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文李謙王約張升
尚文，字周卿，祁州深澤人，后徙保定，幼嗜學(xué)，卓犖負(fù)奇志。中統(tǒng)元年，張文廉自河?xùn)|還，前參知政事王椅薦文才，文廉辟掌書記。至元元年，西夏行中書省復(fù)辟之。六年，始立朝儀，太保劉秉忠言于世祖，詔文與諸儒采唐《開元禮》及近代禮儀之可用者，斟酌損益，凡常朝，朔望起居，元日、冬至?xí)P，內(nèi)外文武仗衛(wèi)、服色差等圖象、規(guī)制，皆文掌之。七年，朝儀成，敕為綿蕞于禁城東，使百官肄習(xí)。帝見大書“宸極御座之居，”召文問之，對曰：“天極居中，眾星環(huán)拱，帝德無為，天下歸之，其象如此?！?；帝大悅，遂為定制。遷文司農(nóng)都事。八年，禮成，置侍儀司，秉忠以文見帝于仁智殿擢右直侍儀使。十二年，復(fù)為司農(nóng)都事。
十七年，出為輝州知州。懷孟民馬氏、宋氏、誣伏殺人，獄久不決。使者檄文讞之，得吏卒羅織狀，兩獄皆釋。十九年，召為戶部司金郎中。初，竹稅置提舉司，懷、衛(wèi)二州居民，犯一筍、一竹，率以私論，至破家。至是，文抗言罷之，俾州縣收其課，民便之，江西行省與宣慰使交訟，皇太子使文訊其事；罷行省官及宣慰使各一。
二十二年，遷御史臺都事。南臺御史上封事，言帝春秋高，宜禪位皇太子，皇太子聞之懼，文因?qū)嬈渥嗖话l(fā)。答即古阿散等知之，奏請收內(nèi)外百司吏案，索天下錢糧之埋沒者，實(shí)欲藉發(fā)其事。文白于右丞相安童、御史大夫月呂魯那延，并拒不問。翌日，答即古等奏聞，敕宗正薛徹千取其奏。皇太子益懼，文曰：“事急矣！”白月呂魯請就省圖之至，謂安童曰：“丞相、大夫皆朝廷柱石，皇太子天下根本。固本安天下，兩公任也。此輩傾險，乘釁圖不逞，禍且不測。今先事言之，使噤不容喙，策之上者也?！卑餐c月呂魯即入言狀，帝怒曰：汝等無罪耶””安童進(jìn)曰：“臣等無所逃罪。但此輩皆阿合馬余黨，名麗刑書，藉事動搖人心，宜以重臣為之長，庶可杜紛擾?！钡叟越?，可其奏。既而答即古受人金，與其黨俱坐奸贓論死，事始寢。未幾，擢大司農(nóng)丞。
二十四年，置尚書省。?？蔀橛邑┫唷Ｊ拐咚某鼍K督，務(wù)贏官緡以邀功賞。文奉使江南，得鈔緡四十萬，以三之一還于民。桑哥雖不悅，無以罪之。明年，復(fù)使江西，時至元鈔始行，禁私易金銀，胥吏緣為奸利?；蛘_熊甲買金尺，乞輸直，不聽，乃貸簪珥作新尺，符其妄。劉甲誣其弟貿(mào)金銀。獄久不決。文至，俱辨其誣。二十六年，遷司農(nóng)少卿。尚書省罷，遷吏部侍郎，撮尚書省變革所不當(dāng)者，奏上之。明年，出為江南湖北道肅政廉訪使。三十一年，召為刑部尚書。
元貞元年，拜中臺侍御史。湖州司獄郭?訴浙西廉訪司僉事張孝思多取廩餼，孝思系?于獄，行臺使監(jiān)察御史楊仁鞫之。浙江行行省平章鐵木樂逮孝思至省訊問，又令其屬官與仁同鞫?事，仁不從。行臺及浙西廉訪使劾鐵木耳不法者十七事。詔遣文往訊之。鐵木耳挾貴力爭不服，以國制軍數(shù)禁密，劾御史違制取會防鎮(zhèn)軍數(shù)，帝命行臺、宣政使諸大臣會議，咸曰：“平章所犯者輕，事宜宥，御史法當(dāng)死。”文抗言：“平章不受簿責(zé)，無人臣禮。御史因兵士爭訴，責(zé)其帥均役，情無害法。必謂軍數(shù)有禁，則胥吏掌給鹽米伍籍，誰不知者。上初登大寶，豈宜濫刑以累圣德?！痹t廷辯數(shù)四，帝意悟，平章、御史各杖遣之。
二年，建言：“治平之世，不宜數(shù)赦”及停罷不急之役。帝皆嘉納之。出為河北河南肅政廉訪使。大德元年，河決杞縣蒲口，文上言：“自孟津而下，地平土疏，遷徙不常，蒲口不塞便?！闭Z詳《河渠志》。會山東官吏爭言：“不塞，則河北盡為魚鱉之區(qū)，塞之便?！钡蹚?fù)從之。明年，蒲口再決，塞河之役，無歲無之。是后水北入河復(fù)故道，竟如文言。
三年，調(diào)山東肅政廉訪使。歷行省參知政事、行御史臺中丞。七年，召拜資善大夫、中書左丞。浙西饑，發(fā)廩不足，奏請募民入粟祉官以賑之。又奏斥罷江南白云宗，與民均事賦役，西域賈人進(jìn)售珍寶，其價六十萬錠，省臣顧謂文曰：“此所謂押忽大珠也，六十萬酬之不為過矣?！币蛔鴤魍妫膯柡嗡弥?，曰：“含之可不渴，熨面可使目有光?！蔽脑唬骸耙蝗撕?，十萬人不渴，則誠寶也；若一寶止?jié)蝗?，用已微矣。吾之所謂寶者，米粟是也，一日不食則饑，三日不食則疾，七日則死，有則百姓安，無則天下亂，以功用較之，豈不愈于彼乎？”省臣固請觀之，文竟不為動。年六十九，告老歸。十年，拜昭文館大學(xué)士、中書右丞，商議中書省事，固辭。
自是累召皆不至。延佑六年，拜太子詹事，使者三往，乃起。常見上于嘉禧殿。上謂太保曲樞我曰：“此自世祖時效力潔凈人也?！泵烫?，待以殊禮。泰定三年，以中書平章政事致仕。明年，卒于家，年九十二，追封齊國公，謚正獻(xiàn)。
李謙，字受益，鄆州東阿人。祖元，以醫(yī)著名。謙始就學(xué)，日記數(shù)千言，與徐世隆、孟祺、閻復(fù)齊名。為東平府教授，生徙四集，累官萬戶府經(jīng)歷。先時，教授無俸，郡斂儒戶銀百兩為束修，謙辭不受。
翰林學(xué)士王磐以廉名聞，召為應(yīng)奉翰林文字，一時制誥，多出共手，至元十五年，遷待制。扈駕至上都，賜銀壺、藤枕。十八年，遷直學(xué)士，為太子左諭德，侍裕宗于東宮。陳十事：曰正心，曰睦親，曰宗儉，曰幾諫，曰戢兵，曰親賢，曰尚文，曰定律，曰正名，曰革弊。裕宗崩，世祖又命傅成宗于潛邸，轉(zhuǎn)侍讀學(xué)士。帝飲群臣酒，謂謙曰：“聞卿不飲，然為朕強(qiáng)飲?！币蛸n葡萄酒一鐘曰：“此極醉人，恐汝不勝?！绷罱谭鲋觥６?，以足疾辭歸。
三十一年，成宗即位，驛召至上都。既見勞曰：“朕知卿有疾，然京師去家不遠(yuǎn)，且多良醫(yī)，能愈矢。卿當(dāng)與謀國政，余不以勞卿也?！边w翰林學(xué)士。元貞初，引疾歸。大德六，召為翰林學(xué)士承旨，以年七十一，乞致仕。九年，又召遷。至大元年，給半俸。仁宗為皇太子，召為太子少傅，謙固辭。
仁宗即位，召舊臣十六人，謙居其首。乃力疾見帝于行在，疏言九事，曰：“正心術(shù)以正百官，崇孝治以先天下，選賢能以居輔相之位，廣視聽以通上下之情，恤貧乏以重邦家之本，課農(nóng)桑以豐衣食之源，興學(xué)校以廣人材之路，頒律令使民不犯，練士卒使武備不弛。至于振肅紀(jì)綱、糾察內(nèi)外，臺憲之官尤當(dāng)選素著清望、深明治體、不事苛細(xì)者為之?！钡奂渭{焉。遷集賢大學(xué)士、榮祿大夫，致仕，賜銀一百五十兩，金織幣及帛各三匹。歸，卒于家，年七十九。
謙文章醇雅，不尚浮巧，學(xué)者宗之。子偘，官至大名路總管。
王約，字彥博，其先開封人，后徙家真定。約少從中丞魏初游，博覽經(jīng)史，工文辭。至元十三年，翰林學(xué)士王磐薦為從事，承旨和魯火孫徒開府，奏為翰林國史院編修官，兼司徒府掾。既而辟中書掾，除禮部主事。
二十四年，拜監(jiān)察御史，首請建儲及修國史。時丞相桑哥銜參政郭佑為中丞時奏劾盧世榮等，誣以他罪，約上疏直佑冤。轉(zhuǎn)御使臺都事。南臺待御史程文海入言事，多斥桑哥罪狀。桑哥怒，以約與之表里，奏請殺之，上不從。約以秦隴地遠(yuǎn)，請立陜西行臺，從之。出賑河間饑民，全活甚眾。
三十一年，遷中書右司員外郎。四月，成宗即位，條上二十二事，曰：“實(shí)京師，放差稅，開獵禁，蠲逋負(fù)，賑窮獨(dú)，停冗役，禁鷹房，振風(fēng)憲，除宿蠹，慰遠(yuǎn)方，卻貢獻(xiàn)，詢利病，利農(nóng)民，勵學(xué)校，立義倉，核稅戶，重名爵，明賞罰，擇守令，汰官屬，定律令，革兩司。又請中書，外取信于行省，內(nèi)責(zé)成于六部。調(diào)兵郎中，改禮部郎中。請復(fù)贈謚之典，付時政記于史館，立供需府以專供億，皆從之。拜翰林直學(xué)士、知制誥同修國史。奉詔賑京畿東道饑民，因奏京東利病十事，請?jiān)侔l(fā)廩賑之。中書用其言，民困以蘇。高麗王日臣年老，傳國于太子謜，讒臣以飛語間之，及謜朝京師，留謜不遣。日臣復(fù)位，乃委用小人，淫刑厚斂。國人群訴于朝，使約驗(yàn)問之。約至，諭之曰：“天地間至親者父子，至重者君臣。彼小人知自利，寧肯為汝家國地耶！日臣感泣，謝曰：“臣年耄，聽信憸邪，是以致此，今聞命矣。愿奉表自雪，且請謜還國，奸臣黨與，悉聽使者治之。”翼日，約逮捕奸臣黨與，流二十二人，杖三人，黜有官者二人，命舊臣洪子藩為相，更其弊政，東民大悅。還報稱旨，降太常少卿。
尋詔約同宗正、御史讞獄京師，約辭職在奉祭祀，帝不允。乃閱諸獄，決二百六十六人，當(dāng)死者七十二人，釋無罪者八十六人，平反十人，杖流八十人，因議斗毆?dú)⑷苏咭藴p死一等，著為令。浙民訟于臺、省，獄久不決，命約訊之。約至杭，二十日而決，臺省無異辭。使還，特拜刑部尚書。
大德十一年，仁宗至自懷州。平章賽典赤、安西王阿難答與左相阿忽臺潛謀為亂，命刑部按其罪狀。約曰：“在法，謀逆不必?fù)s掠，當(dāng)伏誅?！钡蹚闹?。
監(jiān)察御史言通州倉米三萬石，因雨濕敗。約謂乃積氣所蒸，釋守者罪。宗王兄弟二人守邊，史陰有異志，弟諫不聽，即馳去，兄遣奴挾張弓矢追之，弟發(fā)矢斃其奴，兄訴囚其弟，獄當(dāng)死。約慮囚曰：“兄之奴即弟之奴，況殺之有故。”立釋之。
遷禮部尚書，請定丁憂、旌表之制，免都城煤炭稅，皆從之。京師民王甲歿，有遺腹子育于姊家，年十六，訴其姊匿貲若干，有司責(zé)之急。約曰：“無父之子育之成人，姊之恩多矣。誠利其貲，寧有今日耶！”改前議而斥之。
至大二年正月，上武宗尊號及冊皇后，凡典禮儀注，皆約所手定。仁宗在東宮，雅知約知，思用以處自輔擢太子詹事丞。從幸五臺山，約諫不可久留，即日還上都。初安西王以謀逆誅，國除，版賦入詹事院。至是，大臣奏請封其子。約曰：“安西以何罪誅？今復(fù)之，無以懲將來?！弊h遂寢。明年，進(jìn)太子副詹事。
承制立左衛(wèi)率府。統(tǒng)侍衛(wèi)萬人，同列欲署軍官，約持不可，眾難之曰：“東宮非樞密使耶？”約曰：“詹事，東宮官也，預(yù)樞密事可乎？”仁宗復(fù)召問約，對曰：“皇太子事，不敢不為；天子事，不敢為?！比首谖?，竟罷議。同列復(fù)傳命增立右衛(wèi)率府，取河南蒙古軍萬人統(tǒng)之。約屏人語曰：“左衛(wèi)率府，舊制有之，今置右府何為？諸公宜深思之，不可累儲宮也?！庇置瞻参鞅?，給宿衛(wèi)士。約謂詹事完澤曰：“詹事移文數(shù)千里取兵仗，人必驚疑。主上聞之。奈何？”完澤謝曰：“吾慮不及此?！庇置＝ㄈ±C工童男六人。約曰：“福建去京師六七千里，使人父子兄弟相離，有司承風(fēng)擾累，豈美事耶！”仁宗立罷之，稱善再三。家令薛居敬上言陜西分地五事，請使約往，約不為署行，語之曰：“太子，潛龍也。當(dāng)勿用之時，為飛龍之事可乎？”遂止。約薦翰林學(xué)士李謙為太子少傅，請立故丞相淮安忠武王伯顏祠于杭州，皆從之。
仁宗賜犀帶，又賜江南所取書籍，皆固辭。帝字而不名，謂群臣曰：“事未經(jīng)王彥博議者，勿啟?！庇种^中丞朵礙曰：“在詹事而不求賜予者，惟彥博與汝二人耳?！币蝗?，帝幸西園觀角牴戲，敕取繒帛賜之。約入，遙見問曰：“汝何為來？”帝遽命止之。又欲觀俳戲，事已集而約至，即命罷去，其見敬禮如此。四年三月，帝即位，欲用陰陽家言，御光天殿，即東宮也。約言于大保曲樞曰：“正名定分，當(dāng)御大內(nèi)?！鼻鷺腥胱啵旒次挥诖竺鞯?。中書奏約陜西行省參知政事，特拜河南行省右丞。約陛辭，帝賜卮酒及弓矢。
先是，至大間尚書省用言者，冒獻(xiàn)河南官民地為無主地，奏立田糧府，歲輸數(shù)萬石，是歲詔罷之，竄言者于海外，命河南行省還其田于業(yè)主，省吏并緣為奸，田仍未給。約至，立限檄郡縣，厘正之。會更銅錢鈔法，且令天下稅，盡收至大鈔。約度河南歲用鈔七萬錠，必致上供不給，乃下諸州，凡至大至元鈔相半，眾以方詔命為言，約曰：“吾豈不知，第歲終諸事不集，責(zé)亦匪輕。”丞相卜憐吉歹從之，遣使白于中書，省臣大悅，遂遍行天下。
皇慶改元元日，詔中書省曰：“汴省王丞可即召之?！奔s至，召見，慰勞，特拜集賢大學(xué)士。建議行封贈、禁服色、興科舉，皆著為令。疏薦國子博士姚登孫、應(yīng)奉翰林文字揭傒斯、成都儒士楊靜，請起復(fù)中山知府致仕輔惟良、前尚書參議李源、左司員外郎曹元用，皆擢用有差。
延祐二年，丞相帖木迭兒專政，奏遺大臣分道奉使宣撫，命約巡行燕南山東道。衛(wèi)輝民有毆母者，有司論如法，其母訴言：“老妾惟此一息，死則門戶絕矣?！奔s原其情，杖一百遣之。冠州民有兄訐其弟，壓詛者，讞之，則曰：“我求嗣也?！彼鳌妒跁r歷》驗(yàn)其日良信，立縱之。使還，拜樞密副使，視事，明日召見賜酒，帝謂左右曰：“人言彥博老病，朕今見之，精力尚強(qiáng)，可以大任也。”是夕，知樞密院駙馬塔失帖木兒宿衛(wèi)，帝戒之曰：“彥博非汝友，宜事之。
英宗即位，帖木兒復(fù)相，約辭職不出。二年，以年七十致仕。三年，丞相拜住當(dāng)國，約復(fù)拜集賢大學(xué)士，商議中書省事。每日一至中書省議事。朝廷議罷征東省，立三韓省，詔下中書雜議，約對曰：“高麗去京師四千里，地瘠民貧，非中原比，萬一?；街且?，不如守祖宗之舊?！必┫喾Q善，議遂寢。高麗人聞之，圖約像歸，祠之曰：“不絕國祀者，王公也。”
天歷元年，文宗踐祚，約入賀，賜宴大明殿，帝勞問甚歡。時年七十有七。至順?biāo)哪甓伦?，年八十二。皇太后聞之嗟悼，以尚醞二尊遣徽政院臣臨員致奠，敕中書省以下賻贈有差。
約有《史論》三十卷，《高麗志》四卷，《潛丘稿》三十卷，行于世。子思誠，秘書監(jiān)著作郎。
張升，字伯高，其先定州人，后徙平州。父昂霄，管勾濟(jì)民鹽場，有文行。
升幼警敏，既長，力學(xué)，工文辭。至元二十九年，用薦者授翰林國史院編修官，預(yù)修《世祖實(shí)錄》，遷應(yīng)奉翰林文字，尋升修撰。歷興文署令、太常博士。成宗崩，中書議奉徽號，饗宗廟，升曰：“凡有事于宗廟，必書嗣皇帝名，今將何書？議遂寢。
武宗即位，議躬祀禮，升據(jù)禮經(jīng)以對，帝嘉納之。除禮儀院判官。久之，出為汝寧府知府。民告有寄于其家者，逾三年取閱，有禁書一編，且記里中大家姓名于上，升亟呼吏焚其書，曰：“妄言誣民，且再更赦矣，勿論。”同列懼，皆引起，既而事聞，廷議遣使窮問，卒無跡可指，乃詰以擅焚書狀，對曰：“長備位郡守，為民父母，今屏誣訴，免冤濫，重得罪不避?！蹦俗鴬Z俸二月。旁郡移文報術(shù)者言：“歲值壬子六月朔日蝕，其占為兵寇；歲癸丑，其應(yīng)在吳分野。”同列欲召屬縣為備御計(jì)，升曰：“此論言，久當(dāng)自息，毋惑民聽，眾論韙之。部使者舉治行為諸郡最。歷江西行省左右郎中，除紹興路總管。
初，大德間，越大饑，且疫厲，民死者殆半，賦稅鹽課責(zé)里胥代納，吏并緣為奸，害富家，升證于簿籍，白行省蠲之。前總管為江浙行省參知政事，爭代者祿米，有隙，欲內(nèi)之罪，移平江歲輸海運(yùn)糧布囊三萬，俾紹興制如數(shù)，民不能堪。更數(shù)總管，謂歲例如此，置弗問。升言：“麻非越產(chǎn)，海漕又于越無涉?！闭律?，卒罷之。右湖北道廉訪使、江南行臺治書侍御史，召為參議中書省事，改樞密院判官，尋復(fù)中書參議。
至治二年，又出為河?xùn)|道廉訪使，未行，拜治書侍御史。明年，出為淮西道廉訪使。泰定二年，拜陜西行省參知政事，加中奉大夫，尋遷遼東道廉訪使。致和元年，永平大水，民多捐瘠，升請發(fā)海道糧十八萬石，鈔五萬緡賑饑民，且蠲其歲賦，朝遷從之，全活甚眾。明年，召拜侍御史。
天歷初，出為山東道廉訪使，賜尚醞文幣。逾年，召為太禧院副使，兼奉贊神御殿事，除河南省左丞，復(fù)遷淮西道廉訪使。升時年六十有九，上書乞致仕。至順二年，復(fù)起為集賢侍講學(xué)士。
元統(tǒng)元年，惠宗即位，首詔在廷耆艾，訪問治道，升條上所宜先者十事。尋兼經(jīng)延官，廷試進(jìn)士，特命升讀卷，事已，告省先墓。帝賜金織文袍，以寵其歸。明年，以奎章閣大學(xué)士、資善大夫、知經(jīng)筵事召，賜上尊，趣就職，以疾辭。命本郡月給祿半，以終其身。至正元年卒，年八十一。贈資德大夫、河南等處行中書省左丞，謚文憲。
弟曇，幼有令譽(yù)，日誦數(shù)千言，受業(yè)于滕安上，安上卒，曇方為兵曹掾，棄官奔其喪，時論高之。早卒。
史臣曰：“尚文、李謙諸人，歷仕累朝，年逾耆艾，忠規(guī)讜論，始終一節(jié)，可謂人之模范，國之蓍龜。《書》曰：‘詢茲黃發(fā)，則罔所衍?！T人其庶幾焉?！?/div>
尚文，字周卿，祁州深澤人，后徙保定，幼嗜學(xué)，卓犖負(fù)奇志。中統(tǒng)元年，張文廉自河?xùn)|還，前參知政事王椅薦文才，文廉辟掌書記。至元元年，西夏行中書省復(fù)辟之。六年，始立朝儀，太保劉秉忠言于世祖，詔文與諸儒采唐《開元禮》及近代禮儀之可用者，斟酌損益，凡常朝，朔望起居，元日、冬至?xí)P，內(nèi)外文武仗衛(wèi)、服色差等圖象、規(guī)制，皆文掌之。七年，朝儀成，敕為綿蕞于禁城東，使百官肄習(xí)。帝見大書“宸極御座之居，”召文問之，對曰：“天極居中，眾星環(huán)拱，帝德無為，天下歸之，其象如此?！?；帝大悅，遂為定制。遷文司農(nóng)都事。八年，禮成，置侍儀司，秉忠以文見帝于仁智殿擢右直侍儀使。十二年，復(fù)為司農(nóng)都事。
十七年，出為輝州知州。懷孟民馬氏、宋氏、誣伏殺人，獄久不決。使者檄文讞之，得吏卒羅織狀，兩獄皆釋。十九年，召為戶部司金郎中。初，竹稅置提舉司，懷、衛(wèi)二州居民，犯一筍、一竹，率以私論，至破家。至是，文抗言罷之，俾州縣收其課，民便之，江西行省與宣慰使交訟，皇太子使文訊其事；罷行省官及宣慰使各一。
二十二年，遷御史臺都事。南臺御史上封事，言帝春秋高，宜禪位皇太子，皇太子聞之懼，文因?qū)嬈渥嗖话l(fā)。答即古阿散等知之，奏請收內(nèi)外百司吏案，索天下錢糧之埋沒者，實(shí)欲藉發(fā)其事。文白于右丞相安童、御史大夫月呂魯那延，并拒不問。翌日，答即古等奏聞，敕宗正薛徹千取其奏。皇太子益懼，文曰：“事急矣！”白月呂魯請就省圖之至，謂安童曰：“丞相、大夫皆朝廷柱石，皇太子天下根本。固本安天下，兩公任也。此輩傾險，乘釁圖不逞，禍且不測。今先事言之，使噤不容喙，策之上者也?！卑餐c月呂魯即入言狀，帝怒曰：汝等無罪耶””安童進(jìn)曰：“臣等無所逃罪。但此輩皆阿合馬余黨，名麗刑書，藉事動搖人心，宜以重臣為之長，庶可杜紛擾?！钡叟越?，可其奏。既而答即古受人金，與其黨俱坐奸贓論死，事始寢。未幾，擢大司農(nóng)丞。
二十四年，置尚書省。?？蔀橛邑┫唷Ｊ拐咚某鼍K督，務(wù)贏官緡以邀功賞。文奉使江南，得鈔緡四十萬，以三之一還于民。桑哥雖不悅，無以罪之。明年，復(fù)使江西，時至元鈔始行，禁私易金銀，胥吏緣為奸利?；蛘_熊甲買金尺，乞輸直，不聽，乃貸簪珥作新尺，符其妄。劉甲誣其弟貿(mào)金銀。獄久不決。文至，俱辨其誣。二十六年，遷司農(nóng)少卿。尚書省罷，遷吏部侍郎，撮尚書省變革所不當(dāng)者，奏上之。明年，出為江南湖北道肅政廉訪使。三十一年，召為刑部尚書。
元貞元年，拜中臺侍御史。湖州司獄郭?訴浙西廉訪司僉事張孝思多取廩餼，孝思系?于獄，行臺使監(jiān)察御史楊仁鞫之。浙江行行省平章鐵木樂逮孝思至省訊問，又令其屬官與仁同鞫?事，仁不從。行臺及浙西廉訪使劾鐵木耳不法者十七事。詔遣文往訊之。鐵木耳挾貴力爭不服，以國制軍數(shù)禁密，劾御史違制取會防鎮(zhèn)軍數(shù)，帝命行臺、宣政使諸大臣會議，咸曰：“平章所犯者輕，事宜宥，御史法當(dāng)死。”文抗言：“平章不受簿責(zé)，無人臣禮。御史因兵士爭訴，責(zé)其帥均役，情無害法。必謂軍數(shù)有禁，則胥吏掌給鹽米伍籍，誰不知者。上初登大寶，豈宜濫刑以累圣德?！痹t廷辯數(shù)四，帝意悟，平章、御史各杖遣之。
二年，建言：“治平之世，不宜數(shù)赦”及停罷不急之役。帝皆嘉納之。出為河北河南肅政廉訪使。大德元年，河決杞縣蒲口，文上言：“自孟津而下，地平土疏，遷徙不常，蒲口不塞便?！闭Z詳《河渠志》。會山東官吏爭言：“不塞，則河北盡為魚鱉之區(qū)，塞之便?！钡蹚?fù)從之。明年，蒲口再決，塞河之役，無歲無之。是后水北入河復(fù)故道，竟如文言。
三年，調(diào)山東肅政廉訪使。歷行省參知政事、行御史臺中丞。七年，召拜資善大夫、中書左丞。浙西饑，發(fā)廩不足，奏請募民入粟祉官以賑之。又奏斥罷江南白云宗，與民均事賦役，西域賈人進(jìn)售珍寶，其價六十萬錠，省臣顧謂文曰：“此所謂押忽大珠也，六十萬酬之不為過矣?！币蛔鴤魍妫膯柡嗡弥?，曰：“含之可不渴，熨面可使目有光?！蔽脑唬骸耙蝗撕?，十萬人不渴，則誠寶也；若一寶止?jié)蝗?，用已微矣。吾之所謂寶者，米粟是也，一日不食則饑，三日不食則疾，七日則死，有則百姓安，無則天下亂，以功用較之，豈不愈于彼乎？”省臣固請觀之，文竟不為動。年六十九，告老歸。十年，拜昭文館大學(xué)士、中書右丞，商議中書省事，固辭。
自是累召皆不至。延佑六年，拜太子詹事，使者三往，乃起。常見上于嘉禧殿。上謂太保曲樞我曰：“此自世祖時效力潔凈人也?！泵烫?，待以殊禮。泰定三年，以中書平章政事致仕。明年，卒于家，年九十二，追封齊國公，謚正獻(xiàn)。
李謙，字受益，鄆州東阿人。祖元，以醫(yī)著名。謙始就學(xué)，日記數(shù)千言，與徐世隆、孟祺、閻復(fù)齊名。為東平府教授，生徙四集，累官萬戶府經(jīng)歷。先時，教授無俸，郡斂儒戶銀百兩為束修，謙辭不受。
翰林學(xué)士王磐以廉名聞，召為應(yīng)奉翰林文字，一時制誥，多出共手，至元十五年，遷待制。扈駕至上都，賜銀壺、藤枕。十八年，遷直學(xué)士，為太子左諭德，侍裕宗于東宮。陳十事：曰正心，曰睦親，曰宗儉，曰幾諫，曰戢兵，曰親賢，曰尚文，曰定律，曰正名，曰革弊。裕宗崩，世祖又命傅成宗于潛邸，轉(zhuǎn)侍讀學(xué)士。帝飲群臣酒，謂謙曰：“聞卿不飲，然為朕強(qiáng)飲?！币蛸n葡萄酒一鐘曰：“此極醉人，恐汝不勝?！绷罱谭鲋觥６?，以足疾辭歸。
三十一年，成宗即位，驛召至上都。既見勞曰：“朕知卿有疾，然京師去家不遠(yuǎn)，且多良醫(yī)，能愈矢。卿當(dāng)與謀國政，余不以勞卿也?！边w翰林學(xué)士。元貞初，引疾歸。大德六，召為翰林學(xué)士承旨，以年七十一，乞致仕。九年，又召遷。至大元年，給半俸。仁宗為皇太子，召為太子少傅，謙固辭。
仁宗即位，召舊臣十六人，謙居其首。乃力疾見帝于行在，疏言九事，曰：“正心術(shù)以正百官，崇孝治以先天下，選賢能以居輔相之位，廣視聽以通上下之情，恤貧乏以重邦家之本，課農(nóng)桑以豐衣食之源，興學(xué)校以廣人材之路，頒律令使民不犯，練士卒使武備不弛。至于振肅紀(jì)綱、糾察內(nèi)外，臺憲之官尤當(dāng)選素著清望、深明治體、不事苛細(xì)者為之?！钡奂渭{焉。遷集賢大學(xué)士、榮祿大夫，致仕，賜銀一百五十兩，金織幣及帛各三匹。歸，卒于家，年七十九。
謙文章醇雅，不尚浮巧，學(xué)者宗之。子偘，官至大名路總管。
王約，字彥博，其先開封人，后徙家真定。約少從中丞魏初游，博覽經(jīng)史，工文辭。至元十三年，翰林學(xué)士王磐薦為從事，承旨和魯火孫徒開府，奏為翰林國史院編修官，兼司徒府掾。既而辟中書掾，除禮部主事。
二十四年，拜監(jiān)察御史，首請建儲及修國史。時丞相桑哥銜參政郭佑為中丞時奏劾盧世榮等，誣以他罪，約上疏直佑冤。轉(zhuǎn)御使臺都事。南臺待御史程文海入言事，多斥桑哥罪狀。桑哥怒，以約與之表里，奏請殺之，上不從。約以秦隴地遠(yuǎn)，請立陜西行臺，從之。出賑河間饑民，全活甚眾。
三十一年，遷中書右司員外郎。四月，成宗即位，條上二十二事，曰：“實(shí)京師，放差稅，開獵禁，蠲逋負(fù)，賑窮獨(dú)，停冗役，禁鷹房，振風(fēng)憲，除宿蠹，慰遠(yuǎn)方，卻貢獻(xiàn)，詢利病，利農(nóng)民，勵學(xué)校，立義倉，核稅戶，重名爵，明賞罰，擇守令，汰官屬，定律令，革兩司。又請中書，外取信于行省，內(nèi)責(zé)成于六部。調(diào)兵郎中，改禮部郎中。請復(fù)贈謚之典，付時政記于史館，立供需府以專供億，皆從之。拜翰林直學(xué)士、知制誥同修國史。奉詔賑京畿東道饑民，因奏京東利病十事，請?jiān)侔l(fā)廩賑之。中書用其言，民困以蘇。高麗王日臣年老，傳國于太子謜，讒臣以飛語間之，及謜朝京師，留謜不遣。日臣復(fù)位，乃委用小人，淫刑厚斂。國人群訴于朝，使約驗(yàn)問之。約至，諭之曰：“天地間至親者父子，至重者君臣。彼小人知自利，寧肯為汝家國地耶！日臣感泣，謝曰：“臣年耄，聽信憸邪，是以致此，今聞命矣。愿奉表自雪，且請謜還國，奸臣黨與，悉聽使者治之。”翼日，約逮捕奸臣黨與，流二十二人，杖三人，黜有官者二人，命舊臣洪子藩為相，更其弊政，東民大悅。還報稱旨，降太常少卿。
尋詔約同宗正、御史讞獄京師，約辭職在奉祭祀，帝不允。乃閱諸獄，決二百六十六人，當(dāng)死者七十二人，釋無罪者八十六人，平反十人，杖流八十人，因議斗毆?dú)⑷苏咭藴p死一等，著為令。浙民訟于臺、省，獄久不決，命約訊之。約至杭，二十日而決，臺省無異辭。使還，特拜刑部尚書。
大德十一年，仁宗至自懷州。平章賽典赤、安西王阿難答與左相阿忽臺潛謀為亂，命刑部按其罪狀。約曰：“在法，謀逆不必?fù)s掠，當(dāng)伏誅?！钡蹚闹?。
監(jiān)察御史言通州倉米三萬石，因雨濕敗。約謂乃積氣所蒸，釋守者罪。宗王兄弟二人守邊，史陰有異志，弟諫不聽，即馳去，兄遣奴挾張弓矢追之，弟發(fā)矢斃其奴，兄訴囚其弟，獄當(dāng)死。約慮囚曰：“兄之奴即弟之奴，況殺之有故。”立釋之。
遷禮部尚書，請定丁憂、旌表之制，免都城煤炭稅，皆從之。京師民王甲歿，有遺腹子育于姊家，年十六，訴其姊匿貲若干，有司責(zé)之急。約曰：“無父之子育之成人，姊之恩多矣。誠利其貲，寧有今日耶！”改前議而斥之。
至大二年正月，上武宗尊號及冊皇后，凡典禮儀注，皆約所手定。仁宗在東宮，雅知約知，思用以處自輔擢太子詹事丞。從幸五臺山，約諫不可久留，即日還上都。初安西王以謀逆誅，國除，版賦入詹事院。至是，大臣奏請封其子。約曰：“安西以何罪誅？今復(fù)之，無以懲將來?！弊h遂寢。明年，進(jìn)太子副詹事。
承制立左衛(wèi)率府。統(tǒng)侍衛(wèi)萬人，同列欲署軍官，約持不可，眾難之曰：“東宮非樞密使耶？”約曰：“詹事，東宮官也，預(yù)樞密事可乎？”仁宗復(fù)召問約，對曰：“皇太子事，不敢不為；天子事，不敢為?！比首谖?，竟罷議。同列復(fù)傳命增立右衛(wèi)率府，取河南蒙古軍萬人統(tǒng)之。約屏人語曰：“左衛(wèi)率府，舊制有之，今置右府何為？諸公宜深思之，不可累儲宮也?！庇置瞻参鞅?，給宿衛(wèi)士。約謂詹事完澤曰：“詹事移文數(shù)千里取兵仗，人必驚疑。主上聞之。奈何？”完澤謝曰：“吾慮不及此?！庇置＝ㄈ±C工童男六人。約曰：“福建去京師六七千里，使人父子兄弟相離，有司承風(fēng)擾累，豈美事耶！”仁宗立罷之，稱善再三。家令薛居敬上言陜西分地五事，請使約往，約不為署行，語之曰：“太子，潛龍也。當(dāng)勿用之時，為飛龍之事可乎？”遂止。約薦翰林學(xué)士李謙為太子少傅，請立故丞相淮安忠武王伯顏祠于杭州，皆從之。
仁宗賜犀帶，又賜江南所取書籍，皆固辭。帝字而不名，謂群臣曰：“事未經(jīng)王彥博議者，勿啟?！庇种^中丞朵礙曰：“在詹事而不求賜予者，惟彥博與汝二人耳?！币蝗?，帝幸西園觀角牴戲，敕取繒帛賜之。約入，遙見問曰：“汝何為來？”帝遽命止之。又欲觀俳戲，事已集而約至，即命罷去，其見敬禮如此。四年三月，帝即位，欲用陰陽家言，御光天殿，即東宮也。約言于大保曲樞曰：“正名定分，當(dāng)御大內(nèi)?！鼻鷺腥胱啵旒次挥诖竺鞯?。中書奏約陜西行省參知政事，特拜河南行省右丞。約陛辭，帝賜卮酒及弓矢。
先是，至大間尚書省用言者，冒獻(xiàn)河南官民地為無主地，奏立田糧府，歲輸數(shù)萬石，是歲詔罷之，竄言者于海外，命河南行省還其田于業(yè)主，省吏并緣為奸，田仍未給。約至，立限檄郡縣，厘正之。會更銅錢鈔法，且令天下稅，盡收至大鈔。約度河南歲用鈔七萬錠，必致上供不給，乃下諸州，凡至大至元鈔相半，眾以方詔命為言，約曰：“吾豈不知，第歲終諸事不集，責(zé)亦匪輕。”丞相卜憐吉歹從之，遣使白于中書，省臣大悅，遂遍行天下。
皇慶改元元日，詔中書省曰：“汴省王丞可即召之?！奔s至，召見，慰勞，特拜集賢大學(xué)士。建議行封贈、禁服色、興科舉，皆著為令。疏薦國子博士姚登孫、應(yīng)奉翰林文字揭傒斯、成都儒士楊靜，請起復(fù)中山知府致仕輔惟良、前尚書參議李源、左司員外郎曹元用，皆擢用有差。
延祐二年，丞相帖木迭兒專政，奏遺大臣分道奉使宣撫，命約巡行燕南山東道。衛(wèi)輝民有毆母者，有司論如法，其母訴言：“老妾惟此一息，死則門戶絕矣?！奔s原其情，杖一百遣之。冠州民有兄訐其弟，壓詛者，讞之，則曰：“我求嗣也?！彼鳌妒跁r歷》驗(yàn)其日良信，立縱之。使還，拜樞密副使，視事，明日召見賜酒，帝謂左右曰：“人言彥博老病，朕今見之，精力尚強(qiáng)，可以大任也。”是夕，知樞密院駙馬塔失帖木兒宿衛(wèi)，帝戒之曰：“彥博非汝友，宜事之。
英宗即位，帖木兒復(fù)相，約辭職不出。二年，以年七十致仕。三年，丞相拜住當(dāng)國，約復(fù)拜集賢大學(xué)士，商議中書省事。每日一至中書省議事。朝廷議罷征東省，立三韓省，詔下中書雜議，約對曰：“高麗去京師四千里，地瘠民貧，非中原比，萬一?；街且?，不如守祖宗之舊?！必┫喾Q善，議遂寢。高麗人聞之，圖約像歸，祠之曰：“不絕國祀者，王公也。”
天歷元年，文宗踐祚，約入賀，賜宴大明殿，帝勞問甚歡。時年七十有七。至順?biāo)哪甓伦?，年八十二。皇太后聞之嗟悼，以尚醞二尊遣徽政院臣臨員致奠，敕中書省以下賻贈有差。
約有《史論》三十卷，《高麗志》四卷，《潛丘稿》三十卷，行于世。子思誠，秘書監(jiān)著作郎。
張升，字伯高，其先定州人，后徙平州。父昂霄，管勾濟(jì)民鹽場，有文行。
升幼警敏，既長，力學(xué)，工文辭。至元二十九年，用薦者授翰林國史院編修官，預(yù)修《世祖實(shí)錄》，遷應(yīng)奉翰林文字，尋升修撰。歷興文署令、太常博士。成宗崩，中書議奉徽號，饗宗廟，升曰：“凡有事于宗廟，必書嗣皇帝名，今將何書？議遂寢。
武宗即位，議躬祀禮，升據(jù)禮經(jīng)以對，帝嘉納之。除禮儀院判官。久之，出為汝寧府知府。民告有寄于其家者，逾三年取閱，有禁書一編，且記里中大家姓名于上，升亟呼吏焚其書，曰：“妄言誣民，且再更赦矣，勿論。”同列懼，皆引起，既而事聞，廷議遣使窮問，卒無跡可指，乃詰以擅焚書狀，對曰：“長備位郡守，為民父母，今屏誣訴，免冤濫，重得罪不避?！蹦俗鴬Z俸二月。旁郡移文報術(shù)者言：“歲值壬子六月朔日蝕，其占為兵寇；歲癸丑，其應(yīng)在吳分野。”同列欲召屬縣為備御計(jì)，升曰：“此論言，久當(dāng)自息，毋惑民聽，眾論韙之。部使者舉治行為諸郡最。歷江西行省左右郎中，除紹興路總管。
初，大德間，越大饑，且疫厲，民死者殆半，賦稅鹽課責(zé)里胥代納，吏并緣為奸，害富家，升證于簿籍，白行省蠲之。前總管為江浙行省參知政事，爭代者祿米，有隙，欲內(nèi)之罪，移平江歲輸海運(yùn)糧布囊三萬，俾紹興制如數(shù)，民不能堪。更數(shù)總管，謂歲例如此，置弗問。升言：“麻非越產(chǎn)，海漕又于越無涉?！闭律?，卒罷之。右湖北道廉訪使、江南行臺治書侍御史，召為參議中書省事，改樞密院判官，尋復(fù)中書參議。
至治二年，又出為河?xùn)|道廉訪使，未行，拜治書侍御史。明年，出為淮西道廉訪使。泰定二年，拜陜西行省參知政事，加中奉大夫，尋遷遼東道廉訪使。致和元年，永平大水，民多捐瘠，升請發(fā)海道糧十八萬石，鈔五萬緡賑饑民，且蠲其歲賦，朝遷從之，全活甚眾。明年，召拜侍御史。
天歷初，出為山東道廉訪使，賜尚醞文幣。逾年，召為太禧院副使，兼奉贊神御殿事，除河南省左丞，復(fù)遷淮西道廉訪使。升時年六十有九，上書乞致仕。至順二年，復(fù)起為集賢侍講學(xué)士。
元統(tǒng)元年，惠宗即位，首詔在廷耆艾，訪問治道，升條上所宜先者十事。尋兼經(jīng)延官，廷試進(jìn)士，特命升讀卷，事已，告省先墓。帝賜金織文袍，以寵其歸。明年，以奎章閣大學(xué)士、資善大夫、知經(jīng)筵事召，賜上尊，趣就職，以疾辭。命本郡月給祿半，以終其身。至正元年卒，年八十一。贈資德大夫、河南等處行中書省左丞，謚文憲。
弟曇，幼有令譽(yù)，日誦數(shù)千言，受業(yè)于滕安上，安上卒，曇方為兵曹掾，棄官奔其喪，時論高之。早卒。
史臣曰：“尚文、李謙諸人，歷仕累朝，年逾耆艾，忠規(guī)讜論，始終一節(jié)，可謂人之模范，國之蓍龜。《書》曰：‘詢茲黃發(fā)，則罔所衍?！T人其庶幾焉?！?/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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