質(zhì),遣瑱隨慶徇蠡南諸郡,以瑱為湘州刺史。
[45]于慶把地盤擴大到豫章一帶,侯瑱兵力不濟,就投降了于慶,于慶送侯瑱去建康。侯景因為侯瑱與自己同姓,所以對待他很優(yōu)厚,把他的妻子、兒子和弟弟留為人質(zhì),派他隨于慶去奪取彭蠡湖以南諸郡,并任命他為湘州刺史。
[46]初,巴山人黃法氍,有勇力,侯景之亂,合徒眾保鄉(xiāng)里,太守賀詡下江州,命法氍監(jiān)郡事。法氍屯新淦,于慶自豫章分兵襲新淦,法氍敗之。陳霸先使周文育進軍擊慶,法氍引兵會之。
[46]當(dāng)初,巴山人黃法氍,勇猛有力,侯景作亂時,他糾合徒眾自保鄉(xiāng)里。太守賀詡乘船下江州,命令黃法氍留下來監(jiān)管郡中政事。黃法氍駐扎在新淦,于慶從豫章出發(fā),分兵襲擊新淦,黃法氍擊敗了他。陳霸先派周文育進軍攻打于慶,黃法氍帶領(lǐng)軍隊和他會合。
[47]邵陵王綸聞任約將至,使司馬蔣思安將精兵五千襲之,約眾潰;思安不設(shè)備,約收兵襲之,思安敗走。
[47]邵陵王蕭綸聽說任約的軍隊要來進犯,便派司馬蔣思安率精兵五千人去襲擊,任約的軍隊被打散。蔣思安以為已經(jīng)勝利了,故不加戒備,任約把潰散的士兵收集起來,反垸來襲擊蔣軍,蔣思安敗退了。
[48]湘東王繹改宜都為宜州,以王琳為刺史。
[48]湘東王蕭繹把宜都改為宜州,派王琳當(dāng)刺史。
[49]是月,以南郡王大連為江州刺史。
[49]這一月,梁朝派南郡王蕭大連為江州刺史。
[50]魏丞相泰以齊主稱帝,帥諸軍討之。以齊王廓鎮(zhèn)隴右,征秦州刺史宇文導(dǎo)為大將軍、都督二十三州諸軍事,屯咸陽,鎮(zhèn)關(guān)中。
[50]西魏丞相宇文泰因為北齊國主高洋稱帝,就率各路人馬去征討他。西魏命令齊王元廓鎮(zhèn)守隴右,征召秦州刺史宇文導(dǎo)為大將軍,都督二十三州諸軍事,駐扎在咸陽,鎮(zhèn)守關(guān)中。
[51]益州沙門孫天英帥徒數(shù)千人夜攻州城,武陵王紀與戰(zhàn),斬之。
[51]益州和尚孫天英率徒弟幾千人乘夜攻打州城,武陵王蕭紀與他交戰(zhàn),殺了他。 [52] 邵陵王綸大修鎧仗,將討侯景。湘東王繹惡之,八月,甲午,遣左衛(wèi)將軍王僧辯、信州刺史鮑泉等帥舟師一萬東趣江、郢。聲言拒任約,且云迎邵陵王還江陵,授以湘州。
[52]邵陵王蕭綸大修鎧甲器仗,準(zhǔn)備討伐侯景。湘東王蕭繹擔(dān)心蕭綸兵力增大,很厭惡他。八月,甲午(十七日),蕭繹派左衛(wèi)將軍王僧辯、信州刺史鮑泉等率領(lǐng)水軍一萬人東赴江州、郢州一帶,聲言是為了抵抗任約進犯,而且說要迎接邵陵王蕭綸回江陵,準(zhǔn)備把湘州授給他。
[53]齊主初立,勵精為治。趙道德以事屬黎陽太守清河房超,超不發(fā)書,棓殺其使;齊主善之,命守宰各設(shè)棓以誅屬請之使。久之,都官中郎宋軌奏曰:“若受使請賕,猶致大戮,身為枉法,何以加罪!”乃罷之。
[53]北齊國主高洋剛剛登基,勵精圖治。趙道德為了私事派人暗暗投書求助于黎陽太守清河人房超,房超不看求情信,而且用木杖打死使者。高洋知道了此事,很是稱許,并命令各地地方官各設(shè)木杖,以殺敢于請托的使者。過了很久,都官中郎宋軌向高洋啟奏說:“奉命去行賄,還要受到誅殺,貪臟枉法的本人又怎么治罪呢!”高洋聽了,才廢除了這一重刑。
司都功曹張老上書請定齊律,詔右仆射薛琡等取魏《麟趾格》,更討論損益之。
司都功曹張老給高洋上書請求制定北齊法律。高洋下詔命令右仆射薛琡等人拿北魏律書《麟趾格》為底本,在此基礎(chǔ)上增減而成。
齊主簡練六坊之人,每一人必當(dāng)百人,任其臨陳必死,然后取之,謂之“百保鮮卑”。又簡華人之勇力絕倫者,謂之“勇士”,以備邊要。
北齊國主高洋精選六坊的宿衛(wèi)之士,每一個人要能抵擋一百個人,要求他們作戰(zhàn)抱有必死的決心,起名為“百保鮮卑”。又精選漢人中勇氣力量超凡絕倫的人,叫做“勇士”,以充實邊境要害之地。
始立九等之戶,富者稅其錢,貧者役其力。
開始設(shè)立戶分九等的制度,富戶納稅交錢,貧戶任役出力。
[54]九月,丁巳,魏軍發(fā)長安。
[54]九月,丁巳(初十),西魏軍隊從長安出發(fā)伐北齊。
[55]王僧辯軍至鸚鵡洲,郢州司馬劉龍虎等潛送質(zhì)于僧辯,邵陵王綸聞之,遣其子威正侯3390將兵擊之,龍虎敗,奔于僧辯。綸以書責(zé)僧辯曰:“將軍前年殺人之侄,今歲伐人之兄,以此求榮,恐天下不許!”僧辯送書于湘東王繹,繹命進軍。辛酉,綸集其麾下于西園,涕泣言曰:“我本無他,志在滅賊,湘東常謂與之爭帝,遂爾見伐。今日欲守則交絕糧儲,欲戰(zhàn)則取笑千載,不容無事受縛,當(dāng)于下流避之?!摈庀聣咽繝幷埑鰬?zhàn),綸不從,與3390自倉門登舟北出。僧辯入據(jù)郢州。繹以南平王恪為尚書令、開府儀同三司,世子方諸為郢州刺史,王僧辯為領(lǐng)軍將軍。
[55]王僧辯的部隊抵達鸚鵡洲,郢州司馬劉龍虎等偷偷地送人質(zhì)到王僧辯那兒以表示友好,邵陵王蕭綸聽到此事,派他的兒子威正侯蕭3390率兵去攻打他們,劉龍虎兵敗,逃到王僧辯那兒。蕭綸寫信責(zé)備王僧辯,信里說:“將軍前年殺了人家的侄兒蕭譽,今后又討伐人家的兄長,這樣去邀功求榮,恐怕天下之人都不會允許的吧!”王僧辯把信送到湘東王蕭繹那兒,蕭繹命令他別理睬,繼續(xù)進軍。辛酉(十四日),蕭綸把他的部下集中在西園,淚流滿面地說:“我其實別無所圖,一心只想消滅侯景亂賊。湘東王常常以為我要和他爭帝位,于是就被他興兵討伐。今天如想堅守城池則儲存糧食的道路已經(jīng)斷絕,想作戰(zhàn)則遺笑千古。無緣無故被俘受縛是我無法接受的,我還是逃往長江下游避避鋒頭吧?!笔捑]部下的壯士爭著請求出戰(zhàn),蕭綸不允許他們妄動,終于與蕭3390登船從郢城北門逃走了。王僧辯進占了郢州。蕭繹任命南平王蕭恪為尚書令、開府儀同三司,任命世子蕭方諸為郢州刺史,王僧辯為領(lǐng)軍將軍。
綸遇鎮(zhèn)東將軍裴之高于道,之高之子畿掠其軍器,綸與左右輕舟奔武昌澗飲寺,僧法馨匿綸于巖穴之下。綸長史韋質(zhì)、司馬姜律等聞綸尚存,馳往迎之,說七柵流民以求糧仗。綸出營巴水,流民八九千人附之,稍收散卒,屯于齊昌。遣使請和于齊,齊以綸為梁王。
蕭綸在逃亡路上遇到鎮(zhèn)東將軍裴之高,裴之高的兒子裴畿把蕭綸的軍隊裝備搶走了,蕭綸與他的左右乘輕舟逃奔武昌澗飲寺,僧人法馨把蕭綸藏在一個巖洞之中。蕭綸的長史韋質(zhì)、司馬姜律等聽說蕭綸還活著,馳馬前往迎接他,并游說北江州結(jié)七柵以自保的流民為蕭綸提供糧草兵器。蕭綸從巖穴出來,在崐巴水結(jié)營,有八九千流民依附他,又慢慢收集了一部分散失的士卒,在齊昌屯駐下來。蕭綸派使者向北齊求和,北齊封蕭綸為梁王。
[56]湘東王繹改封皇子大款為臨川王,大成為桂陽王,大封為汝南王。
[56]湘東王蕭繹改封皇子蕭大款為臨川王,蕭大成為桂陽王,蕭大封為汝南王。
[57]癸亥,魏軍至潼關(guān)。
[57]癸亥(十二日),西魏軍隊進至潼關(guān)。
[58]庚午,齊主如晉陽,命太子殷居涼風(fēng)堂監(jiān)國。
[58]庚午(十九日),北齊國主駕臨晉陽,命令太子殷住入涼風(fēng)堂監(jiān)守國都。
[59]南郡王中兵參軍張彪等起兵于若邪山,攻破浙東諸縣,有眾數(shù)萬。吳郡人陸令公等說太守南海王大臨往依之,大臨曰:“彪若成功,不資我力;如其橈敗,以我自解,不可往也?!?br />
[59]南郡王中兵參軍張彪等人在若邪山起兵,一氣攻破浙東好幾個縣,擁有數(shù)萬人馬。吳郡人陸令公等人游說太守南海王蕭大臨去依附張彪。蕭大臨說:“張彪如果成功,并沒依靠我的力量;如果他遭到挫敗,卻可以以我不中用為由來自我開脫責(zé)任。我不能去依附他?!?/em>
[60]任約進寇西陽、武昌。初,寧州刺史彭城徐文盛募兵數(shù)萬人討侯景,湘東王繹以為秦州刺史,使將兵東下,與約遇于武昌。繹以廬陵王應(yīng)為江州刺史,以文盛為長史行府州事,督諸將拒之。應(yīng),續(xù)之子也。郡陵王綸引齊兵未至,移營馬柵,距西陽八十里,任約聞之,遣儀同叱羅子通等將鐵騎二百襲之,綸不為備,策馬亡走。時湘東王繹亦與齊連和,故齊人觀望,不助綸。定州刺史田祖龍迎綸,綸以祖龍為繹所厚,懼為所執(zhí),復(fù)歸齊昌。行至汝南,魏所署汝南城主李素,綸之故吏也,開城納之,任約遂據(jù)西陽、武昌。
[60]任約進犯西陽、武昌。當(dāng)初,寧州刺史彭城人徐文盛曾招募士兵幾萬人去討伐侯景,湘東王蕭繹任命他為秦州刺史,讓他帶兵東下,與任約會師于武昌。蕭繹任命廬陵王蕭應(yīng)為江州刺史,任命徐文盛為長史行府州事,統(tǒng)馭諸將抵抗任約。蕭應(yīng),是蕭續(xù)的兒子。邵陵王蕭綸引領(lǐng)的齊兵還沒抵達,自己移動軍營到了馬柵,這個地方距離西陽八十里。任約聽到消息,派儀同叱羅子通等帶鐵騎二百人去襲擊蕭綸。蕭綸毫無準(zhǔn)備,揚鞭催馬逃跑了。這時湘東王蕭繹也和北齊聯(lián)合,所以北齊人站在一邊觀望,不發(fā)兵幫助蕭綸。定州刺史田祖龍出迎蕭綸,但蕭綸認為田祖龍被蕭繹所厚待,害怕被他抓住,所以又回齊昌去了。當(dāng)他走到汝南時,西魏所封的汝南城長官李素原是蕭綸的老部下,所以開城門接納了他。任約于是占據(jù)了西陽、武昌。
[61]裴之高帥子弟部曲千余人至夏首,湘東王繹召之,以為新興、永寧二郡太守。又以南平王恪為武州刺史,鎮(zhèn)武陵。
[61]裴之高率領(lǐng)子弟部屬一千余人行進到夏首,湘東王蕭繹如見他,任命他為新興,永寧二郡太守。又任命南平王蕭恪為武州刺史,鎮(zhèn)守武陵。
[62]初,邵陵王綸以衡陽王獻為齊州刺史,鎮(zhèn)齊昌,任約擊擒之,送建康,殺之。獻,暢之孫也。
[62]當(dāng)初,邵陵王蕭綸任命衡陽王蕭獻為齊州刺史,鎮(zhèn)守齊昌,任約進攻并捉住了他,送到建康,殺了他。蕭獻是蕭暢的孫子。
[63]乙亥,進侯景位相國,封二十郡,為漢王,加殊禮。
[63]乙亥(二十四日),晉升侯景位居相國,封二十郡,為漢王,給以特殊禮遇。
[64]岳陽王詧還襄陽。
[64]岳陽王蕭詧回到襄陽。
[65]黎州民攻刺史張賁,賁棄城走。州民引氐酋北益州刺史楊法琛據(jù)黎州,命王、賈二姓詣武陵王紀請法琛為刺史。紀深責(zé)之,囚法琛質(zhì)子崇颙、崇虎。冬,十月,丁丑朔,法琛遣使附魏。
[65]黎州老百姓聚眾攻打刺史張賁,張賁棄城逃跑。黎州民眾引領(lǐng)氐族酋長北益州刺史楊法琛占據(jù)黎州,派王、賈兩姓的人去求見武陵王蕭紀,請求讓楊法琛當(dāng)黎州刺史。蕭紀很嚴厲地斥責(zé)這種要求,把楊法琛的兩個當(dāng)人質(zhì)的兒子楊崇颙、楊崇虎抓了起來。冬季,十月,丁丑朔(初一),楊法琛派使者去對西魏表示依附。[66]已卯,齊主至?xí)x陽宮。廣武王長弼與并州刺史段韶不協(xié),齊主將如晉陽,長弼言于帝曰:“韶擁強兵在彼,恐不如人意,豈可徑往投之!”帝不聽。既至,以長弼語告之,曰:“如君忠誠,人猶有讒,況其余乎!”長弼,永樂之弟也。乙酋,以特進元韶為尚書左仆射,段韶為右仆射。
[66]已卯(初三),北齊國主高洋到了晉陽宮。當(dāng)初,廣武王高長弼與并州刺史段韶不和,高洋將去晉陽,高長弼對高洋說:“段韶在晉陽擁有強大的兵力,恐怕他的行動會出人意料之外,豈可直接去他那里!”高洋不聽。等到抵達晉陽,把高長弼的讒言告訴段韶,說:“象您這樣忠誠的臣子,人們尚且有饞言,何況其他人呢!”高長弼是高永樂的弟弟。乙酋(初九),北齊任命特進元韶為尚書左仆射,段韶為右仆射。
[67]乙未,侯景自加宇宙大將軍、都督六合諸軍事,以詔文呈上。上驚曰:“將軍乃有宇宙之號乎!”
[67]乙未(十九日),侯景給自己加封宇宙大將軍、都督六合諸軍事等職,寫成詔書呈給簡文帝看。簡文帝驚訝地說:“將軍里竟有宇宙這樣的稱號嗎!”
[68]立皇子大鈞為西陽王,大威為武寧王,大球為建安王大昕為義安王,大摯為綏建王,大圜為樂梁王。
[68]簡文帝冊立皇子蕭大鈞為西陽王,蕭大威為武寧王,蕭大球為建安王,蕭大昕為義安王,蕭大摯為綏建王,蕭大圜為樂梁王。
[69]齊東徐州刺史行臺辛術(shù)鎮(zhèn)下邳。十一月,侯景征租入建康,術(shù)帥眾渡淮斷之,燒其谷百萬石,遂圍陽平,景行臺郭元建引兵救之。壬戌,術(shù)略三千余家,還下邳。
[69]北齊東徐州刺史行臺辛術(shù)鎮(zhèn)守下邳。十一月,侯景為征收租賦進入建康,辛術(shù)率軍隊渡過淮河以斷其后路,燒掉他的糧食百萬石,并包圍了陽平。侯景手下的行臺郭無建帶兵去救援。壬戌(十六日),辛術(shù)搶掠了三千余戶人家,回到下邳。
[70]武陵王紀帥諸軍發(fā)成都,湘東王繹遣使以書止之曰:“蜀人勇悍,易動難安,弟可鎮(zhèn)之,吾自當(dāng)滅賊?!庇謩e紙曰:“地擬孫、劉,各安境界;情深魯、衛(wèi),書信恒通?!?/em>
[70]武陵王蕭紀率領(lǐng)各路人馬從成都進發(fā),意欲進攻侯景。湘東王蕭繹派使者送一封信勸止他。信中說:“蜀地民性勇猛驃悍,容易騷動而難以安定,老弟你要好好鎮(zhèn)守成都,我自己有能力消滅亂賊?!庇钟昧硪粡埣垖懙溃骸拔覀冎g疆界依照當(dāng)年孫權(quán)、劉備各自的疆界來劃分即可,我們之間的情誼則象春秋時魯國、衛(wèi)國的友誼那樣深厚,希望常通書信?!?br />
[71]甲子,南平王恪帥文武拜箋推湘東王繹為相國,總百揆;繹不許。
[71]甲子(十八日),南平王蕭恪率文武官員共進奏章推舉湘東王蕭繹為相國,總領(lǐng)百宮,蕭繹不許可。
[72]魏丞相秦自弘農(nóng)為橋,濟河,至建州。丙寅,齊主自將出頓東城。泰聞其軍容嚴盛,嘆曰:“高歡不死矣!”會久雨,自秋及冬,魏軍畜產(chǎn)多死,乃自蒲阪還。于是河南自洛陽,河北自平陽已東,皆入于齊。
[72]西魏丞相宇文泰在弘農(nóng)建橋,跨黃河,到達建州。丙寅(二十日),北齊國主高洋親率軍隊出發(fā)駐扎于晉陽之東城。宇文泰聽說高洋軍容嚴整,軍威強盛,不禁感嘆說:“高歡并沒有死去呵!”當(dāng)時正逢久雨成災(zāi),從秋天到冬天,西魏軍隊中的戰(zhàn)馬死了不少,于是只好從蒲坂撤退。從此黃河以南從洛陽往東、黃河以北從平陽往東,都納入了北齊的版圖。
[73]丁卯,徐文盛軍貝磯,任約帥水軍逆戰(zhàn),文盛大破之,斬叱羅子通、趙威方,仍進軍大舉口。侯景遣宋子仙等將兵二萬助約,以約守西陽,久不能進,自出屯晉熙。
[73]丁卯(二十一日),徐文盛駐軍于貝磯,任約率水師迎戰(zhàn),徐文盛把他打得大敗,殺了叱羅子通、趙威方,并繼續(xù)進軍大舉口。侯景派宋子仙等率兵二萬人去幫助任約。因為任約駐守西陽,久久不能前進,侯景自己出兵屯駐于晉熙。
南康王會理以建康空虛,與太子左衛(wèi)將軍柳敬禮、西鄉(xiāng)侯勸、東鄉(xiāng)侯勔謀起兵誅王偉。安樂侯勔理出奔長蘆,集眾得千余人。建安侯賁、中宿世子子邕知其謀,以告?zhèn)?。偉收會理、敬禮、勸、勔及會理弟祁陽侯通理,俱殺之。乂崐理為左右所殺。錢塘褚冕,以會理故舊,捶掠千計,終無異言。會理隔壁謂之曰:“褚郎,卿豈不為我致此?卿雖忍死明我,我心實欲殺賊!”冕竟不服,景乃宥之。勸,昺之子;賁,正德之弟子;子邕,憺之孫也。
南康王蕭會理見建康空虛,就與太子左衛(wèi)將軍柳敬禮、西鄉(xiāng)侯蕭勸、東鄉(xiāng)侯蕭勔等人密謀起兵殺掉王偉。安樂侯蕭勔理出逃到長蘆,集結(jié)軍隊一千余人等待舉事。建安侯蕭賁、中宿世子蕭子邕得知他們的密謀,就向王偉告發(fā)。王偉抓住了蕭會理、柳敬禮、蕭勸、蕭勔以及蕭會理的弟弟祁陽侯蕭通理,把他們?nèi)細⒘?。蕭勔理則被身邊部下殺死。錢塘人褚冕,因為是蕭會理的故交舊友,雖然被王偉拷打得死去活來,到底也沒有說出告發(fā)蕭會理的話來。蕭會理在隔壁對褚冕說:“褚郎,你是為了我才被打成這樣的啊,你雖然忍受著死亡的威脅想開脫我,但我是真想殺賊除亂啊!”褚冕終于沒有屈服,侯景看拿他沒辦法,就放了他。蕭勸是蕭勔的兒子。蕭賁是蕭正德的弟弟的兒子。蕭子邕是蕭勔的孫子。
帝自即位以來,景防衛(wèi)甚嚴,外人莫得進見,唯武林侯諮及仆射王克、舍人殷不害,并以文弱得出入臥內(nèi),帝與之講論而已。及會理死,克、不害懼禍,稍自疏。諮獨不離帝,朝請無絕;景惡之,使其仇人刁戍刺殺諮于廣莫門外。
簡文帝自從即帝位以來,侯景對他防衛(wèi)很嚴密,外人沒法得到進見的機會。只有武林侯蕭諮和仆射王克、舍人殷不害三人,因為他們身體文弱才得以在皇上居處進進出出。簡文帝和他們也只是閑談而已。待到蕭會理被殺死,王克、殷不害害怕自己也惹禍,就慢慢和簡文帝疏遠了。只有蕭諮不離開簡文帝,每天上朝問安,從不停止。侯景為此很厭惡他,指使他的仇人刁戍把蕭諮刺殺在廣莫門外。
帝之即位也,景與帝登重云殿,禮佛為誓云:“自今君臣兩無猜貳,臣固不負陛下,陛下亦不得負臣?!奔皶碇\泄,景疑帝知之,故殺諮。帝自知不久,指所居殿謂殷不害曰:“龐涓當(dāng)死此下?!?/em>
當(dāng)簡文帝即位的時候,侯景和他一起登上重云殿,向著佛像行禮發(fā)誓說:從今天起我們君臣兩人互相不能有猜忌和二心,我固然不應(yīng)有負于陛下,陛下也不能有負于我?!按绞挄淼拿苤\泄漏,侯景懷疑簡文帝知道這件事,所以就殺死蕭諮以示警告。簡文帝知道自己也活不長了,指著自己居住的宮殿對殷不害說:”龐涓將死在這里。“
景自帥眾討楊白華于宣城,白華力屈而降,景以其北人,全之,以為左民尚書,誅其兄子彬以報來亮之怨。
侯景自己親率軍隊在宣城討伐楊白華,楊白華兵敗力竭,就投降了,侯景因為他是北方人,就留了他一條命,還任命他當(dāng)左民尚書,只是殺了楊白華哥哥的兒子楊彬,算是報了楊白華殺來亮的仇。
十二月,丙子朔,景封建安侯賁為竟陵王,中宿世子子邕為隨王,仍賜姓侯氏。
十二月,丙子朔(初一),侯景封建安侯蕭賁為竟陵王,中宿世子蕭子邕為隨王,仍然賜他們姓侯。
[74]辛丑,齊主還鄴。
[74]辛丑(二十六日),北齊國主高洋從晉陽回到鄴城。
[75]邵陵王綸在汝南,修城池,集士卒,將圖安陸。魏安州刺史馬祐以告丞相泰,泰遣楊忠將萬人救安陸。
[75]邵陵王蕭綸在汝南修筑城池召集士兵,準(zhǔn)備奪取安陸。西魏安州刺史馬祐把這一動向報告了丞相宇文泰。宇文泰派楊忠?guī)ьI(lǐng)一萬人去救安陸。
[76]武陵王紀遣潼州刺史楊乾運、南梁州刺史譙淹合兵二萬討楊法琛,法琛發(fā)兵據(jù)劍閣以拒之。
[76]武陵王蕭紀派潼州刺史楊乾運、南梁州刺史譙淹兩人合兵二萬去討伐楊法琛,楊法琛派兵占據(jù)劍閣以抵抗他們。
[77]侯景還建康。
[77]侯景從晉熙回到建康。
[78]初,魏敬宗以爾朱榮為柱國大將軍,位在丞相上;榮敗,此官遂廢。大統(tǒng)三年,文帝復(fù)以丞相泰為之。其后功參佐命,望實俱重者,亦居此官,凡八人,曰安定公宇文泰,廣陵王欣,趙郡公李弼,隴西公李虎,河內(nèi)公獨孤信,南陽公趙貴,常山公于謹,彭城公侯莫陳崇,謂之八柱國。泰始籍民之才力者娢????磣庥溝鰨?磺蓄彌??耘┫督蒼惱匠攏?硇罅副福??夜┲?緩銜獚百府,每府一郎將主之,分屬二十四軍。泰任總百揆,督中外諸軍;欣以宗室宿望,從容禁闥而已。馀六人各督二大將軍,凡十二大將軍,每大將軍各統(tǒng)開府二人,開府各領(lǐng)一軍。是后功臣位至柱國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儀同三司者甚眾,率為散官,無所統(tǒng)御,雖有繼掌其事者,聞望皆出諸公之下云。
[78]當(dāng)初,孝莊帝任命爾朱榮為柱國大將軍,地位在丞相之上。爾朱榮勢敗之后,這個官職也就廢止了。大統(tǒng)三年,西魏文帝又任命丞相宇文泰當(dāng)柱國大將軍,這以后凡是有輔佐皇帝之功,名望和實績并重的大臣,也給封上這個官職。共有八個人當(dāng)過柱國大將軍,即安定公宇文泰,廣陵王元欣,趙郡公李弼,隴西公李虎,河內(nèi)公獨孤信,南陽公趙貴,常山公于謹,彭城公侯莫陳崇,統(tǒng)稱為八柱國。宇文泰開始選才智力氣出眾的人為府兵,一當(dāng)府兵,本該交納的租糧、帛、銀,該服的勞役,一切都免去了。入籍的府兵在農(nóng)閑時學(xué)習(xí)操練戰(zhàn)斗本領(lǐng)及戰(zhàn)爭陣法,他所需要的馬匹糧草,由六個家庭負責(zé)供給。全國設(shè)置一百個府,每府委派一個郎將當(dāng)頭領(lǐng),分別隸屬于二十四軍。宇文泰自任總百揆,督中外諸軍。元欣是皇帝宗室中資格老聲望高的人物,不過是在皇宮內(nèi)] 從容優(yōu)游地出入而已。其他六個人每個人各統(tǒng)率二個大將軍,共有十二個大將軍。每個大將軍又各統(tǒng)率開府二人,每個開府各領(lǐng)一軍。從這以后有功之臣官職升到柱國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儀同三司的很多,但大抵都是閑散之官,沒有統(tǒng)率軍隊。雖然也有繼續(xù)掌管軍隊的,可是其聲名威望都在這八柱國之下。
[79]齊主命散騎侍郎宋景業(yè)造《天保歷》,行之。
[79]北齊國主高洋命令散騎侍郎宋景業(yè)制定《天保歷》,并頒布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