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列傳第五十七

新元史 作者:清·柯劭忞


阿里海涯貫云石阿剌罕速迭兒忙兀臺完者拔都

阿里海涯,回鶻人。胞生剖而出之,其父也先火者欲棄之,母不妨,及長,雄武有膽略。家貧,躬耕養(yǎng)母,喟然曰:“大丈夫當(dāng)立功萬里,何至效細(xì)民從事畎畝間乎。”釋耒去,求國書讀之,逾月盡其師學(xué)。大將卜憐吉歹使其子忽魯不花從阿里海涯受國書,又薦于世祖潛邸,直宿衛(wèi)。憲宗九年,從世祖濟江。世祖射虎未殪,阿里海涯挺矛剌殺之。攻鄂州,先登,流矢貫其喉。賜銀五十兩。憲宗崩,諸王大臣議所立。先是,宗王塔察兒有書勸進,世祖忘而置之,及問左右,阿里海涯對曰:“在臣所?!背鍪救撼?,議遂定。世祖甚稱之。

中統(tǒng)三年,授中書省郎中,至元元年,加朝請大夫、參議中書省事。二年,僉南京、河南、大名、順德等路行中書省事,轉(zhuǎn)廉訪使,易虎符。尋領(lǐng)諸路鷹師獵戶,再兼領(lǐng)中都路欄遺。四年,拜僉制國用司使。

五年,劉整議取襄取,世祖然之,別置行中書省,以阿里海涯同僉行省事。乃筑長圍,起萬山,包百丈、楚山,盡鹿門,雙斷襄陽援兵。敗宋將范文虎于灌灘。時兵事劇,阿里海涯專入奏,能日馳八百里。六年,拜參知河南等路行尚書省事。七年,兼漢軍都元帥,分將新軍,尚書省罷,復(fù)參知行中書省事。宋遺都統(tǒng)張貴、張順將舟師送袍甲犒城中。自萬山接戰(zhàn)二十余里,斬順。貴以余眾入城。后貴乘水漲宵遁,阿里海涯復(fù)追斬貴于柜門關(guān)。九年,破樊城外城,會有西域人獻(xiàn)新炮。十年正月,以西域炮攻樊城,拔而屠之。

移攻襄陽,一炮中其譙樓,聲如雷震,城中洶洶,諸將多逾城降。劉整欲立碎其城,執(zhí)守將呂文煥,以逞其意。阿里海涯獨不欲攻,乃身至城下,與文煥言曰:“汝以孤軍拒守數(shù)年,今飛走路絕,上嘉汝忠于所事,若降必尊官厚賜,以勸來者,決不殺汝也?!蔽臒ê晌礇Q,又折矢與之誓。文煥感而出降。詔阿里海涯偕文煥入朝,拜中書參知政事。

十一年,進中書左丞、行荊湖等路樞密院事。阿里海涯奏曰:“襄陽為自古用武之地,今幸而克之,宜乘勝順流東下,宋可必平?!逼秸掳⑿g(shù)亦贊其事。世祖命丞相史天澤議之,天澤曰:“朝廷若遣重臣如丞相安童、同知樞密院事伯顏者一人,都督諸軍,則四?;焱梢粤⒋??!蹦税莶仦樾兄袝∽筘┫唷0⒗锖Q倪M行省右丞,賞鈔二百錠。

九月,會師襄陽,進攻郢州。宋人筑新郢,夾江為城。伯顏使阿里海涯將數(shù)十騎覘新郢虛實,宋范、趙兩都統(tǒng)伏兵葭林中,阿里海涯奮擊,大破之,斬兩都統(tǒng)而歸,而其腦撓酒飲之。

十二月,次沙武口,宋制置使夏貴守諸隘甚固,承阿里海涯麾兵攻陽邏保,敗貴援兵,遂拔陽邏及青山白湖諸堡。鄂州守將張宴然、王該等以城降。阿里海涯御軍嚴(yán)整,州民安堵,無奪菜秉者。于是漢陽、壽昌、信陽、德安諸州縣皆望風(fēng)款服。伯顏與諸將會于鄂州,議曰:“鄂襟帶江山,江南要區(qū),且兵糧皆備,今江陵、潭、岳皆未下,不以大將鎮(zhèn)之,上流一動,則鄂非吾有也。”乃使阿里海涯將兵四萬人戍鄂州。

十二年春,略地江陵,與宋將高世杰遇于巴陵。世杰將艨艟千六百艘、兵二萬規(guī)襲鄂,阿里海涯遣張榮實、解汝楫?dāng)≈?,追至桃花灘,世杰降,遂克岳州。承制以降將孟之紹為安撫使。四月,進兵沙市,縱火攻之,城陷,宋宣撫朱禩孫、制置高達(dá)出降。乃入江陵。傳檄郢、隨、歸、峽、常德、澧、辰、沅、靖諸郡,皆下之。籍其戶口財賦來上。世祖喜,大宴三日,謂左右曰:“伯顏東下,阿里海涯以孤軍戍,朕甚憂這。今荊湖定,吾東兵無后患矣?!蹦擞H作手詔褒之,賜龍鳳御服、御帽又珠衣、玉帶、貂裘。又別賜金晶一,曰;“俟汝至,當(dāng)合樂飲之?!币允澜芨F而歸命,殺之,禩孫征至京師,死,籍其妻孥。命阿里海涯還鄂,以沿江新附州縣委之。

阿里海涯至鄂,招潭州守將李芾,不聽。乃移兵長沙,拔湘陰。潭人植混淆柱江中,自喬口至城下,凡十有五。皆斷之,又拔城西柵,射書城中示芾,曰:“速降以活州民,否則屠矣?!避廊圆淮稹0⒗锖Q牟糠种T路,以炮攻之,中流矢,創(chuàng)甚,督戰(zhàn)益急。城陷,潭人復(fù)作月城以自守。十三年春正月,芾力屈自殺,其將劉孝品等以城降。諸將欲屠之,阿里海涯曰:“漂州戶口數(shù)百萬,屠之非上諭伯顏以曹彬不殺意,其屈法貸之。”復(fù)發(fā)倉廩食饑者。

遣使徇郴、全、道、桂陽、永、稀、武岡、定慶及袁、韶、南雄諸郡,其守將皆奉表迎降。

獨經(jīng)略使馬暨據(jù)靜江不下。使俞全等招之,皆為所殺。會宋主降,阿里海涯入覲,拜平章政事。世祖使賚手詔至靜江諭之。阿里海涯錄上所賜詔以示暨,暨焚之,并殺使者。攻三十余日,城陷。暨與其將黃文政、張虎等突圍走,追執(zhí)之。阿里海涯恐靜江民復(fù)叛,悉坑之,斬暨等于市。分遣萬戶禿哥不花徇賓、融、柳、欽、橫、邕、慶遠(yuǎn),齊榮祖徇郁林、貴、廉、象,托里徇容、藤、梧,皆下之。特磨酋秾士貴、南丹州酋莫大秀,皆請內(nèi)附。

既而宋益、衛(wèi)二王稱海上,全、永諸州與潭州屬縣民文喻才等咸起兵應(yīng)之,舒、黃蘄相斷煽動。詔阿里海涯討之。阿里海涯斬喻才等,逾嶺至柳州,天署,軍病渴,所乘時跑地出泉,一軍飲之,至今名馬蹄泉。時宋將趙與珞戍瓊州之白沙港,阿里海涯航海攻之,執(zhí)與珞與冉安國、黃之紀(jì)等,皆磔以徇,瓊州遂降。八番羅甸蠻酋龍文貌入覲,置宣慰司。八番羅甸、臥龍、羅番、大龍、渴蠻、蘆番、小龍、石番、方番、璠番,僮番,并置安撫司以鎮(zhèn)之。

十八年,奏請徙行省于郢州。所定荊南、淮西、江西、海南、廣西之地,凡得州五十有八,峒夷山獠不可勝計。其取民,悉從輕賦,所在立祠祀之。

二十一年,敕阿里海涯調(diào)漢軍七千、新附軍八千從鎮(zhèn)南王伐安南。阿里海涯自請至海濱,收集占城潰卒,再使南征,且趣其未行者。拜安南行中書省左丞相。會湖廣省臣奏請緩師。世祖從之,詔阿里海涯返。

二十三年,入朝,加光祿大夫、湖廣行省左丞相。湖廣行省左丞要束木,丞相桑哥之姻黨也。劾阿里海涯侵盜錢谷,桑哥從中主之。阿里海涯亦劾要束木貪婪。遣參政禿魯罕等推驗,皆希桑哥旨,謂要束不事不實,阿里海涯贓據(jù)有征。阿里海涯方以疾留上都。世祖敕尚醫(yī)診視,恩禮有加,聞推驗者右要束木,竟忿而自殺,以暴卒聞,年六十。禿魯罕言,阿里海涯雖卒,事之是非仍宜暴白。世祖命竟其事,籍阿里海涯家資運于京師,后贈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楚國公,謚武定。至正八年,追封江陵王,改謚武宣。

阿里海涯喜薦人才,由麾下偏裨及降將為相者二人:曰蒙古歹,曰阿剌罕;為平章政事者十一人:曰奧魯赤、虎都帖木兒、阿里、史格、呂文煥、帖木兒不花、李庭、劉國杰、程鵬飛、史弼;右丞四人,曰唆都、完顏那懷、闊闊出、柔落野訥;左丞四人,曰塔出、唐兀帶、劉深、趙修;參知政事十三人,曰賈文備、鄭鼎、何瑋、張鼎、樊楫、朱國寶、張榮實、囊家歹、烏馬兒、孛羅,合答兒、高達(dá)、馬應(yīng)龍、云從龍。人才之眾,一時莫及焉。

惟自陳功比伯顏,應(yīng)賜養(yǎng)老戶,御史藤魯瞻劾之。阿里海涯遣使至行臺,逮御史。行臺御史大夫相威奏其欺謾,事始寢,為士論所訾云。

妻特里氏。世祖復(fù)敕以陳、亳、潁元帥郝謙女為次妻、卒,又以其妹繼之。自陳州召至京師,順圣皇后為加幗服。

六子,知名者:忽失海涯,湖廣行省左丞;貫只哥,湖廣行省參知政事;追封楚國公,謚忠惠;和尚,湖南道宣慰使,監(jiān)潭州軍,賜玉帶、一品服。貫只哥子貫云石。

史臣曰:阿里海涯平湖廣,使伯顏東下無返顧之憂,功名與阿術(shù)相伯仲。乃為要束木所迫脅,至于自裁,以世祖之待功臣,尚有覆盆之獄,讒人罔極。吁,可畏哉!

貫云石,字酸齋,神極秀異。年十二三,膂力絕人,善騎射。稍長,折節(jié)讀書,為文不蹈襲故常,簡峭有法。

襲兩淮萬戶府達(dá)魯花赤,鎮(zhèn)永州。初貫只哥御下寬,眾玩之。云石濟以威嚴(yán),行伍肅然。一日,呼弟忽都海涯語之曰:“吾宦情素澹,然祖父爵不敢不襲。今已數(shù)年,宜讓汝?!奔唇饨鸹⒎逯!?br />
北從姚燧學(xué),燧見其詩文,大異之。仁宗為皇太子,聞云石讓爵于弟,謂左右曰;“將相家子弟能如此,誠不易得。”未幾,云石以所著《孝經(jīng)直解》進,甚稱帝旨,命侍英宗為說書秀才。仁宗即位,拜翰林學(xué)士、知制誥同修國史。奏陳六事:一曰釋邊戍以修文德,二曰教太子以正國本,三曰設(shè)諫官以輔圣德,四曰表姓以旌勛胃,五曰定服色以變風(fēng)俗,六曰舉賢才以佐治道。帝覽而善之,未報。

一日,云石忽喟然嘆曰:“辭尊居卑,昔賢所尚。今侍從之官,與所讓軍資,孰貴?人將議吾后矣?!蹦艘萍踩ス?,賣藥于錢塘市,變易姓名,人無識之者,嘗過梁山濼,見漁父緝蘆花絮為被,愛之,欲易以紬。漁父曰:“君欲吾被,當(dāng)更賦詩?!痹剖P立就,忻然持被被而去,遠(yuǎn)近傳之,稱為蘆花道人。泰定元年卒,年三十九。贈集賢學(xué)十、中奉大夫、護軍,追封京兆郡公,謚文清。

子阿思蘭海涯,慈利州達(dá)魯花赤;次八思海涯。

阿剌罕,札剌兒氏。

祖撥徹,事太祖為火兒赤,又為博兒赤。數(shù)有虞功,太宗即位,從征并隴,戰(zhàn)歿。追贈威佐運功臣、光祿大夫、司徒,封曹南王,謚忠定。

父也柳干,幼隸皇子岳里吉為衛(wèi)士長。從皇子闊出伐宋。累功,授萬戶,遷都元帥。及大將察罕卒,以也柳干代之,拜諸翼軍馬都元帥。憲宗八年,攻揚州,戰(zhàn)歿,追贈宣忠靖遠(yuǎn)佐運功臣、中書右丞相,封曹南王,謚桓毅。

阿剌罕襲為諸翼蒙古軍馬都元帥。從世祖渡江,圍鄂州。世祖即位,阿里不哥自立于和林,大將阿藍(lán)答兒、渾都海等叛應(yīng)之。世祖命阿剌罕帥所部西討,有功。中統(tǒng)二年,又從世祖敗阿里不哥于昔門禿,賜金五十兩。三年,從諸王不者克討李璮于濟南,阿剌罕與璮戰(zhàn)于老倉口,敗之。璮伏誅,授都元帥,易金虎符、銀印。至元四年春,改上萬戶,從都元帥阿術(shù)伐宋。九月,師次襄陽西安陽灘,逆戰(zhàn),敗宋兵。五年,大軍圍襄、樊,阿剌罕守南面百丈山、漫河灘,累敗宋兵。十年春,襄陽降。

十一年秋,丞相伯顏與阿術(shù)會師襄陽,遣阿剌罕率諸翼軍攻郢、復(fù)諸州。十月,奪郢州南門堡。丞相伯顏親率騎兵行視漢陽城壁,欲從漢口渡江。宋人以精兵扼漢口,乃遣阿速罕帥蒙古騎兵位道兼行,攻破沙洋堡。遂渡江,取鄂州。阿剌罕同斷事官楊仁風(fēng)東略壽昌,得米四十萬斛。統(tǒng)左翼軍,順流東下,沿江州郡悉降。

十二年五月,加昭毅大將軍、蒙古漢軍上萬戶,屯建康。丞相伯顏受詔赴闕,以阿剌罕留治行省事。拜中奉大夫、參知政事。伯顏還,分軍為三道并進,阿剌罕由西道,趨溧水、溧陽,攻破銀樹東壩,至護牙山,敗宋軍,斬首七千級。又擒其將祝亮并裨校七十二人,斬首三千級。又與宋兵戰(zhàn),斬首七千級。又?jǐn)∑涠冀y(tǒng)等三人,斬首三千級??私ㄆ娇h,進攻廣德軍獨松關(guān)。先是,宋廣德守將張濡殺國信使廉希賢、嚴(yán)忠范等于獨松關(guān),及阿剌罕軍次安吉州上柏鎮(zhèn),濡率兵拒戰(zhàn)。大敗之,斬首二千級,生擒其副將馮翼,斬于軍前,俘裨將四十二人,濡遁。

十三年春,宋降,詔阿剌罕同左丞董文炳率高興等,攻浙東溫、臺、衢、婺、處、明、越、及閩中諸郡,追襲宋嗣秀王趙與擇至福州。與擇以軍三萬拒戰(zhàn),阿剌罕身先士卒率高興、撒里蠻等渡江鏖戰(zhàn),斬其步帥觀察使李世達(dá)。生擒與擇及將吏百八十人。悉斬之。泉州蒲壽庚降,閩、浙平,以參知政事,佩虎符,行江東宣慰使。

十四年,入覲,進資善大夫、行中書省左丞。俄遷右丞,仍宣慰江東。十八年,召拜光祿大夫、中書左丞相,行中書省事,統(tǒng)蒙古軍征日本,行次慶元,卒于軍中,年四十九。贈協(xié)謀佐理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曹國公,謚武定。進贈推誠宣力定遠(yuǎn)佐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曹南王,謚忠宣。

二子:也速迭兒,襲蒙古軍萬戶。天歷初,有擁戴功,由河南行省參知政事拜知樞密院事。帥所部敗上都將禿滿迭兒于通州,梁王王禪于北皇后店。又從燕鐵木兒,敗忽都帖木兒等于白浮村,敗昔寶赤兵于昌平州北,留守居庸北口。錄行院事,御陜西軍,獲其西臺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兒。明年,復(fù)拜山東,河北蒙古軍萬戶,奉命討囊家臺,以病不行。十月,拜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兼山東蒙古軍大都督,入為集賢大學(xué)士。卒。

脫歡,江西、河南行省左丞,拜南行臺御史大夫。后至元六年,拜中書平章政事。

初,阿剌罕卒,也速迭兒尚幼,以阿剌罕兄弟之子拜降襲職。拜降,累遷江浙行中書省平章政事。仍領(lǐng)本軍萬戶。拜降卒,也速迭兒始襲焉。

忙兀臺,達(dá)達(dá)兒氏。祖塔思火兒赤,從太宗定中原,為東平路達(dá)魯花赤,位在嚴(yán)實上。

忙兀臺,事世祖,為博州路奧魯總管。至元七年,又為監(jiān)戰(zhàn)萬戶,佩金虎符。八年,改鄧州新軍、蒙古萬戶,治水軍于萬山南岸。九月,從圍襄樊,拔古城,又?jǐn)∷诬娪诎碴枮?,轉(zhuǎn)戰(zhàn)八十里,禽其將鄭高。俄分軍五道攻樊城,忙兀臺當(dāng)其一,率五翼軍以進。焚南岸舟,堅云梯于北岸柜子城,奪西南角樓。既入城,命部將先據(jù)倉廩。功在諸將右,賜金百兩。襄陽降,同宋安撫呂文煥入覲,賜銀五十兩及翎根甲。

十一年,從丞相伯顏、平章阿術(shù)伐宋,命與萬戶史格率麾下會鹽山嶺,遇宋兵,敗之。自郢州黃家原入湖,至沙洋堡,堅云梯先登,焚其樓櫓,拔羊角壩,遂克沙洋。擒宋將王虎臣等直抵新城,鏖戰(zhàn),自晨至晡,大敗之。宋復(fù)州守將翟貴以城降。乃率舟師經(jīng)斗龍口,至武沙入江,遇宋兵三百余艘分道來拒,擊走之。次武磯堡,宋將夏貴堅守不下。十月乙卯,平章阿術(shù)率萬戶晏徹兒、史格、賈文備,同忙兀臺四軍,雪夜溯流西上。黎明,至青山磯背,萬戶史格先渡,宋將程鵬飛拒戰(zhàn),格,被三創(chuàng),戰(zhàn)士二百人皆沒。諸將繼進,大戰(zhàn)中流,鵬飛被七創(chuàng),敗走,舟泊中洲。宋兵阻水不得近,伯顏復(fù)遣萬戶張榮貴等來援,遂拔陽邏堡,斬守將王達(dá),事具《阿術(shù)傳》。己未,伯顏次鄂州,遣忙兀臺諭宋守臣張宴然以城降。十二年正月,復(fù)遣忙兀臺諭蘄、黃、安慶、池州諸路,皆下之。又與宋降將范文虎諭降和州及無為、鎮(zhèn)巢二軍。宋降將趙溍叛于溧陽,伯顏命忙兀臺討之。戰(zhàn)于豐登莊,斬首五百余級,擒其將三人,復(fù)招降湖州守將二人。十二月,行省第其功,承制授行兩浙大都督府事。

十四年,改閩廣大都督,行都元帥府事。時宋二王逃入海,忙兀臺率諸軍,與江西右丞塔出追之。次漳州,諭降宋,守將何清降。將王用言:宋言晸已死,張世杰等復(fù)立其弟昺于?岡洲,其地?zé)o糧儲,聞瓊州宋將欲運糧一萬石海道,灘不淺急難運,止有杏磊浦可通舟。忙兀臺聞其言,即命諸將以兵守之。由是世杰眾饑?yán)?,遂敗死?br />
十五年,師還,拜參知政事,詔與唆都等行省福州,鎮(zhèn)撫瀕海八郡。十月,召赴闕,遷左丞。十六年七月,沙縣盜起,詔忙兀臺復(fù)行省事討平之。初,忙兀臺北還,左丞唆都行省福建。一日,帝命召唆都、李庭,言:“若召唆都,則行省無人,宜令建康阿剌罕往。”帝曰:“何必阿速罕,其舍忙兀臺往,候唆都還,令移潭州可也?!蔽磶?,中書省臣言:“唆都在福建,所部擾已,攻南劍等路,往往殺長吏,及忙兀臺至,招來七十二寨,建寧、漳、汀稍安。若移之他處,使唆都復(fù)往,恐重勞民。”詔忙兀臺仍鎮(zhèn)閩。十八年,轉(zhuǎn)右丞。

二十一年,拜江淮行省平章政事。初潮州人陳義、宋末兄弟五人,聚眾剽劫,號五虎。及大兵入廣東,義等迎降,屢有功。至是,福建省臣言其有反側(cè)意,請除之。帝使忙兀臺察之。忙兀臺攜義入朝,保其無事,且乞?qū)櫼怨倬?。丞相伯顏亦以為言。乃授義同知廣東道宣慰司事。其裨將林雄等十一人并為百戶。

二十二年,脫忽思、樂實傳諭中書省,悉代江浙省臣,中書復(fù)奏,帝曰:“朕安得此言,傳者妄也。如忙兀臺之通曉政事,亦可代耶?”俄以言者召赴闕,封其家資,遣使按驗,無狀,進拜銀青榮祿大夫、行省左丞相,還鎮(zhèn)江浙。

二十三年,奏:“以販鬻私鹽者,皆海島民。今征日本,可募為水工,”從之。賜鈔五千貫。役既罷,請以戰(zhàn)艦付海漕。又言:“省治在杭州,其兩淮、江東財賦軍實,既南輸于杭,復(fù)自杭北輸京師,往返勞頓,不便。請移省治于揚州?!庇盅裕骸盎床唤匾酥猛吞铮瑲q入糧以給兵食,兼餉京師?!钡巯钠溲浴6迥?,詔江淮管內(nèi),并聽忙兀臺節(jié)制。

二十六年,廷議以中原民轉(zhuǎn)徙江南,令有司遣還。忙兀臺言其不可,遂止。閩越盜起,詔與不魯迷失海牙等合兵討之。御史大夫玉速帖木兒請選將,帝曰:“忙兀臺已往,無慮也?!蔽磶?,盜平,忙兀臺屢以病,疏乞骸骨,乃召還。

二十七年,以江西平章奧魯赤不稱職,特命為丞相,兼樞密院事,往代之。至官四十日,卒。

記兀臺在江浙,專愎自用,誣劾行臺中丞劉宣,宣自剄死。又易置戍兵,平章不憐吉臺言其變更伯顏、阿術(shù)成法。帝每戒敕之。既卒。臺臣劾郎中張斯立罪狀,而忙兀臺逼劉宣死及其屯田無成效,始聞于帝焉。

三子:帖木兒不花,孛蘭奚,襲萬戶;亦剌出,中書參知政事。

完者拔都,欽察人,父哈喇火者,從憲宗征討有功。憲宗九年,完者拔都從世祖攻鄂州,以先登受賞。中統(tǒng)三年,從諸王合必赤討李璮,兩戰(zhàn)皆敗之。至元四年,從萬戶木花里略地荊、襄,還至安陽灘,遇宋師,敗之。又從阿術(shù)圍樊城,梯城而上,焚其樓櫓,以功授武略將軍、彰德南京新軍千戶。

十一年,從伯顏攻克沙洋、新城,由沙蕪口渡江。賜金符,領(lǐng)伯顏帳前合必赤軍。十二年,與宋將孫虎臣戰(zhàn)于丁家洲,大敗之。進武義將軍。從大軍戰(zhàn)于楊子橋及焦山,克常州,攻泰州新城,俱有功。宋平,入覲,帝謂左歷曰:“真壯士也。”賜名拔者兒,賜金符。遷信武將軍、管軍總官、高郵軍達(dá)魯花赤。軍升路,仍為達(dá)魯花赤。

十六年,進昭勇大將軍、管軍萬戶。漳州陳吊眼聚眾數(shù)萬,掠汀、漳。七年未平。十七年,樞密副使孛邏請使完者拔都討之。加鎮(zhèn)國上將軍、福建等處征蠻副元帥,賜翎根甲,獎諭甚至。時黃華聚眾三萬,屯建寧,號頭陀軍,請降。完者拔者慮其反側(cè),因大獵以耀軍容,有一雕起,完者拔者仰射之,應(yīng)弦而落。華悅服,承制授華征蠻副元帥,使為前驅(qū)。十九年,追陳吊眼至千壁嶺,擒之。斬于漳州市,余黨悉平。

入覲,賜金銀、鞍勒、弓矢,授管軍萬戶、高郵路總管府達(dá)魯花赤。二十年,改高郵萬戶府達(dá)魯花赤。二十三年,以疾召至京師,遣中使存問,仍命良醫(yī)視之。疾愈,帝大悅,賜醫(yī)鈔萬貫。初,江淮行樞密院阿答海率舟師征日本,有司請以完者拔都代之。未命,而行院罷。福建置行中書省,復(fù)奏為左丞。帝以道遠(yuǎn)難之。至是,拜驍騎衛(wèi)上將軍、江浙行省左丞,兼管軍萬戶。

浙西售私鹽,吏莫能禁。完者拔都自至松江、上海,收販鹽者五千人隸軍籍,私鹽遂戢。未幾,行省遷楊州,置浙西宣慰司,以中書左丞行浙西宣慰使。二十五年,遙授尚書左丞,兼管本萬戶軍馬,宣慰如故,二十七年,擢資德大夫、江西等處行樞密院副使,兼廣東宣慰使。元貞元年,以疾作,召還。未幾,授榮祿大夫、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大德元年,卒,年五十九。

完者拔都廣顙豐頷,髯長過腹,驍勇絕人。大小十七戰(zhàn),未嘗敗衄。及官高郵路,興學(xué)勸農(nóng),有循吏之風(fēng)。四方之民襁負(fù)而至高郵,立生祠祀之。至大初,贈效忠宣力定遠(yuǎn)功臣、開府儀同三司、太尉、上柱國,追封林國公,謚武宣。

五子:帖木禿古思,襲高郵上萬戶府達(dá)魯花赤,遷資德大夫、遙授中書右丞、淮東淮西道宣慰使;別里怯都,江浙行省左丞,遷資善大夫、燕南河北道肅政廉訪使;插都,無錫州達(dá)魯花赤;別里怯,長興州達(dá)魯花赤;徹里帖木兒,高郵條捕屯田提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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