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曰：「導(dǎo)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惨弧硨?dǎo)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埂捕忱鲜戏Q：「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法令滋章，盜賊多有?！固饭唬盒旁帐茄砸?！法令者治之具，而非制治清濁之源也。昔天下之網(wǎng)嘗密矣〔三〕，然姦偽萌起，其極也，上下相遁，至於不振。當(dāng)是之時(shí)，吏治若救火揚(yáng)沸，〔四〕非武健嚴(yán)酷，惡能勝其任而愉快乎！言道德者，溺其職矣。故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赶率柯劦来笮χ?。非虛言也。漢興，破觚而為圜，〔五〕斲雕而為樸，〔六〕網(wǎng)漏於吞舟之魚，而吏治烝烝，不至於姦，黎民艾安。由是觀之，在彼不在此?！财摺场惨弧臣饪装矅唬骸该?，茍免也?！?

　　〔二〕集解何晏曰：「格，正也?！?　　〔三〕索隱昔天下之罔嘗密矣。案：鹽鐵論云「秦法密於凝脂」。

　　〔四〕索隱言本弊不除，則其末難止。

　　〔五〕集解漢書音義曰：「觚，方。」索隱應(yīng)劭云：「觚，八棱有隅者。高祖反秦之政，破觚為圜，謂除其嚴(yán)法，約三章耳?！?　　〔六〕索隱應(yīng)劭云：「削琱為璞也。」晉灼云：「凋，弊也。斲理凋弊之俗，使反質(zhì)樸。」

　　〔七〕集解韋昭曰：「在道德，不在嚴(yán)酷。」

　　高后時(shí)，酷吏獨(dú)有侯封，刻轢宗室，侵辱功臣。呂氏已敗，遂（禽）〔夷〕侯封之家。孝景時(shí)，晁錯(cuò)以刻深頗用術(shù)輔其資，而七國之亂，發(fā)怒於錯(cuò)，錯(cuò)卒以被戮。其後有郅都、寧成之屬。

　　郅都者，〔一〕楊人也?！捕骋岳墒滦⑽牡?。孝景時(shí)，都為中郎將，敢直諫，面折大臣於朝。嘗從入上林，賈姬〔三〕如廁，野彘卒入廁。上目都，都不行。上欲自持兵救賈姬，都伏上前曰：「亡一姬復(fù)一姬進(jìn)，天下所少寧賈姬等乎？陛下縱自輕，柰宗廟太后何！」上還，彘亦去。太后聞之，賜都金百斤，由此重郅都。 　　〔一〕索隱郅音質(zhì)。 　　〔二〕集解徐廣曰：「屬河?xùn)|?！顾麟[漢書云「河?xùn)|大陽人」。正義括地志云：「故楊城本秦時(shí)楊國，漢楊縣城也，今晉州洪洞縣也。至隋為楊，唐初改為洪洞，以故洪洞鎮(zhèn)為名也。秦及漢皆屬河?xùn)|郡。郅都墓在洪洞縣東南二十里。」?jié)h書云「郅都，河?xùn)|大陽人」，班固失之甚也。大陽，今陝州河北縣是，亦屬河?xùn)|郡也。

　　〔三〕索隱案：姬生趙王彭祖也。

　　濟(jì)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