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宗桓肅皇帝,諱蒙哥,睿宗拖雷之長子也。母曰顯懿莊圣皇后,客烈亦氏。生于太祖三年戊辰十二月三曰。有晃忽答部人知天象,言帝后必大貴,故以蒙哥名之。蒙哥,譯義長生也。太宗在潛邸,養(yǎng)以為子,使昂灰二皇后撫之。睿宗卒,始命帝歸藩。
太宗七年,從拔都討奇卜察克、斡羅思諸部。九年,入奇卜察克,其別部酋八赤蠻敗遁,匿于浮而嘎河林中。帝入林授捕,見空營一病嫗在焉。訊之,則八赤蠻已遁于寬田吉思海島。時北風(fēng)大作,海之北岸水淺,遂渡水,出其不意擒之。帝命之跪,八赤蠻曰:“我一國之主,豈圖茍活。且我非駝,何以跪?yàn)椋俊钡矍糁?。八赤蠻謂守者曰:“我竄于海島,與魚何異。然卒見擒,天也!今水回期將至,汝等宜早還?!笔卣甙子诘?,即日班師,而水已至,后軍有浮渡者。八赤蠻請受刃于帝,帝命皇弟撥綽斬之。
與拔都等進(jìn)攻斡羅斯之勒冶贊城,帝躬自搏戰(zhàn),克之。
十一年春,又與定宗攻拔阿速之蔑怯思城。
十二年,圍斡羅斯計掖甫城。帝遣使諭降,城人殺使者,帝怒,晝夜力攻,克之,盡屠其眾。
太宗崩,諸軍東返。定宗即位,命帝屯六盤山,控制秦隴,為伐蜀之計。
定宗崩,皇后斡兀立海迷失臨朝稱制,拔都與諸王、大將會于阿勒塔克山,議立君?;屎笄彩拐咛緝簛頃?。至者西方諸王忽必烈、阿里不哥、末哥,東方諸王也孫格、塔察兒、帖木迭兒、也速不花及大將兀良合臺、速你帶、忙哥撒兒數(shù)人。時大將野里知吉帶自西域至,建議遵太宗之命,立失烈門?;实芎霰亓易鞫栽唬骸疤诩扔⒎蛄议T,而汝等輔立定宗,豈太宗命耶?阿克塔隆為太祖愛女,即有罪,宜會諸王、哈屯定讞,乃不問而殺之,又豈太祖、太宗法耶?今日之事,奈何以太宗之命為辭!”聞?wù)哒Z塞。初,太祖分部眾于子弟,睿宗以幼子,所得獨(dú)多,故諸將多睿宗舊部。睿宗卒,帝兄弟尚幼,事皆決于莊圣皇后。后有才智,能御眾,又與拔都善,故眾皆屬意于帝。時又有建議者,謂拔都最長,當(dāng)立。拔都不可。眾曰:“王既不肯自立,請王審擇一人,以定大計。”拔部曰:“吾國家幅員甚廣。非聰明睿智、能效法太祖者,不可為主。我意在蒙哥?!北姂?yīng)曰:“然?!钡酃套?,皇弟末商曰:“眾渭拔都言是聽,今奈何不從。”拔都曰:“末哥言是也。”議避定。
皇后又遣使告于拔部,會議宜在東,不宜在西。且諸王未集,不能定議。拔都曰:“太祖、太宗大業(yè)未可輕授,今帝位已定,請屈意相從。明年再會于東方可也?!笔蛊涞懿湛?、脫哈帖木兒將大軍衛(wèi)帝而東,拔都自駐于西,以備非常。
元年辛亥春,諸王、大將再會于闊帖兀阿蘭之地。太宗、定宗諸子及察合臺子也速蒙哥皆不至。拔部遭使者勸之。仍不納。于是伯勒克等請于拔都,拔都遣乃申令于眾,有梗議者以國法從事。西方諸王別兒哥、脫哈帖木兒,東方諸王也古,脫忽、也孫格、按只帶、塔察兒、也速不花暨西方大將班里赤等皆至,乃諏日奉帝即位焉。
夏六月,帝即位于斡難河、克魯倫河之間。追尊皇考拖雷為帝,尊客烈亦氏為皇太后。即位曰,諸王列于右,諸哈屯、公主列于左,皇弟七人列于前,文臣以孛爾該為斑首,武臣以忙哥撒兒為班首。禮成,大宴七日。既而,御者克薛杰上變,言:騾逸,自出追之,遇車馬甚眾。一車折轅,誤以克薛杰為同行者,使助其縛轅。見車中有藏甲,訝而間之。御者曰:“爾車亦如此,何問為。更問他車御者,乃知失烈門、忽察、腦忽三王欲乘宴會作亂。帝秘其事,命忙哥撒兒以兵逆之,止三五衛(wèi)士,使各從二十人,獻(xiàn)九白之貢。翌日,帝親詰失烈門等,皆不承??加嵤Я议T從官,始吐實(shí),而自剄以死。復(fù)命忙哥撒兒窮治失列門等黨羽太祖功臣也孫帖額、掌吉、爪難、合答、曲憐、阿里出等及野里知吉帶之二子,皆坐誅,死者七十人,諸王也速蒙哥、不里后期不至,遣大將卜憐吉□屯兵備之。
帝遂更改庶政,命皇弟忽必烈總治漠南諸路軍民。開府于金蓮川,以忙哥撒兒為斷事官;以孛爾該為大必阇赤,掌宣發(fā)號令、朝覲貢獻(xiàn)及內(nèi)外聞奏諸事;以晃忽兒留守和林,阿蘭答兒副之;以牙剌瓦赤、卜只兒、斡魯不、睹答兒等充燕京等處行尚書省事,賽典赤、匿昝馬丁佐之;以訥懷、塔剌海、麻速忽等充別失八里等處行尚書省事,暗部剌兀尊,阿合馬、也的沙佐之;以阿兒渾充阿母河等處行尚書省事,法合魯丁、匿只馬丁佐之。以察罕、也柳干總兩淮等處蒙古、漢軍,以帶答兒統(tǒng)四川等處蒙古、漢軍,以和里□統(tǒng)吐番等處蒙古、漢軍,皆仍前征討。封克薛杰為答剌罕。命僧海云掌釋教事,道士李真常掌道教事。
頒便益事宜于國中:凡朝廷及諸王濫發(fā)牌印,詔命盡收之;諸王馳驲,許乘三馬,遠(yuǎn)行亦不得過四馬;諸王不得擅招民戶,諸官屬不得以朝覲為名賦斂民財,輸糧者許于近倉輸之。罷筑和林城夫役五千人。依太祖、太宗舊制,免耆民及釋、道等教之丁稅,惟猶太教不預(yù)此例。改定西域稅則,牛、馬百稅一,不及百者免。代償定宗及皇后、皇子虧欠商貨銀五十萬錠。
秋,察罕入覲,命以都元帥兼領(lǐng)尚書省事。
冬十一月,皇弟忽必烈入覲。帝聞西夏人高智耀名,召見之。從智耀言,免海內(nèi)儒士徭役,無有所與。
是冬,執(zhí)野里知吉帶于八脫吉斯之地,命拔都誅之。以僧那摩為國師,總領(lǐng)天下釋教。
二年春正月,帝幸失灰之地。命皇弟旭烈兀討木剌夷,以乃蠻人怯的不花為前鋒。皇太后客烈亦氏崩。置經(jīng)略司于汴。以忙哥、史天澤、楊惟中、趙壁等為經(jīng)略使,屯田唐、鄧諸州。
二月,察罕攻宋隨、郢、安、復(fù)等州,與宋將馬榮戰(zhàn)于大脊山。
三月,命東平萬戶嚴(yán)忠濟(jì)立局,制冠冕、法服、鐘磬、儀伏,肄習(xí)之。
夏四月。帝駐蹕和林。定宗皇后斡兀立海迷失及失烈門母以厭禳事覺,命忙歌撤兒鞠治得實(shí),并賜死。以忽察、腦忽、失烈門三王,皆由其母煽感,免死。謫忽察于蘇里該之地,腦忽、失烈門于沒脫赤之地。禁錮和只、納忽、孫脫等于軍中。定太宗子孫分地:合丹居別失八里,蔑里居也兒帖石河,海都居海押立,別里哥居曲兒只,脫脫居葉密立,蒙哥都及太宗皇后乞里吉忽帖尼居闊端太子分地之西。仍以太宗皇后、諸妃資產(chǎn)分賜諸王。遣貝剌至察合臺藩地,逮治違命諸臣。乞兒吉思、謙謙州等處,皆追兵巡察。命察合臺孫忽剌旭烈殺也速蒙可,代其位。忽剌旭烈未至而卒,其妃倭耳干納殺也速蒙哥,自為監(jiān)國。以太宗子不里付海都?xì)⒅6ㄗ谟檬麓蟪伎_(dá)克等并伏誅。
六月,皇弟忽必烈入覲。
秋七月,命忽必烈征大理,塔塔凡臺撒里、禿兒花撒征印度。詔諭宋荊南、襄陽、樊城、均州諸守將,使來附。
八月庚申,帝始以冕服拜天于日月山。癸亥,帝用孔元措言,合祭昊天、后土,作神牌,以太祖、睿宗配。是月,忽必烈次臨洮,請城利州以為取蜀根本。
冬十月,汪德臣掠宋成都,薄嘉定,為宋將余玠所卻。命諸王也古討高麗。帝獵于月帖古忽蘭之地,墮馬,傷臂,不視朝百余日。
十二月戊午,大赦天下。以帖哥出、闊闊術(shù)等掌帑藏,孛闌合剌孫掌斡脫,阿剌忽掌祭祀、醫(yī)巫、卜筮,阿剌不花副之,只兒斡帶掌驛傳。徙工匠五百戶修行宮。是年,籍漢地戶口。印度遣使入貢。
三年春正月,汪德臣城利州、閬州,分兵屯田,宋人不敢侵軼。帝獵于怯蹇察罕之地。諸王也古以怨襲諸王塔察兒營。帝遂會諸王于斡難河北。罷也古征高麗兵,以札剌兒傳為征東元帥。遣必閣赤別兒哥括斡羅思戶口。帝大封同姓,命皇弟忽必烈于河南、陜西自擇其一,忽必烈愿有陜西,遂受京兆分地。
三月,察罕攻宋海州,敗宋將王國昌于城下,獲都統(tǒng)一人。
六月,命兀良合臺從皇弟忽必烈征大理,皇弟旭烈兀征報達(dá)。又命撒里等征印度斯單、克什米爾,受旭烈兀節(jié)度。撒里等由克什米爾入印度斯單界,大掠而還。帝幸火兒忽納要不兒之地,諸王拔都遣使乞買珠銀萬錠,帝以千錠賜之,仍諭曰:“太祖、太宗之財,費(fèi)用如此,何以給諸王之賜,王宜詳審之,此銀就充歲賜之?dāng)?shù)?!?br />
秋八月,帝幸軍腦兒,以忙哥撒兒為萬戶,哈丹為札魯花赤。
九月,忽必烈次忒剌之地。分兵三道:兀良哈臺由西道,諸王抄合、也只烈由東道,忽必烈由中道以進(jìn)。
冬十月,忽必烈渡金沙江,摩挲蠻酋唆火魯迎降。
十二月,忽必烈入大理。帝幸汪古部。命諸王也古與洪福源征高麗,攻拔禾山、東州、春州等城。
是年,怯的不花入苦亦斯單,進(jìn)至塔密干,攻吉兒都苦堡,木剌夷酋遣兵援之。忙哥撒兒卒。忙可撒兒蒞事嚴(yán),人多怨之,帝為下詔慰諭其子。
四年春二月,宋將余晦城紫金山,汪德臣大敗之,奪其城。
三月,釋宋使王元善南歸。帝獵于怯蹇察罕之地。
夏,帝駐蹕于月兒滅怯土。札剌兒帶至軍中,也古罷歸。
秋七月,詔官吏赴朝廷,理算錢糧者許自首不公,仍禁以后浮費(fèi)。兀良合臺攻烏蠻赤押城,拔之。大理酋段智興降。
秋八月,皇弟忽必烈至自大理,駐于桓、撫二州。
冬十一月,城光化軍,帝大獵于也滅千哈理察海之地。是年,會諸王于顆顆腦兒之西,祭天于日月山。初籍新軍。帝令大臣,求可以慎固封守、嫻于交略者。擢史樞征行萬戶,配以真定、相、衛(wèi)、懷、孟之兵,使屯于唐、鄧二州。張柔移屯毫州,自毫筑甬道屬汴堤,以通商賈之利。詔柔率山前八軍城毫州。宋均州總管孫嗣宗遣人赍蠟書請降。詔權(quán)萬戶史權(quán)以精兵援之。宋驍將鐘顯、王梅、杜柔、袁師信各率所部來降。
五年春,定漢民科差包銀額征四兩,以半輸銀,半折絲絹、顏料等物。
二,帝駐蹕月幾滅怯土。
秋九月,張柔會都元帥察罕于符離,筑橫江堡,兼立水柵,以通陳、蔡、頃、息之路。
是年,史樞敗宋舟師于漢水之鴛鴦灘。兀良合臺攻魯魯廝、阿伯等部,降之。改命札剌兒帶、洪福源征高麗。馬步軍都元帥兼領(lǐng)尚書省事察罕卒。權(quán)真定等路萬戶史天安卒。
六年春正月,帝會諸王、百官于月幾滅怯土,大宴六十余日,賜金帛有差,仍定擬諸王歲賜之?dāng)?shù)。忽必烈奏請續(xù)僉內(nèi)地漢軍,從之。
夏四月,駐蹕答密兒之地。
五月,幸昔剌斡魯朵。
六月,大白晝見。幸□亦兒阿塔之地。諸王也孫格、附馬也速兒等請伐宋,帝亦以宋人囚使者月思麻思,會議討之。太宗末,月里麻思使于宋,宋人囚之,至是已十六年。
秋七月,諸王塔察兒、附馬帖里該率所部過東平,掠民羊豕。帝聞之,遣使按問其罪。由是諸軍斂戢無犯者。冬,帝駐蹕阿塔哈帖乞兒蠻之地。以阿母河回回降戶分賜諸王、大將。旭烈兀率怯的不花、布帖木兒等分三道進(jìn)兵,木剌夷酋??四硕≌埥怠5垡阅矩菀娜藘春?,命旭烈?guī)紫ふD之。兀克乃丁入朝,亦殺之于中途。
十二月,城棗陽軍。
是年,大理酋段智興及素丹諸部長來覲。兀良合臺討烏、白蠻三十七部,悉平之,遂自昔八兒之地還重慶,敗宋將張實(shí)。賜兀良合臺金縷織文衣一襲、銀五千兩,賚軍士彩帛二萬四千匹。始建城郭、宮室于恒州東、濼水北之龍岡。
七年春,帝幸忽蘭也兒吉之地。詔諸王出師伐宋。命阿藍(lán)答兒行省事于京兆,劉太平佐之,釣考陜西諸路財賦?;实芎霰亓夜陶埪叔魅胗P。董文蔚攻宋襄陽、樊城,與宋將高達(dá)戰(zhàn)于白河。
夏六月,謁太祖行官,祭旗鼓,復(fù)會諸王于怯綠伶之地,還幸月兒滅怯土。兀良合臺奏請依漢故事,以西甫夷悉為郡縣,從之。以劉時中為宣撫使,加兀良合臺大元帥,還鎮(zhèn)大理。
秋,駐蹕于軍腦兒,釃馬乳祭天。
九月,以駙馬納陳之子乞□為達(dá)魯花赤,鎮(zhèn)守斡羅斯,仍賜馬三百匹、羊五千匹。回骨鳥獻(xiàn)水精盆、珍珠傘等物,值三萬余錠。帝曰:方今百姓疲敝,所急者錢耳。朕獨(dú)有此何為?”命卻之。賽典赤以為言,帝稍償其值,禁勿再獻(xiàn)。諸王塔察兒率諸軍伐宋,圍樊城,會霖雨連月,遂班師。
冬十一月,兀良合臺伐安南,入其都城。安南國王陳日煚遁入海島,遂大享戰(zhàn)士而還。
十二月,帝渡漠南,駐蹕于玉龍棧赤,皇弟忽必烈、阿里不哥及諸王八里土、玉龍塔失、昔烈吉、出木哈兒,公主脫滅干來迎。帝見忽必烈,相對泣下,不令有所白而止。
是冬,皇弟旭烈兀至報達(dá),克其乞里茫沙杭城。
八年春正月朔,幸也里本朵哈之地,受朝賀。
二月,陳日煚傳國于長子光昺,遣其陪臣阮學(xué)士來貢方物,兀良合臺送詣行在。旭烈兀平報達(dá),獲哈里發(fā)木司塔辛,殺之,遣使來獻(xiàn)捷。帝獵于也里海牙之地,遂自將伐宋,命阿里不哥留守和林,阿蘭答兒輔之,命張柔從忽必烈攻鄂州,以趨臨安,塔察兒攻荊山以分兵力。又命兀良合臺自云南進(jìn)兵,會于鄂州。紐鄰敗宋師于靈泉山,進(jìn)攻云頂山堡,克之。成都府彭、漢、懷安、綿等州及威、茂諸蕃悉降,以紐鄰為都元帥。帝自東勝渡河。命參知政事劉太平括興元戶口。高麗質(zhì)子王綧譖洪福源,帝召福源殺之。
夏四月,帝駐蹕六盤山,召見諸路守令,豐州千戶郭燧奏請城金州,從之。是時軍四萬,號十萬,分三道而進(jìn):帝由隴州入大散關(guān),諸王末哥由洋州入米倉關(guān),孛里察萬戶由漁關(guān)入沔州。以明安答兒為太傅,守京兆。詔征益都行省李璮兵。璮奏益都南北要沖,兵不可撤,從之。
五月,皇子阿速帶因獵傷民稼,帝責(zé)之,撻近侍數(shù)人。士卒有拔民蔥者,斬以徇。由是大兵所至,秋毫無犯。
秋七月,留輜重于六盤山。帝自將大軍出寶雞,攻重貴山,所向克捷。
八月辛丑,李璮與宋人戰(zhàn)于漣水,大敗之。
九月,帝進(jìn)駐漢中。紐鄰率眾渡馬湖江,獲宋將張實(shí),遣實(shí)招諭苦竹隘。實(shí)入城,與宋將楊立堅(jiān)守。行北京七路兵馬都元帥府事史天祥卒。
冬十月壬午,帝次寶峰。癸未,幸利州,觀其城塹淺惡,以汪德臣能守,賜厄酒獎諭之。遂渡嘉陵江,至白水江,命德臣造浮梁以濟(jì),進(jìn)次劍門。戊子,遣史樞攻苦竹隘,裨將趙仲開門出降,詔賜仲衣帽,遷于重慶。已亥,獲張實(shí)支解之。賜汪德臣玉帶,留情兵五百守之。遣使招諭龍州。帝駐蹕高峰。庚子,圍長寧山,守將王佐等出戰(zhàn),敗之。
十一月,己酉,帝督諸軍,先攻鵝頂堡。壬子,與宋師戰(zhàn)于望春門,敗之。宋知縣王仲出降。是夜,克鵝頂堡,以彭天樣為達(dá)魯花赤守之。諸王末哥、塔察兒等略地還,俱引兵來會。丙辰,進(jìn)攻大獲山,遣王仲招守將楊大淵,大淵殺之。帝怒,督諸軍力攻,大淵遂以城降,授大淵為都元帥。庚午,帝駐蹕和溪口。是月,宋龍州降。
十二月,楊大淵與汪德臣分攻相如等縣。紐鄰攻簡州不克。乙酉,帝次于運(yùn)山,宋守將張大悅降。進(jìn)至青居山,其裨將劉淵等殺都統(tǒng)段文鑒降。丁酉,隆州降。己亥,大良山守將蒲元圭降。詔諸軍毋俘掠。癸卯,克雅州。石泉山守將趙順降。甲辰,遣降人晉國寶招諭合州守將王堅(jiān),堅(jiān)固守不下。
是年,兀良合臺徇宋內(nèi)地,連克靜江府、辰、沅等州,進(jìn)圍潭州。皇子辯都卒。
九年春正月乙巳朔,帝駐嘩重貴山北,置酒大會,因問群臣曰:“今在敵境,天將暑,汝等謂可居否乎?”脫歡曰:“南土瘴厲,車駕宜早還,新俘戶口委官吏治之可也?!卑死锍嘣唬骸懊摎g怯,臣請居之?!钡鄯Q善。戊申,晉國寶還至峽口,王堅(jiān)追殺之。諸王末哥進(jìn)攻渠州禮義山,曳剌禿魯雄攻巴州平梁山。丁卯,楊大淵攻合州,俘男女八萬余。是月,大兵克利州。隆慶、順慶諸府,蓬、閬、廣安守將相繼降。命渾都海以兵二萬守六盤山,乞臺不花守青居山,紐鄰造浮梁于涪州之藺市,以杜援兵之路。
二月丙子,帝自雞爪灘渡江,直抵合州城下。辛巳,攻一字城。癸未,攻鎮(zhèn)西門。
三月,攻東新門及奇勝門、鎮(zhèn)西門諸堡。
夏四月丙子,大雷雨,凡二十日。乙未,攻護(hù)國門。宋將呂文德以艨艟千余,溯嘉陵江而上,命史天澤擊敗之。六月丁巳,汪德臣選敢死士夜登外城,會大雨,梯沖盡折,后軍不克進(jìn)而止。是曰,德臣感疾卒。帝不豫。
秋七月,留兵三千圍合州,余眾悉攻重慶。癸亥,帝崩于的魚山,年五十有二。史天澤等奉樣宮北還,葬起輦谷。廟號憲宗,追謚桓肅皇帝。
帝沈斷寡言,不喜侈靡。太宗朝群臣擅權(quán),政出多門。至是,凡詔令皆帝手書,更易數(shù)四,然后行之。御群臣甚嚴(yán),嘗諭左右曰:“汝輩得朕獎諭,即志氣驕逸,災(zāi)禍有不立至者乎?汝輩其戒之?!比豢嵝盼滓牪繁恐g(shù),凡行事必謹(jǐn)叩之無虛日,終不自厭也。史臣曰:“憲宗聰明果毅,內(nèi)修政事,外辟土地,親總六師,壁于堅(jiān)城之下,雖天未厭宋,赍志而殂,抑亦不世之英主矣。然帝天資涼薄,猜嫌骨肉,失烈門諸王既宥之而復(fù)誅之。拉施特有言:蒙古之內(nèi)亂,自此而萌,隳成吉思汗睦族田本這訓(xùn)。嗚呼,知言哉!”
太宗七年,從拔都討奇卜察克、斡羅思諸部。九年,入奇卜察克,其別部酋八赤蠻敗遁,匿于浮而嘎河林中。帝入林授捕,見空營一病嫗在焉。訊之,則八赤蠻已遁于寬田吉思海島。時北風(fēng)大作,海之北岸水淺,遂渡水,出其不意擒之。帝命之跪,八赤蠻曰:“我一國之主,豈圖茍活。且我非駝,何以跪?yàn)椋俊钡矍糁?。八赤蠻謂守者曰:“我竄于海島,與魚何異。然卒見擒,天也!今水回期將至,汝等宜早還?!笔卣甙子诘?,即日班師,而水已至,后軍有浮渡者。八赤蠻請受刃于帝,帝命皇弟撥綽斬之。
與拔都等進(jìn)攻斡羅斯之勒冶贊城,帝躬自搏戰(zhàn),克之。
十一年春,又與定宗攻拔阿速之蔑怯思城。
十二年,圍斡羅斯計掖甫城。帝遣使諭降,城人殺使者,帝怒,晝夜力攻,克之,盡屠其眾。
太宗崩,諸軍東返。定宗即位,命帝屯六盤山,控制秦隴,為伐蜀之計。
定宗崩,皇后斡兀立海迷失臨朝稱制,拔都與諸王、大將會于阿勒塔克山,議立君?;屎笄彩拐咛緝簛頃?。至者西方諸王忽必烈、阿里不哥、末哥,東方諸王也孫格、塔察兒、帖木迭兒、也速不花及大將兀良合臺、速你帶、忙哥撒兒數(shù)人。時大將野里知吉帶自西域至,建議遵太宗之命,立失烈門?;实芎霰亓易鞫栽唬骸疤诩扔⒎蛄议T,而汝等輔立定宗,豈太宗命耶?阿克塔隆為太祖愛女,即有罪,宜會諸王、哈屯定讞,乃不問而殺之,又豈太祖、太宗法耶?今日之事,奈何以太宗之命為辭!”聞?wù)哒Z塞。初,太祖分部眾于子弟,睿宗以幼子,所得獨(dú)多,故諸將多睿宗舊部。睿宗卒,帝兄弟尚幼,事皆決于莊圣皇后。后有才智,能御眾,又與拔都善,故眾皆屬意于帝。時又有建議者,謂拔都最長,當(dāng)立。拔都不可。眾曰:“王既不肯自立,請王審擇一人,以定大計。”拔部曰:“吾國家幅員甚廣。非聰明睿智、能效法太祖者,不可為主。我意在蒙哥?!北姂?yīng)曰:“然?!钡酃套?,皇弟末商曰:“眾渭拔都言是聽,今奈何不從。”拔都曰:“末哥言是也。”議避定。
皇后又遣使告于拔部,會議宜在東,不宜在西。且諸王未集,不能定議。拔都曰:“太祖、太宗大業(yè)未可輕授,今帝位已定,請屈意相從。明年再會于東方可也?!笔蛊涞懿湛?、脫哈帖木兒將大軍衛(wèi)帝而東,拔都自駐于西,以備非常。
元年辛亥春,諸王、大將再會于闊帖兀阿蘭之地。太宗、定宗諸子及察合臺子也速蒙哥皆不至。拔部遭使者勸之。仍不納。于是伯勒克等請于拔都,拔都遣乃申令于眾,有梗議者以國法從事。西方諸王別兒哥、脫哈帖木兒,東方諸王也古,脫忽、也孫格、按只帶、塔察兒、也速不花暨西方大將班里赤等皆至,乃諏日奉帝即位焉。
夏六月,帝即位于斡難河、克魯倫河之間。追尊皇考拖雷為帝,尊客烈亦氏為皇太后。即位曰,諸王列于右,諸哈屯、公主列于左,皇弟七人列于前,文臣以孛爾該為斑首,武臣以忙哥撒兒為班首。禮成,大宴七日。既而,御者克薛杰上變,言:騾逸,自出追之,遇車馬甚眾。一車折轅,誤以克薛杰為同行者,使助其縛轅。見車中有藏甲,訝而間之。御者曰:“爾車亦如此,何問為。更問他車御者,乃知失烈門、忽察、腦忽三王欲乘宴會作亂。帝秘其事,命忙哥撒兒以兵逆之,止三五衛(wèi)士,使各從二十人,獻(xiàn)九白之貢。翌日,帝親詰失烈門等,皆不承??加嵤Я议T從官,始吐實(shí),而自剄以死。復(fù)命忙哥撒兒窮治失列門等黨羽太祖功臣也孫帖額、掌吉、爪難、合答、曲憐、阿里出等及野里知吉帶之二子,皆坐誅,死者七十人,諸王也速蒙哥、不里后期不至,遣大將卜憐吉□屯兵備之。
帝遂更改庶政,命皇弟忽必烈總治漠南諸路軍民。開府于金蓮川,以忙哥撒兒為斷事官;以孛爾該為大必阇赤,掌宣發(fā)號令、朝覲貢獻(xiàn)及內(nèi)外聞奏諸事;以晃忽兒留守和林,阿蘭答兒副之;以牙剌瓦赤、卜只兒、斡魯不、睹答兒等充燕京等處行尚書省事,賽典赤、匿昝馬丁佐之;以訥懷、塔剌海、麻速忽等充別失八里等處行尚書省事,暗部剌兀尊,阿合馬、也的沙佐之;以阿兒渾充阿母河等處行尚書省事,法合魯丁、匿只馬丁佐之。以察罕、也柳干總兩淮等處蒙古、漢軍,以帶答兒統(tǒng)四川等處蒙古、漢軍,以和里□統(tǒng)吐番等處蒙古、漢軍,皆仍前征討。封克薛杰為答剌罕。命僧海云掌釋教事,道士李真常掌道教事。
頒便益事宜于國中:凡朝廷及諸王濫發(fā)牌印,詔命盡收之;諸王馳驲,許乘三馬,遠(yuǎn)行亦不得過四馬;諸王不得擅招民戶,諸官屬不得以朝覲為名賦斂民財,輸糧者許于近倉輸之。罷筑和林城夫役五千人。依太祖、太宗舊制,免耆民及釋、道等教之丁稅,惟猶太教不預(yù)此例。改定西域稅則,牛、馬百稅一,不及百者免。代償定宗及皇后、皇子虧欠商貨銀五十萬錠。
秋,察罕入覲,命以都元帥兼領(lǐng)尚書省事。
冬十一月,皇弟忽必烈入覲。帝聞西夏人高智耀名,召見之。從智耀言,免海內(nèi)儒士徭役,無有所與。
是冬,執(zhí)野里知吉帶于八脫吉斯之地,命拔都誅之。以僧那摩為國師,總領(lǐng)天下釋教。
二年春正月,帝幸失灰之地。命皇弟旭烈兀討木剌夷,以乃蠻人怯的不花為前鋒。皇太后客烈亦氏崩。置經(jīng)略司于汴。以忙哥、史天澤、楊惟中、趙壁等為經(jīng)略使,屯田唐、鄧諸州。
二月,察罕攻宋隨、郢、安、復(fù)等州,與宋將馬榮戰(zhàn)于大脊山。
三月,命東平萬戶嚴(yán)忠濟(jì)立局,制冠冕、法服、鐘磬、儀伏,肄習(xí)之。
夏四月。帝駐蹕和林。定宗皇后斡兀立海迷失及失烈門母以厭禳事覺,命忙歌撤兒鞠治得實(shí),并賜死。以忽察、腦忽、失烈門三王,皆由其母煽感,免死。謫忽察于蘇里該之地,腦忽、失烈門于沒脫赤之地。禁錮和只、納忽、孫脫等于軍中。定太宗子孫分地:合丹居別失八里,蔑里居也兒帖石河,海都居海押立,別里哥居曲兒只,脫脫居葉密立,蒙哥都及太宗皇后乞里吉忽帖尼居闊端太子分地之西。仍以太宗皇后、諸妃資產(chǎn)分賜諸王。遣貝剌至察合臺藩地,逮治違命諸臣。乞兒吉思、謙謙州等處,皆追兵巡察。命察合臺孫忽剌旭烈殺也速蒙可,代其位。忽剌旭烈未至而卒,其妃倭耳干納殺也速蒙哥,自為監(jiān)國。以太宗子不里付海都?xì)⒅6ㄗ谟檬麓蟪伎_(dá)克等并伏誅。
六月,皇弟忽必烈入覲。
秋七月,命忽必烈征大理,塔塔凡臺撒里、禿兒花撒征印度。詔諭宋荊南、襄陽、樊城、均州諸守將,使來附。
八月庚申,帝始以冕服拜天于日月山。癸亥,帝用孔元措言,合祭昊天、后土,作神牌,以太祖、睿宗配。是月,忽必烈次臨洮,請城利州以為取蜀根本。
冬十月,汪德臣掠宋成都,薄嘉定,為宋將余玠所卻。命諸王也古討高麗。帝獵于月帖古忽蘭之地,墮馬,傷臂,不視朝百余日。
十二月戊午,大赦天下。以帖哥出、闊闊術(shù)等掌帑藏,孛闌合剌孫掌斡脫,阿剌忽掌祭祀、醫(yī)巫、卜筮,阿剌不花副之,只兒斡帶掌驛傳。徙工匠五百戶修行宮。是年,籍漢地戶口。印度遣使入貢。
三年春正月,汪德臣城利州、閬州,分兵屯田,宋人不敢侵軼。帝獵于怯蹇察罕之地。諸王也古以怨襲諸王塔察兒營。帝遂會諸王于斡難河北。罷也古征高麗兵,以札剌兒傳為征東元帥。遣必閣赤別兒哥括斡羅思戶口。帝大封同姓,命皇弟忽必烈于河南、陜西自擇其一,忽必烈愿有陜西,遂受京兆分地。
三月,察罕攻宋海州,敗宋將王國昌于城下,獲都統(tǒng)一人。
六月,命兀良合臺從皇弟忽必烈征大理,皇弟旭烈兀征報達(dá)。又命撒里等征印度斯單、克什米爾,受旭烈兀節(jié)度。撒里等由克什米爾入印度斯單界,大掠而還。帝幸火兒忽納要不兒之地,諸王拔都遣使乞買珠銀萬錠,帝以千錠賜之,仍諭曰:“太祖、太宗之財,費(fèi)用如此,何以給諸王之賜,王宜詳審之,此銀就充歲賜之?dāng)?shù)?!?br />
秋八月,帝幸軍腦兒,以忙哥撒兒為萬戶,哈丹為札魯花赤。
九月,忽必烈次忒剌之地。分兵三道:兀良哈臺由西道,諸王抄合、也只烈由東道,忽必烈由中道以進(jìn)。
冬十月,忽必烈渡金沙江,摩挲蠻酋唆火魯迎降。
十二月,忽必烈入大理。帝幸汪古部。命諸王也古與洪福源征高麗,攻拔禾山、東州、春州等城。
是年,怯的不花入苦亦斯單,進(jìn)至塔密干,攻吉兒都苦堡,木剌夷酋遣兵援之。忙哥撒兒卒。忙可撒兒蒞事嚴(yán),人多怨之,帝為下詔慰諭其子。
四年春二月,宋將余晦城紫金山,汪德臣大敗之,奪其城。
三月,釋宋使王元善南歸。帝獵于怯蹇察罕之地。
夏,帝駐蹕于月兒滅怯土。札剌兒帶至軍中,也古罷歸。
秋七月,詔官吏赴朝廷,理算錢糧者許自首不公,仍禁以后浮費(fèi)。兀良合臺攻烏蠻赤押城,拔之。大理酋段智興降。
秋八月,皇弟忽必烈至自大理,駐于桓、撫二州。
冬十一月,城光化軍,帝大獵于也滅千哈理察海之地。是年,會諸王于顆顆腦兒之西,祭天于日月山。初籍新軍。帝令大臣,求可以慎固封守、嫻于交略者。擢史樞征行萬戶,配以真定、相、衛(wèi)、懷、孟之兵,使屯于唐、鄧二州。張柔移屯毫州,自毫筑甬道屬汴堤,以通商賈之利。詔柔率山前八軍城毫州。宋均州總管孫嗣宗遣人赍蠟書請降。詔權(quán)萬戶史權(quán)以精兵援之。宋驍將鐘顯、王梅、杜柔、袁師信各率所部來降。
五年春,定漢民科差包銀額征四兩,以半輸銀,半折絲絹、顏料等物。
二,帝駐蹕月幾滅怯土。
秋九月,張柔會都元帥察罕于符離,筑橫江堡,兼立水柵,以通陳、蔡、頃、息之路。
是年,史樞敗宋舟師于漢水之鴛鴦灘。兀良合臺攻魯魯廝、阿伯等部,降之。改命札剌兒帶、洪福源征高麗。馬步軍都元帥兼領(lǐng)尚書省事察罕卒。權(quán)真定等路萬戶史天安卒。
六年春正月,帝會諸王、百官于月幾滅怯土,大宴六十余日,賜金帛有差,仍定擬諸王歲賜之?dāng)?shù)。忽必烈奏請續(xù)僉內(nèi)地漢軍,從之。
夏四月,駐蹕答密兒之地。
五月,幸昔剌斡魯朵。
六月,大白晝見。幸□亦兒阿塔之地。諸王也孫格、附馬也速兒等請伐宋,帝亦以宋人囚使者月思麻思,會議討之。太宗末,月里麻思使于宋,宋人囚之,至是已十六年。
秋七月,諸王塔察兒、附馬帖里該率所部過東平,掠民羊豕。帝聞之,遣使按問其罪。由是諸軍斂戢無犯者。冬,帝駐蹕阿塔哈帖乞兒蠻之地。以阿母河回回降戶分賜諸王、大將。旭烈兀率怯的不花、布帖木兒等分三道進(jìn)兵,木剌夷酋??四硕≌埥怠5垡阅矩菀娜藘春?,命旭烈?guī)紫ふD之。兀克乃丁入朝,亦殺之于中途。
十二月,城棗陽軍。
是年,大理酋段智興及素丹諸部長來覲。兀良合臺討烏、白蠻三十七部,悉平之,遂自昔八兒之地還重慶,敗宋將張實(shí)。賜兀良合臺金縷織文衣一襲、銀五千兩,賚軍士彩帛二萬四千匹。始建城郭、宮室于恒州東、濼水北之龍岡。
七年春,帝幸忽蘭也兒吉之地。詔諸王出師伐宋。命阿藍(lán)答兒行省事于京兆,劉太平佐之,釣考陜西諸路財賦?;实芎霰亓夜陶埪叔魅胗P。董文蔚攻宋襄陽、樊城,與宋將高達(dá)戰(zhàn)于白河。
夏六月,謁太祖行官,祭旗鼓,復(fù)會諸王于怯綠伶之地,還幸月兒滅怯土。兀良合臺奏請依漢故事,以西甫夷悉為郡縣,從之。以劉時中為宣撫使,加兀良合臺大元帥,還鎮(zhèn)大理。
秋,駐蹕于軍腦兒,釃馬乳祭天。
九月,以駙馬納陳之子乞□為達(dá)魯花赤,鎮(zhèn)守斡羅斯,仍賜馬三百匹、羊五千匹。回骨鳥獻(xiàn)水精盆、珍珠傘等物,值三萬余錠。帝曰:方今百姓疲敝,所急者錢耳。朕獨(dú)有此何為?”命卻之。賽典赤以為言,帝稍償其值,禁勿再獻(xiàn)。諸王塔察兒率諸軍伐宋,圍樊城,會霖雨連月,遂班師。
冬十一月,兀良合臺伐安南,入其都城。安南國王陳日煚遁入海島,遂大享戰(zhàn)士而還。
十二月,帝渡漠南,駐蹕于玉龍棧赤,皇弟忽必烈、阿里不哥及諸王八里土、玉龍塔失、昔烈吉、出木哈兒,公主脫滅干來迎。帝見忽必烈,相對泣下,不令有所白而止。
是冬,皇弟旭烈兀至報達(dá),克其乞里茫沙杭城。
八年春正月朔,幸也里本朵哈之地,受朝賀。
二月,陳日煚傳國于長子光昺,遣其陪臣阮學(xué)士來貢方物,兀良合臺送詣行在。旭烈兀平報達(dá),獲哈里發(fā)木司塔辛,殺之,遣使來獻(xiàn)捷。帝獵于也里海牙之地,遂自將伐宋,命阿里不哥留守和林,阿蘭答兒輔之,命張柔從忽必烈攻鄂州,以趨臨安,塔察兒攻荊山以分兵力。又命兀良合臺自云南進(jìn)兵,會于鄂州。紐鄰敗宋師于靈泉山,進(jìn)攻云頂山堡,克之。成都府彭、漢、懷安、綿等州及威、茂諸蕃悉降,以紐鄰為都元帥。帝自東勝渡河。命參知政事劉太平括興元戶口。高麗質(zhì)子王綧譖洪福源,帝召福源殺之。
夏四月,帝駐蹕六盤山,召見諸路守令,豐州千戶郭燧奏請城金州,從之。是時軍四萬,號十萬,分三道而進(jìn):帝由隴州入大散關(guān),諸王末哥由洋州入米倉關(guān),孛里察萬戶由漁關(guān)入沔州。以明安答兒為太傅,守京兆。詔征益都行省李璮兵。璮奏益都南北要沖,兵不可撤,從之。
五月,皇子阿速帶因獵傷民稼,帝責(zé)之,撻近侍數(shù)人。士卒有拔民蔥者,斬以徇。由是大兵所至,秋毫無犯。
秋七月,留輜重于六盤山。帝自將大軍出寶雞,攻重貴山,所向克捷。
八月辛丑,李璮與宋人戰(zhàn)于漣水,大敗之。
九月,帝進(jìn)駐漢中。紐鄰率眾渡馬湖江,獲宋將張實(shí),遣實(shí)招諭苦竹隘。實(shí)入城,與宋將楊立堅(jiān)守。行北京七路兵馬都元帥府事史天祥卒。
冬十月壬午,帝次寶峰。癸未,幸利州,觀其城塹淺惡,以汪德臣能守,賜厄酒獎諭之。遂渡嘉陵江,至白水江,命德臣造浮梁以濟(jì),進(jìn)次劍門。戊子,遣史樞攻苦竹隘,裨將趙仲開門出降,詔賜仲衣帽,遷于重慶。已亥,獲張實(shí)支解之。賜汪德臣玉帶,留情兵五百守之。遣使招諭龍州。帝駐蹕高峰。庚子,圍長寧山,守將王佐等出戰(zhàn),敗之。
十一月,己酉,帝督諸軍,先攻鵝頂堡。壬子,與宋師戰(zhàn)于望春門,敗之。宋知縣王仲出降。是夜,克鵝頂堡,以彭天樣為達(dá)魯花赤守之。諸王末哥、塔察兒等略地還,俱引兵來會。丙辰,進(jìn)攻大獲山,遣王仲招守將楊大淵,大淵殺之。帝怒,督諸軍力攻,大淵遂以城降,授大淵為都元帥。庚午,帝駐蹕和溪口。是月,宋龍州降。
十二月,楊大淵與汪德臣分攻相如等縣。紐鄰攻簡州不克。乙酉,帝次于運(yùn)山,宋守將張大悅降。進(jìn)至青居山,其裨將劉淵等殺都統(tǒng)段文鑒降。丁酉,隆州降。己亥,大良山守將蒲元圭降。詔諸軍毋俘掠。癸卯,克雅州。石泉山守將趙順降。甲辰,遣降人晉國寶招諭合州守將王堅(jiān),堅(jiān)固守不下。
是年,兀良合臺徇宋內(nèi)地,連克靜江府、辰、沅等州,進(jìn)圍潭州。皇子辯都卒。
九年春正月乙巳朔,帝駐嘩重貴山北,置酒大會,因問群臣曰:“今在敵境,天將暑,汝等謂可居否乎?”脫歡曰:“南土瘴厲,車駕宜早還,新俘戶口委官吏治之可也?!卑死锍嘣唬骸懊摎g怯,臣請居之?!钡鄯Q善。戊申,晉國寶還至峽口,王堅(jiān)追殺之。諸王末哥進(jìn)攻渠州禮義山,曳剌禿魯雄攻巴州平梁山。丁卯,楊大淵攻合州,俘男女八萬余。是月,大兵克利州。隆慶、順慶諸府,蓬、閬、廣安守將相繼降。命渾都海以兵二萬守六盤山,乞臺不花守青居山,紐鄰造浮梁于涪州之藺市,以杜援兵之路。
二月丙子,帝自雞爪灘渡江,直抵合州城下。辛巳,攻一字城。癸未,攻鎮(zhèn)西門。
三月,攻東新門及奇勝門、鎮(zhèn)西門諸堡。
夏四月丙子,大雷雨,凡二十日。乙未,攻護(hù)國門。宋將呂文德以艨艟千余,溯嘉陵江而上,命史天澤擊敗之。六月丁巳,汪德臣選敢死士夜登外城,會大雨,梯沖盡折,后軍不克進(jìn)而止。是曰,德臣感疾卒。帝不豫。
秋七月,留兵三千圍合州,余眾悉攻重慶。癸亥,帝崩于的魚山,年五十有二。史天澤等奉樣宮北還,葬起輦谷。廟號憲宗,追謚桓肅皇帝。
帝沈斷寡言,不喜侈靡。太宗朝群臣擅權(quán),政出多門。至是,凡詔令皆帝手書,更易數(shù)四,然后行之。御群臣甚嚴(yán),嘗諭左右曰:“汝輩得朕獎諭,即志氣驕逸,災(zāi)禍有不立至者乎?汝輩其戒之?!比豢嵝盼滓牪繁恐g(shù),凡行事必謹(jǐn)叩之無虛日,終不自厭也。史臣曰:“憲宗聰明果毅,內(nèi)修政事,外辟土地,親總六師,壁于堅(jiān)城之下,雖天未厭宋,赍志而殂,抑亦不世之英主矣。然帝天資涼薄,猜嫌骨肉,失烈門諸王既宥之而復(fù)誅之。拉施特有言:蒙古之內(nèi)亂,自此而萌,隳成吉思汗睦族田本這訓(xùn)。嗚呼,知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