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列傳第七十二

金史 作者:元·脫脫


  外國上

  ○西夏

  夏國王李乾順。其先曰托跋思恭,唐僖宗時,為夏、綏、銀、宥節(jié)度使,與李茂貞、李克用等破黃巢,復京師,賜姓李氏。唐末,天下大亂,籓鎮(zhèn)連兵,惟夏州未嘗為唐患。歷五代至宋,傳數(shù)世至元昊,始稱帝。遼人以公主下嫁李氏,世修朝貢不絕,事具《遼史》。

  天輔六年,金破遼兵,遼主走陰山,夏將李良輔將兵三萬來救遼,次天德境野谷。斡魯、婁室敗之于宜水,追至野谷,澗水暴至,漂沒者不可勝計。宗望至陰山,以便宜與夏國議和,其書曰:“奉詔有之:夏王,遼之自出,不渝終始,危難相救。今茲已舉遼國,若能如事遼之日以效職貢,當聽其來,毋致疑貳。若遼主至彼,可令執(zhí)送?!碧鞎?,始奉誓表,以事遼之禮稱籓,請受割賜之地。宗翰承制,割下寨以北、陰山以南、乙室耶刮部吐祿濼之西,以賜之。

  天會二年三月,乾順遣把里公亮等來上誓表,曰:“臣乾順言:今月十五日,西南、西北兩路都統(tǒng)遣左諫議大夫王介儒等赍牒奉宣,若夏國追悔前非,捕送遼主,立盟上表,仍依遼國舊制及賜誓詔,將來或有不虞,交相救援者。臣與遼國世通姻契,名系籓臣,輒為援以啟端,曾犯威而結(jié)釁。既速違天之咎,果罹敗績之憂。蒙降德音以寬前罪,仍賜土地用廣籓籬,載惟含垢之恩,常切戴天之望。自今已后,凡于歲時朝賀、貢進表章、使人往復等事,一切永依臣事遼國舊例。其契丹昏主今不在臣境,至如奔竄到此,不復存泊,即當執(zhí)獻。若大朝知其所在,以兵追捕,無敢為地及依前援助。其或征兵,即當依應。至如殊方異域朝覲天闕,合經(jīng)當國道路,亦不阻節(jié)。以上所敘數(shù)事,臣誓固此誠,傳嗣不變,茍或有渝,天地鑒察,神明殛之,禍及子孫,不克享國?!彼^西北,西南兩路都統(tǒng)者宗翰也。蓋宗望以太祖命與之通書,而宗翰以便宜割地議和云?! √谑雇醢⒑?、楊天吉往賜誓詔曰:“維天會二年歲次甲辰,閏三月戊寅朔,皇帝賜誓詔于夏國王乾順:先皇帝誕膺駿命,肇啟鴻圖,而卿國據(jù)夏臺,境連遼右,以效力于昏主,致結(jié)釁于王師。先皇帝以謂忠于所事,務施恩而釋過,迨眇躬之纂紹,仰遺訓以遵行,卿乃深念前非,樂從內(nèi)附,飭使軺而奉貢,效臣節(jié)以稱籓。載錫寵光,用彰復好,所有割賜地土、使聘禮節(jié)、相為援助等事,一切恭依先朝制詔。其依應征兵,所請宜允。三辰在上,朕豈食言,茍或變渝,亦如卿誓。遠垂戒諭,毋替厥誠?!薄 ∮谑?,宋人與夏人俱受山西地,宋人侵取之,乾順遣使表謝賜誓詔、并論宋所侵地。詔曰:“省所上表,具悉,已命西南、西北兩路都統(tǒng)府從宜定奪?!笔菚r,宗翰朝京師未還,錄夏國奏付權(quán)都統(tǒng)斡魯,宋人侵略新受疆土、及使人王阿海爭儀物事,與夏通問以便宜決之。

  初,以山西九州與宋人,而天德遠在一隅,緩急不可及,割以與夏。后破宋都獲二帝,乃畫陜西分界,自麟府路洛陽溝東距黃河西岸、西歷暖泉堡,鄜延路米脂谷至累勝寨,環(huán)慶路威邊寨過九星原至委布谷口,涇原路威川寨略古蕭關至北谷川,秦鳳路通懷堡至古會州,自此直距黃河,依見今流行分熙河路盡西邊以限封域。復分陜西北鄙以易天德、云內(nèi),以河為界。

  及婁室定陜西,婆盧火率兵先取威戎城。軍至威戎東與敵遇,擊走之,生致二人,問之,乃知為夏將李遇取威戎也,乃還其人而與李遇通問。李遇軍威戎西,蒲察軍威戎東,而使使議事于婁室。婁室報曰:“元帥府約束,若兵近夏境,則與夏人相為掎角,毋相侵犯?!崩钣鍪谷藖碓唬骸跋膰纫蕴斓?、云內(nèi)歸大國,大國許我陜西北鄙之地,是以至此?!逼巡斓人煨?。睿宗既定陜西,元帥府不欲以陜西北鄙與夏國,詔曰:“卿等審處所宜從事?!薄 √炀於辏瑖跚樲?,子仁孝立,遣使冊命,加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式y(tǒng)元年,請置榷場、許之?! 〕酰醢⒑5纫蕴谑脑t賜夏國,乾順以契丹舊儀見使者,阿海不肯曰:“契丹與夏國甥舅也,故國王坐受,使者以禮進。今大金與夏國君臣也,見大國使者當如儀?!睜帞?shù)日不能決,于是始起立受焉。厥后不遣賜生日使,至是始遣使賜之。

  初,慕洧以環(huán)州降,及割陜西、河南與宋人,洧奔夏國,夏人以為山訛首領。及撒離喝再定陜西,洧思歸,夏人知之,遂族洧,以表聞,詔書責讓之。及海陵弒熙宗,遣使報諭至境上,夏人問曰:“圣德皇帝何為見廢?!辈豢霞{。朝廷乃使有司以廢立之故移文報之。天德二年七月,夏使御史中丞雜辣公濟等來賀,如舊禮。

  正隆末伐宋,宋人入秦、隴,夏亦乘隙攻取蕩羌、通峽、九羊、會川等城寨,宋亦侵入夏境。世宗即位,夏人復以城寨來歸,且乞兵復宋侵地,詔書嘉獎,仍遣吏部郎中完顏達吉體究陜西利害。邊吏奏,夏人已歸城寨,而所侵掠人口財畜尚未還,請索之。大定四年二月甲申,夏遣其武功大夫紐臥文忠等賀萬春節(jié),入見,附狀奏告,略曰:“眾軍破蕩之時,幸而免者十無一二,繼以凍餒死亡,其存幾何。兼夏國與宋兵交,人畜之被俘戮亦多,連歲勤動,士卒暴露,勢皆朘削。又坐為宋人牽制,使忠誠之節(jié)無由自達,中外咸知,愿止約理索,聽納臣言,不勝下國之幸。”其后屢以為請,詔許之?! 【弥涑既蔚镁磳?,欲分割夏國。因賀大定八年正旦,遣奏告使殿前太尉芭里昌祖等以仁孝章乞良醫(yī)為得敬治疾,詔保全郎王師道佩銀牌往焉。詔師道曰:“如病勢不可療,則勿治。如可治,期一月歸?!钡镁醇灿旭仓x恩使任得聰來,得敬亦附表進禮物,上曰:“得敬自有定分,附表禮物皆不可受?!辈s之。

  初,仁孝嗣位,其臣屢作亂,任得敬抗御有功,遂相夏二十余年,陰蓄異志,欲圖夏國,誣殺宗親大臣,其勢漸逼,仁孝不能制。大定十年,乃分西南路及靈州羅龐嶺地與得敬,自為國,且上表為得敬求封。世宗以問宰相,尚書令李石等曰:“事系彼國,我何預焉,不如因而許之。”上曰:“有國之主豈肯無故分國與人,此必權(quán)臣逼奪,非夏王本意。況夏國稱籓歲久,一旦迫于賊臣,朕為四海主,寧容此邪?若彼不能自正,則當以兵誅之,不可許也?!蹦藚s其貢物,賜仁孝詔曰:“自我國家戡定中原,懷柔西土,始則畫疆于乃父,繼而錫命于爾躬,恩厚一方,年垂三紀,籓臣之禮既務踐修,先業(yè)所傳亦當固守。今茲請命,事頗靡常,未知措意之由來,續(xù)當遣使以詢爾。所有貢物,已令發(fā)回?!?br />
  得敬密通宋人求助,宋以蠟丸書答得敬,夏人得之。得敬始因求醫(yī)附表進禮物,欲以嘗試世宗,既不可行,而求封又不可得,仁孝乃謀誅之。八月晦,仁孝誅得敬及其黨與,上表謝,并以所執(zhí)宋人及蠟丸書來上。其謝表曰:“得敬初受分土之后,曾遣使赴大朝代求封建,蒙詔書不為俞納,此朝廷憐愛之恩,夏國不勝感戴。夏國妄煩朝廷,冒求賊臣封建,深虧禮節(jié)。今既賊臣誅訖,大朝不用遣使詢問。得敬所分之地與大朝熙秦路接境,恐自分地以來別有生事,已根勘禁約,乞朝廷亦行禁約?!薄 ∈?,上謂宰臣曰:“夏國以珠玉易我絲帛,是以無用易我有用也?!蹦藴p罷保安、蘭州榷場。

  仁孝深念世宗恩厚,十七年,獻本國所造百頭帳,上曰:“夏國貢獻自有方物,可卻之。”仁孝再以表上曰:“所進帳本非珍異,使人亦已到邊,若不蒙包納,則下國深誠無所展效,四方鄰國以為夏國不預大朝眷愛之數(shù),將何所安?!蹦嗽S與正旦使同來?! ∠仁?,尚書奏:“夏國與陜西邊民私相越境,盜竊財畜,奸人托名榷場貿(mào)易,得以往來,恐為邊患。使人入境與富商相易,亦可禁止?!庇谑牵瑥土T綏德榷場,止存東勝、環(huán)州而已。仁孝表請復置蘭州、保安、綏德榷場如舊,并乞使人入界相易用物。詔曰:“保安、蘭州地無絲枲,惟綏德建關市以通貨財。使副往來,聽留都亭貿(mào)易。”章宗即位,詔曰:“夏使館內(nèi)貿(mào)易且已。”明昌二年,復舊。頃之,夏人肆牧于鎮(zhèn)戎之境,邏卒逐之,夏人執(zhí)邏卒而去。邊將阿魯帶率兵詰之,夏廂官吳明契、信陵都、卜祥、徐余立等伏兵三千于潤中,阿魯帶口中流矢而死,取其弓甲而去。詔索殺阿魯帶者,夏人處以徒刑。詔索之不已,夏人乃殺明契等。

  明昌四年,仁孝薨,子純佑嗣立。承安二年,復置蘭州、保安榷場。承安五年,純佑母病風求醫(yī),詔太醫(yī)判官時德元及王利貞往,仍賜御藥。八月,再賜醫(yī)藥。泰和六年三月,仁孝弟仁友子安全,廢純佑自立,再閱月死于廢所。七月,使純佑母羅氏為表,言純佑不能嗣守,與大臣定議立安全為王,遣使奏告。夏使私問館伴官:“奏告事詔許否?”館伴官曰:“此不當問也?!毕氖乖唬骸懊魅债攩栔T客省,若又不答,則升殿奏請?!鄙下勚?,使客省諭以許所祈之意,乃賜羅氏詔詢其意,夏人復以羅氏表來,乃封安全為夏國王。

  大安三年,安全薨,族子遵頊立。遵頊先以狀元及第,充大都督府主,立在安全薨前一月,衛(wèi)紹王無實錄,不知其故。然是時金兵敗績于會河堡,夏人乘其兵敗侵略邊境,而通使如故。

  崇慶元年三月,攻葭州。至寧元年六月,攻保安州。貞祐元年十一月,攻會州,都統(tǒng)徒單丑兒擊走之。十二月,陷涇州。二年八月,歸國人喬成赍夏國書,大概言金邊吏侵略,乞禁戢。詔移文答之,宰臣言:“既非公牒,今將責問,彼必飾詞,徒為虛文,無益于事?!蹦酥埂N磶?,夏人攻慶原、延安、積石州,乃詔有司移文責問?! ∈辉?,蘭州譯人程陳僧結(jié)夏人以州叛,邊將敗其兵三千。三年正月,夏兵攻武延川,宣宗曰:“此不足慮,恐由他道入也。”既而聞邊吏侵夏境,夏人乃攻環(huán)州,詔治邊吏罪。夏兵攻積石州,都統(tǒng)姜伯通敗之。夏兵入安鄉(xiāng)關,都統(tǒng)曹記僧、萬戶忽三十卻之。二月,攻環(huán)州,刺史烏古論延壽敗之于境上。  三月,詔議伐夏,陜西宣撫司奏:“往者,夏人侵我環(huán)、慶,河、蘭、積石以兵應之,悉皆遁去,遽還巢穴,蓋為我備也。今蘭州潰兵猶未集,軍實多不完,沿邊地寒,春草始生,未可芻牧,兩界無煙火者三百余里,不宜輕舉?!睆闹?br />
  四月,詔河州提控曹記僧、通遠軍節(jié)度使完顏狗兒討程陳僧,夏人援之。九月,遂破西關堡。夏人復攻第五將城,萬戶楊再興擊走之。詔陜西宣撫司及沿邊諸將,降空名宣敕,臨陣立功,五品以下并聽遷授。十月,攻保安及延安,都統(tǒng)完顏國家奴破之。既而深入臨洮,總管陀滿胡土門不能御,陜西宣撫副使完顏胡失來救臨洮,大敗于渭源堡,城破,胡失來被執(zhí)。十一月,夏兵敗于克戎寨,復敗于熟羊寨,宰相入賀,宣宗曰:“此忠賢之力也?!毕谋M圍臨洮,陀滿胡土門破之。四年四月,夏葩俄族總管汪三郎率眾來降,進羊千口,詔納之,優(yōu)給其直。來遠鎮(zhèn)獲諜人,言宋、夏相結(jié)來攻,詔陜西行省備之。

  夏于來羌城界河起折橋,元帥右都監(jiān)完顏賽不焚之,斬馘甚眾。六月,鄜延路奏,夏人牒報用彼國光定年號,詔封還其牒。閏月,慶陽總管慶山奴伐夏,出環(huán)州,陜西行省請中分其軍,令慶山奴出第三將懷安寨,環(huán)州刺史完顏胡魯出環(huán)州,宣宗曰:“聞夏人移軍備其王城,尚恐詐我,勿墮其計中也?!碧峥赝觐伖穬旱痔m州西關堡,招得舊部曲九人。掩擊夏兵于阿彌灣,殺其將士百余人。八月,左監(jiān)軍烏古論慶壽敗夏兵于安塞堡。右都監(jiān)賽不擊走夏兵于結(jié)耶觜川,復破之于車兒堡。十一月,提控石盞合喜、楊斡烈解定西之圍。

  十二月丙寅,宣宗與皇太子議伐夏,左監(jiān)軍陀滿胡土門、延安總管古里甲石倫攻鹽、宥、夏州,慶陽總管慶山奴、知平?jīng)龈曝荽鸩灰补ネ?、靈、安、會等州。

  興定元年正月,夏兵三萬自寧州還,慶山奴以兵邀擊,敗之。詔河東行省胥鼎選兵三萬五千,付陀滿胡土門伐夏,鼎馳奏不可,遂止,語在鼎傳。右都監(jiān)完顏仲元請試兵西夏,出其不意必獲全勝,兵威既振,國力益完。詔下尚書省、樞密院議?! ∠娜烁I揭苑龖魜斫?,除同知澤州軍州事。

  五月,夏兵入大北岔,都統(tǒng)紇石烈豬狗掩擊,敗之。宣宗欲與夏議和,右都監(jiān)慶山奴屯延安,奏曰:“夏國決不肯和,徒見欺耳。”既而,獲諜者言,遵頊聞大金將約和,戒諭將士無犯西鄙。宰臣奏曰:“就令如此,邊備亦不宜弛。”宣宗以為然。

  右都監(jiān)完顏閭山敗夏兵于黃鶴岔。夏人圍羊狠寨,都統(tǒng)黨世昌與戰(zhàn),完顏狗兒遣都統(tǒng)夾谷瑞夜斫夏營,遂解其圍,猶駐近地,左都監(jiān)白撒發(fā)定西銳兵、龕谷副統(tǒng)包孝成緋翮翅軍,合擊走之。八月,安定堡馬家平總押李公直敗夏兵三千。九月,都統(tǒng)羅世暉卻夏兵于克戎寨。

  興定二年三月,右都監(jiān)慶山奴奏:“夏人有乞和意,保安、綏德、葭州得文報,乞復互市,以尋舊盟。以臣觀之,此出于遵頊,非邊吏所敢專者。”朝廷不以為然。

  五月,夏人入葭州,慶山奴破之于馬吉峰。七月,犯龕谷,夾谷瑞、趙防敗之,追至質(zhì)孤堡。三年閏月,夏人破通秦寨,提控納合買住擊敗之,自葭盧川遁去。華州元帥完顏合達出安寨堡至隆州,敗其兵二千。進攻隆州,克其西南,會暮乃還。十二月,詔有司移文夏國。

  四年二月,夏人犯鎮(zhèn)戎,金師敗績,夏人公移語不遜,詔詞臣草牒折之。四月,夏兵犯邊,元帥石盞合喜遇于鹿兒原,提控烏古論世顯以偏師敗之,都統(tǒng)王定復破其眾于新泉城。元帥慶山奴攻宥州,圍神堆府,穴其城,士卒有登者,援兵至,擊走之,斬首二千,俘百余人,獲雜畜三千余。八月,夏人陷會州,刺史烏古論世顯降,復犯龕谷,夾谷瑞連戰(zhàn)敗之,夏人乃去。是月,詔有司移文議和,事竟不克。

  夏人三萬自高峰鎮(zhèn)圍定西,刺史愛申阿失剌、提控烏古論長壽、溫敦永昌擊走之。九月,夏人圍綏平寨、安定堡,未幾,陷西寧州,遂攻定西,烏古論長壽擊卻之。乃襲鞏州,石盞合喜逆戰(zhàn),一日十余戰(zhàn),乃解去。

  五年正月,詔樞密院議夏事,奏曰:“夏人聚兵境上,欲由會州入,已遣行省白撒伏兵險要以待之。鄜延元帥府伺便發(fā)兵以綴其后,足以無慮?!倍?,寧遠軍節(jié)度使夾谷海壽破夏兵于搜嵬堡。三月,復取來羌城。十月,攻龕谷,白撒連敗之。元光元年正月,夏人陷大通城,復取之。三月,提控李師林敗夏兵于永木嶺。八月,攻寧安寨,十月,攻神林堡,十二月,入質(zhì)孤堡,提控唐括昉敗之。

  二年,遵頊使其太子德任來伐,德任諫曰:“彼兵勢尚強,不若與之約和?!弊耥溞υ唬骸笆欠菭査病1耸m州竟不能復,何強之有。”德任固諫不從,乞避太子位,愿為僧。遵頊怒,幽之靈州,遣人代將,會天旱不果。

  是歲,大元兵問罪夏國,延安、慶原元帥府欲乘夏人之困弊伐之,陜西行省白撒、合達以為不可,乃止。  隴安軍節(jié)度使完顏阿鄰日與將士宴飲,不治軍事,夏人乘之,掠民五千余口、牛羊雜畜數(shù)萬而去。

  自天會議和,八十余年與夏人未嘗有兵革之事。及貞祐之初,小有侵掠,以至構(gòu)難十年不解,一勝一負精銳皆盡,而兩國俱弊。

  是歲,遵頊傳位于子德旺。正大元年,和議成,自稱兄弟之國。

  三年二月,遵頊死,七月,德旺死,嗣立者史失其名。明年,夏國亡?! ∠仁?,夏使精方匭匣使王立之來聘,未復命國已亡,詔于京兆安置,充宣差彈壓,主管夏國降戶。八年五月,立之妻子三十余口至環(huán)州,詔以歸立之,賜以幣帛。立之上言,先世本申州人,乞不仕,居申州。詔如所請,以本官居申州,主管唐、鄧、申、裕等處夏國降戶,聽唐、鄧總帥府節(jié)制,給上田千畝、牛具農(nóng)作云。

  贊曰:夏之立國舊矣,其臣羅世昌譜敘世次稱,元魏衰微,居松州者因以舊姓為托跋氏。按《唐書》黨項八部有托跋部,自黨項入居銀、夏之間者號平夏部。托跋思恭以破黃巢功賜姓李氏,兄弟相繼為節(jié)度使,居夏州,在河南。繼遷再立國,元昊始大,乃北渡河,城興州而都之。

  其地初有夏、綏、銀、宥、靈、鹽等州,其后遂取武威、張掖、酒泉、燉煌郡地,南界橫山,東距西河,土宜三種,善水草,宜畜牧,所謂涼州畜牧甲天下者是也。土堅腴,水清冽,風氣廣莫,民俗強梗尚氣,重然諾,敢戰(zhàn)斗。自漢、唐以水利積谷食邊兵,興州有漢、唐二渠,甘、涼亦各有灌溉,土境雖小,能以富強,地勢然也。

  五代之際,朝興夕替,制度禮樂,蕩為灰燼,唐節(jié)度使有鼓吹,故夏國聲樂清厲頓挫,猶有鼓吹之遺音焉。然能崇尚儒術,尊孔子以帝號,其文章辭命有可觀者。立國二百余年,抗衡遼、金、宋三國,偭鄉(xiāng)無常,視三國之勢強弱以為異同焉。故近代學者記西北地理,往往皆臆度言之。圣神有作,天下會于一,驛道往來視為東西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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