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百四十四

續(xù)資治通鑒 作者:(清)畢沅


  ◎宋紀(jì)一百四十四 ∷起閼逢敦牂正月,盡旃蒙協(xié)洽十二月,凡二年。

  ○孝宗紹統(tǒng)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

  淳熙元年金大定十四年

  春,正月,庚子,帝以衢州措置會子比佗州稽緩,提刑趙彥端特降兩官。曾懷言:“賞信罰必,要當(dāng)如此?!钡墼唬骸坝泄Σ毁p,有罪不誅,雖唐、虞猶不能化天下也?!?br />
  己酉,詔曰:“已令殿前司主帥于二月就茅灘合教諸軍。聞舊來每遇大閱,主帥例設(shè)酒食,如待客之禮,可專札下王友直,毋令循習(xí),務(wù)令軍容整肅?!?br />
  良戌,交趾入貢,帝嘉之。尋詔賜國名安南,以南平王李天祚為安南國王。

  二月,戊午朔,江西安撫司上言:“準(zhǔn)紹興三十年指揮,將諸路禁軍,以十分為率,取五分專一教習(xí)弓弩手,帥司每歲春秋選將官諸州教閱。乾道新法按閱條內(nèi)不曾修立,宜令敕令所修立成法?!钡墼唬骸爸T路揀中禁軍上軍弓手,須常令教閱,責(zé)在守臣。如有違例,當(dāng)坐其罪?!?br />
  辛酉,籍平江府將魏壽卿家產(chǎn),以其知無為軍巢縣,移易軍錢入己也。

  壬戌,金以完顏璋之來宋,使人就館,奪其書而重賂之,杖璋百五十,除名,仍以所受禮物入官。

  庚午,金以太尉、尚書令李石為太保,致仕。

  廷議欲以沿海制置司干當(dāng)使臣員闕改作文臣干辦公事,以曹冠充;以冠前有差遣,屢經(jīng)駁繳,帝頗憐之也。帝曰:“此卻不可。古者為官擇人,未嘗為人擇官。今乃因冠而改窠闕,近于為人擇官也。可別尋闕次處之?!?br />
  癸酉,四川宣撫使、雍國公虞允文薨。先是帝嘗謂允文曰:“丙午之恥,當(dāng)與丞相共雪之?!痹饰脑S帝以恢復(fù),使蜀一載,未有進(jìn)兵期。帝密詔趣之,允文言軍需未備,帝不樂。至是遣二介持御札賜之,而允文已歿,不知其所言。其后帝大閱,見軍皆少壯,嘆曰:“此虞允文行沙汰之效也!”尋贈太傅,謚忠肅。

  庚辰,詔:“州郡循習(xí)舊弊,巧作名色饋送,及虛破兵卒,以接送為名,多借請受,并假官、權(quán)攝支請、供給之類,又聞諸司與列郡胥吏、牙校月有借請,蠹財困民,其令諸路監(jiān)司、帥臣覺察?!?br />
  辛巳,為郭浩立廟于金州。

  三月,辛卯,召步軍司中軍弩手射鐵垛蓮,赴內(nèi)教。

  臣僚言用人之弊:“一曰上下之分未嚴(yán),二曰義利之說未明。夫任賢使能,人主之柄;助人主進(jìn)賢退不肖,大臣之職。近世一官或闕,自衒者紛至,始則悉力以求之,不則設(shè)計以取之;示以好惡而莫肯退聽,限以資格而取求不已,未聞朝廷有所懲戒也。居官思職,義也;背公營私,利也。今中外求官者,惟計職務(wù)之繁簡,廩稍之厚薄,既得之,則指日而望遷,援例而欲速,公家之事,未嘗為旬月計也。愿明詔大臣,深思致弊之由,共圖革弊之術(shù),使士風(fēng)稍振,百官奉職。”從之。

  浙西漕帥言進(jìn)士施浦等各出米五千石賑濟(jì),欲遵格補(bǔ)官,帝曰:“朕不鬻爵以清入仕之源。今以賑濟(jì)補(bǔ)官,為百姓爾?!?br />
  甲午,金主謂大臣曰:“海陵純尚吏事,當(dāng)時宰執(zhí),止以案牘為功。卿等當(dāng)思經(jīng)濟(jì)之術(shù),不可狃于故常也。”

  丙申,以參知政事鄭聞為資政殿大學(xué)士、四川宣撫使。

  甲辰,金主更名雍,詔中外。

  金完顏璋之獲罪也,群臣紛議,謂午年必用兵。金主以問宰相,赫舍哩良弼對曰:“太祖以甲午年伐遼,太宗以丙午年克宋。今茲宋人奪我國書,而適在午年,故有此語,未必然也?!币蚯残滩可袝好C為宋國詳問使。其書略曰:“盟書所載,止于帝加皇字,免奉表稱臣、稱名、再拜,量減歲幣,便用舊議,親接國書。茲禮一定,于今十年。今知?dú)q元國信使到彼,不依例引見,輒令迫取于館。侄國體當(dāng)如是耶?往問其詳,宜以誠報?!?br />
  癸丑,肅入見,帝仍立接國書,肅還,附書謝。金主大喜,欲以肅為執(zhí)政。良弼曰“梁肅可相,但使宋還即為之,宋人自此輕我矣?!蹦酥?。

  建降以來,因唐舊制,分別流品,不相混淆,故有出身、無出身及進(jìn)士上三名、賢良方正、曾任館閣、省府之類,遷轉(zhuǎn)皆不同,犯贓及流外、納粟,尤不使污士流,蓋不特分左右也。元豐官制行,始一之,然猶有一官而分左右者,徒以少優(yōu)進(jìn)士出身而已。至元祐中,遂自金紫光祿大夫至承務(wù)郎,皆以有出身、無出身分左右,至犯贓則并去左右字,論者尤以為當(dāng)。紹圣以后,復(fù)去之。紹興初,方務(wù)行元祐故事,故左右之制亦復(fù)行之。至是趙善俊建言,以為本范純?nèi)势沃?,請?fù)省去,從之。

  丙辰,太白、歲星并見,經(jīng)天。

  是春,言者論:“淮南安撫使王之奇,好為大言,備位無補(bǔ),欲為脫身之計,遂請分閫之行?;瓷匣臍堉?,首建招誘,耕鑿荒田,多請官錢、空名綾紙而去。所招之人,間以妄包已墾熟田,計為頃畝,以補(bǔ)官者?!彼炝T之,之奇既罷,淮南復(fù)分為東、西路。

  夏,四月,乙丑,金主諭宰臣曰:“聞愚民祈福,多建佛寺,雖已條禁,尚多犯者。宜申約束,無令徒費(fèi)財用?!?br />
  戊辰,金有事于太廟,以皇太子攝行事。

  乙亥,金主謂太子諸王曰:“人之行莫大于孝弟。自古兄弟之際,多因妻妾離間,以致相違。且妻者乃外屬耳,若妻言是聽而兄弟相違,甚哉非理也!”太子對曰:“《思齊》之詩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嫉扔廾粒赶鄤疃拗?!”因引《常棣》花萼相依,脊令急難之義,為文見意,以誡兄弟焉。

  己卯,以姚憲參知政事,戶部尚書葉衡簽書樞密院事。

  戊子,金以樞密副使圖克坦克寧兼大興尹。

  宗正寺請訓(xùn)宗室名:翼祖下“廣”字子連“繼”字,太祖下“與”字子連“孟”字,太宗下“必”字子連“良”字,親賢宅“多”字子連“自”字,棣華宅“茂”字子連“中”字,魏王下“時”字子連“若”字。

  詔舉制科。

  是月,命工部尚書張子顏等如金報聘,仍請改受書之儀。金主與大臣議,左丞相赫舍哩良弼曰:“宋國免稱臣為侄,免奏表為書,為賜亦多矣。今又乞免親接國書,是無厭也。必不可從?!逼秸抡峦觐伿氐?、參知政事伊喇道從良弼議。右丞相石琚,右丞唐古安禮,以為不從所請,必至于用兵,金主謂琚等曰:“卿等所議非也,所請有大于此者,亦從之乎?”遂從良弼議,答書責(zé)以定分,其授受禮儀仍不改。

  六月,甲午,金主如金蓮川。

  丙申,臣僚言:“伏見六部及諸寺監(jiān)官,同共討論勘當(dāng)文字,多取辦臨時,遂致孝究未盡,供報稽緩。請今后令所轄所隸官司會議?!钡墼唬骸按擞梦鳚h故事,甚為得體?!?br />
  己亥,葉衡言:“兵權(quán)系于將帥,民命寄于牧守,二者之患,每在數(shù)易。望自今精加選擇,使材稱其職,然后力行牧守久任之說,以破數(shù)易之害?!睆闹?。

  甲寅,著作郎木待問言:“士大夫氣節(jié)不立,惟在陛下涵養(yǎng)作成。如奔競之習(xí),最壞氣節(jié),不可不改。”帝曰:“當(dāng)如卿言,必見之賞罰,使之懲戒。”

  六月,丙辰朔,詔以王友直、吳挺,持身甚廉,治軍有律,凡所統(tǒng)御,宿弊頓除,可并與建節(jié)鉞。武功大夫、榮州刺史、提舉臺州崇道觀秦琪,身任帥臣,蠹壞軍政,專事阿附,貪墨無厭,可責(zé)授舒州團(tuán)練副使、漳州安置。

  戊午,詔曰:“累降指揮,已有差遣人不得干求換易。比來約束寢弛,日益奔競。今后可依已降指揮,三省具名聞奏,當(dāng)議黜降。其已授差遣人,朝辭訖,限半月出門?!?br />
  以興州都統(tǒng)制吳挺為定江軍節(jié)度使。

  癸酉,改江陵府為荊南府。

  戊寅,右丞相曾懷罷。

  先是臺官詹亢宗、季棠論事,因中懷,懷遂求退,且乞辯明誣謗。大理根究無實(shí),乃貶亢宗及棠。言者追論參知政事姚憲,與亢宗等通謀,陷懷以取相位。乃罷憲,甲申,落職與祠。以葉衡參知政事。

  是月,詔議祫祭東向之位。

  初,吏部侍郎趙粹中言:“前代七廟異宮,祫祭則太祖東向。紹興五年,董建議,請正藝祖東向之尊,謂:‘太廟世數(shù)已備,而藝祖猶居第四室。乞遵典禮,正廟制,遇祫祭則東向?!率虖?、臺諫集議。既而王普復(fù)有請。當(dāng)時集議,如遜近、李光、折彥質(zhì)、劉大中、廖剛、晏敦復(fù)、王俁、劉寧止、胡交修、梁汝嘉、張致遠(yuǎn)、朱震、任申先、何瑴、楊晨、莊必強(qiáng)、李弼直,皆在其義悉合于禮。時臣叔父渙任將作監(jiān)丞,奏陳益力,據(jù)引《詩》、《禮》正文,乞酌漢太公立廟萬年、南頓君立廟章陵故事,別建一廟,安奉僖、順、翼、宣四祖,禘、祫、烝、嘗,并行特祀;而太祖皇帝神主,自宜正位東向,則受命之王,不屈其尊,遠(yuǎn)祖神靈,永有常祀。光堯皇帝深以為然,即擢董為侍從,叔父渙為御史。是時趙沛為諫議大夫,以議不己出,倡邪說以害正論,而欲祫饗虛東向。今若稽之《六經(jīng)》典禮、三代之制度,定藝祖為受命之祖;即三年一祫,當(dāng)奉藝祖東向,始尊開基創(chuàng)業(yè)之祖。其太廟常饗,則奉藝祖居第一室,永為不祧之祖,若漢之高祖;其次奉太宗居第二室,永為不祧之宗,若周之武王。若僖、順、翼、宣,親盡而祧,別議遷祔之所,則臣亦嘗考之:祔于德明、興圣之廟,唐制也;立太公、南頓君別廟,漢制也。前日王普既用德明、興圣之說,而欲祔于景靈宮、天興廟,朱震亦乞藏于夾室。今若別建一廟為四祖之廟,或祔天興殿,或祗藏太廟西夾室,每遇祫饗,則四祖就夾室之前別設(shè)一幄,而太祖東向,皆不相妨。庶得圣朝廟制,盡合典禮?!痹t禮部、太常寺討論。旋別建四祖廟,正太祖東向之位,從禮部侍郎李燾議也。

  秋,七月,丁亥,復(fù)以鄭聞為參知政事。罷四川宣撫使,以成都府路安撫使薛良朋為四川安撫制置使。

  戊子,詔曰:“朕惟天下治亂,系乎風(fēng)俗之CE3A惡,風(fēng)俗CE3A惡,系乎士夫之好尚。蓋士夫者,風(fēng)俗之表,而天下所賴以治者也。故上有禮義廉恥之風(fēng),則下有忠厚醇一之行;上有險怪媮薄之習(xí),則下有乖爭陵犯之變。朕嘗戢奸貪,黜浮靡,躬節(jié)儉以示天下,而歷紀(jì)逾久,治效未進(jìn),意在位者未能率德改行,以厚風(fēng)俗,故廉士失職,貪夫長利,將何以助朕興化致理,無愧于古乎?部使者、郡守,其為朕察郡邑廉吏來上,朕將甄獎,待以不次。其或持祿養(yǎng)交,崇飾虛譽(yù),應(yīng)詔不以實(shí),使積行之君子壅于上聞,時汝之辜,必罰無貸!”

  壬辰,復(fù)以曾懷為右丞相兼樞密使。

  甲午,有司言:“乾道元年災(zāi)傷,倚閣錢物,浙東路自淳熙元年為始,作三年帶納;江東路候豐熟,作兩年帶納?!钡墼唬骸凹仁菫?zāi)傷,即與倚閣,稅賦亦無從出,可與蠲放?!?br />
  丁酉,詔罷諸路州縣市令司官司及在任官收買物色,并依民間市價支錢,不得科抑減克。

  癸卯,中書、門下省奏關(guān)外四州、沿邊諸路及金州上津皆有歸正人,詔四川安撫制置司下都統(tǒng)司常切存撫,毋令失所。

  甲辰,詔沿江被水之家,守臣胡與可躬親巡問。既聞被水貧乏者六百馀家,于左藏南庫每家支錢五貫,仍許于沿江地指射蓋屋。

  戊申,江東提舉潘甸言:“被旨,所部州縣措置修筑浚治陂塘,今已畢工,計九州、軍、四十三縣,共修治陂塘溝堰凡二萬四千四百五十一所,可灌田四萬四千二百四十二頃有奇。”詔札下諸路,依此具聞。

  己酉,姚憲責(zé)南康軍居住。

  八月,己未,知樞密院張說罷,以徽猷閣學(xué)士楊倓簽書樞密院事。

  帝廉知說欺罔數(shù)事,命侍御史范仲芑究之,遂以太尉提舉隆興府玉隆觀。

  庚辰,帝曰:“密院差除,切須公當(dāng),如親舊有乞差遣者,須明具資格,待朕處置。”

  壬午,帝諭帝執(zhí)曰:“朕用人才,初不因其薦引之人而為之去留,惟其當(dāng)而已。若薦者偶以罪去,被薦者相與為奸,則當(dāng)并逐。若初不阿附,而有才能,當(dāng)依舊用之?!庇衷唬骸磅呏疄槿?,初不害禹之成功?!睏顐勗唬骸按苏\堯、舜之用心矣?!?br />
  九月,乙酉朔,以曾覿開府儀同三司。

  丁亥,金主還都。

  戊子,帝謂曾懷等曰:“前日詣德壽宮,太上飲酒樂甚。太上年將七十,步履飲食如壯年,每侍太上行苑囿,登降皆不假扶掖。朕見太上壽康如此,回顧皇太子侍側(cè),三世同此安榮,其樂有不可形容者。”懷等稱賀。

  壬辰,詔:“江西、湖南路累經(jīng)災(zāi)傷,上供米斛逐年已減放外,今年雖豐,尚慮民力未蘇,所有第四等、五等人戶合納淳熙元年秋苗,特與蠲放一半?!?br />
  乙未,淮東安撫司奏榷場安靜,楊倓因言金主本無佗,其臣下或妄生事,帝曰:“不可以此為喜。于理固當(dāng)安靜,然非我君臣之志也?!?br />
  知隨州蔡戡奏論唐太宗《貞觀諫錄》,帝曰:“從諫正是太宗所長。此書置之座右,可為規(guī)鑒?!?br />
  丁未,以張薦受賄,追三官,勒停,郴州居住。右武大夫、果州團(tuán)練使李川私通饋遺,降授武功大夫、吉州刺史。右武大夫、楚州團(tuán)練使王公述輒以財請求軍職,降授武功大夫、貴州刺史,放罷。左武大夫、貴州刺史宋受,降授右武大夫,修武郎、閤門祗候劉士良,降授保義郎,并放罷。薦系武經(jīng)大夫、文州刺史,特于遙郡階官上追三官。

  冬,十月,乙卯朔,金圖畫功臣于衍慶宮。金主思太祖、太宗創(chuàng)業(yè)艱難,求當(dāng)時群臣勛業(yè)最著者二十一人,圖畫于衍慶宮圣武殿之左右廡:遼王杲,金源郡王薩哈,遼王宗干,秦王宗翰,宋王宗望,梁王宗弼,金源郡王實(shí)布納,金源郡王鄂啰,金源郡王希尹,金源郡王洛索,楚王宗雄,魯王棟摩,金源郡王尼楚赫,隨國公鄂蘭哈瑪爾,金源郡王實(shí)古訥,豫國公富嘉努,金源郡王杲,兗國公劉彥宗,特進(jìn)鄂嚕哈齊,齊國公韓企先,特進(jìn)迪實(shí)。

  壬戌,詔:“自今違法賣易恩澤及薦舉授賂之人,因事敗露,有司定罪外,更取特旨,重作行遣?!?br />
  癸亥,以積雨命中外決系囚。

  丙寅,參知政事鄭聞薨。

  戊辰,命紹興府上供米與蠲放,以守臣張宗元言諸縣旱傷故也。

  壬午,皇子判寧國府魏王愷徙判明州。愷在治二十年,甚有恩惠。

  十一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丙戌,楊倓言:“近因奏事,論及時政,蒙諭曰:‘待敵當(dāng)用詭道,在朝當(dāng)用誠實(shí)。百馀年來,嘗患敵國強(qiáng)而中國弱,正緣反是。待敵既無奇策,動則為敵所窺。在朝以術(shù)數(shù)相傾,以躁競?cè)∵M(jìn),風(fēng)俗之弊,當(dāng)救正之。’圣謨切中時宜,望宣付史館?!睆闹?。

  戊戌,以禮部侍郎龔茂良參知政事。楊倓罷,以葉衡兼權(quán)知樞密院事。

  甲辰,帝召衡及茂良,賜坐,曰:“兩參政皆公議所與?!焙獾绕鹬x。帝復(fù)從容曰:“自今諸事不可徇私,若鄉(xiāng)曲親戚,且未須援引。朕每存公道,設(shè)有未是,卿等宜力爭,君臣之間,不可事形跡?!斗?、杜傳》無可書之事,蓋其輔贊彌縫,不見于外,所以能然。”衡曰:“皋陶、稷、契在唐、虞之朝,其見于后世者,都、俞、吁、咈數(shù)語而已?!泵荚唬骸按蟪家缘朗戮鲇胁豢?,自當(dāng)啟沃,豈當(dāng)使跡見于外!”

  金主諭尚食局使曰:“大官之食,皆民脂膏。日者品味太多,徒為虛費(fèi),自今進(jìn)可口者數(shù)品而已?!?br />
  丙午,曾懷罷,除職奉祠,懷以疾自請也。

  戊申,以葉衡為左丞相兼樞密使。衡由知縣不十年至宰相,進(jìn)用之驟,人謂出于曾覿云。

  己酉,著作佐郎鄭僑言祖宗朝每日召見講讀官,至仁宗朝,始有間日一講之制,帝曰:“自太宗、真宗始置侍讀講官,于圣學(xué)尤為留意?!?br />
  壬子,江西漕臣錢佃等奏:“興國軍以公使庫酸敗酒抑勒百姓高價收買,臣等雖已禁止,請嚴(yán)行禁約?!钡壅Z葉衡、龔茂良曰:“奉行法令,在下不可不嚴(yán)。事既上聞,卻當(dāng)從寬,然后各得其宜。今屬郡違戾,監(jiān)司已置不問,而請朝廷嚴(yán)行禁約,事體不順。”乃詔本路監(jiān)司開具散酒當(dāng)職官吏姓名申尚書省。

  十二月,丁巳,以吏部尚書李彥穎簽書樞密院事。

  甲子,以鹽官縣旱,減放苗租。

  丙寅,罷鐵錢,改鑄銅錢。

  壬申,葉衡等上《真宗玉牒》。

  以資政殿學(xué)士、知荊南府沈夏加大學(xué)士,為四川宣撫使;新四川制置使范成大,改管內(nèi)制置使。

  戊寅,金以平章政事完顏守道為右丞相,樞密副使圖克坦志寧為平章政事。

  是月,修吏部七司法。龔茂良言:“官人之道,在朝廷則當(dāng)量人材以擢用,在選部則宜守成法以差注。蓋法者一定不易,如規(guī)矩、權(quán)衡,不可私以方圓、輕重也。夫法本無弊,而例實(shí)敗之。法者,公天下而為之者也;例則因人而立,以壞天下之公者也。昔者之患,在于用例破法;而比者之患,在于因例立法。今吏部七司法者,自晏敦復(fù)裁定,有司守之以從事,可以無弊。緣臣僚申明沖改,前后不一,率多出私意,循人情。向者陛下深知其弊,嘗加戒敕,毋得用例破條,然有司巧于傅會,多作條目。臣謂用例破法者其害淺,因例立法者其害大。宜詔有司講求本末,將新舊法非相與參考。舊法大有所淵捂者,弗可輕去;新立條制,凡涉寬縱,于舊法有違者,一切刊正;庶幾國家成法簡易明白,可以遵守?!睆闹?br />
  是歲,淮南復(fù)分為東、西路。

  淳熙二年金大定十五年

  春,正月,辛巳,前宰相梁克家、曾懷,坐擅改堂除,克家落觀文殿學(xué)士,懷降觀文殿學(xué)士。

  甲午,廢同安、蘄春監(jiān)。

  庚戌,籍諸軍子弟為背嵬軍。

  二月,癸亥,詔:“泉州左翼軍,去朝廷二千里,每事必申密院、殿司,恐致失機(jī)。自今遇有盜賊竊發(fā),一時聽安撫司節(jié)制?!?br />
  三月,己丑,何澹試館職,言:“堂闕歸部,亦有未便。舊法,吏部長貳得以銓量年老不堪厘務(wù)之人,今不復(fù)有所進(jìn)退。近來引見選人改官,未聞有不許改官者?!钡墼唬骸翱炙杂锌刹烧撸挥z之。”既而令吏部從實(shí)銓量,并引見選人改官,于進(jìn)卷內(nèi)具舉主所薦事狀;如系捕盜人,即詳具所得功賞之因。從之。

  乙巳,詔:“武舉第一人補(bǔ)秉義郎,堂除諸軍計議官?!?br />
  夏,四月,壬子朔,淮東、西兩總領(lǐng)各乞以金銀兌換會子支遣,帝曰:“綱運(yùn)既以會子中半入納,何故乃爾闕少?”葉衡、龔茂良對曰:“緣朝廷以金銀換收會子,樁管不用,金銀價低,軍人支請折閱,所以思用會子?!钡墼唬骸案妓躁I用之因。”衡復(fù)言:“戶部歲入一千二百萬,其半為會子。而南庫以金銀換收者四百馀萬,流行于外者才二百萬,安得不少!”帝曰:“此是戶部之?dāng)?shù),不知兩總領(lǐng)所分?jǐn)?shù)入納如何?兩處且各以三十萬與之,兌換金銀?!币讯X良臣申到:“民間入納,闕少會子,并兩淮取換銅錢,已支絕會子,請再給降?!钡墼唬骸皶又比绱松??”茂良曰:“聞得商旅往來貿(mào)易,僅用會子,一為免商稅,二為省腳乘,三為不復(fù)折閱。以此觀之,大段流通?!钡哿顟?yīng)副,因宣諭曰:“卿等講究本末,思為善后之計?!?br />
  乙卯,賜禮部進(jìn)士詹骙以下四百三十六人及第、出身。

  閩人楊甲對策,言恢復(fù)之志不堅者二事:一謂“妃嬪滿前,圣意幾于惑溺”一謂“策士之始,以談兵為諱”,帝覽對,不悅,置之第五等。

  是月,茶寇賴文政起湖北,轉(zhuǎn)入湖南、江西。官軍數(shù)敗,命江州都統(tǒng)皇甫倜招之;旋命鄂州都統(tǒng)李川調(diào)兵討捕。

  五月,己丑,詔知縣以三年為任,從知饒州王師愈之奏也。

  辛卯,宴宰執(zhí)于澄碧堂。帝曰:“自三代而下,至于漢、唐,治日常少,亂日常多,何也?”葉衡對曰:“正為圣君不常有。如周八百年,所稱極治者,成、康而已?!钡墼唬骸半蕹S^《天逸篇》,見周公為成王歷數(shù)商、周之君享國久遠(yuǎn),真后世龜鑒,未嘗不以此為戒?!焙獾仍唬骸氨菹履芤浴稛o逸》為龜鑒,誠宗廟杜稷無窮之福也?!钡塾衷唬骸瓣戀椫谔频伦?,不為不遇。朕嘗覽奏議,喜其忠直,次第見于施行?!饼徝荚唬骸疤K軾在經(jīng)筵,繳《奏陸贄奏議表》云:‘人臣獻(xiàn)言,正如醫(yī)者用藥。藥須進(jìn)于醫(yī)手,方多傳于古人?!戀棽挥龅伦?,今陛下深喜其書,欲推行之,是亦遇也?!钡塾衷唬骸俺⒂萌耍拐撈滟t否如何,不可有黨。如唐之牛、李,其黨相攻,四十馀年不解,皆緣主聽不明,所以至此。文宗乃言‘去河北賊易,去朝中朋黨難’,朕嘗笑之。為人主但是公是公非,何緣為黨!”衡等曰:“陛下圣明英武,誠非文宗可比。”帝曰:“此所謂坐而論道,豈不勝如絲竹管弦?”皆起謝。帝又曰:“朝廷所行事,或是或非,自有公議。近來士大夫好唱為清議之說,此語一出,恐相師成風(fēng),便以趨事赴功者為猥俗,以矯激沽譽(yù)者為清高。骎骎不已,如東漢激成黨錮之風(fēng),殆皆由此。深害治體,豈可不戒!卿等可書諸紳。”

  龔茂良與周必大薦宜黃知縣劉清之,召入對,首論:“民困兵驕,大臣退托,小臣茍媮。愿陛下廣覽兼聽,并謀合智,清明安定,提要挈綱而力行之。古今未有俗不可變,弊不可革者,變而通之,在陛下方寸之間耳。”又言用人四事:一曰辨賢否,二曰正名實(shí),三曰使材能,四曰聽換授。帝深然之。

  諭宰相,以朝廷闕失,士民皆得獻(xiàn)言。

  六月,庚戌朔,定補(bǔ)外帶職格,從左司諫湯邦彥之請也。邦彥言:“陛下憂勤萬務(wù),規(guī)恢事功,然而國勢未強(qiáng),兵威未振,民力未裕,財用未豐,其故何耶?由群臣不力故也。望自今而后,中外士夫,無功不賞,而以侍從恩數(shù)待有功之侍從,以宰臣恩數(shù)待有功之宰臣,任侍從、宰相無功而退者,并以舊官歸班。惟能強(qiáng)國治兵、裕民豐財者,則賞隨之,而又視其輕重以為差等。任侍從而功大,與之宰執(zhí)恩數(shù)可也;任宰相而功小,與之侍從恩數(shù)可也。其在外者,雖不曾任侍從、宰執(zhí),而其所立之功可以得侍從或宰相恩數(shù)者,亦視其功而與之。則天下之士,亦求進(jìn)之心為立事之心,而陛下之志遂矣?!钡凵钊恢?,遂詔:“自今宰臣、侍從,除外任者,非有功績,并不除職;在朝久者,特與轉(zhuǎn)官;其外任人,非有勞效,亦不除授?!庇谑窃詸?quán)工部侍郎出知秀州,不帶職,用新制也。

  辛酉,罷四川宣撫,復(fù)制置使。

  湯邦彥論:“西蜀復(fù)置宣撫,應(yīng)于舊屬場務(wù),悉還軍中;又,除統(tǒng)制司赴宣司審察外,其馀皆俾都統(tǒng)自差,是與其名,奪其實(shí)。與其名,則前日體貌如故;奪其實(shí),則前日事勢不存。以不存之事勢,為如故之體貌,是必上下皆惡,軍帥不睦,不惟無益而又害之矣。”帝納其言。于是沈夏以同知樞密院事召還朝,而宣撫司遂罷。

  茶寇勢日熾,江西總管賈和仲擊之,為其所敗。詔以倉部郎中辛棄關(guān)為江西提刑,節(jié)制諸軍討之,用葉衡之薦也。

  湯邦彥言:“蔣芾、王炎,始皆言誓死效力以報君父,及得權(quán)位,懷私失職,深負(fù)使令?!庇舟缽堈f奸贓。丁卯,落芾、炎觀文殿學(xué)士,芾建昌軍、為袁州居住。說落節(jié)度使,撫州居住。

  是月,茶寇自湖南犯廣東。

  秋,七月,乙未,帝謂宰臣曰:“會子通行民間,銅錢日多,可喜。”葉衡言:“諸處會子甚難得,謂宜量行支降?!钡墼唬骸跋騺碚壦鰯?shù)多,致有前日之弊,今須徐議?!?br />
  辛丑,有星孛于西方。

  丁未,帝諭葉衡等曰:“賈和仲合行軍法,然其罪在輕率進(jìn)兵。朕觀漢、唐以來,將帥被誅,皆以逗留不進(jìn)或不肯用命。今和仲正緣輕敵冒進(jìn),誅之,恐將士臨敵退縮耳。”

  八月,丙辰,和仲除名,編管賀州。

  丁卯,蠲湖南、江西被寇州縣租稅。

  甲戌,廣西經(jīng)略張栻言:“諸郡賦入甚寡,用度不足。近年復(fù)行官般賣鹽,此誠良法;然官般之法雖行,而諸郡之窘猶在。蓋此路諸州,全仰于漕司,漕司發(fā)鹽,使之自運(yùn),除腳之外,其息固有限;而就其息之中,以十分為率,漕收其八,諸州僅得其二。逐州所得既微,是致無力盡行般運(yùn),而漕司據(jù)已撥之?dāng)?shù),責(zé)八分之息以為寄樁,則其窮匱何時而已!幸有僅能般到者,高價抑買,豈保其無!乞委本司及提刑鄭丙、漕臣趙善政,公共將一路財賦通融斟酌,為久遠(yuǎn)之計,既于漕計不乏,又使一路州郡有以支吾,見行鹽法不致弊壞?!睆闹?br />
  丁丑,遣湯邦彥使金。

  帝嘗諭執(zhí)政選使請河南陵寢地,葉衡言邦彥有口辨,故使之。

  九月,乙卯朔,詔:“揚(yáng)、廬、荊南、襄、興元、金、興州,依舊分為七路,每路文臣一人充安撫使以治民,武臣一人充都總管以治兵,三載視其成以議誅賞?!睆臏顝┲堃?。

  辛卯,高麗西京留守趙位寵,以慈悲嶺至鴨綠江四十馀城叛附于金。金主曰:“朕懷綏萬邦,豈助叛臣為虐!”執(zhí)其使,付高麗。位寵尋伏誅。

  乙酉,賑淮南水旱州縣。

  乙未,葉衡罷。時湯邦彥奉使,入辭,恨衡擠己,因奏衡有訕上語。帝大怒,罷知建寧府。

  丁酉,知荊門軍黃茂材言:“唐李靖六花陳法,出于武侯,嘗因陛對,畫圖以進(jìn)。比帥司奉詔,令州軍見管民兵,以七十五人為一隊,正合李靖兵法。遂將本軍義勇民兵分為七軍,每軍旗幟各別色號,置造兵器,俟今冬躬自教習(xí),大陳包小陳,大營包小營,隅落鉤連,曲折相對,可以成六花陳。今荊南府差將官前來本軍教閱,恐只沿習(xí)軍中之法,請將本軍民兵自教兩月,卻差荊南將官一員閱視。”從之。

  己亥,龔茂良、李彥穎奏省、院各止獨(dú)員,事皆不便,帝曰:“朕以未得其人,故遲之?!币蚍赫撝型獬剂?,帝曰:“為宰臣須胸次大,乃能容物。”茂良對曰:“《坤》之六二,乃大臣爻,其辭云:‘直方大,不習(xí),無不利?!狈街?,須大乃能有容?!钡墼唬骸熬哟宋话部刹淮?!”彥穎曰:“后之為輔臣者,往往先有忌克之心,以故不能容?!钡墼唬骸笆看蠓蚋鼩v外職任,未見其短,才居政路,便有此病。”茂良曰:“《秦誓》言有容及媢疾,蘇軾為之訓(xùn)傳,謂‘前一人似房元齡,后一人似李林甫?!钡墼唬骸叭??!庇衷唬骸敖袷看蠓蚰芪恼叨?,知道者少,故平時讀書不見于用?!?br />
  庚子,詔:“階、成、西和、鳳州,當(dāng)職官以下,令本路帥、漕司于四路在部官同具選辟,并體量見任人委實(shí)癃老及不堪倚仗者,并申制置司,申取朝廷指揮。其所辟官,不許辭避。所有邊賞,令吏部看詳,申尚書省?!币灾啥几畽?quán)四川制置使范成大奏也。

  丁未,同知樞密院事沈夏罷。

  贈趙鼎太傅,進(jìn)封豐國公。

  閏月,己酉朔,金定應(yīng)禁弓箭、刀槍之制,惟品官之家奴及客旅等許帶弓箭。

  金主謂左丞相赫舍哩良弼曰:“今之在官者,須職位稱愜所望,然后始如勉力。其或稍不如意,則止以度日為務(wù),是豈忠臣之道耶!”

  庚戌,詔:“諸路常平司,每歲于秋成之際,取見所部郡縣豐歉,如有合賑糶賑給,即約度所用,及見管米斛或有缺少,合如何措置移運(yùn),并預(yù)期審度,仍于九月初旬條具奏聞?!?br />
  丁巳,以李彥穎參知政事,翰林學(xué)士王淮簽書樞密院事。

  金主謂赫舍哩良弼曰:“武靈時,領(lǐng)省秉德,左丞相言,皆有能名,然為政不務(wù)遠(yuǎn)圖,止以苛刻為事。海陵為人如虎,此輩尚欲以術(shù)數(shù)要之,以至賣直取死,得為能乎!”

  未幾,濟(jì)南尹梁肅上疏曰:“刑罰世輕世重,自漢文除肉刑,罪至徒者,帶鐐居役,歲滿釋之;家無兼丁者,加杖準(zhǔn)徒。今取遼季之法,徒一年者杖一百,是一罪二刑也;刑罰之重,于斯為甚。今太平日久,當(dāng)用中典,有司猶用重法,臣實(shí)痛之。自今徒罪之人,止居作,更不決杖。”不報。

  辛酉,浙東提刑徐本中言:“近者州郡,率用私意更易官吏,不申省部,不報監(jiān)司。移郡之邑,移邑之郡,或以佗官而兼攝,或以卑官而任重,往往辭煩就簡,舍薄從厚,請求僥覬,惟利是趨,易置紛然,浸亂舊制,理宜戒飭?!睆闹?。

  金詔百官傔人所服紅紫改為黑紫。

  壬戌,詔浙東提舉監(jiān)司體訪浙西提舉薛元鼎措置印給亭戶納鹽手歷式樣,將合支本錢盡數(shù)稱下支給,毋致積壓拖欠。

  先是元鼎印給手歷,遍給亭戶,令赍歷就稱下支錢,至是復(fù)令浙東行之。

  丁卯,以浙東旱傷,令轉(zhuǎn)運(yùn)提舉興修水利。

  辛未,淮南轉(zhuǎn)運(yùn)司請濠州鐘離、定遠(yuǎn)巡檢耿成令再任,帝曰:“祖宗成法,惟監(jiān)司及沿邊郡守方許再任。耿成雖有勞效,已經(jīng)再任,不欲以小官差遣壞祖宗成法?!?br />
  甲戌,金主命年老者無注縣令;若老而任政,擇壯者佐之。

  是月,辛棄疾誘賴文政,殺之,茶寇平。遂上疏曰:“比年李金、賴文政等相繼竊發(fā),皆能一呼嘯聚千百,殺掠吏民,至煩大兵翦滅。良由州以趣辦財賦為急,吏有殘民害物之狀而州不敢問;縣以并緣科斂為急,吏有殘民害物之狀而縣不敢問。田野之民,郡以聚斂害之,縣以科率害之,吏以乞取害之,豪民以兼并害之,盜賊以剽奪害之,民不為盜,去將安之!夫民為邦本,而貪吏迫使為盜,今年剿除,明年鏟蕩,譬之木焉,日刻月削,不損則折。望陛下深思致盜之由,講求弭盜之術(shù),無徒持平盜之兵;申飭州縣,以惠養(yǎng)元元為意?!钡郦勚I之。

  冬,十月,戊寅朔,詔:“浙東合納內(nèi)藏庫坊場錢,可依自來立定租額。”

  賞平茶寇功。湖南、江西、廣東監(jiān)帥,黜陟有差。

  壬午,加上德壽宮尊號曰光堯壽圣憲天體道性仁誠德經(jīng)文緯武太上皇帝,壽圣齊明廣慈太上皇后。

  乙未,金主冬獵。

  壬寅,帝諭執(zhí)政曰:“李川按劾統(tǒng)制官解彥詳?shù)炔荒芷劫\,此甚可喜。風(fēng)俗委靡,務(wù)為姑息以徇人情,此弊非一日。朕每見有能舉職者,須與激勵。李川昨曾降官,今可與復(fù)元官,更轉(zhuǎn)一官?!?br />
  丁未,金主還都。

  十一月,庚戌,麗正門火。

  初,金唐古部族節(jié)度使伊喇穆敦之子殺其妻而逃,金主命捕之。至是梁國公主請赦之,金主謂宰臣曰:“公主婦人,不識典法,罪尚可恕。穆敦請托至此,豈可貸宥!”不許。

  時命福建造海船,起兩淮民兵赴合肥訓(xùn)練。李彥穎言:“兩淮州縣,去合肥遠(yuǎn)者千馀里,近亦二三百里。今民戶三丁起其二,限三月而罷,事未集,民先失業(yè)矣?!钡圩魃唬骸扒溆M撤邊備耶!”彥穎曰:“今不得已,令三百里內(nèi),家起一丁詣合肥。三百里外,就州縣訓(xùn)習(xí),日增給錢米,限一月罷。庶不大擾?!睆闹?。

  戊午,提點(diǎn)坑冶王楫,乞進(jìn)寬乘錢以裨慶賚,帝曰:“此不可受,令就本處樁管,制造軍器?!?br />
  癸亥,臣僚言:“祖宗時有會計錄,備載天下財賦,出入有帳,一州以司法掌之,一路以漕屬掌之。紹興七年,臣僚有請仿本朝三司之制,專置提舉帳司,總天下帳狀,以戶部左曹郎官兼之,積習(xí)既久,視為文具。請詔戶部條畫申嚴(yán)措置,俾天下財賦有所稽考,不致失陷?!睆闹?。

  戊辰,知靜江府張栻奏:“保伍之設(shè),誠戢盜之良法。臣自到官以來,講究措置,施行于靜江境內(nèi),頗得其效,近復(fù)近于一路。請下有司考訂斟酌,申嚴(yán)而行之。”帝曰:“張栻頗留意職事?!?br />
  栻?qū)び肿啵骸氨韭穫溥呏ぞ牛吖転樽钪?;邕之所管,輻員數(shù)千里,而左右兩江為重。自邕之西北有牂牁、大理、羅甸,西南有白衣、九道、安南諸國,皆其所當(dāng)備者。然邕之戍兵不滿千人,所恃以為籬落者,惟左右兩江,谿洞共八十馀處,民兵不下十萬,首領(lǐng)世襲,人自為戰(zhàn),如古諸侯民兵之制。則去邕管近者馀三百里,遠(yuǎn)者近千里,所恃以維持撫馭之者,惟提舉盜賊都巡檢使四人,各以戍兵百馀為谿洞綱領(lǐng),其職任可謂不輕矣,可不遴選其人,謹(jǐn)護(hù)其土,以為南方久遠(yuǎn)之蔽!乞依大觀指揮,許本司奏辟。”從之。

  己巳,提舉江東潘甸,提舉淮東葉翥,權(quán)發(fā)遣平江府陳峴,言修治陂塘事,帝曰“昨委諸路興修水利以備旱干,今歲災(zāi)傷,乃不見有灌溉之利,若非修筑滅裂,即是元申失實(shí)。江東被傷分?jǐn)?shù)尤甚,潘甸特降一官,落職;葉翥降兩官,陳峴一官。”

  甲戌,詔:“大臣日見賓客,有妨治事,累有指揮。如侍從、兩省官、三省、樞密院屬官,有職事,于聚堂聚稟;私第,除侍從外,其馀呼召取覆等官,每日各止許接見一次?!?br />
  十二月,丁亥,詔:“近來赴朝臣僚,于殿門內(nèi)輒行私禮,朝儀不肅,令閤門彈劾?!?br />
  甲午,行上皇慶壽禮。以太上皇帝來年圣壽七十,預(yù)于立春日詣德壽宮行慶壽禮。大赦。

  是月,更定強(qiáng)盜贓法,比舊法增一倍定罪。

  并左藏南庫、封樁庫。

  提領(lǐng)左藏封樁庫顏度言:“今相度,欲將南上、下庫及封樁上、下四庫并為二庫,以左藏南庫、左藏封樁為名,將兩處錢物各行就便對兌,并不用上下二字,不須添置官吏,就用各庫官吏合干人等?!睆闹K煲宰蟛啬仙蠋斐渥蟛胤鈽稁鞂?。

  時內(nèi)旨取撥南庫緡錢,色目浸廣,龔茂良言:“朝廷所急者財用,數(shù)十年來講究措置,靡有遺馀,而有司乃以窘匱不給為言。臣因取其籍,披尋本末源流,具見積年出入之概。大抵支費(fèi)日廣,所入不足以當(dāng)所出之?dāng)?shù)。至紹興十七年,所積盡絕,每歲告缺不過二百萬緡;至二十四年以后,闕至三百萬緡;而乾道元年、二年,闕六百馀萬緡。爾后卻有增收鹺錢色目,粗可支吾。有司失職,無以為計,專指南庫兌貸給遣。臣復(fù)講求南庫起置之因,其間經(jīng)常賦入,蓋亦無幾,而屬者支費(fèi)浩翰,約計僅可備二三年之用。若繼自今撙節(jié)調(diào)度,可元倉卒不給之患?!币驐l具以聞,帝感悟。

  是歲,江西轉(zhuǎn)運(yùn)副使李燾上神、哲兩朝《續(xù)資治通鑒長編》,自治平四年三月,盡元符三年正月。

  以王楫為都大提點(diǎn)坑冶;其合差官,令楫奏辟。尋移司饒州,歲鑄以十五萬緡為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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