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十 ∷起屠維單閼三月,盡重光大荒落九月,凡二年有奇。
○太宗至仁應(yīng)運神功圣德睿烈大明廣孝皇帝
太平興國四年遼乾亨元年
三月,庚辰朔,駐蹕鎮(zhèn)州。命郢州刺史尹勛攻隆州。隆州為北漢人依險筑城以拒南師者,故先分兵圍之。
辛巳,命鎮(zhèn)州馬步都監(jiān)、客省副使齊廷琛、洛苑副使侯美分兵攻盂縣。引進使、汾州防御使田欽祚護石嶺關(guān)屯軍,與都部署郭進不協(xié),敵至,閉壁自守,去又不追,蓄軍資以規(guī)利,為部下所訟,詔鞫之,欽祚具伏。癸未,責授睦州防御使,仍護軍。
丙戌,遼命北院大王耶律希達、伊實王薩哈等以兵戍燕。
丁亥,郭進破北漢兵于西龍門寨。
戊子,命六宅使侯繼隆攻沁州,閤門祗侯王〈王巽〉攻汾州。僎,侁弟也。
己丑,遼命左千牛衛(wèi)大將軍韓侼、大同軍節(jié)度使耶律善布以本路兵援北漢。
壬辰,復(fù)命淄州刺史太原王貴攻沁州。
乙未,遼耶律沙等白馬嶺,前阻大澗,遇郭進兵,沙與諸將欲待后軍,冀王塔爾及穆濟以為急擊之便,沙不能奪。塔爾等以先鋒渡澗,未半,進率騎奮擊,大敗之。塔爾等及其子華格、沙之子德琳、令袞圖敏、詳袞唐古俱歿于陣,沙等幾不能出,會耶律色珍以救兵至,萬弩齊發(fā),宋師乃退。沙、穆濟僅以身免。北漢主復(fù)遣間使赍蠟丸赴遼,進捕得之,徇于城下,城中氣始奪矣。
命知府州、閑廄使折御卿、監(jiān)軍、供奉官晉陽尹憲分兵攻嵐州。
丙申,左飛龍使史業(yè)破北漢鷹揚軍。
癸卯,河?xùn)|城西面轉(zhuǎn)運使劉保勛為陜西北路轉(zhuǎn)運使,代雷德驤也。德驤調(diào)發(fā)沁州軍儲后期,詔劾德驤,命保勛等兼領(lǐng)之。
乙巳,夏州李繼筠乞帥所部助討北漢。
詔泉州發(fā)兵護送陳洪進親屬赴闕。
夏,四月,己酉朔,嵐州行營與北漢軍戰(zhàn),破之。庚戌,盂縣降。
以石熙載為樞密副使。
辛亥,北漢駙馬都尉盧俊,自代州馳狀于遼告急。遼人敗衄之馀,不能再發(fā)兵救。
辛酉,德哷勒部貢于遼。
壬戌,車駕發(fā)鎮(zhèn)州,幸太原。
折御卿克岢嵐軍,獲其軍使折令圖。
甲子,解暉等攻隆州,西頭供奉官袁繼忠、武騎軍校許均先登,陷之。
己巳,折御卿克嵐州,殺其憲州刺史郭翊,獲夔州節(jié)度使馬延忠。
庚午,帝至太原,駐蹕于汾水之東。辛未,幸城西面,按視營壘攻具,慰勞諸將。以手詔諭北漢主使降,傳詔至城下,守陴者不敢受。
壬申,夜漏未盡,帝幸城西督諸將攻城。天武軍校荊嗣率眾先登,手刃數(shù)人,足貫雙箭,中手炮,折碎二齒,帝見之,亟召下,賜以錦袍銀帶。嗣,罕儒兄孫也。先是帝選諸軍勇士數(shù)百人,教以劍舞,皆能擲劍于空中,躍其身左右承之,見者無不恐懼。會契丹遣使修貢,賜宴便殿,因出劍士示之,數(shù)百人袒裼鼓譟,揮刃而入,跳擲承接,曲盡其妙,使者不敢正視。及是巡城,必令舞劍士前導(dǎo),各呈其技,城上人望之破膽。帝每擐甲胄,犯矢石,指揮戎旅,左右有諫者,帝曰:“將士爭效命于鋒鏑之下,朕豈忍坐觀!”諸軍聞之,人百其勇,皆冒死先登,凡控弦之士數(shù)十萬,列陣于乘輿前,蹲甲交射,矢集太原城上如蝟毛焉。捕得生口,云北漢主城中市所射之箭,以十錢易一矢,凡得百馀萬,聚而貯之。帝笑曰:“此箭為我蓄也?!奔俺墙?,盡得之。
田欽祚在石嶺關(guān),恣為奸利諸不法事,郭進屢以為言,欽祚憾之。進武人,剛烈,戰(zhàn)功高,欽祚數(shù)如陵侮,進不能堪,癸酉,遂縊而死,欽祚以卒中風眩聞。帝悼惜良久,優(yōu)詔贈安國節(jié)度使。左右皆知,而無敢言者。命冀州刺史牛思進為石嶺關(guān)部署。思進有膂力,嘗以強弓掛于耳,以手引之令滿;又,負壁立,二力士撮其乳曳之不動,軍中咸異焉。
甲戌,幸諸塞。
乙亥,幸連城,視攻城諸洞。時李漢瓊率眾先登,矢集其腦,又中指,傷甚,猶力疾戰(zhàn)。帝促召至幄殿,視其創(chuàng),傅以良藥。帝欲親幸洞屋中勞士卒,漢瓊泣曰:“矢石注洞屋如雨,陛下奈何以萬乘之尊親往臨之!若不聽,臣請先死。”乃止。
丁丑,幸西連城樓。
五月,己卯朔,幸城西南隅;夜,督諸將急攻;遲明,陷羊馬城。北漢宣徽使范超來降,攻城者疑其出戰(zhàn),擒之以獻,斬于纛下。既而北漢盡殺超妻子,梟其首,投于城外。
北漢代州刺史劉繼文及盧俊奔于遼。
辛巳,幸城西北隅。北漢馬步軍都指揮使郭萬超來降。
壬午,帝幸城南,謂諸將曰:“翼日重午,當食于城中?!彼熳圆菰t賜北漢主。夜,漏上一刻,城上有蒼白云如人狀。
癸未,幸城南,督諸將急攻,士奮怒,爭乘城,不可遏。帝恐屠其城,因麾眾少退。城中人猶欲固守,左仆射致仕馬峰,以病臥家,舁入見北漢主,流涕備言興亡之理。夜,漏上十刻,北漢主乃遣客省使李勛上表納款。帝喜,即命通事舍人薛文寶赍詔入城撫諭。夜漏未盡,幸城北,宴從臣于城臺,受其降。甲申,遲明,劉繼元率其平章事李惲等素服紗帽待罪臺下,詔釋之,召升臺勞問。繼元叩頭曰:“臣自聞車駕親臨,即欲束身歸命,蓋亡命者懼死,劫臣不得降耳。”帝令籍亡命者至,悉斬之。顧謂淮海國王錢俶曰:“卿能保一方以歸于我,不致血刃,深可嘉也?!?br />
北漢平,凡得州十,軍一,縣四十一,戶三萬五千二百二十,兵三萬。
命劉保勛知太原府。
乙酉,赦河?xùn)|管內(nèi)常赦所不原者。諸州縣偽署職官等,并令仍舊。人戶兩稅,特與給復(fù)二年,王師所不及處,給復(fù)一年。分命常參官八人知忻、代等州。
毀太原舊城,改為平晉縣;以榆次縣為并州。徙僧道及民高資者于西京。
己丑,以劉繼元為右衛(wèi)上將軍,封彭城郡公。又以其臣李惲為殿中監(jiān),馬峰為少府監(jiān),郭萬超為磁州團練使,李勛為右衛(wèi)將軍,馀授官有差。
辛卯,宴劉繼元及其官屬。繼元獻其宮妓百馀人,帝以分賜立功將校。
乙未,筑并州新城。
送劉繼元緦麻以上親赴闕。
丙申,幸太原城北,御沙河門樓。遺使分部徙居民于新并州,盡焚其廬舍,民老幼趨城門不及,死者甚眾。
丁酉,以行宮為平晉寺,帝作《平晉記》,刻寺中。
廢隆州,毀其城。
庚子,發(fā)太原;丁未,次鎮(zhèn)州。
初,攻圍太原累月,饋餉且盡,軍士罷乏。劉繼元降,人人有希賞意,而帝將遂伐遼,取幽薊。諸將皆不愿行,然無敢言者。殿前都虞候崔翰獨奏曰:“此一事不容再舉,乘此破竹之勢,取之甚易,時不可失也?!钡蹛偅疵鼧忻苁共鼙蜃h調(diào)發(fā)屯兵。時車載簿籍,阻留在道,兵房吏張質(zhì)潛計數(shù)部分軍馬,及得簿籍校之,悉無差謬。
六月,庚申,車駕北征,發(fā)鎮(zhèn)州。扈從六軍有不即時至者,帝怒,欲置于法。馬步軍都軍頭趙延溥遽進曰:“陛下巡幸邊陲,本以契丹為患,今敵未殄滅而誅譴將士,若舉后圖,誰為陛下戮力乎!”帝嘉納之。
丙寅,次金臺頓,遼境也。丁卯,帝躬擐甲胄,率兵次岐溝關(guān),遼之東易州刺史劉禹以州降,留兵千人守之。東易州,即岐溝關(guān)也。
遼北院大王耶律希達,統(tǒng)軍使蕭托古,伊實王薩哈,迎戰(zhàn)于沙河。東西班指揮使衡水傅潛、浚儀孔守正先至,擊之,后軍繼至,大敗希達軍,生擒五百馀人。
戊辰,帝次涿州,判官劉原德以城降。庚午,次遼南京之城南,駐蹕寶光寺。
遼南院大王耶律色珍患南軍之銳,以希達新敗,為南軍所易也,取其青幟,軍于得勝口以誘敵。帝麾兵擊之,士皆鼓勇,斬首千馀級。色珍襲其后,宋師始卻。色珍軍于清沙河北,為南京聲援。
渤海帥達蘭罕率部族來降;以達蘭為渤海都指揮使。
壬申,部分諸將攻城,定國節(jié)度使宋渥攻其南面,河陽節(jié)度使崔彥進攻北面,彰信節(jié)度使劉遇攻東面,定牙節(jié)度使孟元喆攻西面。命宣徽南院使潘美知幽州行府事。遼南京權(quán)留守韓德讓懼甚,與知三司事劉弘登城,日夜守御,而城外招脅甚急,人懷二心。會迪里都都指揮使李紥勒燦出降,城中益懼。
遼御盞郎君耶律學(xué)古聞南京被圍,急救之,圍師方嚴,乃穴地以進,偕韓德讓等整器械,安反側(cè),隨宜備御,志不少懈。宋兵三百馀人乘夜登城,學(xué)古戰(zhàn)卻之,益修守備,以待援師。
丙戌,命殿中丞楊恭知涿州,以劉原德為右贊善大夫、通判州事。乙亥,命八作副使祁延朗知東易州。
丁丑,遼主始知南京之圍,命南京宰相耶律沙救之,遺使責托果等曰:“卿等不嚴偵候,用兵無法,遇敵即敗,奚以為將!”特里袞耶律休格知事亟,自請赴援,遼主乃以休格代希達,將五院軍并發(fā)。
秋,七月,庚辰,遼建雄節(jié)度使劉延素來降。壬午,遼薊州知州劉守恩降。
帝日督諸將攻城,而將士多怠。桂州觀察使曹翰、洮州觀察使米信屯城之東南隅,軍士掘土得蟹,翰謂諸將曰:“蟹,水物,而陸居,失其所也。且多足,敵救將至之象。又,蟹者,解也,其班師乎!”
癸未,遼耶律沙以援師至,戰(zhàn)于高梁河,宋師擊之,沙敗走。會薄暮,休格自間道馳至,人持兩炬,宋師不測其多寡,有懼色。休格與色珍合軍,分左右翼奮擊,休格被三創(chuàng),戰(zhàn)益力。學(xué)古聞援師大集,開門列陣,四面鳴鼓,居民大呼,聲震天地,休格乘之。宋師大敗,帝乘驢車南走。休格創(chuàng)甚,不能騎,輕車追至涿州,獲兵仗、符印、糧饋、貨幣不可勝計。
丙戌,帝次金臺驛,內(nèi)供奉官真定閻承翰馳奏歸師大潰,命殿前都虞候崔翰往撫之,眾遂定。
戊子,次定州。
定難軍留后李繼筠卒,弟繼捧襲位。
庚寅,命崔翰及定武節(jié)度使孟元喆等留屯定州,彰德節(jié)度使李漢瓊屯鎮(zhèn)州,河陽節(jié)度使崔彥進等屯關(guān)南,得以便宜從事。帝謂諸將曰:“契丹必來侵邊,當會兵設(shè)伏夾擊之,可大捷也?!?br />
辛丑,遼主以韓德讓等能安人心,捍城池,賜詔褒獎。以德讓為遼興軍節(jié)度使;耶律學(xué)古遙授保靜節(jié)度使,為南京馬步軍都指揮使。耶律沙等同在高梁河有功,釋其敗軍之罪。
遼主以邊境用兵,召前南院大王耶律塔爾,問以政事。塔爾須鬢皤然,精力猶健,遼主厚禮之。未幾,以病卒,年七十九。塔爾即所稱富民大王也,遼人久而思之。
守中書令、西京留守石守信,從征失律,八月,壬子,責授崇信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甲寅,彰信節(jié)度使劉遇貶宿州觀察使。
北漢將劉繼業(yè),素驍勇,及繼元降,繼業(yè)猶據(jù)城苦戰(zhàn),帝欲生致之,令繼元招之,繼業(yè)乃北面再拜,大慟,釋甲來見。帝喜,慰撫之甚厚,復(fù)姓楊氏,止名業(yè),授領(lǐng)軍衛(wèi)大將軍。丁巳,以業(yè)為鄭州防御使。
癸亥,命潘美屯河?xùn)|三交口。
初,武功郡王德昭從征幽州,軍中嘗夜驚,不知帝所在,或有謀立王者,會知帝處,乃止。帝微聞其事,不悅。及歸,以北征不利,久不行太原之賞。議者皆謂不可,于是德昭乘間入言,帝大怒曰:“待汝自為之,賞未晚也!”德昭惶恐,還宮,謂左右曰:“帶刀乎?”左右辭以宮中不敢?guī)А5抡岩蛉氩杈崎w,拒戶,取割果刀自刎。帝聞之,驚悔,往抱其尸大哭曰:“癡兒,何至此邪!”追封魏王,謚曰懿。子五人。
是月,詔作太清樓。
九月,乙酉,命內(nèi)衣庫使張紹勍、南作坊副使李神祐等率兵屯定州。
庚寅,以戶部郎中侯陟為諫議大夫,權(quán)御史中丞。權(quán)中丞始此。
丙午,遼南京留守燕王韓匡嗣與耶律沙、耶律休格南伐,以報圍燕之役,鎮(zhèn)州都鈐轄、云州觀察使劉廷翰帥眾御之。先陣于徐河,崔彥進潛師出黑蘆堤北,緣長城口,銜枚躡敵后,李漢瓊及崔翰亦領(lǐng)兵繼至。
先是帝以陣圖援諸將,俾分為八陣。及軍次滿城,遼師大至,右龍武將軍趙延進乘高望之,東西亙野,不見其際,翰等方按圖布陣,陣相去各百步,士眾疑懼,略無斗志。延進謂翰等曰:“主上委吾等邊事,蓋期于克敵耳。今敵騎若此,而我?guī)熜遣?,其勢懸絕,彼若乘我,將何以濟!不如合而擊之,可以決勝。違令而獲利,不猶愈于辱國乎?”翰等曰:“萬一不捷,則若之何?”延進曰:“倘有喪敗,延進獨當其責?!焙驳泉q以擅改詔旨為疑,鎮(zhèn)州監(jiān)軍、六宅使李繼隆曰:“兵貴適變,安可預(yù)定!違詔之罪,繼隆請獨當之?!焙驳纫馐紱Q,于是改為二陣,前后相副。先遣人詐約降,匡嗣信之。休格曰:“彼眾整而銳,必不肯屈。此誘我耳,宜嚴兵以待?!笨锼貌宦牎6矶螏煿脑?,塵起漲天,匡嗣倉猝不知所為,遂敗績,潰兵悉走西山,投坑谷中。追奔至遂城,斬首萬馀級,獲馬千馀匹,生擒其將三人,俘老幼三萬戶及兵器軍帳甚眾??锼脳壠旃亩莼?,馀眾走易州,獨休格整兵而戰(zhàn),徐引還。
遼主怒匡嗣,數(shù)以五罪曰:“違眾深入,一也;行伍不整,二也;棄師鼠竄,三也;偵候失機,四也;捐棄旗鼓,五也?!奔戳钫D之?;屎罅?,得免。以休格總南面戍兵。
冬,十月,庚午,鎮(zhèn)州捷書聞,帝手詔褒之。
乙亥,齊王廷美進封秦王,宰相薛居正加司空,沈倫加左仆射,盧多遜兼兵部尚書,樞密使曹彬兼侍中,文武官預(yù)平太原者,皆遷秩有差,初行賞功之典也。
十一月,戊寅,遼主宴賞休格等及有功將校。
遼南院樞密使兼政事令郭襲,以遼主數(shù)游獵,上書諫曰:“昔唐高祖好獵,蘇世長言不滿十旬,未足為樂,高祖即日罷,史稱其美。伏念圣祖創(chuàng)業(yè)艱難,宵旰不懈。穆宗逞無窮之欲,不恤國事,天下愁怨。陛下繼統(tǒng),海內(nèi)翕然望中興之治,十馀年間,征伐未已,瘡痍未復(fù),正宜恐懼修省以懷永圖,乃聞恣意游獵,甚于往日,萬一有銜橛之虞,悔將何及!況南有強敵,伺隙而動,聞之得無生心乎!伏愿節(jié)從禽酣飲之樂,為社稷生靈計?!边|主嘉善之,而不能用。
帝以楊業(yè)老于邊事,癸巳,命知代州兼三交駐泊兵馬部署。
辛丑,日南至。遼改元乾亨,大赦。
初,西南夷不供朝貢,刑部郎中許仲宣為西川轉(zhuǎn)運使,親至大渡河,諭以順逆,夷人皆率服。在職逾三歲,會有言仲宣當江表用兵時乾沒官錢者,是月,召還,令御史臺盡索財計簿钅句校,歲馀而畢,卒無欺隱,乃以仲宣為嶺南轉(zhuǎn)運使。仲宣有心計,江表用兵,軍中需索百端,皆預(yù)儲蓄無闕。曹彬怪之,嘗夜攻城,取陶器數(shù)萬事,分給攻城卒,然燈自照,仲宣已預(yù)料置,如其數(shù)付之。其才干類此。
十二月,乙卯,遼南京留守、燕王韓匡嗣,降封秦王,遙授晉昌軍節(jié)度使。壬戌,上京留守蜀王道隱,遷南京留守。道隱號令嚴肅,雖疆場多虞而民獲安業(yè),尋進封荊王。
是冬,遼主駐南京。命宰相室昉監(jiān)修國史。
太平興國五年遼乾亨二年。庚辰,九八零年
春,正月,丙子朔,遼封皇子隆緒為梁王,隆慶為恒王。隆緒幼喜書翰,十歲能詩,遼主屬意焉。
庚辰,詔宣慰河?xùn)|諸州。
帝既平太原,還自范陽,得汾晉、燕薊之馬凡四萬二千馀匹。壬午,置天駟監(jiān)于景陽門外,左右各二,以左、右飛龍使為左、右天廄使,閑廄使為崇儀使。內(nèi)廄馬既充牣,始分置諸州牧養(yǎng)。
丁亥,遼以特里袞休格為北院大王,前樞密使賢適封西平郡王。
庚寅,以禮部侍郎深州程羽為文明殿學(xué)士,班樞密副使下。文明殿學(xué)士,即端明殿學(xué)士也,殿名早改,職名之改自羽始。
癸卯,命右衛(wèi)將軍史珪鑿尉氏新河九十里。
二月,丙午,京西轉(zhuǎn)運使程能上言:“諸道州府民事徭役者多有不均,望下諸路轉(zhuǎn)運使定為九等,上四等戶量輕重給役,下四等戶并與免除?!痹t令轉(zhuǎn)運使躬親詳定,勿復(fù)差官。
戊申,改南辨州曰化州。
戊辰,遼主如清河。
三月,丁亥,遼西南面招討副使耶律旺陸、太尉華格遣人獻黨項俘。
戊子,左臨門衛(wèi)上將軍劉鋹卒,贈太師,追封南越王。
癸巳,楊業(yè)敗遼師于雁門,殺其駙馬侍中蕭多啰,獲都指揮使李重誨。
閏月,甲寅,覆試權(quán)知貢舉程羽等所奏合格進士,得銅山蘇易簡等百一十九人,又得諸科五百三十三人,并分第甲乙,賜宴,始有直史館陪坐之制。進士第一等授將作監(jiān)丞,通判藩郡;次授大理評事,諸令、錄事;諸科授初等職事及判、司、簿、尉事。劉昌言、顏明遠、張觀、樂史等四人,皆以見任官舉進士,帝惜科第不與,特授近藩掌書記。
辛未,歸義軍節(jié)度使曹元忠卒,其子延祿自稱留后,遣使修貢。夏,四月,丁丑,詔贈元忠敦煌郡王,授延祿歸義節(jié)度使。
遣供奉官盧襲使交州。時丁璉及其父部領(lǐng)皆死,璉弟璿尚幼,嗣稱節(jié)度行軍司馬、權(quán)領(lǐng)軍府事。大將黎桓擅權(quán),劫遷璿于別第,舉族禁錮之,代總其眾。
襄陽縣民張巨源五世同居,內(nèi)無異爨;戊子,詔旌表門閭。巨源嘗習刑名書,特賜明法及第。
遼主清暑燕子城。
初,劉繼元降,帝令殿前都虞候、武泰節(jié)度使崔翰先入慰諭,仍禁俘略之物無得出城。時秦王廷美以數(shù)十騎將冒禁出城,翰呵止之。廷美怨,遂讒于帝。壬辰,翰罷為感德節(jié)度使。
詔壅汾河晉祠水灌太原,墮其故城。
是月,初以禮賢宅賜錢俶,俶獻白金三百斤為謝。
命有司定品官贖罰之令。
五月,丁卯,作端拱樓。
是月,遼地大雷,火乾陵松。
六月,己亥,以江州白鹿洞主明起為蔡州褒信縣主簿。白鹿洞在廬山之陽,常聚生徒數(shù)百人。江南后主時,割善田數(shù)十,歲取其租廩給之;選太學(xué)通經(jīng)者授以它官,俾領(lǐng)洞事,日與諸生講誦。至是,起建議以其田入官,故爵命之。白鹿洞由是漸廢。
遼宋王喜袞復(fù)謀反,囚于祖州。
太常博士侯仁寶,益之子也,居洛陽,有大第良田,優(yōu)游自適,不欲親吏事。其妻,趙普妹也,普為宰相,仁寶得分司西京。盧多遜與普有隙,普罷相,因白帝以仁寶知邕州,凡九年不得代。仁寶恐因循死嶺外,乃上疏言:“交州主帥被害,國亂可取,愿乘傳詣闕面奏?!钡鄞笙?,命馳驛召之。多遜言先召仁寶,必泄其謀,不如授仁寶以飛輓之任,令經(jīng)度其事。帝以為然,秋,七月,丁未,以仁寶為交州路水陸轉(zhuǎn)運使,蘭州團練使孫全興等為邕州路兵馬都部署,寧州刺使劉澄等為廉州路兵馬部署,水陸并進以討之。
己巳,濟州言金鄉(xiāng)縣民李延家,自唐武德初同居,至今近四百年,世世結(jié)廬守墳?zāi)梗辉t旌其門,賜以粟帛。
戊午,遼旺陸等復(fù)獻黨項俘。
八月,甲戌,宣徽北院使、判三司王仁贍密奏:“近臣、戚里多遣親信市竹木秦、隴間,聯(lián)巨筏至京師,所過關(guān)渡矯制免算;既至,厚結(jié)執(zhí)事者,悉官市之,倍取其直。”帝怒,以三司副使范旻、戶部判官杜載、開封府判官呂端屬吏。旻、載具伏罔上為市竹木入官,端為秦王府親吏喬璉請托執(zhí)事者。己丑,貶旻房州,載歸州,端商州,皆為司戶參軍。因詔:“自今文武職官不得輒入三司公署,及不得以書札往來請托公事?!?br />
戊戌,幸錢俶第視疾,賜賚甚厚。
九月,甲辰,史館上《太祖實錄》五十卷。
詔有司遍告百官:“凡遇朝會,皆務(wù)恭虔,每內(nèi)殿起居日,即須踧趨門,雍容就列;稍不端謹,便當劾奏?!?br />
冬,十月,辛未朔,遼主命巫者祠天地及兵神。辛巳,將南侵,祭旗鼓。癸未,遼主次南京。
帝將巡北邊,己丑,詔:“自京師至雄州,發(fā)民除道修頓?!?br />
庚寅,遼主次固安;己亥,自將圍瓦橋關(guān)。十一月,庚子朔,南師夜襲遼營,遼節(jié)度使蕭干、詳袞耶律赫德戰(zhàn)卻之。
黎桓遣牙校赍方物來貢,仍為丁璿上表,自言徇將吏軍民之請,已權(quán)領(lǐng)軍府事,乞朝廷賜以真命。時孫全興等出師既逾時,帝察其意止欲緩兵,寢而不報。
壬寅,遼北院大王休格御宋師于瓦橋東,守將張師突圍出,遼主親督戰(zhàn),休格躍馬入陣,斬師,馀眾披靡,退入城。戊申,南師陣于水南,欲戰(zhàn),遼主以休格馬介獨黃,慮為敵所識,亟命以玄甲白馬易之。休格遂率精騎渡水奮擊,南師大敗,追至莫州,橫尸遍野,生擒數(shù)將以歸。遼主賜以御馬金盞,勞之曰:“卿勇過于名,若人人如卿,何憂不克!”
丙午,以秦王廷美為東京留守;宣徽北院使王仁贍為大內(nèi)都部署,樞密承旨陳從信副之。
己酉,詔巡北邊;壬子,發(fā)京師;癸丑,次長垣縣。關(guān)南言大破契丹萬馀眾,斬首三千馀級,即以河陽節(jié)度使崔彥進為關(guān)南兵馬都部署。
丙辰,遼主引兵還。
戊午,駐蹕大名府。
開寶末,右補厥竇偁為開封府判官,與推官賈琬同事帝。賈能先意希旨,偁常疾之。帝與諸王宴射,賈侍帝側(cè),稱贊德美,詞多矯誕,偁叱之曰:“賈氏子巧言令色,豈不愧于心哉!”坐皆失色,帝亦為之不樂,因罷會,白太祖,出偁為彰義節(jié)度判官。至是帝思見偁,促召至行在。癸亥,以偁為比部郎中。時方議北征,偁因抗疏請還郡,休士養(yǎng)馬,徐為后圖,帝悅其言。及至自大名,以偁為樞密直學(xué)士。偁,儀之弟也。
乙丑,遼主至南京。十二月,庚午朔,拜休格為裕悅,大饗軍士。
甲戌,帝畋近郊,因閱武,賜禁軍校及衛(wèi)士襦袴。時禁盜獵,有衛(wèi)士獲獐,違令當死。帝曰:“我若殺之,后世必謂我重獸而輕人命。”釋其罪。
丁丑,以楊業(yè)領(lǐng)云州觀察使,知代州事。業(yè)自雁門之役,遼人畏之,每望見業(yè)旗,即引去。主將屯邊者多嫉之,或潛上謗書,斥言其短;帝皆不問,封其奏以付業(yè)。
帝因遼師退,遂欲進攻幽州。戊寅,以劉遇充幽州西路行營壕寨兵馬部署,田欽祚為都監(jiān);曹翰充幽州東路行營壕寨兵馬部署,趙延溥為都監(jiān)。復(fù)命宰相問翰林學(xué)士李昉、扈蒙等事之可否,昉等請養(yǎng)驍雄,廣積儲,寬諸期歲之間,用師未晚。帝深納其說,即下詔南歸。
命曹翰部署修雄、霸州、平戎、破虜、乾寧等軍城池,開南河,自雄州達莫州,以通漕運,筑大堤以捍水勢。調(diào)役夫數(shù)萬人,于北境伐木以給用。先是遼人南侵,必舉堠煙,翰分遣人舉煙境上,敵疑有伏,即引去,不敢近塞。得巨木數(shù)萬,負擔而還,大濟用度。數(shù)旬功畢,召歸潁州。
庚辰,車駕發(fā)大名;乙酉,至京師。
議者皆言宜速取幽薊,左拾遺、直史館張齊賢上疏曰:“圣人舉事,動在萬全,百戰(zhàn)百勝,不若不戰(zhàn)而勝。自古疆場之難,非盡由戎翟,亦多邊吏擾而致之。若緣邊諸寨撫御得人,但使峻壘深溝,蓄力養(yǎng)銳,以逸自處,如是則邊鄙寧,輦運減,河北之民獲休息矣。然后務(wù)農(nóng)積谷以實邊用,敵人之心,固亦擇利避害,安肯投諸死地而為寇哉!臣聞家六合者以天下為心,豈止爭尺寸之土,角強弱之勢而已!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內(nèi)以養(yǎng)外;內(nèi)安本固,則遠人斂衽而至。伏望審擇通儒,分路采訪兩浙、江南、荊湖、西川、嶺南、河?xùn)|,凡偽命日賦斂苛重者,改而正之;諸州有不便于民者,委長吏聞奏,使天下皆知陛下之仁,戴陛下之惠,則契丹不足吞,燕薊不足取也!”
先是,遼土產(chǎn)多銅,始造錢幣。太宗置五冶太師以總四方鐵錢,石晉又獻沿邊所積錢以備軍實。是歲,遼主以舊錢不足于用,始鑄乾寧新錢。
太平興國六年遼乾亨三年
春,正月,癸卯,以保塞軍為保州,梁門口寨為靜戎軍。
乙巳,詔:“諸路轉(zhuǎn)運使下所屬州令長吏,擇見任判、司、簿、尉之清廉明干者,具以名聞,當以次引對,授知縣之任。”
辛亥,易州破遼兵數(shù)千人。
是月,遣八作使郝守濬等分行河道,抵遼境,皆疏導(dǎo)之。又于清苑界開徐河、雞距河五十里入白河,由是關(guān)南之漕悉通濟焉。
二月,癸巳,詔曰:“京朝官厘務(wù)于外者,咸給以御前印紙,令書治跡。而主司不能彰明臧否,但以細碎之事混淆其間,非所以副朕詳求之意也。自今尋常之務(wù),非課最者,不得書為勞績;其殿、犯無有所隱?!?br />
丙子,遼主東還;己丑,復(fù)如南京。
丁酉,令群臣居喪被詔起復(fù)者,須卒哭朝謁,其俸料自詔下日給之。
三月,己酉,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德芳薨,年二十三。贈中書令,追封岐王,謚康惠。
癸丑,詔:“諸路轉(zhuǎn)運使察部下官吏,有罷軟不勝任、怠惰不親事及黷貨擾民者,條其事狀以聞,當遣使按鞫;其清白自守,干局不苛,亦以名聞,必加殊獎。”
交州行營言破賊軍于白藤江口,斬首千馀級。時候仁寶率前軍先發(fā),孫全興等頓兵花步七十日,以俟劉澄,仁寶屢促之,不行,及澄至,并軍由水路抵多羅村,不遇賊,復(fù)擅還花步。賊詐降以誘仁寶,仁寶信之,遂為所害。時諸軍冒炎瘴,人多死者,轉(zhuǎn)運使許仲宣馳奏仁寶戰(zhàn)歿,且乞班師;不待報,即以兵分屯諸州,開庫賞賜,給其醫(yī)藥,謂人曰:“若俟報,則此數(shù)萬人皆積尸于廣野矣?!蹦松险伦咱馈Tt書嘉納之,就劾澄等。會王僎病病,澄與賈湜并戮于邕州市。征全興下獄,伏誅。贈仁寶工部侍郎,官其二子。
遼以秦王朝匡嗣為西南面招討使。
夏,四月,詔:“諸州大獄,長吏不親決,胥吏旁緣為奸,逮捕證左,滋蔓踰年而獄未具。自今長吏每五日一慮囚,情得者即決之。”帝不欲天下有滯獄,乃建三限之制,大事四十日,中事三十日,小事十日,不須追捕而易決者無過三日。又詔:“囚當訊掠,則集官屬同問,勿委胥吏搒決?!?br />
辛未,幸太平興國寺禱雨。
罷湖州織羅,放女工五十八人。
五月,癸丑,令內(nèi)侍省細仗內(nèi)先衣黃者并衣碧,吏部黃衣選人改為白衣選人。
遼喜袞既囚,丙午,遼上京漢軍亂,欲劫立喜袞,以祖州城堅不得入,立其子留禮壽。上京留守除室擒之,留禮壽旋伏誅。踰年,始賜喜袞死。
己未,雨,降死罪囚,流以下釋之。
六月,甲戌,司空平章事薛居正卒,贈太尉、中書令,謚文惠。居正性寬簡,不好苛察。自參政至為相,凡十八年,恩遇始終不替。因服丹沙遇毒,方奏事,疾作,輿歸,遂卒。居正無子,養(yǎng)子惟吉,素無行,于是帝臨其喪出涕。其妻出拜喪側(cè),帝存撫數(shù)四,因問:“不肖子安在?頗改節(jié)否?”惟吉伏喪側(cè),驚懼不敢起;自是盡革故態(tài),稍涉獵書史,親賢士。帝知其修飭,數(shù)委以大藩,所至稱治,累遷左千牛衛(wèi)大將軍。遭母喪,故事,卒哭當起復(fù),惟吉懇求終制;優(yōu)詔不許,時論異之。
秋,七月,丙午,帝將大舉伐遼,遣使賜渤海王詔書,令發(fā)兵以應(yīng),約滅遼之日,幽薊土宇復(fù)歸中朝,朔漠之外悉以相與。然渤海竟無至者。
九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壬寅,以左拾遺、直史館嘉州田錫為河北南路轉(zhuǎn)運副使。自盧多遜專政,群臣章表,不先稟多遜,則有司不敢通。又,諫官上章,必合閤門吏依式書狀云:“不敢妄陳利便,希望恩榮。”錫貽書多遜,請免書狀,多遜不悅,乃出之。
錫因入辭,直進封事,言軍國要機者一,朝廷大體者四。略曰:“賞不逾時,國之令典。頃歲王師薄伐,克平太原,未賞軍功,逮茲二載。請因郊禋耕籍之禮,議平晉之功而賞之。駕馭戎臣,莫茲為重,此要機也。交州瘴海之地,得之如獲石田。愿陛下無屯兵以費財,此大體之一也。邇來諫官廢職,給事中不敢封駁,遺、補亦不貢直言,起居郎、舍人不得升陛紀言動,御史不能彈奏,中書舍人未嘗訪以政事。臣意其各有所蓄,欲待顧問。望因清燕,召而詢求,俾盡悃誠,以觀器業(yè)。又,集賢院雖有書籍而無職官,秘書省雖有職官而無圖籍。愿陛下?lián)癫哦沃?,使各司其局,此大體之二也。朝廷辟西苑,廣御池,而尚書無廳事,郎曹無本局,九寺、三監(jiān)寓天街之兩廊,禮部試士或就武成王廟,是豈太平之制度邪!望別修省寺,用列職官,此大體之三也。每于衢路見囚荷鐵枷,不覺自駭,隆平之時,將措刑不用,于法所無,去之可矣。此大體之四也。帝嘉其言,降詔褒諭,仍賜錢五十萬?;蛑^錫,今宜少晦以遠讒忌,錫曰:“事君之誠,惟恐不竭;且天植其性,豈一賞可奪邪!”至河北,復(fù)驛書言邊事,略曰:“今北鄙驛騷,蓋以居邊任者,規(guī)羊馬細利為捷,矜捕斬小勝為功,起釁召戎,實由此始。伏愿申飭將帥,謹固封守,還所俘掠,許通互市,使河朔之民得務(wù)農(nóng)業(yè),不出五載,可積十年之儲?!庇衷唬骸皣覉D燕以來,兵連未解,財用不得不耗,人臣不得不憂。愿陛下精思慮,決取舍,無使曠日持久?!?br />
丙午,置京朝官差遣院。舊制,京朝官屬吏部,建隆以來皆出中書。至是詔京朝官除兩省、御史臺自少卿監(jiān)以下奉使從政于外受代而歸者,并令中書舍人開封郭贄等考校勞績,品量材器,以中書所下闕員,類能擬定,引對而授之,謂之差遣院。
太子太保趙普奉朝請累年,盧多遜益毀之,郁郁不得志。普子承宗,娶燕國長公主女。承宗適知潭州,受詔歸闕成婚禮未踰月,多遜白遣歸任,普由是憤怒。會如京使大名柴禹錫等告秦王廷美驕恣。將有陰謀竊發(fā),帝召問普,普言愿備樞軸以察奸變,退,復(fù)密奏:“臣開國舊臣,為權(quán)幸所沮?!币騻溲哉褢楊櫭跋瘸詯逯?。帝于宮中訪得普前所上章,并發(fā)金匱得誓書,遂大感悟,即留承宗京師,召普謂曰:“人誰無過,朕不待五十,已盡知四十九年非矣?!毙梁?,以普為司徒兼侍中。
帝之始即位也,命廷美尹開封,德昭、德恭并稱皇子,外議皆謂帝將以次傳位。及德昭不得其死,德芳繼夭,廷美始不自安。它日,帝嘗以傳國意訪之普,普曰:“太祖已誤,陛下豈容再誤邪!”普復(fù)入相,廷美遂得罪。凡廷美所以得罪,則普之為也。
是日,以樞密副使、刑部侍郎洛陽石熙載為戶部尚書,充樞密使,用文資正官充樞密使,自熙載始也。
壬子,秦王廷美乞班趙普下,從之。
詔:“中外文武官并得上書直言?!?br />
丙辰,知易州白繼赟敗遼兵于平塞寨。
○太宗至仁應(yīng)運神功圣德睿烈大明廣孝皇帝
太平興國四年遼乾亨元年
三月,庚辰朔,駐蹕鎮(zhèn)州。命郢州刺史尹勛攻隆州。隆州為北漢人依險筑城以拒南師者,故先分兵圍之。
辛巳,命鎮(zhèn)州馬步都監(jiān)、客省副使齊廷琛、洛苑副使侯美分兵攻盂縣。引進使、汾州防御使田欽祚護石嶺關(guān)屯軍,與都部署郭進不協(xié),敵至,閉壁自守,去又不追,蓄軍資以規(guī)利,為部下所訟,詔鞫之,欽祚具伏。癸未,責授睦州防御使,仍護軍。
丙戌,遼命北院大王耶律希達、伊實王薩哈等以兵戍燕。
丁亥,郭進破北漢兵于西龍門寨。
戊子,命六宅使侯繼隆攻沁州,閤門祗侯王〈王巽〉攻汾州。僎,侁弟也。
己丑,遼命左千牛衛(wèi)大將軍韓侼、大同軍節(jié)度使耶律善布以本路兵援北漢。
壬辰,復(fù)命淄州刺史太原王貴攻沁州。
乙未,遼耶律沙等白馬嶺,前阻大澗,遇郭進兵,沙與諸將欲待后軍,冀王塔爾及穆濟以為急擊之便,沙不能奪。塔爾等以先鋒渡澗,未半,進率騎奮擊,大敗之。塔爾等及其子華格、沙之子德琳、令袞圖敏、詳袞唐古俱歿于陣,沙等幾不能出,會耶律色珍以救兵至,萬弩齊發(fā),宋師乃退。沙、穆濟僅以身免。北漢主復(fù)遣間使赍蠟丸赴遼,進捕得之,徇于城下,城中氣始奪矣。
命知府州、閑廄使折御卿、監(jiān)軍、供奉官晉陽尹憲分兵攻嵐州。
丙申,左飛龍使史業(yè)破北漢鷹揚軍。
癸卯,河?xùn)|城西面轉(zhuǎn)運使劉保勛為陜西北路轉(zhuǎn)運使,代雷德驤也。德驤調(diào)發(fā)沁州軍儲后期,詔劾德驤,命保勛等兼領(lǐng)之。
乙巳,夏州李繼筠乞帥所部助討北漢。
詔泉州發(fā)兵護送陳洪進親屬赴闕。
夏,四月,己酉朔,嵐州行營與北漢軍戰(zhàn),破之。庚戌,盂縣降。
以石熙載為樞密副使。
辛亥,北漢駙馬都尉盧俊,自代州馳狀于遼告急。遼人敗衄之馀,不能再發(fā)兵救。
辛酉,德哷勒部貢于遼。
壬戌,車駕發(fā)鎮(zhèn)州,幸太原。
折御卿克岢嵐軍,獲其軍使折令圖。
甲子,解暉等攻隆州,西頭供奉官袁繼忠、武騎軍校許均先登,陷之。
己巳,折御卿克嵐州,殺其憲州刺史郭翊,獲夔州節(jié)度使馬延忠。
庚午,帝至太原,駐蹕于汾水之東。辛未,幸城西面,按視營壘攻具,慰勞諸將。以手詔諭北漢主使降,傳詔至城下,守陴者不敢受。
壬申,夜漏未盡,帝幸城西督諸將攻城。天武軍校荊嗣率眾先登,手刃數(shù)人,足貫雙箭,中手炮,折碎二齒,帝見之,亟召下,賜以錦袍銀帶。嗣,罕儒兄孫也。先是帝選諸軍勇士數(shù)百人,教以劍舞,皆能擲劍于空中,躍其身左右承之,見者無不恐懼。會契丹遣使修貢,賜宴便殿,因出劍士示之,數(shù)百人袒裼鼓譟,揮刃而入,跳擲承接,曲盡其妙,使者不敢正視。及是巡城,必令舞劍士前導(dǎo),各呈其技,城上人望之破膽。帝每擐甲胄,犯矢石,指揮戎旅,左右有諫者,帝曰:“將士爭效命于鋒鏑之下,朕豈忍坐觀!”諸軍聞之,人百其勇,皆冒死先登,凡控弦之士數(shù)十萬,列陣于乘輿前,蹲甲交射,矢集太原城上如蝟毛焉。捕得生口,云北漢主城中市所射之箭,以十錢易一矢,凡得百馀萬,聚而貯之。帝笑曰:“此箭為我蓄也?!奔俺墙?,盡得之。
田欽祚在石嶺關(guān),恣為奸利諸不法事,郭進屢以為言,欽祚憾之。進武人,剛烈,戰(zhàn)功高,欽祚數(shù)如陵侮,進不能堪,癸酉,遂縊而死,欽祚以卒中風眩聞。帝悼惜良久,優(yōu)詔贈安國節(jié)度使。左右皆知,而無敢言者。命冀州刺史牛思進為石嶺關(guān)部署。思進有膂力,嘗以強弓掛于耳,以手引之令滿;又,負壁立,二力士撮其乳曳之不動,軍中咸異焉。
甲戌,幸諸塞。
乙亥,幸連城,視攻城諸洞。時李漢瓊率眾先登,矢集其腦,又中指,傷甚,猶力疾戰(zhàn)。帝促召至幄殿,視其創(chuàng),傅以良藥。帝欲親幸洞屋中勞士卒,漢瓊泣曰:“矢石注洞屋如雨,陛下奈何以萬乘之尊親往臨之!若不聽,臣請先死。”乃止。
丁丑,幸西連城樓。
五月,己卯朔,幸城西南隅;夜,督諸將急攻;遲明,陷羊馬城。北漢宣徽使范超來降,攻城者疑其出戰(zhàn),擒之以獻,斬于纛下。既而北漢盡殺超妻子,梟其首,投于城外。
北漢代州刺史劉繼文及盧俊奔于遼。
辛巳,幸城西北隅。北漢馬步軍都指揮使郭萬超來降。
壬午,帝幸城南,謂諸將曰:“翼日重午,當食于城中?!彼熳圆菰t賜北漢主。夜,漏上一刻,城上有蒼白云如人狀。
癸未,幸城南,督諸將急攻,士奮怒,爭乘城,不可遏。帝恐屠其城,因麾眾少退。城中人猶欲固守,左仆射致仕馬峰,以病臥家,舁入見北漢主,流涕備言興亡之理。夜,漏上十刻,北漢主乃遣客省使李勛上表納款。帝喜,即命通事舍人薛文寶赍詔入城撫諭。夜漏未盡,幸城北,宴從臣于城臺,受其降。甲申,遲明,劉繼元率其平章事李惲等素服紗帽待罪臺下,詔釋之,召升臺勞問。繼元叩頭曰:“臣自聞車駕親臨,即欲束身歸命,蓋亡命者懼死,劫臣不得降耳。”帝令籍亡命者至,悉斬之。顧謂淮海國王錢俶曰:“卿能保一方以歸于我,不致血刃,深可嘉也?!?br />
北漢平,凡得州十,軍一,縣四十一,戶三萬五千二百二十,兵三萬。
命劉保勛知太原府。
乙酉,赦河?xùn)|管內(nèi)常赦所不原者。諸州縣偽署職官等,并令仍舊。人戶兩稅,特與給復(fù)二年,王師所不及處,給復(fù)一年。分命常參官八人知忻、代等州。
毀太原舊城,改為平晉縣;以榆次縣為并州。徙僧道及民高資者于西京。
己丑,以劉繼元為右衛(wèi)上將軍,封彭城郡公。又以其臣李惲為殿中監(jiān),馬峰為少府監(jiān),郭萬超為磁州團練使,李勛為右衛(wèi)將軍,馀授官有差。
辛卯,宴劉繼元及其官屬。繼元獻其宮妓百馀人,帝以分賜立功將校。
乙未,筑并州新城。
送劉繼元緦麻以上親赴闕。
丙申,幸太原城北,御沙河門樓。遺使分部徙居民于新并州,盡焚其廬舍,民老幼趨城門不及,死者甚眾。
丁酉,以行宮為平晉寺,帝作《平晉記》,刻寺中。
廢隆州,毀其城。
庚子,發(fā)太原;丁未,次鎮(zhèn)州。
初,攻圍太原累月,饋餉且盡,軍士罷乏。劉繼元降,人人有希賞意,而帝將遂伐遼,取幽薊。諸將皆不愿行,然無敢言者。殿前都虞候崔翰獨奏曰:“此一事不容再舉,乘此破竹之勢,取之甚易,時不可失也?!钡蹛偅疵鼧忻苁共鼙蜃h調(diào)發(fā)屯兵。時車載簿籍,阻留在道,兵房吏張質(zhì)潛計數(shù)部分軍馬,及得簿籍校之,悉無差謬。
六月,庚申,車駕北征,發(fā)鎮(zhèn)州。扈從六軍有不即時至者,帝怒,欲置于法。馬步軍都軍頭趙延溥遽進曰:“陛下巡幸邊陲,本以契丹為患,今敵未殄滅而誅譴將士,若舉后圖,誰為陛下戮力乎!”帝嘉納之。
丙寅,次金臺頓,遼境也。丁卯,帝躬擐甲胄,率兵次岐溝關(guān),遼之東易州刺史劉禹以州降,留兵千人守之。東易州,即岐溝關(guān)也。
遼北院大王耶律希達,統(tǒng)軍使蕭托古,伊實王薩哈,迎戰(zhàn)于沙河。東西班指揮使衡水傅潛、浚儀孔守正先至,擊之,后軍繼至,大敗希達軍,生擒五百馀人。
戊辰,帝次涿州,判官劉原德以城降。庚午,次遼南京之城南,駐蹕寶光寺。
遼南院大王耶律色珍患南軍之銳,以希達新敗,為南軍所易也,取其青幟,軍于得勝口以誘敵。帝麾兵擊之,士皆鼓勇,斬首千馀級。色珍襲其后,宋師始卻。色珍軍于清沙河北,為南京聲援。
渤海帥達蘭罕率部族來降;以達蘭為渤海都指揮使。
壬申,部分諸將攻城,定國節(jié)度使宋渥攻其南面,河陽節(jié)度使崔彥進攻北面,彰信節(jié)度使劉遇攻東面,定牙節(jié)度使孟元喆攻西面。命宣徽南院使潘美知幽州行府事。遼南京權(quán)留守韓德讓懼甚,與知三司事劉弘登城,日夜守御,而城外招脅甚急,人懷二心。會迪里都都指揮使李紥勒燦出降,城中益懼。
遼御盞郎君耶律學(xué)古聞南京被圍,急救之,圍師方嚴,乃穴地以進,偕韓德讓等整器械,安反側(cè),隨宜備御,志不少懈。宋兵三百馀人乘夜登城,學(xué)古戰(zhàn)卻之,益修守備,以待援師。
丙戌,命殿中丞楊恭知涿州,以劉原德為右贊善大夫、通判州事。乙亥,命八作副使祁延朗知東易州。
丁丑,遼主始知南京之圍,命南京宰相耶律沙救之,遺使責托果等曰:“卿等不嚴偵候,用兵無法,遇敵即敗,奚以為將!”特里袞耶律休格知事亟,自請赴援,遼主乃以休格代希達,將五院軍并發(fā)。
秋,七月,庚辰,遼建雄節(jié)度使劉延素來降。壬午,遼薊州知州劉守恩降。
帝日督諸將攻城,而將士多怠。桂州觀察使曹翰、洮州觀察使米信屯城之東南隅,軍士掘土得蟹,翰謂諸將曰:“蟹,水物,而陸居,失其所也。且多足,敵救將至之象。又,蟹者,解也,其班師乎!”
癸未,遼耶律沙以援師至,戰(zhàn)于高梁河,宋師擊之,沙敗走。會薄暮,休格自間道馳至,人持兩炬,宋師不測其多寡,有懼色。休格與色珍合軍,分左右翼奮擊,休格被三創(chuàng),戰(zhàn)益力。學(xué)古聞援師大集,開門列陣,四面鳴鼓,居民大呼,聲震天地,休格乘之。宋師大敗,帝乘驢車南走。休格創(chuàng)甚,不能騎,輕車追至涿州,獲兵仗、符印、糧饋、貨幣不可勝計。
丙戌,帝次金臺驛,內(nèi)供奉官真定閻承翰馳奏歸師大潰,命殿前都虞候崔翰往撫之,眾遂定。
戊子,次定州。
定難軍留后李繼筠卒,弟繼捧襲位。
庚寅,命崔翰及定武節(jié)度使孟元喆等留屯定州,彰德節(jié)度使李漢瓊屯鎮(zhèn)州,河陽節(jié)度使崔彥進等屯關(guān)南,得以便宜從事。帝謂諸將曰:“契丹必來侵邊,當會兵設(shè)伏夾擊之,可大捷也?!?br />
辛丑,遼主以韓德讓等能安人心,捍城池,賜詔褒獎。以德讓為遼興軍節(jié)度使;耶律學(xué)古遙授保靜節(jié)度使,為南京馬步軍都指揮使。耶律沙等同在高梁河有功,釋其敗軍之罪。
遼主以邊境用兵,召前南院大王耶律塔爾,問以政事。塔爾須鬢皤然,精力猶健,遼主厚禮之。未幾,以病卒,年七十九。塔爾即所稱富民大王也,遼人久而思之。
守中書令、西京留守石守信,從征失律,八月,壬子,責授崇信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甲寅,彰信節(jié)度使劉遇貶宿州觀察使。
北漢將劉繼業(yè),素驍勇,及繼元降,繼業(yè)猶據(jù)城苦戰(zhàn),帝欲生致之,令繼元招之,繼業(yè)乃北面再拜,大慟,釋甲來見。帝喜,慰撫之甚厚,復(fù)姓楊氏,止名業(yè),授領(lǐng)軍衛(wèi)大將軍。丁巳,以業(yè)為鄭州防御使。
癸亥,命潘美屯河?xùn)|三交口。
初,武功郡王德昭從征幽州,軍中嘗夜驚,不知帝所在,或有謀立王者,會知帝處,乃止。帝微聞其事,不悅。及歸,以北征不利,久不行太原之賞。議者皆謂不可,于是德昭乘間入言,帝大怒曰:“待汝自為之,賞未晚也!”德昭惶恐,還宮,謂左右曰:“帶刀乎?”左右辭以宮中不敢?guī)А5抡岩蛉氩杈崎w,拒戶,取割果刀自刎。帝聞之,驚悔,往抱其尸大哭曰:“癡兒,何至此邪!”追封魏王,謚曰懿。子五人。
是月,詔作太清樓。
九月,乙酉,命內(nèi)衣庫使張紹勍、南作坊副使李神祐等率兵屯定州。
庚寅,以戶部郎中侯陟為諫議大夫,權(quán)御史中丞。權(quán)中丞始此。
丙午,遼南京留守燕王韓匡嗣與耶律沙、耶律休格南伐,以報圍燕之役,鎮(zhèn)州都鈐轄、云州觀察使劉廷翰帥眾御之。先陣于徐河,崔彥進潛師出黑蘆堤北,緣長城口,銜枚躡敵后,李漢瓊及崔翰亦領(lǐng)兵繼至。
先是帝以陣圖援諸將,俾分為八陣。及軍次滿城,遼師大至,右龍武將軍趙延進乘高望之,東西亙野,不見其際,翰等方按圖布陣,陣相去各百步,士眾疑懼,略無斗志。延進謂翰等曰:“主上委吾等邊事,蓋期于克敵耳。今敵騎若此,而我?guī)熜遣?,其勢懸絕,彼若乘我,將何以濟!不如合而擊之,可以決勝。違令而獲利,不猶愈于辱國乎?”翰等曰:“萬一不捷,則若之何?”延進曰:“倘有喪敗,延進獨當其責?!焙驳泉q以擅改詔旨為疑,鎮(zhèn)州監(jiān)軍、六宅使李繼隆曰:“兵貴適變,安可預(yù)定!違詔之罪,繼隆請獨當之?!焙驳纫馐紱Q,于是改為二陣,前后相副。先遣人詐約降,匡嗣信之。休格曰:“彼眾整而銳,必不肯屈。此誘我耳,宜嚴兵以待?!笨锼貌宦牎6矶螏煿脑?,塵起漲天,匡嗣倉猝不知所為,遂敗績,潰兵悉走西山,投坑谷中。追奔至遂城,斬首萬馀級,獲馬千馀匹,生擒其將三人,俘老幼三萬戶及兵器軍帳甚眾??锼脳壠旃亩莼?,馀眾走易州,獨休格整兵而戰(zhàn),徐引還。
遼主怒匡嗣,數(shù)以五罪曰:“違眾深入,一也;行伍不整,二也;棄師鼠竄,三也;偵候失機,四也;捐棄旗鼓,五也?!奔戳钫D之?;屎罅?,得免。以休格總南面戍兵。
冬,十月,庚午,鎮(zhèn)州捷書聞,帝手詔褒之。
乙亥,齊王廷美進封秦王,宰相薛居正加司空,沈倫加左仆射,盧多遜兼兵部尚書,樞密使曹彬兼侍中,文武官預(yù)平太原者,皆遷秩有差,初行賞功之典也。
十一月,戊寅,遼主宴賞休格等及有功將校。
遼南院樞密使兼政事令郭襲,以遼主數(shù)游獵,上書諫曰:“昔唐高祖好獵,蘇世長言不滿十旬,未足為樂,高祖即日罷,史稱其美。伏念圣祖創(chuàng)業(yè)艱難,宵旰不懈。穆宗逞無窮之欲,不恤國事,天下愁怨。陛下繼統(tǒng),海內(nèi)翕然望中興之治,十馀年間,征伐未已,瘡痍未復(fù),正宜恐懼修省以懷永圖,乃聞恣意游獵,甚于往日,萬一有銜橛之虞,悔將何及!況南有強敵,伺隙而動,聞之得無生心乎!伏愿節(jié)從禽酣飲之樂,為社稷生靈計?!边|主嘉善之,而不能用。
帝以楊業(yè)老于邊事,癸巳,命知代州兼三交駐泊兵馬部署。
辛丑,日南至。遼改元乾亨,大赦。
初,西南夷不供朝貢,刑部郎中許仲宣為西川轉(zhuǎn)運使,親至大渡河,諭以順逆,夷人皆率服。在職逾三歲,會有言仲宣當江表用兵時乾沒官錢者,是月,召還,令御史臺盡索財計簿钅句校,歲馀而畢,卒無欺隱,乃以仲宣為嶺南轉(zhuǎn)運使。仲宣有心計,江表用兵,軍中需索百端,皆預(yù)儲蓄無闕。曹彬怪之,嘗夜攻城,取陶器數(shù)萬事,分給攻城卒,然燈自照,仲宣已預(yù)料置,如其數(shù)付之。其才干類此。
十二月,乙卯,遼南京留守、燕王韓匡嗣,降封秦王,遙授晉昌軍節(jié)度使。壬戌,上京留守蜀王道隱,遷南京留守。道隱號令嚴肅,雖疆場多虞而民獲安業(yè),尋進封荊王。
是冬,遼主駐南京。命宰相室昉監(jiān)修國史。
太平興國五年遼乾亨二年。庚辰,九八零年
春,正月,丙子朔,遼封皇子隆緒為梁王,隆慶為恒王。隆緒幼喜書翰,十歲能詩,遼主屬意焉。
庚辰,詔宣慰河?xùn)|諸州。
帝既平太原,還自范陽,得汾晉、燕薊之馬凡四萬二千馀匹。壬午,置天駟監(jiān)于景陽門外,左右各二,以左、右飛龍使為左、右天廄使,閑廄使為崇儀使。內(nèi)廄馬既充牣,始分置諸州牧養(yǎng)。
丁亥,遼以特里袞休格為北院大王,前樞密使賢適封西平郡王。
庚寅,以禮部侍郎深州程羽為文明殿學(xué)士,班樞密副使下。文明殿學(xué)士,即端明殿學(xué)士也,殿名早改,職名之改自羽始。
癸卯,命右衛(wèi)將軍史珪鑿尉氏新河九十里。
二月,丙午,京西轉(zhuǎn)運使程能上言:“諸道州府民事徭役者多有不均,望下諸路轉(zhuǎn)運使定為九等,上四等戶量輕重給役,下四等戶并與免除?!痹t令轉(zhuǎn)運使躬親詳定,勿復(fù)差官。
戊申,改南辨州曰化州。
戊辰,遼主如清河。
三月,丁亥,遼西南面招討副使耶律旺陸、太尉華格遣人獻黨項俘。
戊子,左臨門衛(wèi)上將軍劉鋹卒,贈太師,追封南越王。
癸巳,楊業(yè)敗遼師于雁門,殺其駙馬侍中蕭多啰,獲都指揮使李重誨。
閏月,甲寅,覆試權(quán)知貢舉程羽等所奏合格進士,得銅山蘇易簡等百一十九人,又得諸科五百三十三人,并分第甲乙,賜宴,始有直史館陪坐之制。進士第一等授將作監(jiān)丞,通判藩郡;次授大理評事,諸令、錄事;諸科授初等職事及判、司、簿、尉事。劉昌言、顏明遠、張觀、樂史等四人,皆以見任官舉進士,帝惜科第不與,特授近藩掌書記。
辛未,歸義軍節(jié)度使曹元忠卒,其子延祿自稱留后,遣使修貢。夏,四月,丁丑,詔贈元忠敦煌郡王,授延祿歸義節(jié)度使。
遣供奉官盧襲使交州。時丁璉及其父部領(lǐng)皆死,璉弟璿尚幼,嗣稱節(jié)度行軍司馬、權(quán)領(lǐng)軍府事。大將黎桓擅權(quán),劫遷璿于別第,舉族禁錮之,代總其眾。
襄陽縣民張巨源五世同居,內(nèi)無異爨;戊子,詔旌表門閭。巨源嘗習刑名書,特賜明法及第。
遼主清暑燕子城。
初,劉繼元降,帝令殿前都虞候、武泰節(jié)度使崔翰先入慰諭,仍禁俘略之物無得出城。時秦王廷美以數(shù)十騎將冒禁出城,翰呵止之。廷美怨,遂讒于帝。壬辰,翰罷為感德節(jié)度使。
詔壅汾河晉祠水灌太原,墮其故城。
是月,初以禮賢宅賜錢俶,俶獻白金三百斤為謝。
命有司定品官贖罰之令。
五月,丁卯,作端拱樓。
是月,遼地大雷,火乾陵松。
六月,己亥,以江州白鹿洞主明起為蔡州褒信縣主簿。白鹿洞在廬山之陽,常聚生徒數(shù)百人。江南后主時,割善田數(shù)十,歲取其租廩給之;選太學(xué)通經(jīng)者授以它官,俾領(lǐng)洞事,日與諸生講誦。至是,起建議以其田入官,故爵命之。白鹿洞由是漸廢。
遼宋王喜袞復(fù)謀反,囚于祖州。
太常博士侯仁寶,益之子也,居洛陽,有大第良田,優(yōu)游自適,不欲親吏事。其妻,趙普妹也,普為宰相,仁寶得分司西京。盧多遜與普有隙,普罷相,因白帝以仁寶知邕州,凡九年不得代。仁寶恐因循死嶺外,乃上疏言:“交州主帥被害,國亂可取,愿乘傳詣闕面奏?!钡鄞笙?,命馳驛召之。多遜言先召仁寶,必泄其謀,不如授仁寶以飛輓之任,令經(jīng)度其事。帝以為然,秋,七月,丁未,以仁寶為交州路水陸轉(zhuǎn)運使,蘭州團練使孫全興等為邕州路兵馬都部署,寧州刺使劉澄等為廉州路兵馬部署,水陸并進以討之。
己巳,濟州言金鄉(xiāng)縣民李延家,自唐武德初同居,至今近四百年,世世結(jié)廬守墳?zāi)梗辉t旌其門,賜以粟帛。
戊午,遼旺陸等復(fù)獻黨項俘。
八月,甲戌,宣徽北院使、判三司王仁贍密奏:“近臣、戚里多遣親信市竹木秦、隴間,聯(lián)巨筏至京師,所過關(guān)渡矯制免算;既至,厚結(jié)執(zhí)事者,悉官市之,倍取其直。”帝怒,以三司副使范旻、戶部判官杜載、開封府判官呂端屬吏。旻、載具伏罔上為市竹木入官,端為秦王府親吏喬璉請托執(zhí)事者。己丑,貶旻房州,載歸州,端商州,皆為司戶參軍。因詔:“自今文武職官不得輒入三司公署,及不得以書札往來請托公事?!?br />
戊戌,幸錢俶第視疾,賜賚甚厚。
九月,甲辰,史館上《太祖實錄》五十卷。
詔有司遍告百官:“凡遇朝會,皆務(wù)恭虔,每內(nèi)殿起居日,即須踧趨門,雍容就列;稍不端謹,便當劾奏?!?br />
冬,十月,辛未朔,遼主命巫者祠天地及兵神。辛巳,將南侵,祭旗鼓。癸未,遼主次南京。
帝將巡北邊,己丑,詔:“自京師至雄州,發(fā)民除道修頓?!?br />
庚寅,遼主次固安;己亥,自將圍瓦橋關(guān)。十一月,庚子朔,南師夜襲遼營,遼節(jié)度使蕭干、詳袞耶律赫德戰(zhàn)卻之。
黎桓遣牙校赍方物來貢,仍為丁璿上表,自言徇將吏軍民之請,已權(quán)領(lǐng)軍府事,乞朝廷賜以真命。時孫全興等出師既逾時,帝察其意止欲緩兵,寢而不報。
壬寅,遼北院大王休格御宋師于瓦橋東,守將張師突圍出,遼主親督戰(zhàn),休格躍馬入陣,斬師,馀眾披靡,退入城。戊申,南師陣于水南,欲戰(zhàn),遼主以休格馬介獨黃,慮為敵所識,亟命以玄甲白馬易之。休格遂率精騎渡水奮擊,南師大敗,追至莫州,橫尸遍野,生擒數(shù)將以歸。遼主賜以御馬金盞,勞之曰:“卿勇過于名,若人人如卿,何憂不克!”
丙午,以秦王廷美為東京留守;宣徽北院使王仁贍為大內(nèi)都部署,樞密承旨陳從信副之。
己酉,詔巡北邊;壬子,發(fā)京師;癸丑,次長垣縣。關(guān)南言大破契丹萬馀眾,斬首三千馀級,即以河陽節(jié)度使崔彥進為關(guān)南兵馬都部署。
丙辰,遼主引兵還。
戊午,駐蹕大名府。
開寶末,右補厥竇偁為開封府判官,與推官賈琬同事帝。賈能先意希旨,偁常疾之。帝與諸王宴射,賈侍帝側(cè),稱贊德美,詞多矯誕,偁叱之曰:“賈氏子巧言令色,豈不愧于心哉!”坐皆失色,帝亦為之不樂,因罷會,白太祖,出偁為彰義節(jié)度判官。至是帝思見偁,促召至行在。癸亥,以偁為比部郎中。時方議北征,偁因抗疏請還郡,休士養(yǎng)馬,徐為后圖,帝悅其言。及至自大名,以偁為樞密直學(xué)士。偁,儀之弟也。
乙丑,遼主至南京。十二月,庚午朔,拜休格為裕悅,大饗軍士。
甲戌,帝畋近郊,因閱武,賜禁軍校及衛(wèi)士襦袴。時禁盜獵,有衛(wèi)士獲獐,違令當死。帝曰:“我若殺之,后世必謂我重獸而輕人命。”釋其罪。
丁丑,以楊業(yè)領(lǐng)云州觀察使,知代州事。業(yè)自雁門之役,遼人畏之,每望見業(yè)旗,即引去。主將屯邊者多嫉之,或潛上謗書,斥言其短;帝皆不問,封其奏以付業(yè)。
帝因遼師退,遂欲進攻幽州。戊寅,以劉遇充幽州西路行營壕寨兵馬部署,田欽祚為都監(jiān);曹翰充幽州東路行營壕寨兵馬部署,趙延溥為都監(jiān)。復(fù)命宰相問翰林學(xué)士李昉、扈蒙等事之可否,昉等請養(yǎng)驍雄,廣積儲,寬諸期歲之間,用師未晚。帝深納其說,即下詔南歸。
命曹翰部署修雄、霸州、平戎、破虜、乾寧等軍城池,開南河,自雄州達莫州,以通漕運,筑大堤以捍水勢。調(diào)役夫數(shù)萬人,于北境伐木以給用。先是遼人南侵,必舉堠煙,翰分遣人舉煙境上,敵疑有伏,即引去,不敢近塞。得巨木數(shù)萬,負擔而還,大濟用度。數(shù)旬功畢,召歸潁州。
庚辰,車駕發(fā)大名;乙酉,至京師。
議者皆言宜速取幽薊,左拾遺、直史館張齊賢上疏曰:“圣人舉事,動在萬全,百戰(zhàn)百勝,不若不戰(zhàn)而勝。自古疆場之難,非盡由戎翟,亦多邊吏擾而致之。若緣邊諸寨撫御得人,但使峻壘深溝,蓄力養(yǎng)銳,以逸自處,如是則邊鄙寧,輦運減,河北之民獲休息矣。然后務(wù)農(nóng)積谷以實邊用,敵人之心,固亦擇利避害,安肯投諸死地而為寇哉!臣聞家六合者以天下為心,豈止爭尺寸之土,角強弱之勢而已!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內(nèi)以養(yǎng)外;內(nèi)安本固,則遠人斂衽而至。伏望審擇通儒,分路采訪兩浙、江南、荊湖、西川、嶺南、河?xùn)|,凡偽命日賦斂苛重者,改而正之;諸州有不便于民者,委長吏聞奏,使天下皆知陛下之仁,戴陛下之惠,則契丹不足吞,燕薊不足取也!”
先是,遼土產(chǎn)多銅,始造錢幣。太宗置五冶太師以總四方鐵錢,石晉又獻沿邊所積錢以備軍實。是歲,遼主以舊錢不足于用,始鑄乾寧新錢。
太平興國六年遼乾亨三年
春,正月,癸卯,以保塞軍為保州,梁門口寨為靜戎軍。
乙巳,詔:“諸路轉(zhuǎn)運使下所屬州令長吏,擇見任判、司、簿、尉之清廉明干者,具以名聞,當以次引對,授知縣之任。”
辛亥,易州破遼兵數(shù)千人。
是月,遣八作使郝守濬等分行河道,抵遼境,皆疏導(dǎo)之。又于清苑界開徐河、雞距河五十里入白河,由是關(guān)南之漕悉通濟焉。
二月,癸巳,詔曰:“京朝官厘務(wù)于外者,咸給以御前印紙,令書治跡。而主司不能彰明臧否,但以細碎之事混淆其間,非所以副朕詳求之意也。自今尋常之務(wù),非課最者,不得書為勞績;其殿、犯無有所隱?!?br />
丙子,遼主東還;己丑,復(fù)如南京。
丁酉,令群臣居喪被詔起復(fù)者,須卒哭朝謁,其俸料自詔下日給之。
三月,己酉,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德芳薨,年二十三。贈中書令,追封岐王,謚康惠。
癸丑,詔:“諸路轉(zhuǎn)運使察部下官吏,有罷軟不勝任、怠惰不親事及黷貨擾民者,條其事狀以聞,當遣使按鞫;其清白自守,干局不苛,亦以名聞,必加殊獎。”
交州行營言破賊軍于白藤江口,斬首千馀級。時候仁寶率前軍先發(fā),孫全興等頓兵花步七十日,以俟劉澄,仁寶屢促之,不行,及澄至,并軍由水路抵多羅村,不遇賊,復(fù)擅還花步。賊詐降以誘仁寶,仁寶信之,遂為所害。時諸軍冒炎瘴,人多死者,轉(zhuǎn)運使許仲宣馳奏仁寶戰(zhàn)歿,且乞班師;不待報,即以兵分屯諸州,開庫賞賜,給其醫(yī)藥,謂人曰:“若俟報,則此數(shù)萬人皆積尸于廣野矣?!蹦松险伦咱馈Tt書嘉納之,就劾澄等。會王僎病病,澄與賈湜并戮于邕州市。征全興下獄,伏誅。贈仁寶工部侍郎,官其二子。
遼以秦王朝匡嗣為西南面招討使。
夏,四月,詔:“諸州大獄,長吏不親決,胥吏旁緣為奸,逮捕證左,滋蔓踰年而獄未具。自今長吏每五日一慮囚,情得者即決之。”帝不欲天下有滯獄,乃建三限之制,大事四十日,中事三十日,小事十日,不須追捕而易決者無過三日。又詔:“囚當訊掠,則集官屬同問,勿委胥吏搒決?!?br />
辛未,幸太平興國寺禱雨。
罷湖州織羅,放女工五十八人。
五月,癸丑,令內(nèi)侍省細仗內(nèi)先衣黃者并衣碧,吏部黃衣選人改為白衣選人。
遼喜袞既囚,丙午,遼上京漢軍亂,欲劫立喜袞,以祖州城堅不得入,立其子留禮壽。上京留守除室擒之,留禮壽旋伏誅。踰年,始賜喜袞死。
己未,雨,降死罪囚,流以下釋之。
六月,甲戌,司空平章事薛居正卒,贈太尉、中書令,謚文惠。居正性寬簡,不好苛察。自參政至為相,凡十八年,恩遇始終不替。因服丹沙遇毒,方奏事,疾作,輿歸,遂卒。居正無子,養(yǎng)子惟吉,素無行,于是帝臨其喪出涕。其妻出拜喪側(cè),帝存撫數(shù)四,因問:“不肖子安在?頗改節(jié)否?”惟吉伏喪側(cè),驚懼不敢起;自是盡革故態(tài),稍涉獵書史,親賢士。帝知其修飭,數(shù)委以大藩,所至稱治,累遷左千牛衛(wèi)大將軍。遭母喪,故事,卒哭當起復(fù),惟吉懇求終制;優(yōu)詔不許,時論異之。
秋,七月,丙午,帝將大舉伐遼,遣使賜渤海王詔書,令發(fā)兵以應(yīng),約滅遼之日,幽薊土宇復(fù)歸中朝,朔漠之外悉以相與。然渤海竟無至者。
九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壬寅,以左拾遺、直史館嘉州田錫為河北南路轉(zhuǎn)運副使。自盧多遜專政,群臣章表,不先稟多遜,則有司不敢通。又,諫官上章,必合閤門吏依式書狀云:“不敢妄陳利便,希望恩榮。”錫貽書多遜,請免書狀,多遜不悅,乃出之。
錫因入辭,直進封事,言軍國要機者一,朝廷大體者四。略曰:“賞不逾時,國之令典。頃歲王師薄伐,克平太原,未賞軍功,逮茲二載。請因郊禋耕籍之禮,議平晉之功而賞之。駕馭戎臣,莫茲為重,此要機也。交州瘴海之地,得之如獲石田。愿陛下無屯兵以費財,此大體之一也。邇來諫官廢職,給事中不敢封駁,遺、補亦不貢直言,起居郎、舍人不得升陛紀言動,御史不能彈奏,中書舍人未嘗訪以政事。臣意其各有所蓄,欲待顧問。望因清燕,召而詢求,俾盡悃誠,以觀器業(yè)。又,集賢院雖有書籍而無職官,秘書省雖有職官而無圖籍。愿陛下?lián)癫哦沃?,使各司其局,此大體之二也。朝廷辟西苑,廣御池,而尚書無廳事,郎曹無本局,九寺、三監(jiān)寓天街之兩廊,禮部試士或就武成王廟,是豈太平之制度邪!望別修省寺,用列職官,此大體之三也。每于衢路見囚荷鐵枷,不覺自駭,隆平之時,將措刑不用,于法所無,去之可矣。此大體之四也。帝嘉其言,降詔褒諭,仍賜錢五十萬?;蛑^錫,今宜少晦以遠讒忌,錫曰:“事君之誠,惟恐不竭;且天植其性,豈一賞可奪邪!”至河北,復(fù)驛書言邊事,略曰:“今北鄙驛騷,蓋以居邊任者,規(guī)羊馬細利為捷,矜捕斬小勝為功,起釁召戎,實由此始。伏愿申飭將帥,謹固封守,還所俘掠,許通互市,使河朔之民得務(wù)農(nóng)業(yè),不出五載,可積十年之儲?!庇衷唬骸皣覉D燕以來,兵連未解,財用不得不耗,人臣不得不憂。愿陛下精思慮,決取舍,無使曠日持久?!?br />
丙午,置京朝官差遣院。舊制,京朝官屬吏部,建隆以來皆出中書。至是詔京朝官除兩省、御史臺自少卿監(jiān)以下奉使從政于外受代而歸者,并令中書舍人開封郭贄等考校勞績,品量材器,以中書所下闕員,類能擬定,引對而授之,謂之差遣院。
太子太保趙普奉朝請累年,盧多遜益毀之,郁郁不得志。普子承宗,娶燕國長公主女。承宗適知潭州,受詔歸闕成婚禮未踰月,多遜白遣歸任,普由是憤怒。會如京使大名柴禹錫等告秦王廷美驕恣。將有陰謀竊發(fā),帝召問普,普言愿備樞軸以察奸變,退,復(fù)密奏:“臣開國舊臣,為權(quán)幸所沮?!币騻溲哉褢楊櫭跋瘸詯逯?。帝于宮中訪得普前所上章,并發(fā)金匱得誓書,遂大感悟,即留承宗京師,召普謂曰:“人誰無過,朕不待五十,已盡知四十九年非矣?!毙梁?,以普為司徒兼侍中。
帝之始即位也,命廷美尹開封,德昭、德恭并稱皇子,外議皆謂帝將以次傳位。及德昭不得其死,德芳繼夭,廷美始不自安。它日,帝嘗以傳國意訪之普,普曰:“太祖已誤,陛下豈容再誤邪!”普復(fù)入相,廷美遂得罪。凡廷美所以得罪,則普之為也。
是日,以樞密副使、刑部侍郎洛陽石熙載為戶部尚書,充樞密使,用文資正官充樞密使,自熙載始也。
壬子,秦王廷美乞班趙普下,從之。
詔:“中外文武官并得上書直言?!?br />
丙辰,知易州白繼赟敗遼兵于平塞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