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jì)一百六十四 ∷起強圉大淵獻(xiàn)正月,盡屠維赤奮若九月,凡二年有奇。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復(fù)興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
寶慶三年金正大四年,蒙古太祖二十二年
春,正月,辛亥朔,發(fā)冊寶于大慶殿,帝率群臣上壽明皇太后尊號于慈明殿。
庚申,以冊寶禮成,制楊谷、楊石并為少傅。
壬戌,金增筑中京城,浚汴城外壕。
劉琸上疏自劾,未幾死。
朝廷復(fù)欲安撫李全,以姚翀嘗與李全交歡,乃以為淮東制置使。翀朝辭,帝曰:“南北皆吾赤子,何分彼此!卿其為朕撫定之?!绷堉脸輺|,艤舟以治事,間入城,見楊妙真,用徐晞稷故事,而禮過之。妙真許翀入城,翀乃入,寄治僧寺中,極意娛之。
己巳,詔曰:“朕每觀朱熹《論語》、《中庸》、《大學(xué)》、《孟子》注解,發(fā)揮圣賢之蘊,羽翼斯文,有補治道。朕方厲志講學(xué),緬懷典刑,深用嘆慕!可特贈太師,追封信國公?!毙姆饣諊?。
蒙古主留兵攻夏王城,自率兵渡河,攻金積石州。
二月,癸未,詔銓部:“今后司法參軍,不許以諸司年勞出官人注授。諸道檢法官,照條格差法,憲司毋得妄辟。”從梁成大之奏也。
甲申,淮西強勇三軍統(tǒng)制王鑒特添差兵馬鈐轄。以職事修舉故也。
己亥,以鄂州諸軍副都統(tǒng)制賈俊捍御西蜀勞效,進(jìn)宮一等。
金赫舍哩約赫德復(fù)平陽,獲馬三千。未幾,蒙古復(fù)攻取之。
蒙古兵突入商州,殘朱陽、盧氏。金樞密院判官伊喇布哈逆戰(zhàn),至靈寶東,遇游騎十馀人,獲一人,馀皆散走。布哈乃以捷聞,賞世襲穆昆,仍厚賜之;人共知其罔上而無敢言。吏部郎中大興楊居仁上書,微及之,且言宰相宜擇人。金主怒曰:“相府非其人,御史、諫官當(dāng)言,彼吏曹何與于此!”丞相薩布徐進(jìn)曰:“天下有道,庶人猶得獻(xiàn)言,況在郎官!陛下有寬寵之德,故不應(yīng)者猶言。使其言可用則行之,不可用不必示臣下也?!苯鹬饕饨猓觳粏?。
金主之姨郕國夫人不時出入宮闈,干預(yù)時事;監(jiān)察御史曹州商衡上書極言。自是郕國夫人被召乃敢進(jìn)見。
三月,庚戌,詔:“方春和時,郡縣長吏,其各勸農(nóng)桑,抑末作,戒苛擾,俾斯民安士東業(yè),力本耕織,以成富庶,則予汝嘉。”
工部侍郎朱在,言人主學(xué)問之要,帝曰:“卿先卿《中庸序》言之甚詳?!庇盅钥鬃訌R從祀去王雱畫像,帝曰:“亦曾有此例乎?”在曰:“惟其從祀不當(dāng)公論,所以去之?!庇盅裕骸跋瘸肌端臅酚”?,所在不同?!钡刍仡櫍I曰:“卿先卿《四書》注解,有補于治道,朕讀之不釋手,恨不與之同時。
己巳,金征夏稅二倍。
蒙古主擬取德順為坐夏之所,德順無軍,金人其恐。節(jié)度使海伸,識鳳翔進(jìn)士馬肩龍可與謀事,遺書招之。肩龍欲行,或以德順決不可守,勸弗住。肩龍曰:“海伸平生未嘗識我,一見許為知己。我知德順不可守,往則必死,然以知己故,不得不為之死耳?!奔戎敛粩?shù)日,受圍,城中止義兵、鄉(xiāng)兵八九千人。蒙古兵大集,海伸假肩龍鳳翔總管府判官,同守御。凡攻守二十晝夜城破,海伸死之,肩龍自剄。
夏,四月,癸卯,朝獻(xiàn)景靈宮;甲辰,亦如之。
是月,蒙古主次龍德。時蒙古兵已破洮河、西寧二州,復(fù)遣將攻信都,拔之。
五月,壬子,以岳珂為戶部侍郎,依前淮南總領(lǐng)兼制置使。
甲寅,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贓賞錢。詔:“大理、三衙、臨安府、兩浙州軍,杖以下罪釋之?!?br />
己巳,進(jìn)讀《高宗寶訓(xùn)》徹章,賜宰執(zhí)、經(jīng)筵各官燕于秘書省,講讀、修注官各進(jìn)官一等。
李全在青州,突圍欲走,蒙古富珠哩遣兵邀擊,大敗之,斬首七千馀級。全退入城,城中食盡,全欲降,懼眾異議,乃焚香南向再拜,將自經(jīng),而使其黨鄭衍德等救己,曰:“譬如為衣,有身,愁無袖耶?北歸未必非福?!比斐鼋怠C晒胖T將皆曰:“勢窮而降,非心腹也,不誅,后必為患?!备恢榱ㄔ唬骸安蝗?。誅一人易耳。山東未降者尚多,全素得人心,殺之不足以立威,徒失民望。”表聞,蒙古主詔富珠哩便宜處之,乃以全為山東、淮南、楚州行省,鄭衍德、田世榮副之。由是郡縣聞風(fēng)款附。
蒙古兵破臨洮,總管圖們呼圖克們被執(zhí),誘降,不從,殺之。
蒙古遣唐慶使于金。
閏五月,甲申,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及屬縣贓賞錢。
丁未,錄行在罪囚。
蒙古主避暑于六盤山。
先是金主集群臣議與蒙古和,同判睦親府事撒哈連力排和議。左司諫陳規(guī)進(jìn)曰:“兵難遙度,百聞不如一見。臣嘗任陜西官,近年又屢到陜西,兵將冗懦,恐不可用。”語未終,監(jiān)察烏庫哩四和曰:“陳規(guī)之言非也。臣近至陜西,軍士勇銳,皆思一戰(zhàn)。”金主首肯。又泛言和事,規(guī)曰:“和固非上策,又不可必成。然方今事勢,不得不然,使彼難從,猶可以激厲將士,以待其變?!苯鹬鞑灰詾槿?。群臣多以和為便,乃詔行省斟酌發(fā)遣。至是乃遣前御史大夫完顏哈昭為議和使。
丙辰,金地震。
六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劉慶福在山陽不自安,欲圖李福以贖罪,福亦謀殺慶福,互相猜忌。福稱疾不出,慶福在往候,福殺之,納其首于姚翀,翀大喜。楚州自夏全之亂,儲積無馀,綱運不續(xù),賊黨籍籍謂福所致。福畏眾口,數(shù)見翀促之,翀謝以朝廷撥降未下。福乘眾怒,與楊妙真謀,召翀飲,翀至而妙真不出,就坐賓次,左右散去。福以翀命召諸幕客杜耒等,以妙真命召翀二妾。諸幕客知有變,不得已而往。耒至八字橋,福兵腰斬之。又欲害翀,國安用救之,得免,去須鬢,縋城夜走,歸明州,死。
時江、淮之民,靡有寧居,史彌遠(yuǎn)莫知為計,帝亦署邊事于不問。于是廷議以淮亂相仍,遣帥必斃,欲輕淮而重江,楚州不復(fù)建閫,就以其帥楊紹云兼制置,改楚州為淮安軍,命通判張國明權(quán)守視之,若羈縻州然。
金完顏哈昭見蒙古主請和。蒙古主謂群臣曰:“朕自去冬五星聚時,已嘗許不殺掠,遽忘下詔耶!今可布告中外,令彼行人亦知朕意?!?br />
蒙古盡克夏城邑,其民穿鑿?fù)潦员茕h鏑,免者百無一二,白骨蔽野。是月,夏國主睍力屈出降,遂縶以歸。夏立國二百馀年,抗橫宋、遼、金三國,偭鄉(xiāng)無常,視三國之強弱以為異同,至是乃亡。
時諸將多掠子女財帛,耶律楚材獨取書數(shù)部,大黃兩駝而已。既而軍士病疫,唯得大黃可愈,楚材用之,所活萬人。
秋,七月,己丑,蒙古主殂于薩里川。疾革,謂左右曰:“金精兵在潼關(guān),南據(jù)連山,北限大河,難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許我,則下兵唐、鄧,直搗大梁。金急,必征兵潼關(guān),然以數(shù)萬之眾,千里赴援,人馬疲敝,雖至,弗能戰(zhàn),破之必矣。”言訖而殂。年六十六。葬起輦谷。后追謚圣武皇帝,加謚法天啟運圣武皇帝,廟號太祖,在位二十二年。太祖深沉有大略,用兵如神,故能滅國四十,遂平西夏。第四子圖壘監(jiān)國。
蒙古兵自鳳翔向京兆,關(guān)中大震。
金以工部尚書師安石為尚書右丞。旋以中丞烏克遜布吉、祭酒費摩阿固岱兼司農(nóng)卿。簽民兵,督秋稅,令民入保,為遷避計。議者以為蒙古兵未至而河南先猶,時事可知矣。
升寶應(yīng)為州,而縣如故;辛卯,以鹽城、淮陰、山陽及寶應(yīng)并隸寶應(yīng)州。
丁酉,詔曰:“比者疾風(fēng)甚雨,介于秋成。以朕之不德,上天示譴,夙夜震恐,慮切民瘼。訪聞畿甸多有飄損禾稻,毀害室廬,民居失業(yè),必致流散,深可憐憫!被水州郡,速議賑濟,仍與放行竹木等稅及富室假貸,向去且令倚閣,庶幾貧富相資,以寬目前之急;并其它賑恤事件,亟令有司條具以聞?!?br />
八月,丁未朔,李知孝言:“《無逸》一篇,其義精深;最切于人主之身者,曰集大命,結(jié)人心,保壽齡而已,望陛下留意?!睍r政柄為史彌遠(yuǎn)所專,鄭清之勸帝深居講道學(xué),而知孝等亦竊道學(xué)馀論,為帝所許。
李全之黨以軍糧不繼,屢有怨言。全將國安用、閻通相謂曰:“我曹米外日受銅錢二百,楚州物賤,可以自給。而劉慶福為不善,怨仇相尋,使我曹無所衣食?!睍r張林、刑德亦在楚,自謂嘗受朝廷恩,中遭全間貳,今歸于此,豈可不與朝廷立事!王義深嘗為全所辱,又自以賈涉帳前人,與彭義斌舉義不成而歸。五人聚計曰:“朝廷不降錢糧,為有反者未除耳。”乃議殺李福及楊妙真以獻(xiàn),遂帥眾趣妙真家,妙真已易服往海州矣。福走出;邢德手刃之,相屠者數(shù)百人。
有郭統(tǒng)制者,殺全次子通及全妾劉氏,妄稱楊妙真,函三首獻(xiàn)于楊紹云,馳送臨安。傾朝皆喜,檄知盱眙軍彭忄乇及總管張惠、范成進(jìn)、時青并兵往楚州,便宜盡戮李全馀黨。忄乇輕儇,不為惠等所服,得檄,不自決,請制府及朝廷外之。朝議以時青望重,檄青區(qū)畫;青恐禍及,密遣人報全于青州,遷延不決?;荨⒊蛇M(jìn)以朝檄專委青而不及己,乃歸盱眙,設(shè)宴邀忄乇,乘其醉,縛之,渡淮,以盱眙降于金。金主封惠臨淄郡王,成進(jìn)膠西郡王,俾惠專制河南,以拒蒙古,而使總帥完顏額爾克戍之。
金哈昭自蒙古還,金主聞蒙古主臨沒有止殺之言,遂以為從此息兵,命有司罷防城及修城丁壯,凡軍需租調(diào)不急者權(quán)停。謂薩哈連曰:“諺云:‘水深見長人?!蓟蛴乙粦?zhàn)。汝獨言當(dāng)靜以待之,與朕意合。今日有太平之望,皆汝謀也。先帝嘗言汝可用,可謂知人矣?!?br />
金監(jiān)察御史張?zhí)亓⒀裕骸靶l(wèi)、鎬二宅,久加禁錮,棘圍柝警,如防寇盜。近降恩赦,謀反大逆,皆蒙湔雪,彼獨何罪,幽囚若是?世宗在天之靈,得無傷其心乎?皇嗣未立,未必不由此也。”又言:“方今三面受敵,百姓凋弊,宰執(zhí)非才,臣恐中興之功,未可歲月期也?!碑?dāng)路者惡其言,特立旋外謫。
丙辰,詔:“寧宗仁文哲武恭孝皇帝讠盆號,見今六字,依祖宗故事,宜加上十字為一十六字。宰執(zhí)、侍從、臺諫、兩省官、禮官集議,詳具典禮以聞。
癸亥,詔吏部:“試邑兩經(jīng)罷黜,毋得再注知縣、縣令?!睆挠妨粼⒄堃?。
己巳,金萬年節(jié),同知集賢院史公奕進(jìn)《大定遺訓(xùn)》,待制呂造進(jìn)《尚書要略》。是日,大風(fēng),落左掖門鴟尾,壞丹鳳門扉;隕霜,和盡隕。
九月,賜留正讠盆曰忠宣。
庚子,詔:“時青堅壁守淮,獨當(dāng)一面,屢有戰(zhàn)捷。除武康軍節(jié)度使、左金吾上將軍,忠義都統(tǒng)制?!?br />
李全得時青報,慟哭,力告蒙古將富珠哩求南還,不許。全因斷一指以示之,誓還南必叛,富珠哩乃承制授全山東行省,得專制山東,歲獻(xiàn)金幣。冬,十月,丙辰,全遂與蒙古宣差張國明及通事數(shù)人還楚州,服蒙古衣冠,文移紀(jì)甲子而無年號。楊紹云聞其至,遂留揚州。國安用殺張林、刑德以自贖,郭統(tǒng)制亦為全所殺。尋復(fù)誘殺時青,并其眾。王義深奔金,金封為東平郡王。
己未,詔曰:“朕以眇躬,紹膺圣緒,今始郊見天地,兢兢寅畏,慮弗克任,以克期齊肅,庶幾對越無愧。凡百御事之臣,各宜恪謹(jǐn)攸司,毋或怠慢,以稱朕意?!?br />
辛酉,金陳規(guī)偕右拾遺李大節(jié),劾薩哈連諂佞、招權(quán)納賄及不公事,不報。
甲子,以右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與奭為宜州觀察使,賜名貴謙,繼沂王后;千牛衛(wèi)將軍孟均為和州防御使,賜名乃裕,繼景獻(xiàn)太子后。
十一月,丙子朔,以奉上寧宗徽號冊寶告于宗調(diào)、天地、社稷、宮觀。戊寅,發(fā)冊寶于大慶殿,遣群臣奉上于寧宗廟。
己卯,朝獻(xiàn)景靈宮。庚辰,祭享太廟。辛巳,日南至,祀天地于圜丘。壬午,大赦。改明年為紹定元年。
李全敗額爾克及慶善怒于龜山。金大皆謂盱眙不可守,金主不從。以淮南王招李全,全曰:“王義深、范成進(jìn)皆我部曲,而受王封,何以處我?”遂不受。
詔:“大理寺、三衙、臨安府屬縣決系囚,兩浙州軍亦如之。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點檢酒所贓賞錢。
壬寅,詔:“布衣李心傳,特授從政郎,充秘閣校勘?!?br />
甲辰,以雪寒糴責(zé),出豐儲倉米七萬石以紓民。
慶善努之?dāng)∮邶斏揭玻鹬髦貌粏?,商衡言:“自古敗軍之將,必正典刑,不爾,無以謝天下?!蹦私祽c善努為定國軍節(jié)度使。
金戶部侍郎權(quán)尚書曹溫之女在掖庭,親舊干預(yù)權(quán)利,其家人填委諸司,貪墨彰露,臺臣無敢言者。商衡歷數(shù)其罪,詔罷溫戶部,改太后府衛(wèi)尉。衡再上章言:“溫果可罪,當(dāng)貶逐;無罪,則臣為妄言。豈有是非不別而兩可之理!”金主為之動容,出溫為汝州防御使。
十二月,金以李蹊參知政事。
辛亥,詔兩浙、江東、西、湖南、北州縣,申嚴(yán)遏米之禁。
蒙古兵入京兆,復(fù)破關(guān)外諸隘,至武、階,四川制置使鄭損棄沔州遁,三關(guān)不守。金人盡棄河北、山東關(guān)隘,唯并力守河南,保潼關(guān),自洛陽、三門、孟津,東至邳州之雀鎮(zhèn),東西二千馀里,立四行省,帥精兵二十萬以守御之。議者請謹(jǐn)邊備以防南侵,帝命樞臣采其計。
蒙古史天澤在真定,繕城壁,修武備。以高公、抱犢諸寨乃武仙之巢穴,帥兵破之,仙走入汲縣。天澤復(fù)取相、衛(wèi)、蟻尖、武馬等寨。
蒙古兵破西和州,知州陳寅率民兵晝夜苦戰(zhàn),援兵不至,城遂破。寅妻杜氏飲藥自殺,寅朝服望闕,焚香號泣曰:“臣始謀守此城,為蜀藩籬,城之不存,臣死,分也?!痹侔?,伏劍而死。寅,寶謨閣待制咸子也。
是歲,史彌遠(yuǎn)訪將才干越葵,葵以兄范對,遂以范為淮東提刑兼知滁州。范曰:“弟而薦兄,不順。以母老刮,上書彌遠(yuǎn)曰:“淮東之事,日異月新。然有淮則有江,無淮則長江以北港汊蘆葦之處,敵人皆可潛師以濟,江面數(shù)千里,何從而防哉!今或謂巽詞厚惠可以啖賊,而不知隱彼款兵之計;或謂斂師退屯可以緩賊,而不知成彼深入之謀?;蛴星逡耙詪氤牵蛴蹫鹾隙藨?zhàn),或以賊詞之乍順乍逆而為喜懼,或以賊兵之乍進(jìn)乍退而為寬緊,皆失策也。失策則失淮,失淮則失江,而其失有不可勝悔者矣。夫有遏敵之兵,有游擊之兵,有討賊之兵。今寶應(yīng)之逼山陽,天長之逼盱眙,須各增戍兵萬人,遣良將統(tǒng)之。賊來則堅壁以挫其鋒,不來則耀武以壓其境,而又觀釁伺隙,偏師掩其不備以示敢戰(zhàn),使雖欲深入而畏吾之搗其虛,此遏寇之兵也。盱眙之寇,素?zé)o儲蓄,金人亦無以養(yǎng)之,不過分兵擄掠而食。當(dāng)量出精兵,授以勇技,募土豪,出奇設(shè)伏以剿殺之,此游擊之兵也。維揚、金陵、合肥,各募二三萬人,人物必精,將校必勇,器械必利,教閱必熟,紀(jì)律必嚴(yán),賞罰必公,必人人思親其上而死其長;信能行此,半年而可以強國,一年而可以討賊矣。賊既不能深入,擄掠無所獲,而又懷見討之恐,則必反而求贍于金;金無馀力及此,則必怨之怒之,吾于是可以嫁禍于金人矣。或謂揚州不可屯重兵,恐速賊禍,是不然。揚州,國之北門,一以統(tǒng)淮,一以蔽江,一以守運河,豈可無備哉?善守者敵不知所攻,今若設(shè)寶應(yīng)、天長二屯以扼其沖,復(fù)重二二帥閫以張吾勢,賊將不知所攻,而敢犯我揚州哉?”朝廷乃召范稟議,仍令知池州。
紹定元年金正大五年,蒙古皇子監(jiān)國。戊子,一二二八年
春,正月,丙子朔,帝帥群臣上壽明慈?;侍笞鹛栍诖让鞯?。
庚辰,金遣知開封府事完顏莽依蘇及楊居仁如蒙古吊慰。
壬午,趙至道言:“江、淮州郡,妄征經(jīng)過米舟,蘆蕩沙產(chǎn),一例官租,山漆、魚池,創(chuàng)立約束,禁止商人買販。請下憲司嚴(yán)戒?!庇盅裕骸蚌陜A霔,撥科賑恤,而監(jiān)司、守令,奉詔不虔。”梁成大言:“諸路屬縣,擅置廂房,囚系無辜。長吏不遵法令,小民詿誤,罪不過杖,輒押出界,流離失業(yè)。請加禁約。”并從之。
乙酉,楊谷、楊石并升少師。
丁亥,雷。
丙申,出豐儲倉米七萬石以紓民。
二月,金大寒,雷,雨雪,木之華者皆死。
丙午,梁成大吉:“選人改官,舉主五員,內(nèi)用職司一員,始為及格。近奔競巧取者,或用職司三四員,甚至五員,而寒畯終身不得職司。請下吏部止用一員,過數(shù)毋令收使?!比勺樱纱笥盅裕骸般尫?,官吏交承,必避親嫌,宗室替頭,尤所不許,庶革前后積弊,宜下吏部謹(jǐn)守舊法?!辈闹?br />
癸丑,金詔有司:“以臨洮總管圖們呼圖克們塑像入褒忠廟,書死節(jié)子孫于御屏,量才官使?!?br />
丁卯,以潛邸,升黔州為紹慶府,成州為同慶府。
三月,辛巳,升寶應(yīng)州山陽縣為淮安州,改山陽縣為淮安縣,與漣水縣并隸淮安州。
乙酉,金監(jiān)察御史烏庫哩布嚕喇,劾近侍張文壽、張仁壽、李麟之受饋遺;金主曲赦其罪而出之。
辛卯,賜楊輔謚曰恭惠。
夏,四月,甲辰朔,金右丞師安石,請從臺諫言治張文壽等三奸罪,言之不已。金主怒,凡四日不視朝,遣人責(zé)安石曰:“汝便承取賢相,朕為昏主止矣!”安石驟蒙任用,遽遭摧折,丙寅,疽發(fā)于腦而死,金主甚悼惜之。
金親衛(wèi)軍王咬兒,酗酒,殺其孫,大理寺當(dāng)以徒刑,特命斬之。
五月,戊寅,梁成大請申嚴(yán)薦舉法,除升陟所知政績,姑從舊法改官,廉吏犯人己贓者,許舉主檢舉;從之。
六月,壬寅朔,日有食之。
戊申,以薛極兼同知樞密院事。
戊午,錄行在系囚。
壬戌,金以旱,赦雜犯死罪以下。
秋,七月,癸未,梁成大言:“州縣貪刻,或以微罪沒入富家資產(chǎn),不申憲司,掩歸私室,自占估籍,必的有贓犯,匱乏郡計,請飭監(jiān)司案奏以聞?!睆闹?br />
李全在海州,厚募人為兵,不限南北,官軍多亡應(yīng)之。天長民保聚為十六寨,比歲失業(yè),官賑之不能繼,壯者皆就募。射陽湖浮居數(shù)萬家,家有兵仗,侵掠不可制,其豪周安民、谷汝礪、王十五長之,亦蜂結(jié)水寨以觀成敗。全知東南利舟師,謀習(xí)水戰(zhàn),米商至,悉并舟買之,留其舵工,一以教十,遣人泛江湖市桐油粘筏,厚募南匠,大治舭〈舟達(dá)〉船,自淮及海相望,至是與楊妙真大閱戰(zhàn)艦于海洋。既而全趨青州,為嚴(yán)實及石霄格邀擊,敗走,遂奪青崖崮據(jù)之。霄格,珪子也。全旋歸海州,治舟益急,驅(qū)諸崮人習(xí)水。
金薩哈連為言路所劾,太后遣人責(zé)之曰:“汝諂事上,上之騎鞠,皆汝所教;再有聞,必大杖汝矣!”金主頗悟,山為中京留守兼行樞密院事。初,宣宗改河南府為金昌府,號中京,又?jǐn)M少室山為御營,命人筑之。至是薩哈連為留守。
辛亥,留元英言:“諸路州軍僚屬私役禁軍,請下帥司約束,違者以聞?!睆闹?。
八月,戊午,以久雨,決大理寺、三衙、兩浙路系囚,杖以下罪釋之;蠲贓賞錢有差。
資政殿學(xué)士、知潭州曾從龍言:“州縣賑民之法有三:曰濟,曰貸,曰糶。濟不可常,惟貸與糶為利可久。今請撥緡錢一十萬有奇,分下潭、湘十縣,委令佐糶米,置惠民倉比附常平法。”從之。
甲子,金召拜甡還朝,拜尚書右丞,未幾,拜平章政事。拜甡居西垂幾十年,雖頗立微效,皆出諸將之力;恇怯無能,惟以儀體為事,性復(fù)貪鄙。及為相,專愎尤甚,嘗惡堂食不適口,以家膳自隨。
金增筑歸德城,行樞密院擬工數(shù)百萬,金主遣白華往相役。華見行字李辛,語以民勞、朝廷愛養(yǎng)之意,減工三之一。
九月,甲戌,詔:“監(jiān)司每歲行所部州縣慮囚,至來年正月歷遍。如屬縣非監(jiān)司經(jīng)由之處,委官分往,監(jiān)司復(fù)行點檢,毋致冤濫。奉行不虔,御史臺覺察以聞。”
冬,十月,壬寅,李知孝言:“浙東倉司創(chuàng)馀姚斷塘鹽灶,擾生聚,漂良田,請行廢罷?!睆闹?br />
甲辰,朝獻(xiàn)景靈宮。
丁未,朝林學(xué)士、侍讀鄭清之講畢,帝曰:“近喜晴明,刈獲訖事?!鼻逯裕骸氨菹戮刺焓掠H,皆極其至,今天意昭格,東朝悅豫,應(yīng)驗若此?!钡墼唬骸叭??!比黄鋾r江西、湖南、福建寇盜并起,連破諸縣。
乙酉,留元英言:“請下吏部,應(yīng)銓量令官長貳,從容延接,訪問民事。其疾病、癃老者,準(zhǔn)指揮施行。如不堪任職,貪酷,累被案劾者,與別濟降等差遣,稱量能授官之意。”從之。
辛亥,鄭清之同王暨進(jìn)讀,帝曰:“朕觀漢、唐以下人主鮮克有終者,皆由不知道?!鼻逯裕骸笆ヒ姼呙?,可謂推本之論?!蓖豸咧v《尚書》,帝問曰:“夏桀不道,成湯放之,可以鑒矣,紂何為復(fù)循其覆轍?”王暨曰:“惟上智與下愚不移。殷鑒不遠(yuǎn),在夏后之世,紂不能鑒,遂至滅亡,所謂下愚不移者也?!闭堉唬骸肮湃酥鞑荒芤詠y亡為鑒,豈獨暗君庸主!漢武帝妖聞亡奏黷武之弊,而窮征四夷,唐玄宗手鋤太平、逆韋之難,而敗于女寵,猶未足怪;太宗英明創(chuàng)業(yè),親見隋煬征遼亡國,乃縱兵鴨綠,迄無成功,有累盛德。是皆不能以覆轍為戒。正如圣語由不知道,所以不能以道制欲爾?!蓖豸咴唬骸耙怨艦殍b,此言發(fā)于太宗,而身自違之?!钡墼唬骸胺侵D,行之為艱?!?br />
壬子,越至道言:“請行下諸路漕司,嚴(yán)飭和糴官吏,毋得多取增量,庶農(nóng)民不憚與官為市?!睆闹?br />
十一月,李全至楚州,以糧少為刮,遣海舟入平江、嘉興,實欲習(xí)海道以覘畿甸。然山東經(jīng)理未定,而歲貢蒙古者不可缺,故外薛順朝廷以就錢糧,因以貿(mào)貨輸蒙古。朝廷亦以全往來山東,得稍寬北顧之憂,遣餉不輟。全日縱游說于朝,謂當(dāng)復(fù)建閫山陽;又與金合從,約以盱眙與之,金亦遣使聘全,皆不遂。
庚辰,雷。
辛巳,金臣僚進(jìn)《宣宗實錄》。
壬辰,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鹽贓賞錢。癸巳,決大理寺、三衙、兩浙州軍系囚。
十二月,庚子朔,日有食之。
辛亥,以薛極知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葛洪參知政事,袁韶同知樞密院事,鄭清之端明殿學(xué)士、簽書樞密院事。
癸丑,江剛中言:“請戒飭文武臣僚官,各務(wù)體國同心。如守倅、令佐互申監(jiān)司,即事剖決曲直,毋致模棱并罷。其將帥或不協(xié),制司作急區(qū)處,毋令兩虎自斗。偏裨智勇過人,為大將所忌者,舉薦之朝,別行推用,勿許占留一方。有警,四面皆從,毋得輒分疆界觀望?!睆闹?。
金完顏莽依蘇、楊居仁以奉使不職,尚書省置獄;旋有旨釋之,備再使。權(quán)參知政事烏固遜仲端言曰:“莽依蘇等,辱君命,失臣節(jié),大不敬,宜償禮幣,誅之。”奏上,莽依蘇等免死,除名。壬子,完顏納紳改侍講學(xué)士,充蒙古國信使。
蒙古皇子圖壘聞燕京盜賊殺掠,遣塔齊爾耶律楚材窮治其黨,誅首惡十六人,群盜屏跡。
紹定二年金正大六年,蒙古太宗元年
春,正月,庚辰,大理司直張珩論州縣檢驗、鞫獄四事。帝曰:“刑獄人命所系,豈容不謹(jǐn)!”
甲申,從臣寮言,詔諸漕臣嚴(yán)察屬縣丞簿,依時過割二稅,從實銷注版籍,違者案劾。
時李全反叛已著,史彌遠(yuǎn)尚視為緩圖,人不敢言。權(quán)兵部侍郎李宗勉累疏及之。又上言:“欲人謀之合,莫若通下情。人多好諂,揣所悅意則侈其言,度所惡聞則下其事。上既壅塞,下亦欺誣。而成敗得失之機,理亂安危之故,將孰從而上聞哉!不聞則不戒,及其事至,乃駭而圖之,抑已晚矣。欲財計之豐,莫若節(jié)國用。善為國者,常使財勝事,不使事勝財。今出東之旅,坐糜我金谷,湖南、江右、閩中之寇,蹂踐我州縣,浮用泛用,又從而耗之,則漏卮難盈,蠹木易壞,設(shè)有緩急,必將窘于調(diào)度而事機失矣。欲邦本之固,莫若寬民力。州縣之間,聚斂者多,椎剝之風(fēng),浸以成習(xí)。民生窮踧,怨憤莫伸,嘯聚山森,勢所必致。救焚拯溺,可不亟為之謀哉?
金主欲討李全,召忠孝軍總領(lǐng)富察鼎珠,經(jīng)歷王仲澤,戶部郎中刁璧,權(quán)樞密判官白華,諭之曰:“李全據(jù)有楚州,睥睨山東,久必為患。今北事稍緩,合乘此隙,令鼎珠權(quán)監(jiān)軍,率所統(tǒng)軍一千,別遣都尉司步軍萬人,以壁、仲澤為參謀,同往沂、海招全,不從,則臨以兵,何如?”華曰:“李全借北兵之勢,要宋人供給饋餉,特一猾寇耳。老狐穴冢,待夜而出,何足介懷!我所慮者,蒙古之強耳。今蒙古有事,未暇南圖,一旦無事,必來攻我。與我爭天下者此也,全何預(yù)焉!若北方事定,全將聽命不暇;設(shè)更有非望,天下之人寧不知逆順,其肯去順而從逆乎?為今計者,宜養(yǎng)士馬以備蒙古。”金主默然,良久曰:“俟朕更思?!泵魅?,遣鼎珠還屯尉氏。
二月,金右司諫陳規(guī)、左拾遺李大節(jié)上言三事:“一,將帥出兵,每為近臣牽制,不得輒專;二,近侍送宜詔旨,公受賂遺,失朝廷體;三,罪同罰異,何以使人?”金主嘉納。
臣寮言:“請戒飭中外群臣,各守禮義廉恥之維,堅安靖恬退之節(jié),有不安意者,奏劾以聞?!庇盅裕骸敖袢帐看蠓?qū)W術(shù)之未純,皆基于歧道、法為二致。宜明示意向以風(fēng)在位,變易偏尚,即道以行法,遵法以為政,則學(xué)為有用之學(xué),道為常行之道?!睆闹?。
庚戌,命歲舉廉吏,申嚴(yán)保任之法,如犯奸贓,與之同罪。仍令監(jiān)司、郡守覺察。
蒙古兵在陜西者,骎逼涇州,且阻慶陽糧道。金伊喇布哈奏:“陜西設(shè)兩行省,本以藩衛(wèi)河南。今北軍之來,三年于茲,行省統(tǒng)軍馬二三十萬,未嘗對壘,亦未嘗得一折箭,何用行???”時樞密院亦言于金主曰:“將來須用密院句當(dāng)軍馬。”金主不語者久之。丙辰,以布哈權(quán)樞密院副使。旋以丞相薩布行尚書省事于關(guān)中,召平章政事哈達(dá)還朝。移布哈駐邠州,忠孝軍提控完顏彝率千騎屬焉。
辛酉,因臣寮言,嚴(yán)禁書尺干請、苞苴之弊。
甲子,侍講范楷進(jìn)講《易·豐卦》,因言:“當(dāng)豐盛之時,圣人于諸爻有壅蔽不明之憂?!钡凼卓?,良久曰:“豐享盛大之時,侈心易生。后遂至徇情肆欲,窮奢極靡,如秦皇、漢武,禍亂將作而不自知,此不可不戒也?!笔套x喬行簡曰:“陛下言及此,宗社之福?!钡墼唬骸爸灰挠兴??!庇谑侵v讀合辭贊曰:“圣學(xué)高明,此語尤切當(dāng)。若心有所主,則一切不能惑矣?!?br />
辛巳,監(jiān)進(jìn)奏院楊夢信,言縣宰摧科之?dāng)_,帝曰:“財賦自有常數(shù)。”夢信曰:“常數(shù)固定,只緣薄書不明,所以有弊?!钡墼唬骸爸h在得人?!?br />
辛卯,詔:“諸路憲司每歲將州縣系囚瘐死最多者,具獄官姓名以聞,重與鐫降?!庇衷t:“今后州縣催科,必遵常制??h令非才,擇佐官可任者委之,仍不許差州官及寄居權(quán)攝。”
癸巳,監(jiān)進(jìn)奏院桂如琥言沿邊民兵可用,帝曰:“今日立功,多是民兵?!比珑唬骸懊癖杂袘艏惍a(chǎn),又諳熟地利,故戰(zhàn)則有功。”帝曰:“然。”又論及擇將,帝曰:“今日將才難得?!睂υ唬骸靶形殚g亦有人,往往軍將忌嫉,不得自伸。”帝曰:“軍將多是相忌。”又言屯田,帝曰:“荊襄所行如何?”對曰:“荊襄才行數(shù)年,得谷已逾百萬斛。兩淮、西蜀,豈無可行之處?”帝曰:“然?!?br />
夏,四月,庚申,詔:“州縣闕官,不許豪民、罷吏借補官資權(quán)攝;小官請傣,不許積壓及以它物推支;民間二稅,合輸本色,不許抑令折納,倍數(shù)取贏。令臺諫監(jiān)司覺察?!睆某煎颊堃病?br />
五月,詔:“成都、潼川路旱,制置司及各路監(jiān)司疾速措置賑恤,務(wù)要實惠及民,仍考察郡縣奉行勤惰以聞?!?br />
辛巳,賜進(jìn)士黃樸以下五百七十七人及第、出身。
臣寮言:“近年文氣委苶,請申飭胄監(jiān)師儒之官,專于訓(xùn)導(dǎo),使之通習(xí)經(jīng)傳,考訂義理,課試掄選,須合體格,去浮華穿鑿之弊?!睆闹?br />
甲辰,詔:“戶絕之家,許從后立嗣,不得妄行籍沒?!睆某煎颊堃?。
辛亥,臣寮言:“浙西漕運,惟恃吳江石塘以捍水。近年修塘之兵,盡為它役,堤岸頹毀,請下漕司抽回,以時補葺,委平江府通判主管,不得輒有抽差。”
丁巳,臣寮言:“請令后非軍期、大辟、劫寇等事,州不得差人下縣,縣不得差人下鄉(xiāng),常令監(jiān)司覺察。”從之。
金隴州防御使舒穆嚕棟爾進(jìn)黃鸚鵡,金主曰:“外方獻(xiàn)珍禽異獸,諱物性,損人力,令勿復(fù)進(jìn)。”
秋,七月,丙寅,詔:“廣西州縣應(yīng)闕官,毋得以白身借補人充攝?!?br />
戊辰,臣寮言:“自今起復(fù)士大夫,必甚不得已,出于特旨,監(jiān)司、帥守不得妄有陳乞?!睆闹?br />
辛未,臣寮言:“請申飭有位,非休假,不許出謁;或?qū)嵱懈晒剩壬晟袝?,方許出城。”從之。
癸酉,知常德府袁申儒朝辭,論州縣奉催稅賦害民事,帝曰:“民力甚貧,皆是州縣不體受民之意。卿到官,當(dāng)以愛民為先?!?br />
辛巳,臣寮言:“請詔戶、刑部嚴(yán)行約束二廣監(jiān)司、郡守,用刑須遵法律,毋得輕視人命。漕司買銀,須依時直,不得低價敷買;舶司每歲差官稽察,就委逐州通判,不許吏卒越界追擾生事?!睆闹?。
金罷陜西行省軍中浮費,以完顏仲德知鞏昌府兼行總帥府事。時陜西諸郡已殘,仲德招集散亡,得軍數(shù)萬,依山為柵,號令嚴(yán)肅,屯田積谷,人多歸之,一方獨得小康。
八月,丙申朔,詔:“戶部遍下諸路州軍,不得增收苗米,多量斛面。許越訴,仍令漕臣覺察?!睆某煎颊堃?。
丁酉,臣寮言:“州縣典獄官吏,或淹延久系,或牽惹無辜,或奉上官而失本情,或行暴虐而取賄賂,宜飭諸路憲司禁戢懲勸?!睆闹?。
辛丑,進(jìn)知靜江府趙崇模直敷文閣,以職事修舉故也。
壬寅,監(jiān)察御史留元英言:“二文列郡及福建上四州,惟鹽是利,守令克剝,于常賦之外,籍戶口以敷鹽,民被其擾。近者汀口亦基于此。宜戒飭二廣、福建漕司,嚴(yán)察州縣,痛革前弊,仍令憲司歲行所部,許人陳訴?!睆闹?。
丙午,臣寮言:“州縣供攤、告訐二害,請今后凡追究不實者,許被害人越訴,仍令監(jiān)司覺察?!睆闹?。
先是蒙古太祖伐金,定西域,攻城略地,第三子諤格德依之功居多,至是自和博來會喪。耶律楚材以太祖遺詔召諸王畢會,請立諤格德依。時圖壘監(jiān)國,諸王意猶豫未決。楚材言于監(jiān)國曰:“此社稷大計,若不早定,恐生它變?!奔何?,圖壘與諸王奉諤格德依即位于和林東奎騰阿喇勒之地。時庶事草創(chuàng),禮儀簡率,楚材始定冊立禮儀,皇族諸王尊長,皆就班列以拜。又,中原新定,未有號令,長吏皆得自專生殺;楚材以為言,命禁絕之。
金伊喇布哈再夏澤、潞。
九月,乙丑朔,詔:“禮部、國子監(jiān),上等上舍,必循舊法守年,不得用例徑赴殿試。”從臣寮請也。
丁卯,臺州水。
壬申,臣寮言:“請明飭吏部,應(yīng)曾經(jīng)論罷之人,雖免約法,而贓狀顯白,并須經(jīng)郊,方許參注?;虮徽撐淳?,遇赦令,待后郊,庶令畏憚。”從之。
丙子,秘書省正字王會龍言:“圣學(xué)深造自得,本之于致知、格物,達(dá)之于治國、平天下?!钡墼唬骸叭缡牵瑒t人主之學(xué),當(dāng)以致知為力行之本?!庇盅裕骸耙嗽C窳?,固邦本?!钡墼唬骸半尬磭L無愛民之心。但州縣不能奉行爾?!?br />
壬辰,進(jìn)知臨安府趙立夫官一等,以和糴有勞也。
金洮、河、蘭、會元帥郭斌進(jìn)西馬二,金主詔曰:“卿武藝超絕,此馬可充戰(zhàn)用,朕乘此豈能盡其力。既入進(jìn),即尚廄物也,今以賜卿,其悉朕意。”
金遣阿固岱歸蒙古太祖之賻。蒙古主曰:“汝主久不降,使先帝老于兵間,吾豈能忘也!赗何為哉!”卻之。遂議伐金。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復(fù)興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
寶慶三年金正大四年,蒙古太祖二十二年
春,正月,辛亥朔,發(fā)冊寶于大慶殿,帝率群臣上壽明皇太后尊號于慈明殿。
庚申,以冊寶禮成,制楊谷、楊石并為少傅。
壬戌,金增筑中京城,浚汴城外壕。
劉琸上疏自劾,未幾死。
朝廷復(fù)欲安撫李全,以姚翀嘗與李全交歡,乃以為淮東制置使。翀朝辭,帝曰:“南北皆吾赤子,何分彼此!卿其為朕撫定之?!绷堉脸輺|,艤舟以治事,間入城,見楊妙真,用徐晞稷故事,而禮過之。妙真許翀入城,翀乃入,寄治僧寺中,極意娛之。
己巳,詔曰:“朕每觀朱熹《論語》、《中庸》、《大學(xué)》、《孟子》注解,發(fā)揮圣賢之蘊,羽翼斯文,有補治道。朕方厲志講學(xué),緬懷典刑,深用嘆慕!可特贈太師,追封信國公?!毙姆饣諊?。
蒙古主留兵攻夏王城,自率兵渡河,攻金積石州。
二月,癸未,詔銓部:“今后司法參軍,不許以諸司年勞出官人注授。諸道檢法官,照條格差法,憲司毋得妄辟。”從梁成大之奏也。
甲申,淮西強勇三軍統(tǒng)制王鑒特添差兵馬鈐轄。以職事修舉故也。
己亥,以鄂州諸軍副都統(tǒng)制賈俊捍御西蜀勞效,進(jìn)宮一等。
金赫舍哩約赫德復(fù)平陽,獲馬三千。未幾,蒙古復(fù)攻取之。
蒙古兵突入商州,殘朱陽、盧氏。金樞密院判官伊喇布哈逆戰(zhàn),至靈寶東,遇游騎十馀人,獲一人,馀皆散走。布哈乃以捷聞,賞世襲穆昆,仍厚賜之;人共知其罔上而無敢言。吏部郎中大興楊居仁上書,微及之,且言宰相宜擇人。金主怒曰:“相府非其人,御史、諫官當(dāng)言,彼吏曹何與于此!”丞相薩布徐進(jìn)曰:“天下有道,庶人猶得獻(xiàn)言,況在郎官!陛下有寬寵之德,故不應(yīng)者猶言。使其言可用則行之,不可用不必示臣下也?!苯鹬饕饨猓觳粏?。
金主之姨郕國夫人不時出入宮闈,干預(yù)時事;監(jiān)察御史曹州商衡上書極言。自是郕國夫人被召乃敢進(jìn)見。
三月,庚戌,詔:“方春和時,郡縣長吏,其各勸農(nóng)桑,抑末作,戒苛擾,俾斯民安士東業(yè),力本耕織,以成富庶,則予汝嘉。”
工部侍郎朱在,言人主學(xué)問之要,帝曰:“卿先卿《中庸序》言之甚詳?!庇盅钥鬃訌R從祀去王雱畫像,帝曰:“亦曾有此例乎?”在曰:“惟其從祀不當(dāng)公論,所以去之?!庇盅裕骸跋瘸肌端臅酚”?,所在不同?!钡刍仡櫍I曰:“卿先卿《四書》注解,有補于治道,朕讀之不釋手,恨不與之同時。
己巳,金征夏稅二倍。
蒙古主擬取德順為坐夏之所,德順無軍,金人其恐。節(jié)度使海伸,識鳳翔進(jìn)士馬肩龍可與謀事,遺書招之。肩龍欲行,或以德順決不可守,勸弗住。肩龍曰:“海伸平生未嘗識我,一見許為知己。我知德順不可守,往則必死,然以知己故,不得不為之死耳?!奔戎敛粩?shù)日,受圍,城中止義兵、鄉(xiāng)兵八九千人。蒙古兵大集,海伸假肩龍鳳翔總管府判官,同守御。凡攻守二十晝夜城破,海伸死之,肩龍自剄。
夏,四月,癸卯,朝獻(xiàn)景靈宮;甲辰,亦如之。
是月,蒙古主次龍德。時蒙古兵已破洮河、西寧二州,復(fù)遣將攻信都,拔之。
五月,壬子,以岳珂為戶部侍郎,依前淮南總領(lǐng)兼制置使。
甲寅,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贓賞錢。詔:“大理、三衙、臨安府、兩浙州軍,杖以下罪釋之?!?br />
己巳,進(jìn)讀《高宗寶訓(xùn)》徹章,賜宰執(zhí)、經(jīng)筵各官燕于秘書省,講讀、修注官各進(jìn)官一等。
李全在青州,突圍欲走,蒙古富珠哩遣兵邀擊,大敗之,斬首七千馀級。全退入城,城中食盡,全欲降,懼眾異議,乃焚香南向再拜,將自經(jīng),而使其黨鄭衍德等救己,曰:“譬如為衣,有身,愁無袖耶?北歸未必非福?!比斐鼋怠C晒胖T將皆曰:“勢窮而降,非心腹也,不誅,后必為患?!备恢榱ㄔ唬骸安蝗?。誅一人易耳。山東未降者尚多,全素得人心,殺之不足以立威,徒失民望。”表聞,蒙古主詔富珠哩便宜處之,乃以全為山東、淮南、楚州行省,鄭衍德、田世榮副之。由是郡縣聞風(fēng)款附。
蒙古兵破臨洮,總管圖們呼圖克們被執(zhí),誘降,不從,殺之。
蒙古遣唐慶使于金。
閏五月,甲申,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及屬縣贓賞錢。
丁未,錄行在罪囚。
蒙古主避暑于六盤山。
先是金主集群臣議與蒙古和,同判睦親府事撒哈連力排和議。左司諫陳規(guī)進(jìn)曰:“兵難遙度,百聞不如一見。臣嘗任陜西官,近年又屢到陜西,兵將冗懦,恐不可用。”語未終,監(jiān)察烏庫哩四和曰:“陳規(guī)之言非也。臣近至陜西,軍士勇銳,皆思一戰(zhàn)。”金主首肯。又泛言和事,規(guī)曰:“和固非上策,又不可必成。然方今事勢,不得不然,使彼難從,猶可以激厲將士,以待其變?!苯鹬鞑灰詾槿?。群臣多以和為便,乃詔行省斟酌發(fā)遣。至是乃遣前御史大夫完顏哈昭為議和使。
丙辰,金地震。
六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劉慶福在山陽不自安,欲圖李福以贖罪,福亦謀殺慶福,互相猜忌。福稱疾不出,慶福在往候,福殺之,納其首于姚翀,翀大喜。楚州自夏全之亂,儲積無馀,綱運不續(xù),賊黨籍籍謂福所致。福畏眾口,數(shù)見翀促之,翀謝以朝廷撥降未下。福乘眾怒,與楊妙真謀,召翀飲,翀至而妙真不出,就坐賓次,左右散去。福以翀命召諸幕客杜耒等,以妙真命召翀二妾。諸幕客知有變,不得已而往。耒至八字橋,福兵腰斬之。又欲害翀,國安用救之,得免,去須鬢,縋城夜走,歸明州,死。
時江、淮之民,靡有寧居,史彌遠(yuǎn)莫知為計,帝亦署邊事于不問。于是廷議以淮亂相仍,遣帥必斃,欲輕淮而重江,楚州不復(fù)建閫,就以其帥楊紹云兼制置,改楚州為淮安軍,命通判張國明權(quán)守視之,若羈縻州然。
金完顏哈昭見蒙古主請和。蒙古主謂群臣曰:“朕自去冬五星聚時,已嘗許不殺掠,遽忘下詔耶!今可布告中外,令彼行人亦知朕意?!?br />
蒙古盡克夏城邑,其民穿鑿?fù)潦员茕h鏑,免者百無一二,白骨蔽野。是月,夏國主睍力屈出降,遂縶以歸。夏立國二百馀年,抗橫宋、遼、金三國,偭鄉(xiāng)無常,視三國之強弱以為異同,至是乃亡。
時諸將多掠子女財帛,耶律楚材獨取書數(shù)部,大黃兩駝而已。既而軍士病疫,唯得大黃可愈,楚材用之,所活萬人。
秋,七月,己丑,蒙古主殂于薩里川。疾革,謂左右曰:“金精兵在潼關(guān),南據(jù)連山,北限大河,難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許我,則下兵唐、鄧,直搗大梁。金急,必征兵潼關(guān),然以數(shù)萬之眾,千里赴援,人馬疲敝,雖至,弗能戰(zhàn),破之必矣。”言訖而殂。年六十六。葬起輦谷。后追謚圣武皇帝,加謚法天啟運圣武皇帝,廟號太祖,在位二十二年。太祖深沉有大略,用兵如神,故能滅國四十,遂平西夏。第四子圖壘監(jiān)國。
蒙古兵自鳳翔向京兆,關(guān)中大震。
金以工部尚書師安石為尚書右丞。旋以中丞烏克遜布吉、祭酒費摩阿固岱兼司農(nóng)卿。簽民兵,督秋稅,令民入保,為遷避計。議者以為蒙古兵未至而河南先猶,時事可知矣。
升寶應(yīng)為州,而縣如故;辛卯,以鹽城、淮陰、山陽及寶應(yīng)并隸寶應(yīng)州。
丁酉,詔曰:“比者疾風(fēng)甚雨,介于秋成。以朕之不德,上天示譴,夙夜震恐,慮切民瘼。訪聞畿甸多有飄損禾稻,毀害室廬,民居失業(yè),必致流散,深可憐憫!被水州郡,速議賑濟,仍與放行竹木等稅及富室假貸,向去且令倚閣,庶幾貧富相資,以寬目前之急;并其它賑恤事件,亟令有司條具以聞?!?br />
八月,丁未朔,李知孝言:“《無逸》一篇,其義精深;最切于人主之身者,曰集大命,結(jié)人心,保壽齡而已,望陛下留意?!睍r政柄為史彌遠(yuǎn)所專,鄭清之勸帝深居講道學(xué),而知孝等亦竊道學(xué)馀論,為帝所許。
李全之黨以軍糧不繼,屢有怨言。全將國安用、閻通相謂曰:“我曹米外日受銅錢二百,楚州物賤,可以自給。而劉慶福為不善,怨仇相尋,使我曹無所衣食?!睍r張林、刑德亦在楚,自謂嘗受朝廷恩,中遭全間貳,今歸于此,豈可不與朝廷立事!王義深嘗為全所辱,又自以賈涉帳前人,與彭義斌舉義不成而歸。五人聚計曰:“朝廷不降錢糧,為有反者未除耳。”乃議殺李福及楊妙真以獻(xiàn),遂帥眾趣妙真家,妙真已易服往海州矣。福走出;邢德手刃之,相屠者數(shù)百人。
有郭統(tǒng)制者,殺全次子通及全妾劉氏,妄稱楊妙真,函三首獻(xiàn)于楊紹云,馳送臨安。傾朝皆喜,檄知盱眙軍彭忄乇及總管張惠、范成進(jìn)、時青并兵往楚州,便宜盡戮李全馀黨。忄乇輕儇,不為惠等所服,得檄,不自決,請制府及朝廷外之。朝議以時青望重,檄青區(qū)畫;青恐禍及,密遣人報全于青州,遷延不決?;荨⒊蛇M(jìn)以朝檄專委青而不及己,乃歸盱眙,設(shè)宴邀忄乇,乘其醉,縛之,渡淮,以盱眙降于金。金主封惠臨淄郡王,成進(jìn)膠西郡王,俾惠專制河南,以拒蒙古,而使總帥完顏額爾克戍之。
金哈昭自蒙古還,金主聞蒙古主臨沒有止殺之言,遂以為從此息兵,命有司罷防城及修城丁壯,凡軍需租調(diào)不急者權(quán)停。謂薩哈連曰:“諺云:‘水深見長人?!蓟蛴乙粦?zhàn)。汝獨言當(dāng)靜以待之,與朕意合。今日有太平之望,皆汝謀也。先帝嘗言汝可用,可謂知人矣?!?br />
金監(jiān)察御史張?zhí)亓⒀裕骸靶l(wèi)、鎬二宅,久加禁錮,棘圍柝警,如防寇盜。近降恩赦,謀反大逆,皆蒙湔雪,彼獨何罪,幽囚若是?世宗在天之靈,得無傷其心乎?皇嗣未立,未必不由此也。”又言:“方今三面受敵,百姓凋弊,宰執(zhí)非才,臣恐中興之功,未可歲月期也?!碑?dāng)路者惡其言,特立旋外謫。
丙辰,詔:“寧宗仁文哲武恭孝皇帝讠盆號,見今六字,依祖宗故事,宜加上十字為一十六字。宰執(zhí)、侍從、臺諫、兩省官、禮官集議,詳具典禮以聞。
癸亥,詔吏部:“試邑兩經(jīng)罷黜,毋得再注知縣、縣令?!睆挠妨粼⒄堃?。
己巳,金萬年節(jié),同知集賢院史公奕進(jìn)《大定遺訓(xùn)》,待制呂造進(jìn)《尚書要略》。是日,大風(fēng),落左掖門鴟尾,壞丹鳳門扉;隕霜,和盡隕。
九月,賜留正讠盆曰忠宣。
庚子,詔:“時青堅壁守淮,獨當(dāng)一面,屢有戰(zhàn)捷。除武康軍節(jié)度使、左金吾上將軍,忠義都統(tǒng)制?!?br />
李全得時青報,慟哭,力告蒙古將富珠哩求南還,不許。全因斷一指以示之,誓還南必叛,富珠哩乃承制授全山東行省,得專制山東,歲獻(xiàn)金幣。冬,十月,丙辰,全遂與蒙古宣差張國明及通事數(shù)人還楚州,服蒙古衣冠,文移紀(jì)甲子而無年號。楊紹云聞其至,遂留揚州。國安用殺張林、刑德以自贖,郭統(tǒng)制亦為全所殺。尋復(fù)誘殺時青,并其眾。王義深奔金,金封為東平郡王。
己未,詔曰:“朕以眇躬,紹膺圣緒,今始郊見天地,兢兢寅畏,慮弗克任,以克期齊肅,庶幾對越無愧。凡百御事之臣,各宜恪謹(jǐn)攸司,毋或怠慢,以稱朕意?!?br />
辛酉,金陳規(guī)偕右拾遺李大節(jié),劾薩哈連諂佞、招權(quán)納賄及不公事,不報。
甲子,以右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與奭為宜州觀察使,賜名貴謙,繼沂王后;千牛衛(wèi)將軍孟均為和州防御使,賜名乃裕,繼景獻(xiàn)太子后。
十一月,丙子朔,以奉上寧宗徽號冊寶告于宗調(diào)、天地、社稷、宮觀。戊寅,發(fā)冊寶于大慶殿,遣群臣奉上于寧宗廟。
己卯,朝獻(xiàn)景靈宮。庚辰,祭享太廟。辛巳,日南至,祀天地于圜丘。壬午,大赦。改明年為紹定元年。
李全敗額爾克及慶善怒于龜山。金大皆謂盱眙不可守,金主不從。以淮南王招李全,全曰:“王義深、范成進(jìn)皆我部曲,而受王封,何以處我?”遂不受。
詔:“大理寺、三衙、臨安府屬縣決系囚,兩浙州軍亦如之。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點檢酒所贓賞錢。
壬寅,詔:“布衣李心傳,特授從政郎,充秘閣校勘?!?br />
甲辰,以雪寒糴責(zé),出豐儲倉米七萬石以紓民。
慶善努之?dāng)∮邶斏揭玻鹬髦貌粏?,商衡言:“自古敗軍之將,必正典刑,不爾,無以謝天下?!蹦私祽c善努為定國軍節(jié)度使。
金戶部侍郎權(quán)尚書曹溫之女在掖庭,親舊干預(yù)權(quán)利,其家人填委諸司,貪墨彰露,臺臣無敢言者。商衡歷數(shù)其罪,詔罷溫戶部,改太后府衛(wèi)尉。衡再上章言:“溫果可罪,當(dāng)貶逐;無罪,則臣為妄言。豈有是非不別而兩可之理!”金主為之動容,出溫為汝州防御使。
十二月,金以李蹊參知政事。
辛亥,詔兩浙、江東、西、湖南、北州縣,申嚴(yán)遏米之禁。
蒙古兵入京兆,復(fù)破關(guān)外諸隘,至武、階,四川制置使鄭損棄沔州遁,三關(guān)不守。金人盡棄河北、山東關(guān)隘,唯并力守河南,保潼關(guān),自洛陽、三門、孟津,東至邳州之雀鎮(zhèn),東西二千馀里,立四行省,帥精兵二十萬以守御之。議者請謹(jǐn)邊備以防南侵,帝命樞臣采其計。
蒙古史天澤在真定,繕城壁,修武備。以高公、抱犢諸寨乃武仙之巢穴,帥兵破之,仙走入汲縣。天澤復(fù)取相、衛(wèi)、蟻尖、武馬等寨。
蒙古兵破西和州,知州陳寅率民兵晝夜苦戰(zhàn),援兵不至,城遂破。寅妻杜氏飲藥自殺,寅朝服望闕,焚香號泣曰:“臣始謀守此城,為蜀藩籬,城之不存,臣死,分也?!痹侔?,伏劍而死。寅,寶謨閣待制咸子也。
是歲,史彌遠(yuǎn)訪將才干越葵,葵以兄范對,遂以范為淮東提刑兼知滁州。范曰:“弟而薦兄,不順。以母老刮,上書彌遠(yuǎn)曰:“淮東之事,日異月新。然有淮則有江,無淮則長江以北港汊蘆葦之處,敵人皆可潛師以濟,江面數(shù)千里,何從而防哉!今或謂巽詞厚惠可以啖賊,而不知隱彼款兵之計;或謂斂師退屯可以緩賊,而不知成彼深入之謀?;蛴星逡耙詪氤牵蛴蹫鹾隙藨?zhàn),或以賊詞之乍順乍逆而為喜懼,或以賊兵之乍進(jìn)乍退而為寬緊,皆失策也。失策則失淮,失淮則失江,而其失有不可勝悔者矣。夫有遏敵之兵,有游擊之兵,有討賊之兵。今寶應(yīng)之逼山陽,天長之逼盱眙,須各增戍兵萬人,遣良將統(tǒng)之。賊來則堅壁以挫其鋒,不來則耀武以壓其境,而又觀釁伺隙,偏師掩其不備以示敢戰(zhàn),使雖欲深入而畏吾之搗其虛,此遏寇之兵也。盱眙之寇,素?zé)o儲蓄,金人亦無以養(yǎng)之,不過分兵擄掠而食。當(dāng)量出精兵,授以勇技,募土豪,出奇設(shè)伏以剿殺之,此游擊之兵也。維揚、金陵、合肥,各募二三萬人,人物必精,將校必勇,器械必利,教閱必熟,紀(jì)律必嚴(yán),賞罰必公,必人人思親其上而死其長;信能行此,半年而可以強國,一年而可以討賊矣。賊既不能深入,擄掠無所獲,而又懷見討之恐,則必反而求贍于金;金無馀力及此,則必怨之怒之,吾于是可以嫁禍于金人矣。或謂揚州不可屯重兵,恐速賊禍,是不然。揚州,國之北門,一以統(tǒng)淮,一以蔽江,一以守運河,豈可無備哉?善守者敵不知所攻,今若設(shè)寶應(yīng)、天長二屯以扼其沖,復(fù)重二二帥閫以張吾勢,賊將不知所攻,而敢犯我揚州哉?”朝廷乃召范稟議,仍令知池州。
紹定元年金正大五年,蒙古皇子監(jiān)國。戊子,一二二八年
春,正月,丙子朔,帝帥群臣上壽明慈?;侍笞鹛栍诖让鞯?。
庚辰,金遣知開封府事完顏莽依蘇及楊居仁如蒙古吊慰。
壬午,趙至道言:“江、淮州郡,妄征經(jīng)過米舟,蘆蕩沙產(chǎn),一例官租,山漆、魚池,創(chuàng)立約束,禁止商人買販。請下憲司嚴(yán)戒?!庇盅裕骸蚌陜A霔,撥科賑恤,而監(jiān)司、守令,奉詔不虔。”梁成大言:“諸路屬縣,擅置廂房,囚系無辜。長吏不遵法令,小民詿誤,罪不過杖,輒押出界,流離失業(yè)。請加禁約。”并從之。
乙酉,楊谷、楊石并升少師。
丁亥,雷。
丙申,出豐儲倉米七萬石以紓民。
二月,金大寒,雷,雨雪,木之華者皆死。
丙午,梁成大吉:“選人改官,舉主五員,內(nèi)用職司一員,始為及格。近奔競巧取者,或用職司三四員,甚至五員,而寒畯終身不得職司。請下吏部止用一員,過數(shù)毋令收使?!比勺樱纱笥盅裕骸般尫?,官吏交承,必避親嫌,宗室替頭,尤所不許,庶革前后積弊,宜下吏部謹(jǐn)守舊法?!辈闹?br />
癸丑,金詔有司:“以臨洮總管圖們呼圖克們塑像入褒忠廟,書死節(jié)子孫于御屏,量才官使?!?br />
丁卯,以潛邸,升黔州為紹慶府,成州為同慶府。
三月,辛巳,升寶應(yīng)州山陽縣為淮安州,改山陽縣為淮安縣,與漣水縣并隸淮安州。
乙酉,金監(jiān)察御史烏庫哩布嚕喇,劾近侍張文壽、張仁壽、李麟之受饋遺;金主曲赦其罪而出之。
辛卯,賜楊輔謚曰恭惠。
夏,四月,甲辰朔,金右丞師安石,請從臺諫言治張文壽等三奸罪,言之不已。金主怒,凡四日不視朝,遣人責(zé)安石曰:“汝便承取賢相,朕為昏主止矣!”安石驟蒙任用,遽遭摧折,丙寅,疽發(fā)于腦而死,金主甚悼惜之。
金親衛(wèi)軍王咬兒,酗酒,殺其孫,大理寺當(dāng)以徒刑,特命斬之。
五月,戊寅,梁成大請申嚴(yán)薦舉法,除升陟所知政績,姑從舊法改官,廉吏犯人己贓者,許舉主檢舉;從之。
六月,壬寅朔,日有食之。
戊申,以薛極兼同知樞密院事。
戊午,錄行在系囚。
壬戌,金以旱,赦雜犯死罪以下。
秋,七月,癸未,梁成大言:“州縣貪刻,或以微罪沒入富家資產(chǎn),不申憲司,掩歸私室,自占估籍,必的有贓犯,匱乏郡計,請飭監(jiān)司案奏以聞?!睆闹?br />
李全在海州,厚募人為兵,不限南北,官軍多亡應(yīng)之。天長民保聚為十六寨,比歲失業(yè),官賑之不能繼,壯者皆就募。射陽湖浮居數(shù)萬家,家有兵仗,侵掠不可制,其豪周安民、谷汝礪、王十五長之,亦蜂結(jié)水寨以觀成敗。全知東南利舟師,謀習(xí)水戰(zhàn),米商至,悉并舟買之,留其舵工,一以教十,遣人泛江湖市桐油粘筏,厚募南匠,大治舭〈舟達(dá)〉船,自淮及海相望,至是與楊妙真大閱戰(zhàn)艦于海洋。既而全趨青州,為嚴(yán)實及石霄格邀擊,敗走,遂奪青崖崮據(jù)之。霄格,珪子也。全旋歸海州,治舟益急,驅(qū)諸崮人習(xí)水。
金薩哈連為言路所劾,太后遣人責(zé)之曰:“汝諂事上,上之騎鞠,皆汝所教;再有聞,必大杖汝矣!”金主頗悟,山為中京留守兼行樞密院事。初,宣宗改河南府為金昌府,號中京,又?jǐn)M少室山為御營,命人筑之。至是薩哈連為留守。
辛亥,留元英言:“諸路州軍僚屬私役禁軍,請下帥司約束,違者以聞?!睆闹?。
八月,戊午,以久雨,決大理寺、三衙、兩浙路系囚,杖以下罪釋之;蠲贓賞錢有差。
資政殿學(xué)士、知潭州曾從龍言:“州縣賑民之法有三:曰濟,曰貸,曰糶。濟不可常,惟貸與糶為利可久。今請撥緡錢一十萬有奇,分下潭、湘十縣,委令佐糶米,置惠民倉比附常平法。”從之。
甲子,金召拜甡還朝,拜尚書右丞,未幾,拜平章政事。拜甡居西垂幾十年,雖頗立微效,皆出諸將之力;恇怯無能,惟以儀體為事,性復(fù)貪鄙。及為相,專愎尤甚,嘗惡堂食不適口,以家膳自隨。
金增筑歸德城,行樞密院擬工數(shù)百萬,金主遣白華往相役。華見行字李辛,語以民勞、朝廷愛養(yǎng)之意,減工三之一。
九月,甲戌,詔:“監(jiān)司每歲行所部州縣慮囚,至來年正月歷遍。如屬縣非監(jiān)司經(jīng)由之處,委官分往,監(jiān)司復(fù)行點檢,毋致冤濫。奉行不虔,御史臺覺察以聞。”
冬,十月,壬寅,李知孝言:“浙東倉司創(chuàng)馀姚斷塘鹽灶,擾生聚,漂良田,請行廢罷?!睆闹?br />
甲辰,朝獻(xiàn)景靈宮。
丁未,朝林學(xué)士、侍讀鄭清之講畢,帝曰:“近喜晴明,刈獲訖事?!鼻逯裕骸氨菹戮刺焓掠H,皆極其至,今天意昭格,東朝悅豫,應(yīng)驗若此?!钡墼唬骸叭??!比黄鋾r江西、湖南、福建寇盜并起,連破諸縣。
乙酉,留元英言:“請下吏部,應(yīng)銓量令官長貳,從容延接,訪問民事。其疾病、癃老者,準(zhǔn)指揮施行。如不堪任職,貪酷,累被案劾者,與別濟降等差遣,稱量能授官之意。”從之。
辛亥,鄭清之同王暨進(jìn)讀,帝曰:“朕觀漢、唐以下人主鮮克有終者,皆由不知道?!鼻逯裕骸笆ヒ姼呙?,可謂推本之論?!蓖豸咧v《尚書》,帝問曰:“夏桀不道,成湯放之,可以鑒矣,紂何為復(fù)循其覆轍?”王暨曰:“惟上智與下愚不移。殷鑒不遠(yuǎn),在夏后之世,紂不能鑒,遂至滅亡,所謂下愚不移者也?!闭堉唬骸肮湃酥鞑荒芤詠y亡為鑒,豈獨暗君庸主!漢武帝妖聞亡奏黷武之弊,而窮征四夷,唐玄宗手鋤太平、逆韋之難,而敗于女寵,猶未足怪;太宗英明創(chuàng)業(yè),親見隋煬征遼亡國,乃縱兵鴨綠,迄無成功,有累盛德。是皆不能以覆轍為戒。正如圣語由不知道,所以不能以道制欲爾?!蓖豸咴唬骸耙怨艦殍b,此言發(fā)于太宗,而身自違之?!钡墼唬骸胺侵D,行之為艱?!?br />
壬子,越至道言:“請行下諸路漕司,嚴(yán)飭和糴官吏,毋得多取增量,庶農(nóng)民不憚與官為市?!睆闹?br />
十一月,李全至楚州,以糧少為刮,遣海舟入平江、嘉興,實欲習(xí)海道以覘畿甸。然山東經(jīng)理未定,而歲貢蒙古者不可缺,故外薛順朝廷以就錢糧,因以貿(mào)貨輸蒙古。朝廷亦以全往來山東,得稍寬北顧之憂,遣餉不輟。全日縱游說于朝,謂當(dāng)復(fù)建閫山陽;又與金合從,約以盱眙與之,金亦遣使聘全,皆不遂。
庚辰,雷。
辛巳,金臣僚進(jìn)《宣宗實錄》。
壬辰,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鹽贓賞錢。癸巳,決大理寺、三衙、兩浙州軍系囚。
十二月,庚子朔,日有食之。
辛亥,以薛極知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葛洪參知政事,袁韶同知樞密院事,鄭清之端明殿學(xué)士、簽書樞密院事。
癸丑,江剛中言:“請戒飭文武臣僚官,各務(wù)體國同心。如守倅、令佐互申監(jiān)司,即事剖決曲直,毋致模棱并罷。其將帥或不協(xié),制司作急區(qū)處,毋令兩虎自斗。偏裨智勇過人,為大將所忌者,舉薦之朝,別行推用,勿許占留一方。有警,四面皆從,毋得輒分疆界觀望?!睆闹?。
金完顏莽依蘇、楊居仁以奉使不職,尚書省置獄;旋有旨釋之,備再使。權(quán)參知政事烏固遜仲端言曰:“莽依蘇等,辱君命,失臣節(jié),大不敬,宜償禮幣,誅之。”奏上,莽依蘇等免死,除名。壬子,完顏納紳改侍講學(xué)士,充蒙古國信使。
蒙古皇子圖壘聞燕京盜賊殺掠,遣塔齊爾耶律楚材窮治其黨,誅首惡十六人,群盜屏跡。
紹定二年金正大六年,蒙古太宗元年
春,正月,庚辰,大理司直張珩論州縣檢驗、鞫獄四事。帝曰:“刑獄人命所系,豈容不謹(jǐn)!”
甲申,從臣寮言,詔諸漕臣嚴(yán)察屬縣丞簿,依時過割二稅,從實銷注版籍,違者案劾。
時李全反叛已著,史彌遠(yuǎn)尚視為緩圖,人不敢言。權(quán)兵部侍郎李宗勉累疏及之。又上言:“欲人謀之合,莫若通下情。人多好諂,揣所悅意則侈其言,度所惡聞則下其事。上既壅塞,下亦欺誣。而成敗得失之機,理亂安危之故,將孰從而上聞哉!不聞則不戒,及其事至,乃駭而圖之,抑已晚矣。欲財計之豐,莫若節(jié)國用。善為國者,常使財勝事,不使事勝財。今出東之旅,坐糜我金谷,湖南、江右、閩中之寇,蹂踐我州縣,浮用泛用,又從而耗之,則漏卮難盈,蠹木易壞,設(shè)有緩急,必將窘于調(diào)度而事機失矣。欲邦本之固,莫若寬民力。州縣之間,聚斂者多,椎剝之風(fēng),浸以成習(xí)。民生窮踧,怨憤莫伸,嘯聚山森,勢所必致。救焚拯溺,可不亟為之謀哉?
金主欲討李全,召忠孝軍總領(lǐng)富察鼎珠,經(jīng)歷王仲澤,戶部郎中刁璧,權(quán)樞密判官白華,諭之曰:“李全據(jù)有楚州,睥睨山東,久必為患。今北事稍緩,合乘此隙,令鼎珠權(quán)監(jiān)軍,率所統(tǒng)軍一千,別遣都尉司步軍萬人,以壁、仲澤為參謀,同往沂、海招全,不從,則臨以兵,何如?”華曰:“李全借北兵之勢,要宋人供給饋餉,特一猾寇耳。老狐穴冢,待夜而出,何足介懷!我所慮者,蒙古之強耳。今蒙古有事,未暇南圖,一旦無事,必來攻我。與我爭天下者此也,全何預(yù)焉!若北方事定,全將聽命不暇;設(shè)更有非望,天下之人寧不知逆順,其肯去順而從逆乎?為今計者,宜養(yǎng)士馬以備蒙古。”金主默然,良久曰:“俟朕更思?!泵魅?,遣鼎珠還屯尉氏。
二月,金右司諫陳規(guī)、左拾遺李大節(jié)上言三事:“一,將帥出兵,每為近臣牽制,不得輒專;二,近侍送宜詔旨,公受賂遺,失朝廷體;三,罪同罰異,何以使人?”金主嘉納。
臣寮言:“請戒飭中外群臣,各守禮義廉恥之維,堅安靖恬退之節(jié),有不安意者,奏劾以聞?!庇盅裕骸敖袢帐看蠓?qū)W術(shù)之未純,皆基于歧道、法為二致。宜明示意向以風(fēng)在位,變易偏尚,即道以行法,遵法以為政,則學(xué)為有用之學(xué),道為常行之道?!睆闹?。
庚戌,命歲舉廉吏,申嚴(yán)保任之法,如犯奸贓,與之同罪。仍令監(jiān)司、郡守覺察。
蒙古兵在陜西者,骎逼涇州,且阻慶陽糧道。金伊喇布哈奏:“陜西設(shè)兩行省,本以藩衛(wèi)河南。今北軍之來,三年于茲,行省統(tǒng)軍馬二三十萬,未嘗對壘,亦未嘗得一折箭,何用行???”時樞密院亦言于金主曰:“將來須用密院句當(dāng)軍馬。”金主不語者久之。丙辰,以布哈權(quán)樞密院副使。旋以丞相薩布行尚書省事于關(guān)中,召平章政事哈達(dá)還朝。移布哈駐邠州,忠孝軍提控完顏彝率千騎屬焉。
辛酉,因臣寮言,嚴(yán)禁書尺干請、苞苴之弊。
甲子,侍講范楷進(jìn)講《易·豐卦》,因言:“當(dāng)豐盛之時,圣人于諸爻有壅蔽不明之憂?!钡凼卓?,良久曰:“豐享盛大之時,侈心易生。后遂至徇情肆欲,窮奢極靡,如秦皇、漢武,禍亂將作而不自知,此不可不戒也?!笔套x喬行簡曰:“陛下言及此,宗社之福?!钡墼唬骸爸灰挠兴??!庇谑侵v讀合辭贊曰:“圣學(xué)高明,此語尤切當(dāng)。若心有所主,則一切不能惑矣?!?br />
辛巳,監(jiān)進(jìn)奏院楊夢信,言縣宰摧科之?dāng)_,帝曰:“財賦自有常數(shù)。”夢信曰:“常數(shù)固定,只緣薄書不明,所以有弊?!钡墼唬骸爸h在得人?!?br />
辛卯,詔:“諸路憲司每歲將州縣系囚瘐死最多者,具獄官姓名以聞,重與鐫降?!庇衷t:“今后州縣催科,必遵常制??h令非才,擇佐官可任者委之,仍不許差州官及寄居權(quán)攝。”
癸巳,監(jiān)進(jìn)奏院桂如琥言沿邊民兵可用,帝曰:“今日立功,多是民兵?!比珑唬骸懊癖杂袘艏惍a(chǎn),又諳熟地利,故戰(zhàn)則有功。”帝曰:“然。”又論及擇將,帝曰:“今日將才難得?!睂υ唬骸靶形殚g亦有人,往往軍將忌嫉,不得自伸。”帝曰:“軍將多是相忌。”又言屯田,帝曰:“荊襄所行如何?”對曰:“荊襄才行數(shù)年,得谷已逾百萬斛。兩淮、西蜀,豈無可行之處?”帝曰:“然?!?br />
夏,四月,庚申,詔:“州縣闕官,不許豪民、罷吏借補官資權(quán)攝;小官請傣,不許積壓及以它物推支;民間二稅,合輸本色,不許抑令折納,倍數(shù)取贏。令臺諫監(jiān)司覺察?!睆某煎颊堃病?br />
五月,詔:“成都、潼川路旱,制置司及各路監(jiān)司疾速措置賑恤,務(wù)要實惠及民,仍考察郡縣奉行勤惰以聞?!?br />
辛巳,賜進(jìn)士黃樸以下五百七十七人及第、出身。
臣寮言:“近年文氣委苶,請申飭胄監(jiān)師儒之官,專于訓(xùn)導(dǎo),使之通習(xí)經(jīng)傳,考訂義理,課試掄選,須合體格,去浮華穿鑿之弊?!睆闹?br />
甲辰,詔:“戶絕之家,許從后立嗣,不得妄行籍沒?!睆某煎颊堃?。
辛亥,臣寮言:“浙西漕運,惟恃吳江石塘以捍水。近年修塘之兵,盡為它役,堤岸頹毀,請下漕司抽回,以時補葺,委平江府通判主管,不得輒有抽差。”
丁巳,臣寮言:“請令后非軍期、大辟、劫寇等事,州不得差人下縣,縣不得差人下鄉(xiāng),常令監(jiān)司覺察。”從之。
金隴州防御使舒穆嚕棟爾進(jìn)黃鸚鵡,金主曰:“外方獻(xiàn)珍禽異獸,諱物性,損人力,令勿復(fù)進(jìn)。”
秋,七月,丙寅,詔:“廣西州縣應(yīng)闕官,毋得以白身借補人充攝?!?br />
戊辰,臣寮言:“自今起復(fù)士大夫,必甚不得已,出于特旨,監(jiān)司、帥守不得妄有陳乞?!睆闹?br />
辛未,臣寮言:“請申飭有位,非休假,不許出謁;或?qū)嵱懈晒剩壬晟袝?,方許出城。”從之。
癸酉,知常德府袁申儒朝辭,論州縣奉催稅賦害民事,帝曰:“民力甚貧,皆是州縣不體受民之意。卿到官,當(dāng)以愛民為先?!?br />
辛巳,臣寮言:“請詔戶、刑部嚴(yán)行約束二廣監(jiān)司、郡守,用刑須遵法律,毋得輕視人命。漕司買銀,須依時直,不得低價敷買;舶司每歲差官稽察,就委逐州通判,不許吏卒越界追擾生事?!睆闹?。
金罷陜西行省軍中浮費,以完顏仲德知鞏昌府兼行總帥府事。時陜西諸郡已殘,仲德招集散亡,得軍數(shù)萬,依山為柵,號令嚴(yán)肅,屯田積谷,人多歸之,一方獨得小康。
八月,丙申朔,詔:“戶部遍下諸路州軍,不得增收苗米,多量斛面。許越訴,仍令漕臣覺察?!睆某煎颊堃?。
丁酉,臣寮言:“州縣典獄官吏,或淹延久系,或牽惹無辜,或奉上官而失本情,或行暴虐而取賄賂,宜飭諸路憲司禁戢懲勸?!睆闹?。
辛丑,進(jìn)知靜江府趙崇模直敷文閣,以職事修舉故也。
壬寅,監(jiān)察御史留元英言:“二文列郡及福建上四州,惟鹽是利,守令克剝,于常賦之外,籍戶口以敷鹽,民被其擾。近者汀口亦基于此。宜戒飭二廣、福建漕司,嚴(yán)察州縣,痛革前弊,仍令憲司歲行所部,許人陳訴?!睆闹?。
丙午,臣寮言:“州縣供攤、告訐二害,請今后凡追究不實者,許被害人越訴,仍令監(jiān)司覺察?!睆闹?。
先是蒙古太祖伐金,定西域,攻城略地,第三子諤格德依之功居多,至是自和博來會喪。耶律楚材以太祖遺詔召諸王畢會,請立諤格德依。時圖壘監(jiān)國,諸王意猶豫未決。楚材言于監(jiān)國曰:“此社稷大計,若不早定,恐生它變?!奔何?,圖壘與諸王奉諤格德依即位于和林東奎騰阿喇勒之地。時庶事草創(chuàng),禮儀簡率,楚材始定冊立禮儀,皇族諸王尊長,皆就班列以拜。又,中原新定,未有號令,長吏皆得自專生殺;楚材以為言,命禁絕之。
金伊喇布哈再夏澤、潞。
九月,乙丑朔,詔:“禮部、國子監(jiān),上等上舍,必循舊法守年,不得用例徑赴殿試。”從臣寮請也。
丁卯,臺州水。
壬申,臣寮言:“請明飭吏部,應(yīng)曾經(jīng)論罷之人,雖免約法,而贓狀顯白,并須經(jīng)郊,方許參注?;虮徽撐淳?,遇赦令,待后郊,庶令畏憚。”從之。
丙子,秘書省正字王會龍言:“圣學(xué)深造自得,本之于致知、格物,達(dá)之于治國、平天下?!钡墼唬骸叭缡牵瑒t人主之學(xué),當(dāng)以致知為力行之本?!庇盅裕骸耙嗽C窳?,固邦本?!钡墼唬骸半尬磭L無愛民之心。但州縣不能奉行爾?!?br />
壬辰,進(jìn)知臨安府趙立夫官一等,以和糴有勞也。
金洮、河、蘭、會元帥郭斌進(jìn)西馬二,金主詔曰:“卿武藝超絕,此馬可充戰(zhàn)用,朕乘此豈能盡其力。既入進(jìn),即尚廄物也,今以賜卿,其悉朕意。”
金遣阿固岱歸蒙古太祖之賻。蒙古主曰:“汝主久不降,使先帝老于兵間,吾豈能忘也!赗何為哉!”卻之。遂議伐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