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解凡是徐氏義，稱徐姓名以別之。餘者悉是駰注解，并集眾家義。索隱紀(jì)者，記也。本其事而記之，故曰本紀(jì)。又紀(jì)，理也，絲縷有紀(jì)。而帝王書稱紀(jì)者，言為後代綱紀(jì)也。正義鄭玄注中候敕省圖云：「德合五帝坐星者，稱帝。」又坤靈圖云：「德配天地，在正不在私，曰帝?！拱福禾饭朗辣尽⒋蟠鞫Y，以黃帝、顓頊、帝嚳、唐堯、虞舜為五帝。譙周、應(yīng)劭、宋均皆同。而孔安國尚書序，皇甫謐帝王世紀(jì)，孫氏注世本，並以伏犧、神農(nóng)、黃帝為三皇，少昊、顓頊、高辛、唐、虞為五帝。裴松之史目云「天子稱本紀(jì)，諸侯曰世家」。本者，繫其本系，故曰本；紀(jì)者，理也，統(tǒng)理眾事，繫之年月，名之曰紀(jì)；第者，次序之目；一者，舉數(shù)之由：故曰五帝本紀(jì)第一。禮云：「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正義云：「左陽，故記動。右陰，故記言。言為尚書，事為春秋?！拱福捍呵飼r置左右史，故云史記也。
黃帝者，〔一〕少典之子，〔二〕姓公孫，名曰軒轅?！踩成耢`，弱而能言，〔四〕幼而徇齊，〔五〕長而敦敏，成而聰明。〔六〕
〔一〕集解徐廣曰：「號有熊?！顾麟[案：有土德之瑞，土色黃，故稱黃帝，猶神農(nóng)火德王而稱炎帝然也。此以黃帝為五帝之首，蓋依大戴禮五帝德。又譙周、宋均亦以為然。而孔安國、皇甫謐帝王代紀(jì)及孫氏注系本並以伏犧、神農(nóng)、黃帝為三皇，少昊、高陽、高辛、唐、虞為五帝。注「號有熊」者，以其本是有熊國君之子故也。亦號軒轅氏?；矢χk云：「居軒轅之丘，因以為名，又以為號?！褂謸?jù)左傳，亦號帝鴻氏也。正義輿地志云：「涿鹿本名彭城，黃帝初都，遷有熊也?！拱福狐S帝有熊國君，乃少典國君之次子，號曰有熊氏，又曰縉雲(yún)氏，又曰帝鴻氏，亦曰帝軒氏。母曰附寶，之祁野，見大電繞北斗樞星，感而懷孕，二十四月而生黃帝於壽丘。壽丘在魯東門之北，今在兗州曲阜縣東北六里。生日角龍顏，有景雲(yún)之瑞，以土德王，故曰黃帝。封泰山，禪亭亭。亭亭在牟陰。
〔二〕集解譙周曰：「有熊國君，少典之子也。」皇甫謐曰：「有熊，今河南新鄭是也?！顾麟[少典者，諸侯國號，非人名也。又案：國語云「少典娶有蟜氏女，生黃帝、炎帝」。然則炎帝亦少典之子。炎黃二帝雖則相承，如帝王代紀(jì)中閒凡隔八帝，五百餘年。若以少典是其父名，豈黃帝經(jīng)五百餘年而始代炎帝後為天子乎？何其年之長也！又案：秦本紀(jì)云「顓頊?zhǔn)现釋O曰女脩，吞鳥之卵而生大業(yè)，大業(yè)娶少典氏而生柏翳」。明少典是國號，非人名也。黃帝即少典氏後代之子孫，賈逵亦謂然，故左傳「高陽氏有才子八人」，亦謂其後代子孫而稱為子是也。譙周字允南，蜀人，魏散騎常侍徵，不拜。此注所引者，是其人所著古史考之說也。皇甫謐字士安，晉人，號玄晏先生。今所引者，是其所作帝王代紀(jì)也。
〔三〕索隱案：皇甫謐云「黃帝生於壽丘，長於姬水，因以為姓。居軒轅之丘，因以為名，又以為號」。是本姓公孫，長居姬水，因改姓姬。
〔四〕索隱弱謂幼弱時也。蓋未合能言之時而黃帝即言，所以為神異也。潘岳有哀弱子篇，其子未七旬曰弱。正義言神異也。易曰「陰陽不測之謂神」，書云「人惟萬物之靈」，故謂之神靈也。
〔五〕集解徐廣曰：「墨子『年踰十五，則聰明心慮無不徇通矣』?！柜棸福横撸?；齊，速也。言聖德幼而疾速也。索隱斯文未是。今案：徇，齊，皆德也。書曰「聰明齊聖」，左傳曰「子雖齊聖」，謂聖德齊肅也。又案：孔子家語及大戴禮並作「叡齊」，一本作「慧齊」。叡，慧，皆智也。太史公採大戴禮而為此紀(jì)，今彼文無作「徇」者。史記舊本亦有作「濬齊」。蓋古字假借「徇」為「濬」，濬，深也，義亦並通。爾雅「齊」「速」俱訓(xùn)為疾。尚書大傳曰「多聞而齊給」。鄭注云「齊，疾也」。今裴氏注云徇亦訓(xùn)疾，未見所出?；虍?dāng)讀「徇」為「迅」，迅於爾雅與齊俱訓(xùn)疾，則迅濬雖異字，而音同也。又爾雅曰「宣，徇，遍也。濬，通也」。是「遍」之與「通」義亦相近。言黃帝幼而才智周遍，且辯給也。故墨子亦云「年踰五十，則聰明心慮不徇通矣」。俗本作「十五」，非是。案：謂年老踰五十不聰明，何得云「十五」？
〔六〕正義成謂二十冠，成人也。聰明，聞見明辯也。此以上至「軒轅」，皆大戴禮文。
軒轅之時，神農(nóng)氏世衰?！惨弧持T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農(nóng)氏弗能征。於是軒轅乃習(xí)用干戈，以征不享，〔二〕諸侯咸來賓從。而蚩尤最為暴，莫能伐?！踩逞椎塾至曛T侯，諸侯咸歸軒轅。軒轅乃修德振兵，〔四〕治五氣，〔五〕蓺五種，〔六〕撫萬民，度四方，〔七〕教熊羆貔貅貙虎，〔八〕以與炎帝戰(zhàn)於阪泉之野?！簿拧橙龖?zhàn)，然後得其志?！惨哗枴瞅坑茸鱽y，不用帝命?！惨灰弧踌妒屈S帝乃徵師諸侯，與蚩尤戰(zhàn)於涿鹿之野，〔一二〕遂禽殺蚩尤?！惨蝗扯T侯咸尊軒轅為天子，代神農(nóng)氏，是為黃帝。天下有不順者，黃帝從而征之，平者去之，〔一四〕披山通道，〔一五〕未嘗寧居。
〔一〕集解皇甫謐曰：「易稱庖犧氏沒，神農(nóng)氏作，是為炎帝。」班固曰：「教民耕農(nóng)，故號曰神農(nóng)?！顾麟[世衰，謂神農(nóng)氏後代子孫道德衰薄，非指炎帝之身，即班固所謂「參盧」，皇甫謐所云「帝榆罔」是也。正義帝王世紀(jì)云：「神農(nóng)氏，姜姓也。母曰任姒，有蟜氏女，登為少典妃，遊華陽，有神龍首，感生炎帝。人身牛首，長於姜水。有聖德，以火德王，故號炎帝。初都陳，又徙魯。又曰魁隗氏，又曰連山氏，又曰列山氏?！估ǖ刂驹疲骸竻柹皆陔S州隨縣北百里，山東有石穴。（曰）〔昔〕神農(nóng)生於厲鄉(xiāng)，所謂列山氏也。春秋時為厲國。」
〔二〕索隱謂用干戈以征諸侯之不朝享者。本或作「亭」，亭訓(xùn)直，以征諸侯之不直者。
〔三〕集解應(yīng)劭曰：「蚩尤，古天子?！弓懺唬骸缚鬃尤o(jì)曰『
蚩尤，庶人之貪者』。」索隱案：此紀(jì)云「諸侯相侵伐，蚩尤最為暴」，則蚩尤非為天子也。又管子曰「蚩尤受盧山之金而作五兵」，明非庶人，蓋諸侯號也。劉向別錄云「孔子見魯哀公問政，比三朝，退而為此記，故曰三朝。凡七篇，並入大戴記」。今此注見用兵篇也。正義龍魚河圖云：「黃帝攝政，有蚩尤兄弟八十一人，並獸身人語，銅頭鐵額，食沙石子，造立兵仗刀戟大弩，威振天下，誅殺無道，不慈仁。萬民欲令黃帝行天子事，黃帝以仁義不能禁止蚩尤，乃仰天而歎。天遣玄女下授黃帝兵信神符，制伏蚩尤，帝因使之主兵，以制八方。蚩尤沒後，天下復(fù)擾亂，黃帝遂畫蚩尤形像以威天下，天下咸謂蚩尤，不死，八方萬邦皆為弭服?！股胶＝?jīng)云：「黃帝令應(yīng)龍攻蚩尤。蚩尤請風(fēng)伯、雨師以從，大風(fēng)雨。黃帝乃下天女曰『魃』，以止雨。雨止，遂殺蚩尤?！箍装矅弧妇爬杈栻坑取故且病?br />
〔四〕正義振，整也。
〔五〕集解王肅曰：「五行之氣?！顾麟[謂春甲乙木氣，夏丙丁火氣之屬，是五氣也。
〔六〕集解駰案：蓺，樹也。詩云「蓺之荏菽」。周禮曰「榖宜五種」。鄭玄曰「五種，黍、稷、菽、麥、稻也」。索隱藝，種也，樹也。五種即五穀也，音朱用反。此注所引見詩大雅生民之篇。爾雅云「荏菽，戎菽」也，郭璞曰「今之胡豆」，鄭氏曰「豆之大者」是也。正義蓺音魚曳反。種音腫。
〔七〕集解王肅曰：「度四方而安撫之。」正義度音徒洛反。
〔八〕索隱書云「如虎如貔」，爾雅云「貔，白狐」，禮曰「前有摯獸，則載貔貅」是也。爾雅又曰「貙獌似貍」。此六者猛獸，可以教戰(zhàn)。周禮有服不氏，掌教擾猛獸。即古服牛乘馬，亦其類也。正義熊音雄。羆音碑。膍音毗。貅音休。貙音丑于反。羆如熊，黃白色。郭璞云：「貔，執(zhí)夷，虎屬也。」案：言教士卒習(xí)戰(zhàn)，以猛獸之名名之，用威敵也。
〔九〕集解服虔曰：「阪泉，地名?！够矢χk曰：「在上谷?！拐x阪音白板反。括地志云：「阪泉，今名黃帝泉，在媯州懷戎縣東五十六里。出五里至涿鹿東北，與涿水合。又有涿鹿故城，在媯州東南五十里，本黃帝所都也。晉太康地里志云『涿鹿城東一里有阪泉，上有黃帝祠』。」案：阪泉之野則平野之地也。
〔一〇〕正義謂黃帝克炎帝之後。
〔一一〕正義言蚩尤不用黃帝之命也。
〔一二〕集解服虔曰：「涿鹿，山名，在涿郡?！箯堦淘唬骸镐寐乖谏瞎?。」索隱或作「濁鹿」，古今字異耳。案：地理志上谷有涿鹿縣，然則服虔云「在涿郡」者，誤也。
〔一三〕集解皇覽曰：「蚩尤冢在東平郡壽張縣闞鄉(xiāng)城中，高七丈，民常十月祀之。有赤氣出，如匹絳帛，民名為蚩尤旗。肩髀冢在山陽郡鉅野縣重聚，大小與闞冢等。傳言黃帝與蚩尤戰(zhàn)於涿鹿之野，黃帝殺之，身體異處，故別葬之?！顾麟[案：皇甫謐云「黃帝使應(yīng)龍殺蚩尤于兇黎之谷」?；蛟?，黃帝斬蚩尤于中冀，因名其地曰「絕轡之野。」注「皇覽」，書名也。記先代冢墓之處，宜皇王之省覽，故日皇覽。是魏人王象、繆襲等所撰也。
〔一四〕正義平服者即去之。
〔一五〕集解徐廣曰：「披，他本亦作『陂』。字蓋當(dāng)音詖，陂者旁其邊之謂也。披語誠合今世，然古今不必同也?！顾麟[披音如字，謂披山林草木而行以通道也。徐廣音詖，恐稍紆也。
東至于海，登丸山，〔一〕及岱宗?！捕澄髦劣诳胀?，〔三〕登雞頭。〔四〕南至于江，登熊、湘?！参濉潮敝鹑澲?，〔六〕合符釜山，〔七〕而邑于涿鹿之阿?！舶恕尺w徙往來無常處，以師兵為營衛(wèi)?！簿拧彻倜砸噪?yún)命，為雲(yún)師?！惨哗枴持米笥掖蟊O(jiān)，監(jiān)于萬國?！惨灰弧橙f國和，而鬼神山川封禪與為多焉?！惨欢倡@寶鼎，迎日推筴。〔一三〕舉風(fēng)后、力牧、常先、大鴻〔一四〕以治民。順天地之紀(jì)，〔一五〕幽明之占，〔一六〕死生之說，〔一七〕存亡之難?！惨话恕硶r播百穀草木，〔一九〕淳化鳥獸蟲蛾，〔二〇〕旁羅日月星辰水波〔二一〕土石金玉，〔二二〕勞勤心力耳目，節(jié)用水火材物?！捕秤型恋轮穑侍桙S帝?！捕摹?br />
〔一〕集解徐廣曰：「丸，一作『凡』?！柜棸福旱乩碇驹煌枭皆诶尚爸焯摽h。索隱注「丸，一作『凡』」，凡音扶嚴(yán)反。正義丸音桓。括地志云：「丸山即丹山，在青州臨朐縣界朱虛故縣西北二十里，丹水出焉?！雇枰艏w。守節(jié)案：地志唯有凡山，蓋凡山丸山是一山耳。諸處字誤，或「丸」或「凡」也。漢書郊祀志云「禪丸山」，顏師古云「在朱虛」，亦與括地志相合，明丸山是也。
〔二〕正義泰山，東岳也。在兗州博城縣西北三十里也。
〔三〕集解應(yīng)劭曰：「山名?！鬼f昭曰：「在隴右?！?br />
〔四〕索隱山名也。後漢王孟塞雞頭道，在隴西。一曰崆峒山之別名。正義括地志云：「空桐山在肅州福祿縣東南六十里。抱樸子內(nèi)篇云『黃帝西見中黃子，受九品之方，過空桐，從廣成子受自然之經(jīng)』，即此山?！估ǖ刂居衷疲骸阁穷^山一名崆峒山，在原州平高縣西百里，禹貢涇水所出。輿地志云或即雞頭山也。酈元云蓋大隴山異名也。莊子云廣成子學(xué)道崆峒山，黃帝問道於廣成子，蓋在此?！拱福憾庒轻冀栽泣S帝登之，未詳孰是。
〔五〕集解封禪書曰：「南伐至于召陵，登熊山?！沟乩碇驹幌嫔皆陂L沙益陽縣。正義括地志云：「熊耳山在商州上洛縣西十里，齊桓公登之以望江漢也。湘山一名艑山，在岳州巴陵南十八里也?！?br />
〔六〕集解匈奴傳曰：「唐虞以上有山戎、獫狁、葷粥，居于北蠻?！顾麟[匈奴別名也。唐虞已上曰山戎，亦曰熏粥，夏曰淳維，殷曰鬼方，周曰玁狁，漢曰匈奴。正義葷音薰。粥音育。
〔七〕索隱合諸侯符契圭瑞，而朝之於釜山，猶禹會諸侯於塗山然也。又案：郭子橫洞冥記稱東方朔云「東海大明之墟有釜山，山出瑞雲(yún)，應(yīng)王者之符命」，如堯時有赤雲(yún)之祥之類。蓋黃帝黃雲(yún)之瑞，故曰「合符應(yīng)於釜山」也。正義括地志云：「釜山在媯州懷戎縣北三里，山上有舜廟。」
〔八〕正義廣平曰阿。涿鹿，山名，已見上。涿鹿故城在山下，即黃帝所都之邑於山下平地。
〔九〕正義環(huán)繞軍兵為營以自衛(wèi)，若轅門即其遺象。
〔一〇〕集解應(yīng)劭曰：「黃帝受命，有雲(yún)瑞，故以雲(yún)紀(jì)事也。春官為青雲(yún)，夏官為縉雲(yún)，秋官為白雲(yún)，冬官為黑雲(yún)，中官為黃雲(yún)。」張晏曰：「黃帝有景雲(yún)之應(yīng)，因以名師與官?！?br />
〔一一〕正義監(jiān)，上監(jiān)去聲，下監(jiān)平聲。若周邵分陝也。
〔一二〕集解徐廣曰：「多，一作『朋』?！顾麟[與音羊汝反。與猶許也。言萬國和同，而鬼神山川封禪祭祀之事，自古以來帝皇之中，推許黃帝以為多。多猶大也。
〔一三〕集解晉灼曰：「策，數(shù)也，迎數(shù)之也?！弓懺唬骸溉赵滤吠磥矶浦?，故曰迎日?！顾麟[封禪書曰「黃帝得寶鼎神策」，下云「於是推策迎日」，則神策者，神蓍也。黃帝得蓍以推筭曆數(shù)，於是逆知節(jié)氣日辰之將來，故曰推策迎日也。正義筴音策。迎，逆也。黃帝受神筴，命大撓造甲子，容成造曆是也。
〔一四〕集解鄭玄曰：「風(fēng)后，黃帝三公也?！拱喙淘唬骸噶δ?，黃帝相也?！勾篪櫍姺舛U書。正義舉，任用。四人皆帝臣也。帝王世紀(jì)云：「黃帝夢大風(fēng)吹天下之塵垢皆去，又夢人執(zhí)千鈞之弩，驅(qū)羊萬群。帝寤而歎曰：『風(fēng)為號令，執(zhí)政者也。垢去土，后在也。天下豈有姓風(fēng)名后者哉？夫千鈞之弩，異力者也。驅(qū)羊數(shù)萬群，能牧民為善者也，天下豈有姓力名牧者哉？』於是依二占而求之，得風(fēng)后於海隅，登以為相。得力牧於大澤，進(jìn)以為將。黃帝因著占夢經(jīng)十一卷。」藝文志云：「風(fēng)后兵法十三篇，圖二卷，孤虛二十卷，力牧兵法十五篇?！灌嵭疲骸革L(fēng)后，黃帝之三公也?！拱福狐S帝仰天地置列侯眾官，以風(fēng)后配上臺，天老配中臺，五聖配下臺，謂之三公也。封禪書云「鬼臾區(qū)號大鴻，黃帝大臣也。死葬雍，故鴻冢是」。藝文志云「鬼容區(qū)兵法三篇」也。
〔一五〕正義言黃帝順天地陰陽四時之紀(jì)也。
〔一六〕正義幽，陰；明，陽也。占，數(shù)也。言陰陽五行，黃帝占數(shù)而知之。此文見大戴禮。
〔一七〕集解徐廣曰：「一云『幽明之?dāng)?shù)，合死生之說』?！拐x說謂儀制也。民之生死。此謂作儀制禮則之說。
〔一八〕索隱存亡猶安危也。易曰「危者安其位，亡者保其存」是也。難猶說也。凡事是非未盡，假以往來之詞，則曰難。又上文有「死生之說」，故此云「存亡之難」，所以韓非著書有說林、說難也。正義難音乃憚反。存亡猶生死也。黃帝之前，未有衣裳屋宇。及黃帝造屋宇，制衣服，營殯葬，萬民故免存亡之難。
〔一九〕集解王肅曰：「時，是也?！顾麟[為一句。正義言順?biāo)臅r之所宜而布種百穀草木也。
〔二〇〕索隱為一句。蛾音牛綺反。一作「豸」。（豸）言淳化廣被及之。正義蛾音魚起反。又音豸，豸音直氏反。蟻，蚍蜉也。爾雅曰：「有足曰蟲，無足曰豸?！?br />
〔二一〕集解徐廣曰：「一作『沃』?！?br />
〔二二〕索隱旁，非一方。羅，廣布也。今案：大戴禮作「歷離」。離即羅也。言帝德旁羅日月星辰水波，及至土石金玉。謂日月?lián)P光，海水不波，山不藏珍，皆是帝德廣被也。正義旁羅猶遍布也。日月，陰陽時節(jié)也。星，二十八宿也。辰，日月所會也。水波，瀾漪也。言天不異災(zāi)，土無別害，水少波浪，山出珍寶。
〔二三〕正義節(jié)，時節(jié)也。水，陂障決洩也。火，山野禁放也。材，木也。物，事也。言黃帝教民，江湖陂澤山林原隰皆收採禁捕以時，用之有節(jié)，令得其利也。大戴禮云「宰我問於孔子曰：『予聞榮伊曰黃帝三百年。請問黃帝者人耶？何以至三百年？?！弧箍鬃釉唬骸簞谇谛牧Χ?，節(jié)用水火材物，生而民得其利百年，死而民畏其神百年，亡而民用其教百年，故曰三百年也?！弧?br />
〔二四〕索隱炎帝火，黃帝土代之，即「黃龍地螾見」是也。螾，土精，大五六圍，長十餘丈。螾音引。正義螾音以刃反。
黃帝二十五子，其得姓者十四人?！惨弧?br />
〔一〕索隱舊解破四為三，言得姓十三人耳。今案：國語胥臣云：「黃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得姓者十四人，為十二姓，姬、酉、祁、己、滕、葴、任、荀、僖、姞、儇、衣是也。唯青陽與夷鼓同己姓」。又云「青陽與蒼林為姬姓」。是則十四人為十二姓，其文甚明。唯姬姓再稱青陽與蒼林，蓋國語文誤，所以致令前儒共疑。其姬姓青陽當(dāng)為玄囂，是帝嚳祖本與黃帝同姬姓。其國語上文青陽，即是少昊金天氏為己姓者耳。既理在不疑，無煩破四為三。
黃帝居軒轅之丘，〔一〕而娶於西陵之女，〔二〕是為嫘祖〔三〕。嫘祖為黃帝正妃，〔四〕生二子，其後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囂，是為青陽，〔五〕青陽降居江水；〔六〕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七〕。昌意娶蜀山氏女，曰昌僕，生高陽，高陽有聖德焉。〔八〕黃帝崩，〔九〕葬橋山?！惨哗枴称鋵O昌意之子高陽立，是為帝顓頊也。
〔一〕集解皇甫謐曰：「受國於有熊，居軒轅之丘，故因以為名，又以為號。山海經(jīng)曰『在窮山之際，西射之南』。」張晏曰：「作軒冕之服，故謂之軒轅?！?br />
〔二〕正義西陵，國名也。
〔三〕集解徐廣曰：「祖，一作『俎』。嫘，力追反?！顾麟[一曰雷祖，音力堆反。正義一作「傫」。
〔四〕索隱案：黃帝立四妃，象后妃四星?；矢χk云：「元妃西陵氏女，曰累祖，生昌意。次妃方雷氏女，曰女節(jié)，生青陽。次妃彤魚氏女，生夷鼓，一名蒼林。次妃嫫母，班在三人之下?！拱福簢Z夷鼓、蒼林是二人。又案：漢書古今人表彤魚氏生夷鼓，嫫母生蒼林，不得如謐所說。太史公乃據(jù)大戴禮，以累祖生昌意及玄囂，玄囂即青陽也?；矢χk以青陽為少昊，乃方雷氏所生，是其所見異也。
〔五〕索隱玄囂，帝嚳之祖。案：皇甫謐及宋衷皆云玄囂青陽即少昊也。今此紀(jì)下云「玄囂不得在帝位」，則太史公意青陽非少昊明矣。而此又云「玄囂是為青陽」，當(dāng)是誤也。謂二人皆黃帝子，並列其名，所以前史因誤以玄囂青陽為一人耳。宋衷又云：「玄囂青陽是為少昊，繼黃帝立者，而史不敘，蓋少昊金德王，非五運之次，故敘五帝不數(shù)之也。」
〔六〕正義括地志云：「安陽故城在豫州新息縣西南八十里。應(yīng)劭云古江國也。地理志亦云安陽古江國也。」
〔七〕索隱降，下也。言帝子為諸侯，降居江水、〔若水〕。江水、若水皆在蜀，即所封國也。水經(jīng)曰「水出旄牛徼外，東南至故關(guān)為若水，南過邛都，又東北至朱提縣為盧江水」，是蜀有此二水也。
〔八〕正義華陽國志及十三州志云：「蜀之先肇於人皇之際。黃帝為子昌意娶蜀山氏，後子孫因封焉。帝顓頊高陽氏，黃帝之孫，昌意之子，母曰昌僕，亦謂之女樞?！购訄D云：「瑤光如蜺貫月，正白，感女樞於幽房之宮，生顓頊，首戴干戈，有德文也?！?br />
〔九〕集解皇甫謐曰：「在位百年而崩，年百一十一歲?！顾麟[案：大戴禮「宰我問孔子曰：『榮伊言黃帝三百年，請問黃帝何人也？抑非人也？何以至三百年乎？』對曰：『生而人得其利百年，死而人畏其神百年，亡而人用其教百年?！弧箘t士安之說略可憑矣。正義列仙傳云：「軒轅自擇亡日與群臣辭。還葬橋山，山崩，棺空，唯有劍舄在棺焉?！?br />
〔一〇〕集解皇覽曰：「黃帝冢在上郡橋山?！顾麟[地理志橋山在上郡陽周縣，山有黃帝冢也。正義括地志云：「黃帝陵在寧州羅川縣東八十里子午山。地理志云上郡陽周縣橋山南有黃帝冢?！拱福宏栔?，隋改為羅川。爾雅云山銳而高曰橋也?！?br />
帝顓頊高陽者，〔一〕黃帝之孫而昌意之子也。靜淵以有謀，疏通而知事；養(yǎng)材以任地，〔二〕載時〔三〕以象天，依鬼神以制義，〔四〕治氣〔五〕以教化，絜誠以祭祀。北至于幽陵，〔六〕南至于交阯，〔七〕西至于流沙，〔八〕東至于蟠木?！簿拧硠屿o之物〔一〇〕，大小之神，〔一一〕日月所照，莫不砥屬。〔一二〕
〔一〕集解皇甫謐曰：「都帝丘，今東郡濮陽是也?！顾麟[宋衷云：「顓頊，名；高陽，有天下號也?！箯堦淘疲骸父哧栒撸d地名也?！?br />
〔二〕索隱言能養(yǎng)材物以任地。大戴禮作「養(yǎng)財」。
〔三〕索隱載，行也。言行四時以象天。大戴禮作「履時以象天」。履亦踐而行也。
〔四〕索隱鬼神聰明正直，當(dāng)盡心敬事，因制尊卑之義，故禮曰「降于祖廟之謂仁義」是也。正義鬼之靈者曰神也。鬼神謂山川之神也。能興雲(yún)致雨，潤養(yǎng)萬物也，故己依馮之剬義也。剬，古制字。
〔五〕索隱謂理四時五行之氣以教化萬人也。
〔六〕正義幽州也。
〔七〕正義阯音止，交州也。
〔八〕集解地理志曰流沙在張掖居延縣。正義濟(jì)，渡也。括地志云：「居延海南，甘州張掖縣東北千六十四里是。」
〔九〕集解海外經(jīng)曰：「東海中有山焉，名曰度索。上有大桃樹，屈蟠三千里。東北有門，名曰鬼門，萬鬼所聚也。天帝使神人守之，一名神荼，一名鬱壘，主閱領(lǐng)萬鬼。若害人之鬼，以葦索縛之，射以桃弧，投虎食也?！?br />
〔一〇〕正義動物謂鳥獸之類，靜物謂草木之類。
〔一一〕正義大謂五嶽、四瀆，小謂丘陵墳衍。
〔一二〕集解王肅曰：「砥，平也。四遠(yuǎn)皆平而來服屬。」索隱依王肅音止蜀，據(jù)大戴禮作「砥礪」也。
帝顓頊生子曰窮蟬?！惨弧愁呿湵?，〔二〕而玄囂之孫高辛立，是為帝嚳。
〔一〕索隱系本作「窮係」。宋衷云：「一云窮係，謚也?！拐x帝舜之高祖也。
〔二〕集解皇甫謐曰：「在位七十八年，年九十八?！够视[曰：「顓頊冢在東郡濮陽頓丘城門外廣陽里中。頓丘者城門，名頓丘道?！顾麟[皇甫謐云：「據(jù)左氏，歲在鶉火而崩，葬東郡?！褂稚胶＝?jīng)曰：「顓頊葬鮒魚山之陽，九嬪葬其陰。」
帝嚳高辛者，〔一〕黃帝之曾孫也。高辛父曰蟜極，〔二〕蟜極父曰玄囂，玄囂父曰黃帝。自玄囂與蟜極皆不得在位，至高辛即帝位?！踩掣咝领额呿湠樽遄印?br />
〔一〕集解張晏曰：「少昊以前，天下之號象其德。顓頊以來，天下之號因其名。高陽、高辛皆所興之地名；顓頊與嚳皆以字為號：上古質(zhì)故也?！顾麟[宋衷曰：「高辛地名，因以為號。嚳，名也。」皇甫謐云：「帝嚳名夋也。」正義帝王紀(jì)云：「俈母無聞焉。」
〔二〕正義蟜音居兆反。本作「橋」，音同。又巨遙反。帝堯之祖也。
〔三〕集解皇甫謐曰：「都亳，今河南偃師是?！?br />
高辛生而神靈，自言其名?！惨弧称帐├?，不於其身。聰以知遠(yuǎn)，明以察微。順天之義，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脩身而天下服。取地之財而節(jié)用之，撫教萬民而利誨之，曆日月而迎送之，〔二〕明鬼神而敬事之?！踩称渖粲?，其德嶷嶷?！菜摹称鋭右矔r，其服也士?！参濉车蹏扛葓?zhí)中而遍天下，〔六〕日月所照，風(fēng)雨所至，莫不從服?！财摺?br />
〔一〕正義帝王紀(jì)云：「帝俈高辛，姬姓也。其母生見其神異，自言其名曰岌。齠齔有聖德，年十五而佐顓頊，三十登位，都亳，以人事紀(jì)官也?！?br />
〔二〕正義言作曆弦、望、晦、朔，日月未至而迎之，過而送之，上「迎日推策」是也。
〔三〕正義天神曰神，人神曰鬼。又云聖人之精氣謂之神，賢人之精氣謂之鬼。言明識鬼而敬事也。
〔四〕索隱郁郁猶穆穆也。嶷嶷，德高也。今案：大戴禮「郁」作「神」，「嶷」作「俟」。
〔五〕索隱舉動應(yīng)天時，衣服服士服，言其公且廉也。
〔六〕集解徐廣曰：「古『既』字作水旁。『遍』字一作『尹』?！顾麟[即尚書「允執(zhí)厥中」是也。正義溉音既。言帝俈治民，若水之溉灌，平等而執(zhí)中正，遍於天下也。
〔七〕正義以上大戴文也。
帝嚳娶陳鋒氏女，〔一〕生放勳?！捕橙埚な吓?，生摯〔三〕。帝嚳崩，〔四〕而摯代立。帝摯立，不善（崩），〔五〕而弟放勳立，是為帝堯。
〔一〕索隱鋒音峰。案：系本作「陳酆氏」?；矢χk云「陳鋒氏女曰慶都」。慶都，名也。正義鋒音峰。又作「豐」。帝王紀(jì)云「帝俈有四妃，卜其子皆有天下。元妃有邰氏女，曰姜嫄，生后稷。次妃有娀氏女，曰簡狄，生卨 ，次妃陳豐氏女，曰慶都，生放勛。次妃娵訾氏女，曰常儀，生帝摯」也。
〔二〕正義放音方往反。勳亦作「勛」，音許云反。言堯能放上代之功，故曰放勛。謚堯。姓伊祁氏。帝王紀(jì)云：「帝堯陶唐氏，祁姓也。母慶都，十四月生堯?！?br />
〔三〕索隱案：皇甫謐云「女名常宜」也。正義娵，足須反。訾，紫移反。
〔四〕集解皇甫謐曰：「在位七十年，年百五歲。」皇覽曰：「帝嚳冢在東郡濮陽頓丘城南臺陰野中?！?br />
〔五〕索隱古本作「不著」，音張慮反。俗本作「不善」。不善謂微弱，不著猶不著明。衛(wèi)宏云：「摯立九年而唐侯德盛，因禪位焉?！拐x帝王紀(jì)云：「帝摯之母於四人中班最在下，而摯於兄弟最長，得登帝位。封異母弟放勛為唐侯。摯在位九年，政微弱，而唐侯德盛，諸侯歸之，摯服其義，乃率群臣造唐而致禪。唐侯自知有天命，乃受帝禪，乃封摯於高辛?！菇穸ㄖ萏瓶h也。
帝堯者，〔一〕放勳。〔二〕其仁如天，〔三〕其知如神。〔四〕就之如日，〔五〕望之如雲(yún)?！擦掣欢或?，貴而不舒?！财摺滁S收純衣，〔八〕彤車乘白馬。能明馴德，〔九〕以親九族。九族既睦，便章百姓?！惨哗枴嘲傩照衙鳎虾腿f國。
〔一〕集解謚法曰：「翼善傳聖曰堯?！顾麟[堯，謚也。放勳，名。帝嚳之子，姓伊祁氏。案：皇甫謐云「堯初生時，其母在三阿之南，寄於伊長孺之家，故從母所居為姓也」。正義徐廣云：「號陶唐。」帝王紀(jì)云：「堯都平陽，於詩為唐國。」徐才宗國都城記云：「唐國，帝堯之裔子所封。其北，帝夏禹都，漢曰太原郡，在古冀州太行恆山之西。其南有晉水?！估ǖ刂驹疲骸附駮x州所理平陽故城是也。平陽河水一名晉水也。」
〔二〕集解徐廣曰：「號陶唐。」皇甫謐曰：「堯以甲申歲生，甲辰即帝位，甲午徵舜，甲寅舜代行天子事，辛巳崩，年百一十八，在位九十八年?！?br />
〔三〕索隱如天之函養(yǎng)也。
〔四〕索隱如神之微妙也。
〔五〕索隱如日之照臨，人咸依就之，若葵藿傾心以向日也。
〔六〕索隱如雲(yún)之覆渥，言德化廣大而浸潤生人，人咸仰望之，故曰如百穀之仰膏雨也。
〔七〕索隱舒猶慢也。大戴禮作「不豫」。
〔八〕集解徐廣曰：「純，一作『絞』?！柜棸福禾殴诿釄D云「夏名冕曰收」。禮記曰「野夫黃冠」。鄭玄曰「純衣，士之祭服」。索隱收，冕名。其色黃，故曰黃收，象古質(zhì)素也。純，讀曰緇。
〔九〕集解徐廣曰：「馴，古訓(xùn)字?！顾麟[史記「馴」字徐廣皆讀曰訓(xùn)。訓(xùn)，順也。言聖德能順人也。案：尚書作「俊德」，孔安國云「能明用俊德之士」，與此文意別也。
〔一〇〕集解徐廣曰：「下云『便程東作』，然則訓(xùn)平為便也?！柜棸福荷袝鴣K作「平」字?？装矅弧赴傩?，百官」。鄭玄曰「百姓，群臣之父子兄弟」。索隱古文尚書作「平」，此文蓋讀「平」為浦耕反。平既訓(xùn)便，因作「便章」。其今文作「辯章」。古「平」字亦作「便」，音婢緣反。便則訓(xùn)辯，遂為辯章。鄒誕生本亦同也。
乃命羲、和，〔一〕敬順昊天，〔二〕數(shù)法〔三〕日月星辰〔四〕，敬授民時。〔五〕分命羲仲，居郁夷，曰暘谷?！擦尘吹廊粘觯愠號|作。〔七〕日中，星鳥，以殷中春?！舶恕称涿裎?，鳥獸字微?！簿拧成昝耸?，居南交?！惨哗枴潮愠棠蠟?，敬致。〔一一〕日永，星火，以正中夏?！惨欢称涿褚?，鳥獸希革?！惨蝗成昝椭?，〔一四〕居西土，〔一五〕曰昧谷。〔一六〕敬道日入，便程西成?！惨黄摺骋怪校翘?，〔一八〕以正中秋?！惨痪拧称涿褚囊?，鳥獸毛毨?！捕枴成昝褪?；居北方，曰幽都?！捕弧潮阍诜??！捕橙斩?，星昴，以正中冬?！捕称涿耢郏B獸氄毛?！捕摹硽q三百六十六日，以閏月正四時?！捕濉承棚啞捕嘲俟伲姽耘d。
〔一〕集解孔安國曰：「重黎之後，羲氏、和氏世掌天地之官?！拐x呂刑傳云：「重即羲，黎即和，雖別為氏族，而出自重黎也?！拱福郝}人不獨治，必須賢輔，乃命相天地之官，若周禮天官卿、地官卿也。
〔二〕正義敬猶恭勤也。元氣昊然廣大，故云昊天。釋天云：「春為蒼天，夏為昊天，秋為旻天，冬為上天?！苟氀躁惶煺撸詧蚰芫刺?，大，故以昊大言之。
〔三〕索隱尚書作「曆象日月」，則此言「數(shù)法」，是訓(xùn)「曆象」二字，謂命羲和以曆數(shù)之法觀察日月星辰之早晚，以敬授人時也。
〔四〕正義曆數(shù)之法，日之甲乙，月之大小，昏明遞中之星，日月所會之辰，定其天數(shù)，以為一歲之曆。
〔五〕正義尚書考靈耀云：「主春者，張昏中，可以種稷。主夏者，火昏中，可以種黍菽。主秋者，虛昏中，可以種麥。主冬者，昴昏中，可以收斂也。」天子視四星之中，知民緩急，故云敬授民時也。
〔六〕集解尚書作「嵎夷」?？装矅唬骸笘|表之地稱嵎夷。日出於暘谷。羲仲，治東方之官?！顾麟[舊本作「湯谷」，今並依尚書字。案：淮南子曰「日出湯谷，浴於咸池」，則湯谷亦有他證明矣。又下曰「昧谷」，徐廣云「一作『柳』」，柳亦日入處地名。太史公博採經(jīng)記而為此史，廣記異聞，不必皆依尚書。蓋郁夷亦地之別名也。正義郁音隅。陽或作「暘」。禹貢青州云：「嵎夷既略?！拱福簫芬?，青州也。堯命羲仲理東方青州嵎夷之地，日所出處，名曰陽明之谷。羲仲主東方之官，若周禮春官卿。
〔七〕集解孔安國曰：「敬道出日，平均次序東作之事，以務(wù)農(nóng)也。」索隱劉伯莊傳皆依古史作平秩音。然尚書大傳曰「辯秩東作」，則是訓(xùn)秩為程，言便課其作程者也。正義道音導(dǎo)。便，程，並如字，後同。導(dǎo)，訓(xùn)也。三春主東，故言日出。耕作在春，故言東作。命羲仲恭勤道訓(xùn)萬民東作之事，使有程期。
〔八〕集解孔安國曰：「日中謂春分之日也。鳥，南方朱鳥七宿也。殷，正也。春分之昏，鳥星畢見，以正仲春之氣節(jié)。轉(zhuǎn)以推孟、季，則可知也?！拐x下「中」音仲，夏、秋、冬並同。
〔九〕集解孔安國曰：「春事既起，丁壯就功，言其民老壯分析也?！谷榛蛔帧Ｉ袝肝ⅰ棺鳌肝病棺?。說（文）云「尾，交接也」。
〔一〇〕集解孔安國曰：「夏與春交，此治南方之官也。」索隱孔注未是。然則冬與秋交，何故下無其文﹖且東嵎夷，西昧谷，北幽都，三方皆言地，而夏獨不言地，乃云與春交，斯不例之甚也。然南方地有名交阯者，或古文略舉一字名地，南交則是交阯不疑也。正義羲叔主南方官，若周禮夏官卿也。
〔一一〕集解孔安國曰：「為，化也。平序分南方化育之事，敬行其教，以致其功也。」索隱為依字讀。春言東作，夏言南為，皆是耕作營為勸農(nóng)之事?？装矅鴱娮x為「訛」字，雖則訓(xùn)化，解釋亦甚紆回也。正義為音于偽反。命羲叔宜恭勤民事。致其種殖，使有程期也。
〔一二〕集解孔安國曰：「永，長也，謂夏至之日?；穑n龍之中星，舉中則七星見可知也，以正中夏之〔氣〕節(jié)?！柜R融、王肅謂日長晝漏六十刻，鄭玄曰五十五刻。
〔一三〕集解孔安國曰：「因，謂老弱因就在田之丁壯以助農(nóng)也。夏時鳥獸毛羽希少改易也。革，改也。」
〔一四〕正義和仲主西方之官，若周禮秋官卿也。
〔一五〕集解徐廣曰：「一無『土』字。以為西者，今天水之西縣也。」駰案：鄭玄曰「西者，隴西之西，今人謂之兌山」。
〔一六〕集解徐廣曰：「一作『柳谷』?！柜棸福嚎装矅弧溉杖胗诠榷煜纶ぃ试幻凉?。此居治西方之官，掌秋天之政也」。
〔一七〕集解孔安國曰：「秋，西方，萬物成也。」
〔一八〕索隱虛，舊依字讀，而鄒誕生音墟。案：虛星主墳?zāi)梗u氏或得其理。
〔一九〕集解孔安國曰：「春言日，秋言夜，互相備也。虛，玄武之中星。亦言七星皆以秋分日見，以正三秋也?！?br />
〔二〇〕集解孔安國曰：「夷，平也。老壯者在田，與夏平也。毨，理也。毛更生（曰）整理?！?br />
〔二一〕集解孔安國曰：「北稱幽都，謂所聚也?！顾麟[山海經(jīng)曰「北海之內(nèi)有山名幽都」，蓋是也。正義案：北方幽州，陰聚之地，命和叔居理之。北方之官，若周禮冬官卿。
〔二二〕索隱使和叔察北方藏伏之物，謂人畜積聚等冬皆藏伏。尸子亦曰「北方者，伏方也」。尚書作「平在朔易」。今案：大傳云「便在伏物」，太史公據(jù)之而書。
〔二三〕集解孔安國曰：「日短，冬至之日也。昴，白虎之中星。亦以七星並見，以正冬節(jié)也。」馬融、王肅謂日短晝漏四十刻。鄭玄曰四十五刻，失之。
〔二四〕集解徐廣曰：「氄音茸?！柜棸福嚎装矅弧该袢胧姨帲B獸皆生氄毳細(xì)毛以自溫也」。
〔二五〕索隱夫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是天度數(shù)也。而日行遲，一歲一周天；月行疾，一月一周天。日一日行一度，月一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至二十九日半強，月行天一匝，又逐及日而與會。一年十二會，是為十二月。每月二十九日過半。年分出小月六，是每歲餘六日。又大歲三百六十六日，小歲三百五十五日，舉全數(shù)云六十六日。其實一歲唯餘十一日弱。未滿三歲，已成一月，則置閏。若三年不置閏，則正月為二月。九年差三月，則以春為夏。十七年差六月，則四時皆反。以此四時不正，歲不成矣。故傳曰「歸餘於終，事則不?！故且?。
〔二六〕集解徐廣曰：「古『敕』字?！?br />
堯曰：「誰可順此事﹖」〔一〕放齊曰：「嗣子丹朱開明〔二〕?！箞蛟唬骸赣?！頑兇，不用?！埂踩硤蛴衷唬骸刚l可者﹖」讙兜曰：「共工旁聚布功，可用?！埂菜摹硤蛟唬骸腹补ど蒲?，其用僻，似恭漫天，不可?！埂参濉硤蛴衷唬骸膏?，四嶽，〔六〕湯湯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七〕下民其憂，有能使治者﹖」皆曰鯀可〔八〕。堯曰：「鯀負(fù)命毀族，不可?！埂簿拧硯[曰：「異哉，試不可用而已?！埂惨哗枴硤蜢妒锹爭[用鯀。九歲，功用不成?！惨灰弧?br />
〔一〕正義言將登用之嗣位也。
〔二〕集解孔安國曰：「放齊，臣名。」正義放音方往反。鄭玄云：「帝堯胤嗣之子，名曰丹朱，開明也。」案：開，解而達(dá)也。帝王紀(jì)云：「堯娶散宜氏女，曰女皇，生丹朱?！辜弛＜o(jì)年云：「后稷放帝子丹朱?！狗锻羟G州記云：「丹水縣在丹川，堯子朱之所封也?！估ǖ刂驹疲骸傅に食窃卩囍輧?nèi)鄉(xiāng)縣西南百三十里。丹水故為縣。」
〔三〕集解孔安國曰：「吁，疑怪之辭。」正義左傳云：「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心不則德義之經(jīng)為頑?！箖?，訟也。言丹朱心既頑嚚，又好爭訟，不可用之。
〔四〕集解孔安國曰：「讙兜，臣名。」鄭玄曰：「共工，水官名?！拐x兜音斗侯反。
〔五〕正義漫音莫干反。共工善為言語，用意邪僻也。似於恭敬，罪惡漫天，不可用也。
〔六〕集解鄭玄曰：「四嶽，四時官，主方嶽之事?！拐x嗟嘆鴻水，問四嶽誰能理也?？装矅疲骸杆膸[，即上羲和四子也。分掌四嶽之諸侯，故稱焉?！?br />
〔七〕集解孔安國曰：「懷，包；襄，上也?！拐x湯音商，今讀如字。蕩蕩，廣平之貌。言水奔突有所滌除，地上之物為水漂流蕩蕩然。案：懷，藏，包裹之義，故懷為包。釋言以襄為駕，駕乘牛馬皆在上也。言水襄上乘陵，浩浩盛大，勢若漫天。
〔八〕集解馬融曰：「鯀，臣名，禹父。」
〔九〕正義負(fù)音佩，依字通。負(fù)，違也。族，類也。鯀性很戾，違負(fù)教命，毀敗善類，不可用也。詩云「貪人敗類」也。
〔一〇〕正義異音異?？装矅疲骸府?，已；已，退也。言餘人盡已，唯鯀可試，無成乃退?！?br />
〔一一〕正義爾雅釋天云：「載，歲也。夏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載?！估钛苍疲骸父髯约o(jì)事，示不相襲也。」孫炎云：「歲，取歲星行一次也。祀，取四時祭祀一訖也。年，取禾穀一熟也。載，取萬物終更始也。載者，年之別名，故以載為年也?！拱福汗τ貌怀?，水害不息，故放退也。至明年得舜，乃殛之羽山，而用其子禹也。
堯曰：「嗟！四嶽：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踐朕位﹖」〔一〕嶽應(yīng)曰：「鄙德忝帝位?！埂捕硤蛟唬骸赶づe貴戚及疏遠(yuǎn)隱匿者?！贡娊匝造秷蛟唬骸赣旭嬖诿耖f，曰虞舜?！埂踩硤蛟唬骸溉?，朕聞之。其何如﹖」嶽曰：「盲者子。父頑，母嚚，弟傲，能和以孝，烝烝治，不至姦?！埂菜摹硤蛟唬骸肝崞湓囋?。」〔五〕於是堯妻之二女，〔六〕觀其德於二女?！财摺乘达喯露秼倹I，〔八〕如婦禮。堯善之，乃使舜慎和五典，〔九〕五典能從。乃遍入百官，百官時序。賓於四門，四門穆穆，諸侯遠(yuǎn)方賓客皆敬?！惨哗枴硤蚴顾慈肷搅帧惨灰弧炒?，暴風(fēng)雷雨，舜行不迷。堯以為聖，召舜曰：「女謀事至而言可績，三年矣?！惨欢撑堑畚??！顾醋岇兜虏粦?。〔一三〕正月上日，〔一四〕舜受終於文祖。文祖者，堯大祖也〔一五〕。
〔一〕集解鄭玄曰：「言汝諸侯之中有能順事用天命者，入處我位，統(tǒng)治天子之事者乎？」正義孔安國云：「堯年十六，以唐侯升為天子，在位七十載，時八十六，老將求代也。」
〔二〕正義四嶽皆云，鄙俚無德，若便行天子事，是辱帝位。言己等不堪也。
〔三〕集解孔安國曰：「無妻曰矜。」正義矜，古頑反。
〔四〕集解孔安國曰：「不至於姦惡。」正義烝，之升反，進(jìn)也。言父頑，母嚚，弟傲，舜皆和以孝，進(jìn)之於善，不至於姦惡也。
〔五〕正義欲以二女試舜，觀其理家之道也。
〔六〕正義妻音七計反。二女，娥皇、女英也。娥皇無子，女英生商均。舜升天子，娥皇為后，女英為妃。
〔七〕正義視其為德行於二女，以理家而觀國也。
〔八〕集解孔安國曰：「舜所居媯水之汭?！顾麟[列女傳云二女長曰娥皇，次曰女英。系本作「女瑩」。大戴禮作「女匽」。皇甫謐云：「媯水在河?xùn)|虞鄉(xiāng)縣歷山西。汭，水涯也，猶洛汭、渭汭然也?！拐x飭音敕。下音胡亞反。汭音芮。舜能整齊二女以義理，下二女之心於媯汭，使行婦道於虞氏也。括地志云：「媯汭水源出蒲州河?xùn)|南山。許慎云：『水涯曰汭?！话福旱赜浽啤汉?xùn)|郡青山東山中有二泉，下南流者媯水，北流者汭水。二水異源，合流出谷，西注河。媯水北曰汭也』。又云『河?xùn)|縣二里故蒲阪城，舜所都也。城中有舜廟，城外有舜宅及二妃壇』?！?br />
〔九〕集解鄭玄曰：「五典，五教也。蓋試以司徒之職?！?br />
〔一〇〕集解馬融曰：「四門，四方之門。諸侯群臣朝者，舜賓迎之，皆有美德也?！?br />
〔一一〕索隱尚書云「納于大麓」，穀梁傳云「林屬於山曰麓」，是山足曰麓，故此以為入山林不迷。孔氏以麓訓(xùn)錄，言令舜大錄萬幾之政，與此不同。
〔一二〕集解鄭玄曰：「三年者，賓四門之後三年也?！?br />
〔一三〕集解徐廣曰：「音亦。今文尚書作『不怡』。怡，懌也?！顾麟[古文作「不嗣」，今文作「不怡」，怡即懌也。謂辭讓於德不堪，所以心意不悅懌也。俗本作「澤」，誤爾，亦當(dāng)為「懌」。
〔一四〕集解馬融曰：「上日，朔日也?！拐x鄭玄云：「帝王易代，莫不改正。堯正建丑，舜正建子，此時未改，故依堯正月上日也?！?br />
〔一五〕集解鄭玄曰：「文祖者，五府之大名，猶周之明堂?！顾麟[尚書帝命驗曰：「五府，五帝之廟。蒼曰靈府，赤曰文祖，黃曰神斗，白曰顯紀(jì)，黑曰玄矩。唐虞謂之五府，夏謂世室，殷謂重屋，周謂明堂，皆祀五帝之所也?！拐x舜受堯終帝之事於文祖也。尚書帝命驗云：「帝者承天立五府，以尊天重象也。五府者，黃曰神斗。」注云：「唐虞謂之天府，夏謂之世室，殷謂之重屋，周謂之明堂，皆祀五帝之所也。文祖者，赤帝熛怒之府，名曰文祖。火精光明，文章之祖，故謂之文祖。周曰明堂。神斗者，黃帝含樞紐之府，名曰神斗。斗，主也。土精澄靜，四行之主，故謂之神斗。周曰太室。顯紀(jì)者，白帝招拒之府，名顯紀(jì)。紀(jì)，法也。金精斷割萬物，故謂之顯紀(jì)。周曰總章。玄矩者，黑帝汁光紀(jì)之府，名曰玄矩。矩，法也。水精玄味，能權(quán)輕重，故謂之玄矩。周曰玄堂。靈府者，蒼帝靈威仰之府，名曰靈府。周曰青陽?！?br />
於是帝堯老，命舜攝行天子之政，以觀天命。舜乃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惨弧乘祛愑谏系郏捕车氂诹?，〔三〕望于山川，〔四〕辯于群神?！参濉骋疚迦穑瑩窦氯?，見四嶽諸牧，班瑞〔六〕。歲二月，東巡狩，至於岱宗，祡，〔七〕望秩於山川?！舶恕乘煲姈|方君長，合時月正日，〔九〕同律度量衡，〔一〇〕脩五禮〔一一〕五玉〔一二〕三帛〔一三〕二生〔一四〕一死〔一五〕為摯〔一六〕，如五器，卒乃復(fù)?！惨黄摺澄逶拢涎册?；八月，西巡狩；十一月，北巡狩：皆如初。歸，至于祖禰廟，〔一八〕用特牛禮。五歲一巡狩，群后四朝?！惨痪拧潮楦嬉匝裕捕枴趁髟囈怨?，車服以庸?！捕弧痴厥卸?，決川?！捕诚笠缘湫?，〔二三〕流宥五刑，〔二四〕鞭作官刑，〔二五〕撲作教刑，〔二六〕金作贖刑。〔二七〕眚烖過，赦；〔二八〕怙終〔二九〕賊，刑。〔三〇〕欽哉，欽哉，惟刑之靜哉！〔三一〕
〔一〕集解鄭玄曰：「璿璣，玉衡，渾天儀也。七政，日月五星也?！拐x說文云：「璿，赤玉也?！拱福核措m受堯命，猶不自安，更以璿璣玉衡以正天文。璣為運轉(zhuǎn)，衡為橫簫，運璣使動於下，以衡望之，是王者正天文器也，觀其齊與不齊。今七政齊，則己受禪為是。蔡邕云：「玉衡長八尺，孔徑一寸，下端望之，以視星宿，並縣璣以象天，而以衡望之，轉(zhuǎn)璣窺衡，以知星宿。璣徑八尺，圓周二丈五尺而強也?！灌嵭疲骸高\轉(zhuǎn)者為璣，持正者為衡?！股袝髠髟疲骸刚?，齊中也。謂春秋冬夏天文地理人道，所以為政也，道正而萬事順成，故天道政之大也?！?br />
〔二〕集解鄭玄曰：「禮祭上帝于圜丘?！拐x五經(jīng)異義云：「非時祭天謂之類，言以事類告也。時舜告攝，非常祭也?！雇踔圃疲骸柑熳訉⒊觯愑谏系?。」鄭玄云：「昊天上帝謂天皇大帝，北辰之星。」
〔三〕集解鄭玄曰：「六宗，星、辰、司中、司命、風(fēng)師、雨師也。」駰案：六宗義眾矣。愚謂鄭說為長。正義周語云「精意以享曰禋」也。孫炎云：「禋，絜敬之祭也。」案：星，五緯星也。辰，日月所會十二次也。司中、司命，文昌第五、第四星也。風(fēng)師，箕星也。雨師，畢星也?？装矅疲骸杆臅r寒暑也，日月星也，水旱也?！苟Y祭法云：「埋少牢於大昭，祭時也。禳祈於坎壇，祭寒暑也。王宮，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禜，祭星。雩禜，祭水旱也?！顾抉R彪續(xù)漢書云：「安帝立六宗，祀於洛陽城西北亥地，禮比大社。魏因之。至?xí)x初，荀顗言新祀，以六宗之神諸家說不同，乃廢之也?！?br />
〔四〕集解徐廣曰：「名山大川?！拐x望者，遙望而祭山川也。山川，五嶽、四瀆也。爾雅云：「梁山，晉望也?！?br />
〔五〕集解徐廣曰：「辯音班?！柜棸福亨嵭弧溉荷袢羟鹆陦炑堋?。正義辯音遍。謂祭群神也。
〔六〕集解馬融曰：「揖，斂也。五瑞，公侯伯子男所執(zhí)，以為瑞信也。堯?qū)⒍U舜，使群牧斂之，使舜親往班之?！拐x揖音集。周禮典瑞云：「王執(zhí)鎮(zhèn)圭，尺二寸。公執(zhí)桓圭，九寸。侯執(zhí)信圭，七寸。伯執(zhí)躬圭，五寸。子執(zhí)穀璧，男執(zhí)蒲璧，皆五寸。言五瑞者，王不在中也。」孔文祥云：「宋末，會稽修禹廟，於廟庭山土中得五等圭璧百餘枚，形與周禮同，皆短小。此即禹會諸侯於會稽，執(zhí)以禮山神而埋之。其璧今猶有在也。」
〔七〕集解馬融曰：「舜受終後五年之二月?！灌嵭唬骸附乱病５}祭東嶽者，考績。祡，燎也。」正義案：既班瑞群后即東巡者，守土之諸侯會岱宗之嶽，焚柴告至也。王者巡狩，以諸侯自專一國，威福任己，恐其壅遏上命，澤不下流，故巡行問人疾苦也。風(fēng)俗通云：「太，山之尊者，一曰岱宗，始也，長也，萬物之始，陰陽交代，故為五嶽之長也?！拱福憾?，仲月也。仲，中也，言得其中也。
〔八〕正義乃以秩望祭東方諸侯境內(nèi)之名山大川也。言秩者，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
〔九〕集解鄭玄曰：「協(xié)正四時之月數(shù)及日名，備有失誤。」正義既見東方君長，乃合同四時氣節(jié)，月之大小，日之甲乙，使齊一也。周禮：「太史掌正歲年以序事，頒正朔於邦國?！箘t節(jié)氣晦朔皆天子頒之。猶恐諸侯國異，或不齊同，因巡狩合正之。
〔一〇〕集解鄭玄曰：「律，音律；度，丈尺；量，斗斛；衡，斤兩也?！拐x律之十二律，度之丈尺，量之斗斛，衡之斤兩，皆使天下相同，無制度長短輕重異也。漢律曆志云：「虞書云『同律度量衡』，所以齊遠(yuǎn)近，立民信也。律有十二，陽六為律，陰六為呂。律以統(tǒng)氣類物，一曰黃鍾，二曰太蔟，三曰姑洗，四曰蕤賓，五曰夷則，六曰無射。呂以旅陽宣氣，一曰林鍾，二曰南呂，三曰應(yīng)鍾，四曰大呂，五曰夾鍾，六曰中呂。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長短也。本起黃鍾之管長，以子穀秬黍中者一黍為一分，十分為一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而五度審矣。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黃鍾之龠，以子穀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實為一龠，合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而五量嘉矣。衡權(quán)者，銖、兩、斤、鈞、石也，所以稱物輕重也。本起於黃鍾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銖，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而五權(quán)謹(jǐn)矣。衡，平也。權(quán)，重也。」
〔一一〕集解馬融曰：「吉、兇、賓、軍、嘉也?！拐x周禮「以吉禮事邦國之鬼神祇，以兇禮哀邦國之憂，以賓禮親邦國，以軍禮同邦國，以嘉禮親萬民」也。尚書堯典云「類于上帝」，吉禮也；「如喪考妣」，兇禮也；「群后四朝」，賓禮也；大禹謨云「汝徂征」，軍禮也；堯典云「女于時」，嘉禮也。女音女慮反。
〔一二〕集解鄭玄曰：「即五瑞也。執(zhí)之曰瑞，陳列曰玉。」
〔一三〕集解馬融曰：「三孤所執(zhí)也?！灌嵭唬骸覆?，所以薦玉也。必三者，高陽氏後用赤繒，高辛氏後用黑繒，其餘諸侯皆用白繒。」正義孔安國云：「諸侯世子執(zhí)纁，公之孤執(zhí)玄，附庸之君執(zhí)黃也?！拱福喝y(tǒng)紀(jì)推伏羲為天統(tǒng)，色尚赤。神農(nóng)為地統(tǒng)，色尚黑。黃帝為人統(tǒng)，色尚白。少昊，黃帝子，亦尚白。故高陽氏又天統(tǒng)，亦尚亦。堯為人統(tǒng)，故用白。
〔一四〕正義羔、鴈也。鄭玄注周禮大宗伯云：「羔，小羊也，取其群不失其類也。鴈，取其候時而行也。卿執(zhí)羔，大夫執(zhí)鴈?！拱福焊帷Ⅷe性馴，可生為贄。
〔一五〕正義雉也。馬融云：「一死雉，士所執(zhí)也?！拱福翰豢缮鸀橘?，故死。雉，取其守介死不失節(jié)也。
〔一六〕集解馬融曰：「摯：二生，羔、鴈，卿大夫所執(zhí)；一死，雉，士所執(zhí)?！拐x摯音至。贄，執(zhí)也。鄭玄云：「贄之言至，所以自致也?！鬼f昭云：「贄，六贄：孤執(zhí)皮帛，卿執(zhí)羔，大夫執(zhí)鴈，士執(zhí)雉，庶人執(zhí)鶩，工商執(zhí)雞也。」
〔一七〕集解馬融曰：「五器，上五玉。五玉禮終則還之，三帛已下不還也?！拐x卒音子律反。復(fù)音伏。
〔一八〕正義禰音乃禮反。何休云：「生曰父，死曰考，廟曰禰。」
〔一九〕集解鄭玄曰：「巡狩之年，諸侯見於方嶽之下。其閒四年，四方諸侯分來朝於京師也?！?br />
〔二〇〕正義遍音遍。言遍告天子治理之言也。
〔二一〕正義孔安國云：「功成則錫車服，以表顯其能用也。」
〔二二〕集解馬融曰：「禹平水土，置九州。舜以冀州之北廣大，分置并州。燕、齊遼遠(yuǎn)，分燕置幽州，分齊為營州。於是為十二州也?！灌嵭唬骸父鼮橹ń?，濬水害也。」
〔二三〕集解馬融曰：「言咎繇制五常之刑，無犯之者，但有其象，無其人也?！拐x孔安國云：「象，法也。法用常刑，用不越法也。」
〔二四〕集解馬融曰：「流，放；宥，寬也。一曰幼少，二曰老耄，三曰蠢愚。五刑，墨、劓、剕、宮、大辟?！拐x孔安國云：「以流放之法寬五刑也。」鄭玄云：「三宥，一曰弗識，二曰過失，三曰遺忘也?！?br />
〔二五〕集解馬融曰：「為辨治官事者為刑?！?br />
〔二六〕集解鄭玄曰：「撲，檟楚也。撲為教官為刑者。」
〔二七〕集解馬融曰：「金，黃金也。意善功惡，使出金贖罪，坐不戒慎者。」
〔二八〕集解鄭玄曰：「眚烖，為人作患害者也。過失，雖有害則赦之?！?br />
〔二九〕集解徐廣曰：「一作『眾』?！?br />
〔三〇〕集解鄭玄曰：「怙其姦邪，終身以為殘賊，則用刑之?！?br />
〔三一〕集解徐廣曰：「今文云『惟刑之謐哉』。爾雅曰『謐，靜也』。」索隱注「惟形之謐哉」，案：古文作「恤哉」，且今文是伏生口誦，卹謐聲近，遂作「謐」也。
讙兜進(jìn)言共工，〔一〕堯曰不可而試之工師，〔二〕共工果淫辟。〔三〕四嶽舉鯀治鴻水，堯以為不可，嶽彊請試之，試之而無功，故百姓不便。三苗〔四〕在江淮、荊州〔五〕數(shù)為亂。於是舜歸而言於帝，請流共工於幽陵，〔六〕以變北狄；〔七〕放驩兜於崇山〔八〕，以變南蠻；遷三苗於三危，〔九〕以變西戎；殛鯀於羽山，〔一〇〕以變東夷：四罪而天下咸服。
〔一〕正義讙兜，渾沌也。共工，窮奇也。鯀，檮杌也。三苗，饕餮也。左傳云「舜臣堯，流四兇，投諸四裔，以禦魑魅」也。
〔二〕正義工師，若今大匠卿也。
〔三〕正義匹亦反。
〔四〕集解馬融曰：「國名也?！拐x左傳云自古諸侯不用王命，虞有三苗，夏有觀扈。孔安國云：「縉雲(yún)氏之後為諸侯，號饕餮也?！箙瞧鹪疲骸溉缰畤?，左洞庭而右彭蠡。」案：洞庭，湖名，在岳州巴陵西南一里，南與青草湖連。彭蠡，湖名，在江州潯陽縣東南五十二里。以天子在北，故洞庭在西為左，彭蠡在東為右。今江州、鄂州、岳州，三苗之地也。
〔五〕正義淮，讀曰匯，音胡罪反，今彭蠡湖也。本屬荊州。尚書云「南入于江，東匯澤為彭蠡」是也。
〔六〕集解馬融曰；「北裔也?！拐x尚書及大戴禮皆作「幽州」。括地志云：「故龔城在檀州燕樂縣界。故老傳云舜流共工幽州，居此城?！股癞惤?jīng)云：「西北荒有人焉，人面，朱彿，蛇身，人手足，而食五穀禽獸，頑愚，名曰共工。」
〔七〕集解徐廣曰：「變，一作『燮』?！顾麟[變謂變其形及衣服，同於夷狄也。徐廣云作「燮」。燮，和也。正義言四兇流四裔，各於四夷放共工等為中國之風(fēng)俗也。
〔八〕集解馬融曰：「南裔也。」正義神異經(jīng)云：「南方荒中有人焉，人面鳥喙而有翼，兩手足扶翼而行，食海中魚，為人很惡，不畏風(fēng)雨禽獸，犯死乃休，名曰驩兜也?！?br />
〔九〕集解馬融曰：「西裔也?！拐x括地志云：「三危山有三峰，故曰三危，俗亦名卑羽山，在沙州敦煌縣東南三十里?！股癞惤?jīng)云：「西荒中有人焉，面目手足皆人形，而胳下有翼不能飛，為人饕餮，淫逸無理，名曰苗民?！褂稚胶＝?jīng)云大荒北經(jīng)「黑水之北，有人有翼，名曰苗民」也。
〔一〇〕集解馬融曰：「殛，誅也。羽山，東裔也。」正義殛音紀(jì)力反?？装矅疲骸搁?，竄，放，流，皆誅也?！估ǖ刂驹疲骸赣鹕皆谝手菖R沂縣界?！股癞惤?jīng)云：「東方有人焉，人形而身多毛，自解水土，知通塞，為人自用，欲為欲息，皆（曰）云是鯀也?！?br />
堯立七十年得舜，二十年而老，令舜攝行天子之政，薦之於天。堯辟位凡二十八年而崩?！惨弧嘲傩毡?，如喪父母。三年，四方莫舉樂，〔二〕以思堯。堯知子丹朱之不肖，〔三〕不足授天下，於是乃權(quán)授舜。〔四〕授舜，則天下得其利而丹朱?。皇诘ぶ?，則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堯曰「終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而卒授舜以天下。堯崩，三年之喪畢，舜讓辟丹朱於南河之南?！参濉持T侯朝覲者不之丹朱而之舜，獄訟者不之丹朱而之舜，謳歌者不謳歌丹朱而謳歌舜。舜曰「天也」，夫而後之中國踐天子位焉，〔六〕是為帝舜。
〔一〕集解徐廣曰：「堯在位凡九十八年?！柜棸福夯视[曰「堯冢在濟(jì)陰城陽。劉向曰『堯葬濟(jì)陰，丘壟皆小』。呂氏春秋曰『堯葬穀林』?！够矢χk曰「穀林即城陽。堯都平陽，於詩為唐國」。正義皇甫謐云：「堯即位九十八年，通舜攝二十八年也，凡年百一十七歲。」孔安國云：「堯壽百一十六歲。」括地志云：「堯陵在濮州雷澤縣西三里。郭緣生述征記云『城陽縣東有堯冢，亦曰堯陵，有碑』是也。」括地志云：「雷澤縣本漢城陽縣也?！?br />
〔二〕正義尚書「三載，四海遏密八音」是也。
〔三〕索隱鄭玄云：「肖，似也。不似，言不如父也。」皇甫謐云：「堯娶散宜氏之女，曰女皇，生丹朱。又有庶子九人，皆不肖也?！?br />
〔四〕索隱父子繼立，常道也。求賢而禪，權(quán)道也。權(quán)者，反常而合道。正義五帝官天下，老則禪賢，故權(quán)試舜也。
〔五〕集解劉熙曰：「南河，九河之最在南者。」正義括地志云：「故堯城在濮州鄄城縣東北十五里。竹書云昔堯德衰，為舜所囚也。又有偃朱故城，在縣西北十五里。竹書云舜囚堯，復(fù)偃塞丹朱，使不與父相見也?！拱稿е荼迸R漯，大川也。河在堯都之南，故曰南河，禹貢「至于南河」是也。其偃朱城所居，即「舜讓避丹朱於南河之南」處也。
〔六〕集解劉熙曰：「天子之位不可曠年，於是遂反，格于文祖而當(dāng)?shù)畚弧５弁跛紴橹?，故曰中國?！?br />
虞舜者，〔一〕名曰重華?！捕持厝A父曰瞽叟，〔三〕瞽叟父曰橋牛，〔四〕橋牛父曰句望，〔五〕句望父曰敬康，敬康父曰窮蟬，窮蟬父曰帝顓頊，顓頊父曰昌意：以至舜七世矣。自從窮蟬以至帝舜，皆微為庶人。
〔一〕集解謚法曰：「仁聖盛明曰舜?！顾麟[虞，國名，在河?xùn)|大陽縣。舜，謚也?；矢χk云「舜字都君」也。正義括地志云：「故虞城在陝州河北縣東北五十里虞山之上。酈元注水經(jīng)云幹橋東北有虞城，堯以女嬪于虞之地也。又宋州虞城大襄國所封之邑，杜預(yù)云舜後諸侯也。又越州餘姚縣，顧野王云舜後支庶所封之地。舜姚姓，故云餘姚?？h西七十里有漢上虞故縣。會稽舊記云舜上虞人，去虞三十里有姚丘，即舜所生也。周處風(fēng)土記云舜東夷之人，生姚丘?！估ǖ刂居衷疲骸敢π嬖阱е堇诐煽h東十三里。孝經(jīng)援神契云舜生於姚墟。」案：二所未詳也。
〔二〕集解徐廣曰﹕「皇甫謐云『舜以堯之二十一年甲子生，三十一年甲午徵用，七十九年壬午即真，百歲癸卯崩』?！拐x尚書云﹕「重華協(xié)於帝?！箍装矅啤！溉A謂文德也，言其光文重合於堯。」瞽叟姓媯。妻曰握登，見大虹意感而生舜於姚墟，故姓姚。目重瞳子，故曰重華。字都君。龍顏，大口，黑色，身長六尺一寸。
〔三〕正義先后反?？装矅譬s「無目曰瞽。舜父有目不能分別好惡，故時人謂之瞽，配字曰『叟』。叟，無目之稱也?！?br />
〔四〕正義橋又音嬌。
〔五〕正義句，古侯反。望音亡。
舜父瞽叟盲，而舜母〔一〕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瞽叟愛後妻子，常欲殺舜，舜避逃；及有小過，則受罪。順事父及後母與弟，日以篤謹(jǐn)，匪有解。
〔一〕索隱皇甫謐云：「舜母名握登，生舜於姚墟，因姓姚氏也。」
舜，冀州之人也?！惨弧乘锤麣v山，〔二〕漁雷澤，〔三〕陶河濱，〔四〕作什器於壽丘，〔五〕就時於負(fù)夏?！擦乘锤割蓬B，母嚚，弟象傲，皆欲殺舜。舜順適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殺，不可得；即求，嘗在側(cè)。
〔一〕正義蒲州河?xùn)|縣本屬冀州。宋永初山川記云：「蒲阪城中有舜廟，城外有舜宅及二妃壇。」括地志云：「媯州有媯水，源出城中。耆舊傳云即舜釐降二女於媯汭之所。外城中有舜井，城北有歷山，山上有舜廟，未詳?！拱福簨傊菀嗉街莩鞘且病?br />
〔二〕集解鄭玄曰：「在河?xùn)|。」正義括地志云：「蒲州河?xùn)|縣雷首山，一名中條山，亦名歷山，亦名首陽山，亦名蒲山，亦名襄山，亦名甘棗山，亦名豬山，亦名狗頭山，亦名薄山，亦名吳山。此山西起雷首山，東至吳阪，凡十一名，隨州縣分之。歷山南有舜井。」又云：「越州餘姚縣有歷山舜井，濮州雷澤縣有歷山舜井，二所又有姚墟，云生舜處也。及媯州歷山舜井，皆云舜所耕處，未詳也?！?br />
〔三〕集解鄭玄曰：「雷夏，兗州澤，今屬濟(jì)陰?！拐x括地志云：「雷夏澤在濮州雷澤縣郭外西北。山海經(jīng)云雷澤有雷神，龍身人頭，鼓其腹則雷也?！?br />
〔四〕集解皇甫謐曰：「濟(jì)陰定陶西南陶丘亭是也?！拐x案：於曹州濱河作瓦器也。括地志云：「陶城在蒲州河?xùn)|縣北三十里，即舜所都也。南去歷山不遠(yuǎn)?；蚋蛱眨趧t可，何必定陶方得為陶也？舜之陶也，斯或一焉?！?br />
〔五〕集解皇甫謐曰：「在魯東門之北?！顾麟[什器，什，數(shù)也。蓋人家常用之器非一，故以十為數(shù)，猶今云「什物」也。壽丘，地名，黃帝生處。正義壽音受。顏師古云：「軍法，伍人為伍，二伍為什，則共器物，故謂生生之具為什器，亦猶從軍及作役者十人為火，共畜調(diào)度也?！?br />
〔六〕集解鄭玄曰：「負(fù)夏，衛(wèi)地?！顾麟[就時猶逐時，若言乘時射利也。尚書大傳曰「販於頓丘，就時負(fù)夏」，孟子曰「遷于負(fù)夏」是也。
舜年二十以孝聞。三十而帝堯問可用者，〔一〕四嶽咸薦虞舜，曰可。於是堯乃以二女妻舜以觀其內(nèi)，使九男與處以觀其外。舜居媯汭，內(nèi)行彌謹(jǐn)。堯二女不敢以貴驕?zhǔn)滤从H戚，〔二〕甚有婦道。堯九男皆益篤。〔三〕舜耕歷山，歷山之人皆讓畔；〔四〕漁雷澤，雷澤上人皆讓居；陶河濱，河濱器皆不苦窳?！参濉骋荒甓映删邸擦常瓿梢?，三年成都?！财摺硤蚰速n舜絺衣，〔八〕與琴，為築倉廩，予牛羊。瞽叟尚復(fù)欲殺之，使舜上塗廩，瞽叟從下縱火焚廩。舜乃以兩笠自捍而下，去，得不死?！簿拧翅犷庞质顾创┚创┚疄槟淇铡惨哗枴撑猿??！惨灰弧乘醇热肷?，瞽叟與象共下土實井，〔一二〕舜從匿空出，去?！惨蝗愁拧⑾笙?，以舜為已死。象曰「本謀者象。」象與其父母分，〔一四〕於是曰：「舜妻堯二女，與琴，象取之。牛羊倉廩予父母?！瓜竽酥顾磳m居，〔一五〕鼓其琴。舜往見之。象鄂不懌，曰：「我思舜正鬱陶！」舜曰：「然，爾其庶矣！」〔一六〕舜復(fù)事瞽叟愛弟彌謹(jǐn)。於是堯乃試舜五典百官，皆治。
〔一〕正義可用，謂可為天子也。
〔二〕正義二女不敢以帝女驕慢舜之親戚。親戚，謂父瞽叟，後母弟象，妹顆手等也。顆音苦果反。
〔三〕正義篤，惇也。非唯二女恭勤婦道，九男事舜皆益惇厚謹(jǐn)敬也。
〔四〕正義韓非子「歷山之農(nóng)相侵略，舜往耕，期年，耕者讓畔」也。
〔五〕集解史記音隱曰：「音游甫反?！柜椫^寙，病也。正義苦，讀如盬，音古。盬，麤也。寙音庾。
〔六〕正義聚，在喻反，謂村落也。
〔七〕正義周禮郊野法云「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也。
〔八〕正義絺，敕遲反，細(xì)葛布衣也。鄒氏音竹幾反。
〔九〕索隱言以笠自捍己身，有似鳥張翅而輕下，得不損傷?；矢χk云「兩繖」，繖，笠類。列女傳云「二女教舜鳥工上廩」是也。正義通史云：「瞽叟使舜滌廩，舜告堯二女，女曰：『時其焚汝，鵲汝衣裳，鳥工往?！凰醇鹊菑[，得免去也。」
〔一〇〕索隱音孔。列女傳所謂「龍工入井」是也。
〔一一〕正義言舜潛匿穿孔旁，從他井而出也。通史云：「舜穿井，又告二女。二女曰：『去汝裳衣。龍工往?！蝗刖?，瞽叟與象下土實井，舜從他井出去也。」括地志云：「舜井在媯州懷戎縣西外城中。其西又有一井，耆舊傳云並舜井也，舜自中出。帝王紀(jì)云河?xùn)|有舜井，未詳也?！?br />
〔一二〕索隱亦作「填井」。
〔一三〕集解劉熙曰：「舜以權(quán)謀自免，亦大聖有神人之助也?！?br />
〔一四〕正義扶問反。
〔一五〕正義宮即室也。爾雅云「室謂之宮」。禮云「命士已上，父子異宮」也。
〔一六〕索隱言汝猶當(dāng)庶幾於友悌之情義也。如孟子取尚書文，又云「惟茲臣庶，女其于予治」，蓋欲令象共我理臣庶也。
昔高陽氏有才子八人，〔一〕世得其利，謂之「八愷」?！捕掣咝潦嫌胁抛影巳耍踩呈乐^之「八元」。〔四〕此十六族者，世濟(jì)其美，〔五〕不隕其名。至於堯，堯未能舉。舜舉八愷，使主后土，〔六〕以揆百事，莫不時序?！财摺撑e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八〕，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內(nèi)平外成?！簿拧?br />
〔一〕集解名見左傳。
〔二〕集解賈逵曰：「愷，和也?！顾麟[左傳史克對魯宣公曰：「昔高陽氏有才子八人，倉舒、隤皚、檮戭、大臨、尨降、庭堅、仲容、叔達(dá)?！?br />
〔三〕集解名見左傳。
〔四〕集解賈逵曰：「元，善也?！顾麟[左傳：「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獻(xiàn)、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br />
〔五〕索隱謂元、愷各有親族，故稱族也。濟(jì)，成也，言後代成前代也。
〔六〕集解王肅曰：「君治九土之宜?！苟蓬A(yù)曰：「后土地官?！顾麟[主土。禹為司空，司空主土，則禹在八愷之中。正義春秋正義云：「后，君也。天曰皇天，地曰后土?！?br />
〔七〕正義言禹度九土之宜，無不以時得其次序也。
〔八〕索隱契為司徒，司徒敷五教，則契在八元之?dāng)?shù)。
〔九〕正義杜預(yù)云：「內(nèi)諸夏，外夷狄也?！拱福浩踝魑宄Ｖ蹋T夏太平，夷狄向化也。
昔帝鴻氏有不才子，〔一〕掩義隱賊，好行兇慝，天下謂之渾沌?！捕成侔偸稀踩秤胁徊抛?，毀信惡忠，崇飾惡言，天下謂之窮奇?！菜摹愁呿?zhǔn)嫌胁徊抛?，不可教?xùn)，不知話言，天下謂之檮杌。〔五〕此三族世憂之。至于堯，堯未能去?？N雲(yún)氏〔六〕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天下謂之饕餮。〔七〕天下惡之，比之三兇?！舶恕乘促e於四門，〔九〕乃流四兇族，遷于四裔，〔一〇〕以御螭魅，〔一一〕於是四門辟，言毋兇人也。
〔一〕集解賈逵曰：「帝鴻，黃帝也。不才子，其苗裔讙兜也?！?br />
〔二〕正義慝，惡也。一本云「天下之民，謂之渾沌」。渾沌即讙兜也。言掩義事，陰為賊害，而好兇惡，故謂之渾沌也。杜預(yù)云：「渾沌，不開通之貌?！股癞惤?jīng)云：「崑崙西有獸焉，其狀如犬，長毛，四足，似羆而無爪，有目而不見，行不開，有兩耳而不聞，有人知性，有腹無五藏，有腸直而不旋，食徑過。人有德行而往扺觸之，有兇德則往依憑之。名渾沌?！褂智f子云：「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儵、忽乃相遇於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儵與忽謀欲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蝗砧徱桓[，七日而渾沌死?！拱福貉宰挾敌运疲侍栔?。
〔三〕集解服虔曰：「金天氏帝號?！?br />
〔四〕集解服虔曰：「謂共工氏也。其行窮而好奇?！拐x謂共工。言毀敗信行，惡其忠直，有惡言語，高粉飾之，故謂之窮奇。案常行終必窮極，好諂諛奇異於人也。神異經(jīng)云：「西北有獸，其狀似虎，有翼能飛，便勦食人，知人言語，聞人鬥輒食直者，聞人忠信輒食其鼻，聞人惡逆不善輒殺獸往饋之，名曰窮奇?！拱福貉怨补ば运?，故號之也。
〔五〕集解賈逵曰：「檮杌，頑兇無疇匹之貌，謂鯀也?！拐x檮音道刀反。杌音五骨反。謂鯀也。兇頑不可教訓(xùn)，不從詔令，故謂之檮杌。案：言無疇匹，言自縱恣也。神異經(jīng)云：「西方荒中有獸焉，其狀如虎而大，毛長二尺，人面，虎足，豬口牙，尾長一丈八尺，攪亂荒中，名檮杌。一名傲很，一名難訓(xùn)。」案：言鯀性似，故號之也。
〔六〕集解賈逵曰：「縉雲(yún)氏，姜姓也，炎帝之苗裔，當(dāng)黃帝時任縉雲(yún)之官也?！拐x今括州縉雲(yún)縣，蓋其所封也。字書云縉，赤繒也。
〔七〕正義謂三苗也。言貪飲食，冒貨賄，故謂之饕餮。神異經(jīng)云：「西南有人焉，身多毛，頭上戴豕，性很惡，好息，積財而不用，善奪人穀物。強者奪老弱者，畏群而擊單，名饕餮?！寡匀缧运?，故號之。
〔八〕集解杜預(yù)曰：「非帝子孫，故別之以比三兇也?！拐x此以上四處皆左傳文?；虮居衼K文次相類四兇，故書之，恐本錯脫耳。
〔九〕正義杜預(yù)云：「闢四門，達(dá)四聰，以賓禮眾賢也?！?br />
〔一〇〕集解賈逵曰：「四裔之地，去王城四千里?！?br />
〔一一〕集解服虔曰：「螭魅，人面獸身，四足，好惑人，山林異氣所生，以為人害?！拐x御音魚呂反。螭音丑知反。魅音媚。案：御魑魅，恐更有邪諂之人，故流放四兇以禦之也。故下云「無兇人」也。
舜入于大麓，烈風(fēng)雷雨不迷，堯乃知舜之足授天下。堯老，使舜攝行天子政，巡狩。舜得舉用事二十年，而堯使攝政。攝政八年而堯崩。三年喪畢，讓丹朱，天下歸舜。而禹、皋陶、〔一〕契、后稷、伯夷、夔、龍、倕、益、彭祖〔二〕自堯時而皆舉用，未有分職〔三〕。於是舜乃至於文祖，謀于四嶽，辟四門，明通四方耳目，命十二牧論帝德，行厚德，遠(yuǎn)佞人，〔四〕則蠻夷率服。舜謂四嶽曰：「有能奮庸〔五〕美堯之事者，使居官相事﹖」皆曰：「伯禹為司空，可美帝功。」舜曰：「嗟，然！禹，汝平水土，維是勉哉。」禹拜稽首，讓於稷、契與皋陶。舜曰：「然，往矣?！埂擦乘丛唬骸笚?，黎民始飢，〔七〕汝后稷播時百穀?！埂舶恕乘丛唬骸钙酰傩詹挥H，五品不馴，〔九〕汝為司徒，而敬敷五教，在寬?！埂惨哗枴乘丛唬骸父尢眨U夷猾夏，〔一一〕寇賊姦軌，〔一二〕汝作士，〔一三〕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一四〕五流有度，〔一五〕五度三居：〔一六〕維明能信?！埂惨黄摺乘丛唬骸刚l能馴予工﹖」〔一八〕皆曰垂可。於是以垂為共工?！惨痪拧乘丛唬骸刚l能馴予上下〔二〇〕草木鳥獸﹖」皆曰益可。於是以益為朕虞。〔二一〕益拜稽首，讓于諸臣朱虎、熊羆?！捕乘丛唬骸竿樱曛C?！顾煲灾旎?、熊羆為佐?！捕乘丛唬骸膏担∷膸[，有能典朕三禮﹖」〔二四〕皆曰伯夷可。舜曰：「嗟！伯夷，以汝為秩宗，〔二五〕夙夜維敬，直哉維靜絜?！埂捕巢淖屬?、龍。舜曰：「然?！捕摺骋再鐬榈錁?，教稚子，〔二八〕直而溫，〔二九〕寬而栗，〔三〇〕剛而毋虐，簡而毋傲；〔三一〕詩言意，歌長言，〔三二〕聲依永，律和聲，〔三三〕八音能諧，毋相奪倫，神人以和?！埂踩摹迟缭唬骸胳?！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埂踩濉乘丛唬骸庚垼尬芳勺嬚f殄偽，振驚朕眾，〔三六〕命汝為納言，夙夜出入朕命，惟信?！埂踩摺乘丛唬骸膏?！女二十有二人，〔三八〕敬哉，惟時相天事。」〔三九〕三歲一考功，三考絀陟，遠(yuǎn)近眾功咸興。分北三苗?！菜末枴?br />
〔一〕正義高姚二音。
〔二〕索隱彭祖即陸終氏之第三子，籛鏗之後，後為大彭，亦稱彭祖。正義皋陶字庭堅。英六二國是其後也。契音薛，殷之祖也。伯夷，齊太公之祖也。夔，巨龜反，樂官也。倕音垂，亦作「垂」，內(nèi)言之官也。益，伯翳也，即秦、趙之祖。彭祖自堯時舉用，歷夏、殷封於大彭。
〔三〕正義分音符問反，又如字。分謂封疆爵土也。
〔四〕正義舜命十二牧論帝堯之德，又敦之於民，遠(yuǎn)離邪佞之人。言能如此，則夷狄亦服從也。
〔五〕集解馬融曰：「奮，明；庸，功也。」
〔六〕集解鄭玄曰：「然其舉得其人。汝往居此官，不聽其所讓也?！?br />
〔七〕集解徐廣曰：「今文尚書作『祖飢』。祖，始也?！顾麟[古文作「阻飢」?？资弦詾樽瑁y也。祖阻聲相近，未知誰得。
〔八〕集解鄭玄曰：「時，讀曰蒔?！拐x稷，農(nóng)官也。播時謂順?biāo)臅r而種百穀。
〔九〕集解鄭玄曰：「五品，父、母、兄、弟、子也?！雇趺C曰：「五品，五常也?！拐x馴音訓(xùn)。
〔一〇〕集解馬融曰：「五品之教?！?br />
〔一一〕集解鄭玄曰：「猾夏，侵亂中國也?！?br />
〔一二〕集解鄭玄曰：「由內(nèi)為姦，起外為軌?！拐x亦作「宄」。
〔一三〕集解馬融曰：「獄官之長?！拐x案：若大理卿也。
〔一四〕集解馬融曰：「五刑，墨、劓、剕、宮、大辟。三就，謂大罪陳諸原野，次罪於市朝，同族適甸師氏。既服五刑，當(dāng)就三處?！拐x孔安國云：「服，從也，言得輕重之中正也。」案：墨，點鑿其額，涅以墨。劓，截鼻也。剕，刖足也。宮，淫刑也，男子割勢，婦人幽閉也。大辟，死刑也。
〔一五〕正義度音徒洛反。尚書作「宅」?？装矅啤肝逍讨?，各有所居」也。
〔一六〕正義案：謂度其遠(yuǎn)近，為三等之居也。
〔一七〕集解馬融曰：「謂在八議，君不忍刑，宥之以遠(yuǎn)。五等之差亦有三等之居：大罪投四裔，次九州之外，次中國之外。當(dāng)明其罪，能使信服之。」
〔一八〕集解馬融曰：「謂主百工之官也。」
〔一九〕集解馬融曰：「為司空，共理百工之事?！?br />
〔二〇〕集解馬融曰：「上謂原，下謂隰?！?br />
〔二一〕集解馬融曰：「虞，掌山澤之官名?！?br />
〔二二〕索隱即高辛氏之子伯虎、仲熊也。正義孔安國云：「朱虎，熊羆，二臣名。垂、益所讓四人，皆在元凱之中也。」
〔二三〕正義為益之佐也。
〔二四〕集解馬融曰：「三禮，天神、地祇、人鬼之禮也?！灌嵭唬骸柑焓?、地事、人事之禮?！?br />
〔二五〕集解鄭玄曰：「主次秩尊卑?！拐x若太常也。漢書百官表云「王莽改太常曰秩宗」，依古也?？装矅疲骸钢龋?；宗，尊也。主郊廟之官也?！?br />
〔二六〕正義靜，清也。絜，明也?？装矅疲骸嘎毜涠Y，施政教，使正直而清明?！?br />
〔二七〕正義孔安國云：「然其推賢，不許其讓也?！?br />
〔二八〕集解鄭玄曰：「國子也。」案：尚書作「冑子」，稚冑聲相近。正義稚，冑雉反。孔安國云：「冑，長也。謂元子以下，至卿大夫子弟，以歌詩蹈之舞之，教長國子中和祗庸孝友?！?br />
〔二九〕集解馬融曰：「正直而色溫和?！?br />
〔三〇〕集解馬融曰：「寬大而謹(jǐn)敬戰(zhàn)栗也?！?br />
〔三一〕正義孔安國云：「剛失之虐，簡失之傲，教之以防其失也。」
〔三二〕集解馬融曰：「歌，所以長言詩之意也?！拐x孔安國云：「詩言志以導(dǎo)其心，歌詠其義以長其言也?！?br />
〔三三〕集解鄭玄曰：「聲之曲折又依長言，聲中律乃為和也?！拐x孔安國云：「聲，五聲，宮、商、角、徵、羽也。律謂六律六呂，十二月之音氣也。當(dāng)依聲律和樂也?！?br />
〔三四〕集解鄭玄曰：「祖考來格，群后德讓，其一隅也?！拐x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也?？装矅疲骸競悾硪?。八音能諧，理不錯奪，則神人咸和，命夔使勉也。」
〔三五〕集解鄭玄曰：「百獸，服不氏所養(yǎng)者也。率舞，言音和也。」正義於音烏。孔安國云：「石磬，音之清者。拊亦擊也。舉清者和，則其餘皆從矣。樂感百獸，使相率而舞，則神人和可知也?！拱福喉?，一片黑石也。不音福尤反。周禮云「夏官有服不氏，掌服猛獸，下士一人，徒四人」。鄭玄云「服不服之獸也」。
〔三六〕集解徐廣曰：「一云『齊說殄行，振驚眾』?！柜棸福亨嵭弧杆^色取仁而行違，是驚動我之眾臣，使之疑惑」。正義偽音危睡反。言畏惡利口讒說之人，兼殄絕姦偽人黨，恐其驚動我眾，使龍遏絕之，出入其命惟信實也。此「偽」字太史公變尚書文也。尚書偽字作「行」，音下孟反。言己畏忌有利口讒說之人，殄絕無德行之官也。
〔三七〕正義孔安國云：「納言，喉舌之官也。聽下言納於上，受上言宣於下，必信也?！?br />
〔三八〕集解馬融曰：「稷、契、皋陶皆居官久，有成功，但述而美之，無所復(fù)敕。禹及垂已下皆初命，凡六人，與上十二牧四嶽，凡二十二人?！灌嵭唬骸附愿裼谖淖鏁r所敕命也?！?br />
〔三九〕正義相，視也。舜命二十二人各敬行其職，惟在順時，視天所宜而行事也。
〔四〇〕集解鄭玄曰：「所竄三苗為西裔諸侯者猶為惡，乃復(fù)分析流之。」
此二十二人咸成厥功：皋陶為大理，平，〔一〕民各伏得其實；伯夷主禮，上下咸讓；垂主工師，〔二〕百工致功；益主虞，山澤辟；〔三〕棄主稷，百穀時茂；契主司徒，百姓親和；龍主賓客，遠(yuǎn)人至；十二牧行而九州莫敢辟違；〔四〕唯禹之功為大，披九山，〔五〕通九澤，決九河，定九州，各以其職來貢，不失厥宜。方五千里，至于荒服。南撫交阯、北發(fā)，〔六〕西戎、析枝、渠廋、氐、羌〔七〕，北山戎、發(fā)、息慎，〔八〕東長、鳥夷，〔九〕四海之內(nèi)〔一〇〕咸戴帝舜之功。於是禹乃興九招之樂，〔一一〕致異物，鳳皇來翔。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
〔一〕正義皋陶作士，正平天下罪惡也。
〔二〕正義工師，若今大匠卿也。
〔三〕正義婢亦反，開也。
〔四〕正義禹九州之民無敢辟違舜十二牧也。
〔五〕正義披音皮義反。謂傍其山邊以通。
〔六〕索隱一句。
〔七〕索隱一句。
〔八〕集解鄭玄曰：「息慎，或謂之肅慎，東北夷?！?br />
〔九〕索隱此言帝舜之德皆撫及四方夷人，故先以「撫」字總之。北發(fā)當(dāng)云「北戶」，南方有地名北戶。又案漢書，北發(fā)是北方國名，今以北發(fā)為南方之國，誤也。此文省略，四夷之名錯亂?！肝魅帧股仙僖弧肝鳌棺?，「山戎」下少一「北」字，「長」字下少一「夷」字。長夷也，鳥夷也，其意宜然。今案：大戴禮亦云「長夷」，則長是夷號。又云「鮮支、渠搜」，則鮮支當(dāng)此析枝也。鮮析音相近。鄒氏、劉氏云「息並音肅」，非也。且夷狄之名，古書不必皆同，今讀如字也。正義注「鳥」或作「島」。括地志云：「百濟(jì)國西南海中有大島十五所，皆置邑，有人居，屬百濟(jì)。又倭國西南大海中島居凡百餘小國，在京南萬三千五百里?！拱福何浜蟾馁羾鵀槿毡緡?。
〔一〇〕正義爾雅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br />
〔一一〕索隱招音韶，即舜樂簫韶。九成，故曰九招。
舜年二十以孝聞，年三十堯舉之，年五十?dāng)z行天子事，年五十八堯崩，年六十一代堯踐帝位?！惨弧驰`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葬於江南九疑，是為零陵?！捕乘粗`帝位，載天子旗，往朝父瞽叟，夔夔唯謹(jǐn)，〔三〕如子道。封弟象為諸侯?！菜摹乘醋由叹嗖恍?，〔五〕舜乃豫薦禹於天?！擦呈吣甓馈Ｈ陠十?，禹亦乃讓舜子，〔七〕如舜讓堯子。諸侯歸之，然後禹踐天子位。堯子丹朱，舜子商均，皆有疆土，〔八〕以奉先祀。服其服，禮樂如之。以客見天子，〔九〕天子弗臣，示不敢專也。
〔一〕集解皇甫謐曰：「舜所都，或言蒲阪，或言平陽，或言潘。潘，今上谷也?！拐x括地志云：「平陽，今晉州城是也。潘，今媯州城是也。蒲阪，今蒲州南二里河?xùn)|縣界蒲阪故城是也。」
〔二〕集解皇覽曰：「舜冢在零陵營浦縣。其山九谿皆相似，故曰九疑。傳曰『舜葬蒼梧，象為之耕』。禮記曰『舜葬蒼梧，二妃不從』。山海經(jīng)曰『蒼梧山，帝舜葬于陽，丹朱葬于陰』?！够矢χk曰：「或曰二妃葬衡山?！?br />
〔三〕集解徐廣曰：「和敬貌?！?br />
〔四〕集解孟子曰：「封之有庳?！挂舯恰Ｕx帝王紀(jì)云：「舜弟象封於有鼻。」括地志云：「鼻亭神在營道縣北六十里。故老傳云，舜葬九疑，象來至此，後人立祠，名為鼻亭神。輿地志云零陵郡應(yīng)陽縣東有山，山有象廟。王隱晉書云本泉陵縣，北部東五里有鼻墟，象所封也?！?br />
〔五〕集解皇甫謐曰：「娥皇無子，女英生商均?！拐x譙周云：「以虞封舜子，今宋州虞城縣?！估ǖ刂驹疲骸赣輫?，舜後所封邑也?；蛟品馑醋泳渡?，故號商均也?！?br />
〔六〕索隱謂告天使之?dāng)z位也。
〔七〕正義括地志云：「禹居洛州陽城者，避商均，非時久居也。」
〔八〕集解譙周曰：「以唐封堯之子，以虞封舜之子?！顾麟[漢書律曆志云封堯子朱於丹淵為諸侯。商均封虞，在梁國，今虞城縣也。正義括地志云：「定州唐縣，堯後所封。宋州虞城縣，舜後所封也?！?br />
〔九〕正義為天子之賓客也。
自黃帝至舜、禹，皆同姓而異其國號，以章明德。〔一〕故黃帝為有熊，帝顓頊為高陽，帝嚳為高辛，帝堯為陶唐，〔二〕帝舜為有虞?！踩车塾頌橄暮蠖鴦e氏，姓姒氏。契為商，姓子氏?！菜摹硹墳橹?，姓姬氏?！参濉?br />
〔一〕集解徐廣曰：「外傳曰『黃帝二十五子，其得姓者十四人』。虞翻云『以德為氏姓』。又虞說以凡有二十五人，其二人同姓姬，又十一人為十一姓，酉、祁、已、滕、葴、任、荀、釐、姞、儇、衣是也，餘十二姓德薄不紀(jì)錄?！拐x釐音力其反。姞音其吉反。儇音在宣反。
〔二〕集解韋昭曰：「陶唐皆國名，猶湯稱殷商矣。」張晏曰：「堯為唐侯，國於中山，唐縣是也。」
〔三〕集解皇甫謐曰：「舜嬪于虞，因以為氏，今河?xùn)|大陽西山上虞城是也。」
〔四〕索隱禮緯曰：「禹母脩己吞薏苡而生禹，因姓姒氏。」而契姓子氏者，亦以其母吞乙子而生。
〔五〕集解鄭玄駮許慎五經(jīng)異義曰：「春秋左傳『無駭卒，羽父請謚與族。公問族於眾仲，眾仲對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氏，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构宰譃檎故稀?。以此言之，天子賜姓命氏，諸侯命族。族者，氏之別名也。姓者，所以統(tǒng)繫百世，使不別也。氏者，所以別子孫之所出。故世本之篇，言姓則在上，言氏則在下也?！?br />
太史公曰：〔一〕學(xué)者多稱五帝，尚矣?！捕橙簧袝気d堯以來；而百家言黃帝，其文不雅馴，〔三〕薦紳先生難言之?！菜摹晨鬃铀鶄髟子鑶栁宓鄣录暗劾M姓，〔五〕儒者或不傳?！擦秤鄧L西至空桐，〔七〕北過涿鹿，〔八〕東漸於海，南浮江淮矣，至長老皆各往往稱黃帝、堯、舜之處，風(fēng)教固殊焉，總之不離古文者近是?！簿拧秤栌^春秋、國語，其發(fā)明五帝德、帝繫姓章矣，〔一〇〕顧弟弗深考，〔一一〕其所表見皆不虛?！惨欢硶庇虚f矣，〔一三〕其軼乃時時見於他說?！惨凰摹撤呛脤W(xué)深思，心知其意，固難為淺見寡聞道也。余并論次，擇其言尤雅者，故著為本紀(jì)書首。〔一五〕
〔一〕正義太史公，司馬遷自謂也。自敘傳云「太史公曰先人有言」，又云「太史公曰余聞之董生」，又云「太史公遭李陵之禍」。明太史公，司馬遷自號也。遷為太史公官，題贊首也。虞憙云：「古者主天官者皆上公，非獨遷?！?br />
〔二〕索隱尚，上也，言久遠(yuǎn)也。然「尚矣」文出大戴禮。
〔三〕正義馴，訓(xùn)也。謂百家之言皆非典雅之訓(xùn)。
〔四〕集解徐廣曰：「薦紳即縉紳也，古字假借?！?br />
〔五〕正義繫音奚計反。
〔六〕索隱五帝德、帝繫姓皆大戴禮及孔子家語篇名。以二者皆非正經(jīng)，故漢時儒者以為非聖人之言，故多不傳學(xué)也。
〔七〕正義余，太史公自稱也。嘗，曾也?？胀┥皆谠萜礁呖h西百里，黃帝問道於廣成子處。
〔八〕正義涿鹿山在媯州東南五十里，山側(cè)有涿鹿城，即黃帝、堯、舜之都也。
〔九〕索隱古文即帝德、帝系二書也。近是聖人之說。
〔一〇〕索隱太史公言己以春秋、國語古書博加考驗，益以發(fā)明五帝德等說甚章著也。
〔一一〕集解徐廣曰：「弟，但也。史記、漢書見此者非一。又左思蜀都賦曰『弟如滇池』，而不詳者多以為字誤。學(xué)者安可不博觀乎？」正義顧，念也。弟，且也。太史公言博考古文，擇其言表見之不虛，甚章著矣，思念亦且不須更深考論。
〔一二〕索隱言帝德、帝系所有表見者皆不為虛妄也。
〔一三〕正義言古文尚書缺失其閒多矣，而無說黃帝之語。
〔一四〕索隱言古典殘缺有年載，故曰「有閒」。然皇帝遺事散軼，乃時時旁見於他記說，即帝德、帝系等說也。故己今採案而備論黃帝已來事耳。
〔一五〕正義太史公據(jù)古文并諸子百家論次，擇其言語典雅者，故著為五帝本紀(jì)，在史記百三十篇書之首。
【索隱述贊】帝出少典，居于軒丘。既代炎曆，遂禽蚩尤。高陽嗣位，靜深有謀。小大遠(yuǎn)近，莫不懷柔。爰洎帝嚳，列聖同休。帝摯之弟，其號放勳。就之如日，望之如雲(yún)。郁夷東作，昧谷西曛。明敭庂陋，玄德升聞。能讓天下，賢哉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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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者，〔一〕少典之子，〔二〕姓公孫，名曰軒轅?！踩成耢`，弱而能言，〔四〕幼而徇齊，〔五〕長而敦敏，成而聰明。〔六〕
〔一〕集解徐廣曰：「號有熊?！顾麟[案：有土德之瑞，土色黃，故稱黃帝，猶神農(nóng)火德王而稱炎帝然也。此以黃帝為五帝之首，蓋依大戴禮五帝德。又譙周、宋均亦以為然。而孔安國、皇甫謐帝王代紀(jì)及孫氏注系本並以伏犧、神農(nóng)、黃帝為三皇，少昊、高陽、高辛、唐、虞為五帝。注「號有熊」者，以其本是有熊國君之子故也。亦號軒轅氏?；矢χk云：「居軒轅之丘，因以為名，又以為號?！褂謸?jù)左傳，亦號帝鴻氏也。正義輿地志云：「涿鹿本名彭城，黃帝初都，遷有熊也?！拱福狐S帝有熊國君，乃少典國君之次子，號曰有熊氏，又曰縉雲(yún)氏，又曰帝鴻氏，亦曰帝軒氏。母曰附寶，之祁野，見大電繞北斗樞星，感而懷孕，二十四月而生黃帝於壽丘。壽丘在魯東門之北，今在兗州曲阜縣東北六里。生日角龍顏，有景雲(yún)之瑞，以土德王，故曰黃帝。封泰山，禪亭亭。亭亭在牟陰。
〔二〕集解譙周曰：「有熊國君，少典之子也。」皇甫謐曰：「有熊，今河南新鄭是也?！顾麟[少典者，諸侯國號，非人名也。又案：國語云「少典娶有蟜氏女，生黃帝、炎帝」。然則炎帝亦少典之子。炎黃二帝雖則相承，如帝王代紀(jì)中閒凡隔八帝，五百餘年。若以少典是其父名，豈黃帝經(jīng)五百餘年而始代炎帝後為天子乎？何其年之長也！又案：秦本紀(jì)云「顓頊?zhǔn)现釋O曰女脩，吞鳥之卵而生大業(yè)，大業(yè)娶少典氏而生柏翳」。明少典是國號，非人名也。黃帝即少典氏後代之子孫，賈逵亦謂然，故左傳「高陽氏有才子八人」，亦謂其後代子孫而稱為子是也。譙周字允南，蜀人，魏散騎常侍徵，不拜。此注所引者，是其人所著古史考之說也。皇甫謐字士安，晉人，號玄晏先生。今所引者，是其所作帝王代紀(jì)也。
〔三〕索隱案：皇甫謐云「黃帝生於壽丘，長於姬水，因以為姓。居軒轅之丘，因以為名，又以為號」。是本姓公孫，長居姬水，因改姓姬。
〔四〕索隱弱謂幼弱時也。蓋未合能言之時而黃帝即言，所以為神異也。潘岳有哀弱子篇，其子未七旬曰弱。正義言神異也。易曰「陰陽不測之謂神」，書云「人惟萬物之靈」，故謂之神靈也。
〔五〕集解徐廣曰：「墨子『年踰十五，則聰明心慮無不徇通矣』?！柜棸福横撸?；齊，速也。言聖德幼而疾速也。索隱斯文未是。今案：徇，齊，皆德也。書曰「聰明齊聖」，左傳曰「子雖齊聖」，謂聖德齊肅也。又案：孔子家語及大戴禮並作「叡齊」，一本作「慧齊」。叡，慧，皆智也。太史公採大戴禮而為此紀(jì)，今彼文無作「徇」者。史記舊本亦有作「濬齊」。蓋古字假借「徇」為「濬」，濬，深也，義亦並通。爾雅「齊」「速」俱訓(xùn)為疾。尚書大傳曰「多聞而齊給」。鄭注云「齊，疾也」。今裴氏注云徇亦訓(xùn)疾，未見所出?；虍?dāng)讀「徇」為「迅」，迅於爾雅與齊俱訓(xùn)疾，則迅濬雖異字，而音同也。又爾雅曰「宣，徇，遍也。濬，通也」。是「遍」之與「通」義亦相近。言黃帝幼而才智周遍，且辯給也。故墨子亦云「年踰五十，則聰明心慮不徇通矣」。俗本作「十五」，非是。案：謂年老踰五十不聰明，何得云「十五」？
〔六〕正義成謂二十冠，成人也。聰明，聞見明辯也。此以上至「軒轅」，皆大戴禮文。
軒轅之時，神農(nóng)氏世衰?！惨弧持T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農(nóng)氏弗能征。於是軒轅乃習(xí)用干戈，以征不享，〔二〕諸侯咸來賓從。而蚩尤最為暴，莫能伐?！踩逞椎塾至曛T侯，諸侯咸歸軒轅。軒轅乃修德振兵，〔四〕治五氣，〔五〕蓺五種，〔六〕撫萬民，度四方，〔七〕教熊羆貔貅貙虎，〔八〕以與炎帝戰(zhàn)於阪泉之野?！簿拧橙龖?zhàn)，然後得其志?！惨哗枴瞅坑茸鱽y，不用帝命?！惨灰弧踌妒屈S帝乃徵師諸侯，與蚩尤戰(zhàn)於涿鹿之野，〔一二〕遂禽殺蚩尤?！惨蝗扯T侯咸尊軒轅為天子，代神農(nóng)氏，是為黃帝。天下有不順者，黃帝從而征之，平者去之，〔一四〕披山通道，〔一五〕未嘗寧居。
〔一〕集解皇甫謐曰：「易稱庖犧氏沒，神農(nóng)氏作，是為炎帝。」班固曰：「教民耕農(nóng)，故號曰神農(nóng)?！顾麟[世衰，謂神農(nóng)氏後代子孫道德衰薄，非指炎帝之身，即班固所謂「參盧」，皇甫謐所云「帝榆罔」是也。正義帝王世紀(jì)云：「神農(nóng)氏，姜姓也。母曰任姒，有蟜氏女，登為少典妃，遊華陽，有神龍首，感生炎帝。人身牛首，長於姜水。有聖德，以火德王，故號炎帝。初都陳，又徙魯。又曰魁隗氏，又曰連山氏，又曰列山氏?！估ǖ刂驹疲骸竻柹皆陔S州隨縣北百里，山東有石穴。（曰）〔昔〕神農(nóng)生於厲鄉(xiāng)，所謂列山氏也。春秋時為厲國。」
〔二〕索隱謂用干戈以征諸侯之不朝享者。本或作「亭」，亭訓(xùn)直，以征諸侯之不直者。
〔三〕集解應(yīng)劭曰：「蚩尤，古天子?！弓懺唬骸缚鬃尤o(jì)曰『
蚩尤，庶人之貪者』。」索隱案：此紀(jì)云「諸侯相侵伐，蚩尤最為暴」，則蚩尤非為天子也。又管子曰「蚩尤受盧山之金而作五兵」，明非庶人，蓋諸侯號也。劉向別錄云「孔子見魯哀公問政，比三朝，退而為此記，故曰三朝。凡七篇，並入大戴記」。今此注見用兵篇也。正義龍魚河圖云：「黃帝攝政，有蚩尤兄弟八十一人，並獸身人語，銅頭鐵額，食沙石子，造立兵仗刀戟大弩，威振天下，誅殺無道，不慈仁。萬民欲令黃帝行天子事，黃帝以仁義不能禁止蚩尤，乃仰天而歎。天遣玄女下授黃帝兵信神符，制伏蚩尤，帝因使之主兵，以制八方。蚩尤沒後，天下復(fù)擾亂，黃帝遂畫蚩尤形像以威天下，天下咸謂蚩尤，不死，八方萬邦皆為弭服?！股胶＝?jīng)云：「黃帝令應(yīng)龍攻蚩尤。蚩尤請風(fēng)伯、雨師以從，大風(fēng)雨。黃帝乃下天女曰『魃』，以止雨。雨止，遂殺蚩尤?！箍装矅弧妇爬杈栻坑取故且病?br />
〔四〕正義振，整也。
〔五〕集解王肅曰：「五行之氣?！顾麟[謂春甲乙木氣，夏丙丁火氣之屬，是五氣也。
〔六〕集解駰案：蓺，樹也。詩云「蓺之荏菽」。周禮曰「榖宜五種」。鄭玄曰「五種，黍、稷、菽、麥、稻也」。索隱藝，種也，樹也。五種即五穀也，音朱用反。此注所引見詩大雅生民之篇。爾雅云「荏菽，戎菽」也，郭璞曰「今之胡豆」，鄭氏曰「豆之大者」是也。正義蓺音魚曳反。種音腫。
〔七〕集解王肅曰：「度四方而安撫之。」正義度音徒洛反。
〔八〕索隱書云「如虎如貔」，爾雅云「貔，白狐」，禮曰「前有摯獸，則載貔貅」是也。爾雅又曰「貙獌似貍」。此六者猛獸，可以教戰(zhàn)。周禮有服不氏，掌教擾猛獸。即古服牛乘馬，亦其類也。正義熊音雄。羆音碑。膍音毗。貅音休。貙音丑于反。羆如熊，黃白色。郭璞云：「貔，執(zhí)夷，虎屬也。」案：言教士卒習(xí)戰(zhàn)，以猛獸之名名之，用威敵也。
〔九〕集解服虔曰：「阪泉，地名?！够矢χk曰：「在上谷?！拐x阪音白板反。括地志云：「阪泉，今名黃帝泉，在媯州懷戎縣東五十六里。出五里至涿鹿東北，與涿水合。又有涿鹿故城，在媯州東南五十里，本黃帝所都也。晉太康地里志云『涿鹿城東一里有阪泉，上有黃帝祠』。」案：阪泉之野則平野之地也。
〔一〇〕正義謂黃帝克炎帝之後。
〔一一〕正義言蚩尤不用黃帝之命也。
〔一二〕集解服虔曰：「涿鹿，山名，在涿郡?！箯堦淘唬骸镐寐乖谏瞎?。」索隱或作「濁鹿」，古今字異耳。案：地理志上谷有涿鹿縣，然則服虔云「在涿郡」者，誤也。
〔一三〕集解皇覽曰：「蚩尤冢在東平郡壽張縣闞鄉(xiāng)城中，高七丈，民常十月祀之。有赤氣出，如匹絳帛，民名為蚩尤旗。肩髀冢在山陽郡鉅野縣重聚，大小與闞冢等。傳言黃帝與蚩尤戰(zhàn)於涿鹿之野，黃帝殺之，身體異處，故別葬之?！顾麟[案：皇甫謐云「黃帝使應(yīng)龍殺蚩尤于兇黎之谷」?；蛟?，黃帝斬蚩尤于中冀，因名其地曰「絕轡之野。」注「皇覽」，書名也。記先代冢墓之處，宜皇王之省覽，故日皇覽。是魏人王象、繆襲等所撰也。
〔一四〕正義平服者即去之。
〔一五〕集解徐廣曰：「披，他本亦作『陂』。字蓋當(dāng)音詖，陂者旁其邊之謂也。披語誠合今世，然古今不必同也?！顾麟[披音如字，謂披山林草木而行以通道也。徐廣音詖，恐稍紆也。
東至于海，登丸山，〔一〕及岱宗?！捕澄髦劣诳胀?，〔三〕登雞頭。〔四〕南至于江，登熊、湘?！参濉潮敝鹑澲?，〔六〕合符釜山，〔七〕而邑于涿鹿之阿?！舶恕尺w徙往來無常處，以師兵為營衛(wèi)?！簿拧彻倜砸噪?yún)命，為雲(yún)師?！惨哗枴持米笥掖蟊O(jiān)，監(jiān)于萬國?！惨灰弧橙f國和，而鬼神山川封禪與為多焉?！惨欢倡@寶鼎，迎日推筴。〔一三〕舉風(fēng)后、力牧、常先、大鴻〔一四〕以治民。順天地之紀(jì)，〔一五〕幽明之占，〔一六〕死生之說，〔一七〕存亡之難?！惨话恕硶r播百穀草木，〔一九〕淳化鳥獸蟲蛾，〔二〇〕旁羅日月星辰水波〔二一〕土石金玉，〔二二〕勞勤心力耳目，節(jié)用水火材物?！捕秤型恋轮穑侍桙S帝?！捕摹?br />
〔一〕集解徐廣曰：「丸，一作『凡』?！柜棸福旱乩碇驹煌枭皆诶尚爸焯摽h。索隱注「丸，一作『凡』」，凡音扶嚴(yán)反。正義丸音桓。括地志云：「丸山即丹山，在青州臨朐縣界朱虛故縣西北二十里，丹水出焉?！雇枰艏w。守節(jié)案：地志唯有凡山，蓋凡山丸山是一山耳。諸處字誤，或「丸」或「凡」也。漢書郊祀志云「禪丸山」，顏師古云「在朱虛」，亦與括地志相合，明丸山是也。
〔二〕正義泰山，東岳也。在兗州博城縣西北三十里也。
〔三〕集解應(yīng)劭曰：「山名?！鬼f昭曰：「在隴右?！?br />
〔四〕索隱山名也。後漢王孟塞雞頭道，在隴西。一曰崆峒山之別名。正義括地志云：「空桐山在肅州福祿縣東南六十里。抱樸子內(nèi)篇云『黃帝西見中黃子，受九品之方，過空桐，從廣成子受自然之經(jīng)』，即此山?！估ǖ刂居衷疲骸阁穷^山一名崆峒山，在原州平高縣西百里，禹貢涇水所出。輿地志云或即雞頭山也。酈元云蓋大隴山異名也。莊子云廣成子學(xué)道崆峒山，黃帝問道於廣成子，蓋在此?！拱福憾庒轻冀栽泣S帝登之，未詳孰是。
〔五〕集解封禪書曰：「南伐至于召陵，登熊山?！沟乩碇驹幌嫔皆陂L沙益陽縣。正義括地志云：「熊耳山在商州上洛縣西十里，齊桓公登之以望江漢也。湘山一名艑山，在岳州巴陵南十八里也?！?br />
〔六〕集解匈奴傳曰：「唐虞以上有山戎、獫狁、葷粥，居于北蠻?！顾麟[匈奴別名也。唐虞已上曰山戎，亦曰熏粥，夏曰淳維，殷曰鬼方，周曰玁狁，漢曰匈奴。正義葷音薰。粥音育。
〔七〕索隱合諸侯符契圭瑞，而朝之於釜山，猶禹會諸侯於塗山然也。又案：郭子橫洞冥記稱東方朔云「東海大明之墟有釜山，山出瑞雲(yún)，應(yīng)王者之符命」，如堯時有赤雲(yún)之祥之類。蓋黃帝黃雲(yún)之瑞，故曰「合符應(yīng)於釜山」也。正義括地志云：「釜山在媯州懷戎縣北三里，山上有舜廟。」
〔八〕正義廣平曰阿。涿鹿，山名，已見上。涿鹿故城在山下，即黃帝所都之邑於山下平地。
〔九〕正義環(huán)繞軍兵為營以自衛(wèi)，若轅門即其遺象。
〔一〇〕集解應(yīng)劭曰：「黃帝受命，有雲(yún)瑞，故以雲(yún)紀(jì)事也。春官為青雲(yún)，夏官為縉雲(yún)，秋官為白雲(yún)，冬官為黑雲(yún)，中官為黃雲(yún)。」張晏曰：「黃帝有景雲(yún)之應(yīng)，因以名師與官?！?br />
〔一一〕正義監(jiān)，上監(jiān)去聲，下監(jiān)平聲。若周邵分陝也。
〔一二〕集解徐廣曰：「多，一作『朋』?！顾麟[與音羊汝反。與猶許也。言萬國和同，而鬼神山川封禪祭祀之事，自古以來帝皇之中，推許黃帝以為多。多猶大也。
〔一三〕集解晉灼曰：「策，數(shù)也，迎數(shù)之也?！弓懺唬骸溉赵滤吠磥矶浦?，故曰迎日?！顾麟[封禪書曰「黃帝得寶鼎神策」，下云「於是推策迎日」，則神策者，神蓍也。黃帝得蓍以推筭曆數(shù)，於是逆知節(jié)氣日辰之將來，故曰推策迎日也。正義筴音策。迎，逆也。黃帝受神筴，命大撓造甲子，容成造曆是也。
〔一四〕集解鄭玄曰：「風(fēng)后，黃帝三公也?！拱喙淘唬骸噶δ?，黃帝相也?！勾篪櫍姺舛U書。正義舉，任用。四人皆帝臣也。帝王世紀(jì)云：「黃帝夢大風(fēng)吹天下之塵垢皆去，又夢人執(zhí)千鈞之弩，驅(qū)羊萬群。帝寤而歎曰：『風(fēng)為號令，執(zhí)政者也。垢去土，后在也。天下豈有姓風(fēng)名后者哉？夫千鈞之弩，異力者也。驅(qū)羊數(shù)萬群，能牧民為善者也，天下豈有姓力名牧者哉？』於是依二占而求之，得風(fēng)后於海隅，登以為相。得力牧於大澤，進(jìn)以為將。黃帝因著占夢經(jīng)十一卷。」藝文志云：「風(fēng)后兵法十三篇，圖二卷，孤虛二十卷，力牧兵法十五篇?！灌嵭疲骸革L(fēng)后，黃帝之三公也?！拱福狐S帝仰天地置列侯眾官，以風(fēng)后配上臺，天老配中臺，五聖配下臺，謂之三公也。封禪書云「鬼臾區(qū)號大鴻，黃帝大臣也。死葬雍，故鴻冢是」。藝文志云「鬼容區(qū)兵法三篇」也。
〔一五〕正義言黃帝順天地陰陽四時之紀(jì)也。
〔一六〕正義幽，陰；明，陽也。占，數(shù)也。言陰陽五行，黃帝占數(shù)而知之。此文見大戴禮。
〔一七〕集解徐廣曰：「一云『幽明之?dāng)?shù)，合死生之說』?！拐x說謂儀制也。民之生死。此謂作儀制禮則之說。
〔一八〕索隱存亡猶安危也。易曰「危者安其位，亡者保其存」是也。難猶說也。凡事是非未盡，假以往來之詞，則曰難。又上文有「死生之說」，故此云「存亡之難」，所以韓非著書有說林、說難也。正義難音乃憚反。存亡猶生死也。黃帝之前，未有衣裳屋宇。及黃帝造屋宇，制衣服，營殯葬，萬民故免存亡之難。
〔一九〕集解王肅曰：「時，是也?！顾麟[為一句。正義言順?biāo)臅r之所宜而布種百穀草木也。
〔二〇〕索隱為一句。蛾音牛綺反。一作「豸」。（豸）言淳化廣被及之。正義蛾音魚起反。又音豸，豸音直氏反。蟻，蚍蜉也。爾雅曰：「有足曰蟲，無足曰豸?！?br />
〔二一〕集解徐廣曰：「一作『沃』?！?br />
〔二二〕索隱旁，非一方。羅，廣布也。今案：大戴禮作「歷離」。離即羅也。言帝德旁羅日月星辰水波，及至土石金玉。謂日月?lián)P光，海水不波，山不藏珍，皆是帝德廣被也。正義旁羅猶遍布也。日月，陰陽時節(jié)也。星，二十八宿也。辰，日月所會也。水波，瀾漪也。言天不異災(zāi)，土無別害，水少波浪，山出珍寶。
〔二三〕正義節(jié)，時節(jié)也。水，陂障決洩也。火，山野禁放也。材，木也。物，事也。言黃帝教民，江湖陂澤山林原隰皆收採禁捕以時，用之有節(jié)，令得其利也。大戴禮云「宰我問於孔子曰：『予聞榮伊曰黃帝三百年。請問黃帝者人耶？何以至三百年？?！弧箍鬃釉唬骸簞谇谛牧Χ?，節(jié)用水火材物，生而民得其利百年，死而民畏其神百年，亡而民用其教百年，故曰三百年也?！弧?br />
〔二四〕索隱炎帝火，黃帝土代之，即「黃龍地螾見」是也。螾，土精，大五六圍，長十餘丈。螾音引。正義螾音以刃反。
黃帝二十五子，其得姓者十四人?！惨弧?br />
〔一〕索隱舊解破四為三，言得姓十三人耳。今案：國語胥臣云：「黃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得姓者十四人，為十二姓，姬、酉、祁、己、滕、葴、任、荀、僖、姞、儇、衣是也。唯青陽與夷鼓同己姓」。又云「青陽與蒼林為姬姓」。是則十四人為十二姓，其文甚明。唯姬姓再稱青陽與蒼林，蓋國語文誤，所以致令前儒共疑。其姬姓青陽當(dāng)為玄囂，是帝嚳祖本與黃帝同姬姓。其國語上文青陽，即是少昊金天氏為己姓者耳。既理在不疑，無煩破四為三。
黃帝居軒轅之丘，〔一〕而娶於西陵之女，〔二〕是為嫘祖〔三〕。嫘祖為黃帝正妃，〔四〕生二子，其後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囂，是為青陽，〔五〕青陽降居江水；〔六〕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七〕。昌意娶蜀山氏女，曰昌僕，生高陽，高陽有聖德焉。〔八〕黃帝崩，〔九〕葬橋山?！惨哗枴称鋵O昌意之子高陽立，是為帝顓頊也。
〔一〕集解皇甫謐曰：「受國於有熊，居軒轅之丘，故因以為名，又以為號。山海經(jīng)曰『在窮山之際，西射之南』。」張晏曰：「作軒冕之服，故謂之軒轅?！?br />
〔二〕正義西陵，國名也。
〔三〕集解徐廣曰：「祖，一作『俎』。嫘，力追反?！顾麟[一曰雷祖，音力堆反。正義一作「傫」。
〔四〕索隱案：黃帝立四妃，象后妃四星?；矢χk云：「元妃西陵氏女，曰累祖，生昌意。次妃方雷氏女，曰女節(jié)，生青陽。次妃彤魚氏女，生夷鼓，一名蒼林。次妃嫫母，班在三人之下?！拱福簢Z夷鼓、蒼林是二人。又案：漢書古今人表彤魚氏生夷鼓，嫫母生蒼林，不得如謐所說。太史公乃據(jù)大戴禮，以累祖生昌意及玄囂，玄囂即青陽也?；矢χk以青陽為少昊，乃方雷氏所生，是其所見異也。
〔五〕索隱玄囂，帝嚳之祖。案：皇甫謐及宋衷皆云玄囂青陽即少昊也。今此紀(jì)下云「玄囂不得在帝位」，則太史公意青陽非少昊明矣。而此又云「玄囂是為青陽」，當(dāng)是誤也。謂二人皆黃帝子，並列其名，所以前史因誤以玄囂青陽為一人耳。宋衷又云：「玄囂青陽是為少昊，繼黃帝立者，而史不敘，蓋少昊金德王，非五運之次，故敘五帝不數(shù)之也。」
〔六〕正義括地志云：「安陽故城在豫州新息縣西南八十里。應(yīng)劭云古江國也。地理志亦云安陽古江國也。」
〔七〕索隱降，下也。言帝子為諸侯，降居江水、〔若水〕。江水、若水皆在蜀，即所封國也。水經(jīng)曰「水出旄牛徼外，東南至故關(guān)為若水，南過邛都，又東北至朱提縣為盧江水」，是蜀有此二水也。
〔八〕正義華陽國志及十三州志云：「蜀之先肇於人皇之際。黃帝為子昌意娶蜀山氏，後子孫因封焉。帝顓頊高陽氏，黃帝之孫，昌意之子，母曰昌僕，亦謂之女樞?！购訄D云：「瑤光如蜺貫月，正白，感女樞於幽房之宮，生顓頊，首戴干戈，有德文也?！?br />
〔九〕集解皇甫謐曰：「在位百年而崩，年百一十一歲?！顾麟[案：大戴禮「宰我問孔子曰：『榮伊言黃帝三百年，請問黃帝何人也？抑非人也？何以至三百年乎？』對曰：『生而人得其利百年，死而人畏其神百年，亡而人用其教百年?！弧箘t士安之說略可憑矣。正義列仙傳云：「軒轅自擇亡日與群臣辭。還葬橋山，山崩，棺空，唯有劍舄在棺焉?！?br />
〔一〇〕集解皇覽曰：「黃帝冢在上郡橋山?！顾麟[地理志橋山在上郡陽周縣，山有黃帝冢也。正義括地志云：「黃帝陵在寧州羅川縣東八十里子午山。地理志云上郡陽周縣橋山南有黃帝冢?！拱福宏栔?，隋改為羅川。爾雅云山銳而高曰橋也?！?br />
帝顓頊高陽者，〔一〕黃帝之孫而昌意之子也。靜淵以有謀，疏通而知事；養(yǎng)材以任地，〔二〕載時〔三〕以象天，依鬼神以制義，〔四〕治氣〔五〕以教化，絜誠以祭祀。北至于幽陵，〔六〕南至于交阯，〔七〕西至于流沙，〔八〕東至于蟠木?！簿拧硠屿o之物〔一〇〕，大小之神，〔一一〕日月所照，莫不砥屬。〔一二〕
〔一〕集解皇甫謐曰：「都帝丘，今東郡濮陽是也?！顾麟[宋衷云：「顓頊，名；高陽，有天下號也?！箯堦淘疲骸父哧栒撸d地名也?！?br />
〔二〕索隱言能養(yǎng)材物以任地。大戴禮作「養(yǎng)財」。
〔三〕索隱載，行也。言行四時以象天。大戴禮作「履時以象天」。履亦踐而行也。
〔四〕索隱鬼神聰明正直，當(dāng)盡心敬事，因制尊卑之義，故禮曰「降于祖廟之謂仁義」是也。正義鬼之靈者曰神也。鬼神謂山川之神也。能興雲(yún)致雨，潤養(yǎng)萬物也，故己依馮之剬義也。剬，古制字。
〔五〕索隱謂理四時五行之氣以教化萬人也。
〔六〕正義幽州也。
〔七〕正義阯音止，交州也。
〔八〕集解地理志曰流沙在張掖居延縣。正義濟(jì)，渡也。括地志云：「居延海南，甘州張掖縣東北千六十四里是。」
〔九〕集解海外經(jīng)曰：「東海中有山焉，名曰度索。上有大桃樹，屈蟠三千里。東北有門，名曰鬼門，萬鬼所聚也。天帝使神人守之，一名神荼，一名鬱壘，主閱領(lǐng)萬鬼。若害人之鬼，以葦索縛之，射以桃弧，投虎食也?！?br />
〔一〇〕正義動物謂鳥獸之類，靜物謂草木之類。
〔一一〕正義大謂五嶽、四瀆，小謂丘陵墳衍。
〔一二〕集解王肅曰：「砥，平也。四遠(yuǎn)皆平而來服屬。」索隱依王肅音止蜀，據(jù)大戴禮作「砥礪」也。
帝顓頊生子曰窮蟬?！惨弧愁呿湵?，〔二〕而玄囂之孫高辛立，是為帝嚳。
〔一〕索隱系本作「窮係」。宋衷云：「一云窮係，謚也?！拐x帝舜之高祖也。
〔二〕集解皇甫謐曰：「在位七十八年，年九十八?！够视[曰：「顓頊冢在東郡濮陽頓丘城門外廣陽里中。頓丘者城門，名頓丘道?！顾麟[皇甫謐云：「據(jù)左氏，歲在鶉火而崩，葬東郡?！褂稚胶＝?jīng)曰：「顓頊葬鮒魚山之陽，九嬪葬其陰。」
帝嚳高辛者，〔一〕黃帝之曾孫也。高辛父曰蟜極，〔二〕蟜極父曰玄囂，玄囂父曰黃帝。自玄囂與蟜極皆不得在位，至高辛即帝位?！踩掣咝领额呿湠樽遄印?br />
〔一〕集解張晏曰：「少昊以前，天下之號象其德。顓頊以來，天下之號因其名。高陽、高辛皆所興之地名；顓頊與嚳皆以字為號：上古質(zhì)故也?！顾麟[宋衷曰：「高辛地名，因以為號。嚳，名也。」皇甫謐云：「帝嚳名夋也。」正義帝王紀(jì)云：「俈母無聞焉。」
〔二〕正義蟜音居兆反。本作「橋」，音同。又巨遙反。帝堯之祖也。
〔三〕集解皇甫謐曰：「都亳，今河南偃師是?！?br />
高辛生而神靈，自言其名?！惨弧称帐├?，不於其身。聰以知遠(yuǎn)，明以察微。順天之義，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脩身而天下服。取地之財而節(jié)用之，撫教萬民而利誨之，曆日月而迎送之，〔二〕明鬼神而敬事之?！踩称渖粲?，其德嶷嶷?！菜摹称鋭右矔r，其服也士?！参濉车蹏扛葓?zhí)中而遍天下，〔六〕日月所照，風(fēng)雨所至，莫不從服?！财摺?br />
〔一〕正義帝王紀(jì)云：「帝俈高辛，姬姓也。其母生見其神異，自言其名曰岌。齠齔有聖德，年十五而佐顓頊，三十登位，都亳，以人事紀(jì)官也?！?br />
〔二〕正義言作曆弦、望、晦、朔，日月未至而迎之，過而送之，上「迎日推策」是也。
〔三〕正義天神曰神，人神曰鬼。又云聖人之精氣謂之神，賢人之精氣謂之鬼。言明識鬼而敬事也。
〔四〕索隱郁郁猶穆穆也。嶷嶷，德高也。今案：大戴禮「郁」作「神」，「嶷」作「俟」。
〔五〕索隱舉動應(yīng)天時，衣服服士服，言其公且廉也。
〔六〕集解徐廣曰：「古『既』字作水旁。『遍』字一作『尹』?！顾麟[即尚書「允執(zhí)厥中」是也。正義溉音既。言帝俈治民，若水之溉灌，平等而執(zhí)中正，遍於天下也。
〔七〕正義以上大戴文也。
帝嚳娶陳鋒氏女，〔一〕生放勳?！捕橙埚な吓?，生摯〔三〕。帝嚳崩，〔四〕而摯代立。帝摯立，不善（崩），〔五〕而弟放勳立，是為帝堯。
〔一〕索隱鋒音峰。案：系本作「陳酆氏」?；矢χk云「陳鋒氏女曰慶都」。慶都，名也。正義鋒音峰。又作「豐」。帝王紀(jì)云「帝俈有四妃，卜其子皆有天下。元妃有邰氏女，曰姜嫄，生后稷。次妃有娀氏女，曰簡狄，生卨 ，次妃陳豐氏女，曰慶都，生放勛。次妃娵訾氏女，曰常儀，生帝摯」也。
〔二〕正義放音方往反。勳亦作「勛」，音許云反。言堯能放上代之功，故曰放勛。謚堯。姓伊祁氏。帝王紀(jì)云：「帝堯陶唐氏，祁姓也。母慶都，十四月生堯?！?br />
〔三〕索隱案：皇甫謐云「女名常宜」也。正義娵，足須反。訾，紫移反。
〔四〕集解皇甫謐曰：「在位七十年，年百五歲。」皇覽曰：「帝嚳冢在東郡濮陽頓丘城南臺陰野中?！?br />
〔五〕索隱古本作「不著」，音張慮反。俗本作「不善」。不善謂微弱，不著猶不著明。衛(wèi)宏云：「摯立九年而唐侯德盛，因禪位焉?！拐x帝王紀(jì)云：「帝摯之母於四人中班最在下，而摯於兄弟最長，得登帝位。封異母弟放勛為唐侯。摯在位九年，政微弱，而唐侯德盛，諸侯歸之，摯服其義，乃率群臣造唐而致禪。唐侯自知有天命，乃受帝禪，乃封摯於高辛?！菇穸ㄖ萏瓶h也。
帝堯者，〔一〕放勳。〔二〕其仁如天，〔三〕其知如神。〔四〕就之如日，〔五〕望之如雲(yún)?！擦掣欢或?，貴而不舒?！财摺滁S收純衣，〔八〕彤車乘白馬。能明馴德，〔九〕以親九族。九族既睦，便章百姓?！惨哗枴嘲傩照衙鳎虾腿f國。
〔一〕集解謚法曰：「翼善傳聖曰堯?！顾麟[堯，謚也。放勳，名。帝嚳之子，姓伊祁氏。案：皇甫謐云「堯初生時，其母在三阿之南，寄於伊長孺之家，故從母所居為姓也」。正義徐廣云：「號陶唐。」帝王紀(jì)云：「堯都平陽，於詩為唐國。」徐才宗國都城記云：「唐國，帝堯之裔子所封。其北，帝夏禹都，漢曰太原郡，在古冀州太行恆山之西。其南有晉水?！估ǖ刂驹疲骸附駮x州所理平陽故城是也。平陽河水一名晉水也。」
〔二〕集解徐廣曰：「號陶唐。」皇甫謐曰：「堯以甲申歲生，甲辰即帝位，甲午徵舜，甲寅舜代行天子事，辛巳崩，年百一十八，在位九十八年?！?br />
〔三〕索隱如天之函養(yǎng)也。
〔四〕索隱如神之微妙也。
〔五〕索隱如日之照臨，人咸依就之，若葵藿傾心以向日也。
〔六〕索隱如雲(yún)之覆渥，言德化廣大而浸潤生人，人咸仰望之，故曰如百穀之仰膏雨也。
〔七〕索隱舒猶慢也。大戴禮作「不豫」。
〔八〕集解徐廣曰：「純，一作『絞』?！柜棸福禾殴诿釄D云「夏名冕曰收」。禮記曰「野夫黃冠」。鄭玄曰「純衣，士之祭服」。索隱收，冕名。其色黃，故曰黃收，象古質(zhì)素也。純，讀曰緇。
〔九〕集解徐廣曰：「馴，古訓(xùn)字?！顾麟[史記「馴」字徐廣皆讀曰訓(xùn)。訓(xùn)，順也。言聖德能順人也。案：尚書作「俊德」，孔安國云「能明用俊德之士」，與此文意別也。
〔一〇〕集解徐廣曰：「下云『便程東作』，然則訓(xùn)平為便也?！柜棸福荷袝鴣K作「平」字?？装矅弧赴傩?，百官」。鄭玄曰「百姓，群臣之父子兄弟」。索隱古文尚書作「平」，此文蓋讀「平」為浦耕反。平既訓(xùn)便，因作「便章」。其今文作「辯章」。古「平」字亦作「便」，音婢緣反。便則訓(xùn)辯，遂為辯章。鄒誕生本亦同也。
乃命羲、和，〔一〕敬順昊天，〔二〕數(shù)法〔三〕日月星辰〔四〕，敬授民時。〔五〕分命羲仲，居郁夷，曰暘谷?！擦尘吹廊粘觯愠號|作。〔七〕日中，星鳥，以殷中春?！舶恕称涿裎?，鳥獸字微?！簿拧成昝耸?，居南交?！惨哗枴潮愠棠蠟?，敬致。〔一一〕日永，星火，以正中夏?！惨欢称涿褚?，鳥獸希革?！惨蝗成昝椭?，〔一四〕居西土，〔一五〕曰昧谷。〔一六〕敬道日入，便程西成?！惨黄摺骋怪校翘?，〔一八〕以正中秋?！惨痪拧称涿褚囊?，鳥獸毛毨?！捕枴成昝褪?；居北方，曰幽都?！捕弧潮阍诜??！捕橙斩?，星昴，以正中冬?！捕称涿耢郏B獸氄毛?！捕摹硽q三百六十六日，以閏月正四時?！捕濉承棚啞捕嘲俟伲姽耘d。
〔一〕集解孔安國曰：「重黎之後，羲氏、和氏世掌天地之官?！拐x呂刑傳云：「重即羲，黎即和，雖別為氏族，而出自重黎也?！拱福郝}人不獨治，必須賢輔，乃命相天地之官，若周禮天官卿、地官卿也。
〔二〕正義敬猶恭勤也。元氣昊然廣大，故云昊天。釋天云：「春為蒼天，夏為昊天，秋為旻天，冬為上天?！苟氀躁惶煺撸詧蚰芫刺?，大，故以昊大言之。
〔三〕索隱尚書作「曆象日月」，則此言「數(shù)法」，是訓(xùn)「曆象」二字，謂命羲和以曆數(shù)之法觀察日月星辰之早晚，以敬授人時也。
〔四〕正義曆數(shù)之法，日之甲乙，月之大小，昏明遞中之星，日月所會之辰，定其天數(shù)，以為一歲之曆。
〔五〕正義尚書考靈耀云：「主春者，張昏中，可以種稷。主夏者，火昏中，可以種黍菽。主秋者，虛昏中，可以種麥。主冬者，昴昏中，可以收斂也。」天子視四星之中，知民緩急，故云敬授民時也。
〔六〕集解尚書作「嵎夷」?？装矅唬骸笘|表之地稱嵎夷。日出於暘谷。羲仲，治東方之官?！顾麟[舊本作「湯谷」，今並依尚書字。案：淮南子曰「日出湯谷，浴於咸池」，則湯谷亦有他證明矣。又下曰「昧谷」，徐廣云「一作『柳』」，柳亦日入處地名。太史公博採經(jīng)記而為此史，廣記異聞，不必皆依尚書。蓋郁夷亦地之別名也。正義郁音隅。陽或作「暘」。禹貢青州云：「嵎夷既略?！拱福簫芬?，青州也。堯命羲仲理東方青州嵎夷之地，日所出處，名曰陽明之谷。羲仲主東方之官，若周禮春官卿。
〔七〕集解孔安國曰：「敬道出日，平均次序東作之事，以務(wù)農(nóng)也。」索隱劉伯莊傳皆依古史作平秩音。然尚書大傳曰「辯秩東作」，則是訓(xùn)秩為程，言便課其作程者也。正義道音導(dǎo)。便，程，並如字，後同。導(dǎo)，訓(xùn)也。三春主東，故言日出。耕作在春，故言東作。命羲仲恭勤道訓(xùn)萬民東作之事，使有程期。
〔八〕集解孔安國曰：「日中謂春分之日也。鳥，南方朱鳥七宿也。殷，正也。春分之昏，鳥星畢見，以正仲春之氣節(jié)。轉(zhuǎn)以推孟、季，則可知也?！拐x下「中」音仲，夏、秋、冬並同。
〔九〕集解孔安國曰：「春事既起，丁壯就功，言其民老壯分析也?！谷榛蛔帧Ｉ袝肝ⅰ棺鳌肝病棺?。說（文）云「尾，交接也」。
〔一〇〕集解孔安國曰：「夏與春交，此治南方之官也。」索隱孔注未是。然則冬與秋交，何故下無其文﹖且東嵎夷，西昧谷，北幽都，三方皆言地，而夏獨不言地，乃云與春交，斯不例之甚也。然南方地有名交阯者，或古文略舉一字名地，南交則是交阯不疑也。正義羲叔主南方官，若周禮夏官卿也。
〔一一〕集解孔安國曰：「為，化也。平序分南方化育之事，敬行其教，以致其功也。」索隱為依字讀。春言東作，夏言南為，皆是耕作營為勸農(nóng)之事?？装矅鴱娮x為「訛」字，雖則訓(xùn)化，解釋亦甚紆回也。正義為音于偽反。命羲叔宜恭勤民事。致其種殖，使有程期也。
〔一二〕集解孔安國曰：「永，長也，謂夏至之日?；穑n龍之中星，舉中則七星見可知也，以正中夏之〔氣〕節(jié)?！柜R融、王肅謂日長晝漏六十刻，鄭玄曰五十五刻。
〔一三〕集解孔安國曰：「因，謂老弱因就在田之丁壯以助農(nóng)也。夏時鳥獸毛羽希少改易也。革，改也。」
〔一四〕正義和仲主西方之官，若周禮秋官卿也。
〔一五〕集解徐廣曰：「一無『土』字。以為西者，今天水之西縣也。」駰案：鄭玄曰「西者，隴西之西，今人謂之兌山」。
〔一六〕集解徐廣曰：「一作『柳谷』?！柜棸福嚎装矅弧溉杖胗诠榷煜纶ぃ试幻凉?。此居治西方之官，掌秋天之政也」。
〔一七〕集解孔安國曰：「秋，西方，萬物成也。」
〔一八〕索隱虛，舊依字讀，而鄒誕生音墟。案：虛星主墳?zāi)梗u氏或得其理。
〔一九〕集解孔安國曰：「春言日，秋言夜，互相備也。虛，玄武之中星。亦言七星皆以秋分日見，以正三秋也?！?br />
〔二〇〕集解孔安國曰：「夷，平也。老壯者在田，與夏平也。毨，理也。毛更生（曰）整理?！?br />
〔二一〕集解孔安國曰：「北稱幽都，謂所聚也?！顾麟[山海經(jīng)曰「北海之內(nèi)有山名幽都」，蓋是也。正義案：北方幽州，陰聚之地，命和叔居理之。北方之官，若周禮冬官卿。
〔二二〕索隱使和叔察北方藏伏之物，謂人畜積聚等冬皆藏伏。尸子亦曰「北方者，伏方也」。尚書作「平在朔易」。今案：大傳云「便在伏物」，太史公據(jù)之而書。
〔二三〕集解孔安國曰：「日短，冬至之日也。昴，白虎之中星。亦以七星並見，以正冬節(jié)也。」馬融、王肅謂日短晝漏四十刻。鄭玄曰四十五刻，失之。
〔二四〕集解徐廣曰：「氄音茸?！柜棸福嚎装矅弧该袢胧姨帲B獸皆生氄毳細(xì)毛以自溫也」。
〔二五〕索隱夫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是天度數(shù)也。而日行遲，一歲一周天；月行疾，一月一周天。日一日行一度，月一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至二十九日半強，月行天一匝，又逐及日而與會。一年十二會，是為十二月。每月二十九日過半。年分出小月六，是每歲餘六日。又大歲三百六十六日，小歲三百五十五日，舉全數(shù)云六十六日。其實一歲唯餘十一日弱。未滿三歲，已成一月，則置閏。若三年不置閏，則正月為二月。九年差三月，則以春為夏。十七年差六月，則四時皆反。以此四時不正，歲不成矣。故傳曰「歸餘於終，事則不?！故且?。
〔二六〕集解徐廣曰：「古『敕』字?！?br />
堯曰：「誰可順此事﹖」〔一〕放齊曰：「嗣子丹朱開明〔二〕?！箞蛟唬骸赣?！頑兇，不用?！埂踩硤蛴衷唬骸刚l可者﹖」讙兜曰：「共工旁聚布功，可用?！埂菜摹硤蛟唬骸腹补ど蒲?，其用僻，似恭漫天，不可?！埂参濉硤蛴衷唬骸膏?，四嶽，〔六〕湯湯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七〕下民其憂，有能使治者﹖」皆曰鯀可〔八〕。堯曰：「鯀負(fù)命毀族，不可?！埂簿拧硯[曰：「異哉，試不可用而已?！埂惨哗枴硤蜢妒锹爭[用鯀。九歲，功用不成?！惨灰弧?br />
〔一〕正義言將登用之嗣位也。
〔二〕集解孔安國曰：「放齊，臣名。」正義放音方往反。鄭玄云：「帝堯胤嗣之子，名曰丹朱，開明也。」案：開，解而達(dá)也。帝王紀(jì)云：「堯娶散宜氏女，曰女皇，生丹朱?！辜弛＜o(jì)年云：「后稷放帝子丹朱?！狗锻羟G州記云：「丹水縣在丹川，堯子朱之所封也?！估ǖ刂驹疲骸傅に食窃卩囍輧?nèi)鄉(xiāng)縣西南百三十里。丹水故為縣。」
〔三〕集解孔安國曰：「吁，疑怪之辭。」正義左傳云：「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心不則德義之經(jīng)為頑?！箖?，訟也。言丹朱心既頑嚚，又好爭訟，不可用之。
〔四〕集解孔安國曰：「讙兜，臣名。」鄭玄曰：「共工，水官名?！拐x兜音斗侯反。
〔五〕正義漫音莫干反。共工善為言語，用意邪僻也。似於恭敬，罪惡漫天，不可用也。
〔六〕集解鄭玄曰：「四嶽，四時官，主方嶽之事?！拐x嗟嘆鴻水，問四嶽誰能理也?？装矅疲骸杆膸[，即上羲和四子也。分掌四嶽之諸侯，故稱焉?！?br />
〔七〕集解孔安國曰：「懷，包；襄，上也?！拐x湯音商，今讀如字。蕩蕩，廣平之貌。言水奔突有所滌除，地上之物為水漂流蕩蕩然。案：懷，藏，包裹之義，故懷為包。釋言以襄為駕，駕乘牛馬皆在上也。言水襄上乘陵，浩浩盛大，勢若漫天。
〔八〕集解馬融曰：「鯀，臣名，禹父。」
〔九〕正義負(fù)音佩，依字通。負(fù)，違也。族，類也。鯀性很戾，違負(fù)教命，毀敗善類，不可用也。詩云「貪人敗類」也。
〔一〇〕正義異音異?？装矅疲骸府?，已；已，退也。言餘人盡已，唯鯀可試，無成乃退?！?br />
〔一一〕正義爾雅釋天云：「載，歲也。夏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載?！估钛苍疲骸父髯约o(jì)事，示不相襲也。」孫炎云：「歲，取歲星行一次也。祀，取四時祭祀一訖也。年，取禾穀一熟也。載，取萬物終更始也。載者，年之別名，故以載為年也?！拱福汗τ貌怀?，水害不息，故放退也。至明年得舜，乃殛之羽山，而用其子禹也。
堯曰：「嗟！四嶽：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踐朕位﹖」〔一〕嶽應(yīng)曰：「鄙德忝帝位?！埂捕硤蛟唬骸赶づe貴戚及疏遠(yuǎn)隱匿者?！贡娊匝造秷蛟唬骸赣旭嬖诿耖f，曰虞舜?！埂踩硤蛟唬骸溉?，朕聞之。其何如﹖」嶽曰：「盲者子。父頑，母嚚，弟傲，能和以孝，烝烝治，不至姦?！埂菜摹硤蛟唬骸肝崞湓囋?。」〔五〕於是堯妻之二女，〔六〕觀其德於二女?！财摺乘达喯露秼倹I，〔八〕如婦禮。堯善之，乃使舜慎和五典，〔九〕五典能從。乃遍入百官，百官時序。賓於四門，四門穆穆，諸侯遠(yuǎn)方賓客皆敬?！惨哗枴硤蚴顾慈肷搅帧惨灰弧炒?，暴風(fēng)雷雨，舜行不迷。堯以為聖，召舜曰：「女謀事至而言可績，三年矣?！惨欢撑堑畚??！顾醋岇兜虏粦?。〔一三〕正月上日，〔一四〕舜受終於文祖。文祖者，堯大祖也〔一五〕。
〔一〕集解鄭玄曰：「言汝諸侯之中有能順事用天命者，入處我位，統(tǒng)治天子之事者乎？」正義孔安國云：「堯年十六，以唐侯升為天子，在位七十載，時八十六，老將求代也。」
〔二〕正義四嶽皆云，鄙俚無德，若便行天子事，是辱帝位。言己等不堪也。
〔三〕集解孔安國曰：「無妻曰矜。」正義矜，古頑反。
〔四〕集解孔安國曰：「不至於姦惡。」正義烝，之升反，進(jìn)也。言父頑，母嚚，弟傲，舜皆和以孝，進(jìn)之於善，不至於姦惡也。
〔五〕正義欲以二女試舜，觀其理家之道也。
〔六〕正義妻音七計反。二女，娥皇、女英也。娥皇無子，女英生商均。舜升天子，娥皇為后，女英為妃。
〔七〕正義視其為德行於二女，以理家而觀國也。
〔八〕集解孔安國曰：「舜所居媯水之汭?！顾麟[列女傳云二女長曰娥皇，次曰女英。系本作「女瑩」。大戴禮作「女匽」。皇甫謐云：「媯水在河?xùn)|虞鄉(xiāng)縣歷山西。汭，水涯也，猶洛汭、渭汭然也?！拐x飭音敕。下音胡亞反。汭音芮。舜能整齊二女以義理，下二女之心於媯汭，使行婦道於虞氏也。括地志云：「媯汭水源出蒲州河?xùn)|南山。許慎云：『水涯曰汭?！话福旱赜浽啤汉?xùn)|郡青山東山中有二泉，下南流者媯水，北流者汭水。二水異源，合流出谷，西注河。媯水北曰汭也』。又云『河?xùn)|縣二里故蒲阪城，舜所都也。城中有舜廟，城外有舜宅及二妃壇』?！?br />
〔九〕集解鄭玄曰：「五典，五教也。蓋試以司徒之職?！?br />
〔一〇〕集解馬融曰：「四門，四方之門。諸侯群臣朝者，舜賓迎之，皆有美德也?！?br />
〔一一〕索隱尚書云「納于大麓」，穀梁傳云「林屬於山曰麓」，是山足曰麓，故此以為入山林不迷。孔氏以麓訓(xùn)錄，言令舜大錄萬幾之政，與此不同。
〔一二〕集解鄭玄曰：「三年者，賓四門之後三年也?！?br />
〔一三〕集解徐廣曰：「音亦。今文尚書作『不怡』。怡，懌也?！顾麟[古文作「不嗣」，今文作「不怡」，怡即懌也。謂辭讓於德不堪，所以心意不悅懌也。俗本作「澤」，誤爾，亦當(dāng)為「懌」。
〔一四〕集解馬融曰：「上日，朔日也?！拐x鄭玄云：「帝王易代，莫不改正。堯正建丑，舜正建子，此時未改，故依堯正月上日也?！?br />
〔一五〕集解鄭玄曰：「文祖者，五府之大名，猶周之明堂?！顾麟[尚書帝命驗曰：「五府，五帝之廟。蒼曰靈府，赤曰文祖，黃曰神斗，白曰顯紀(jì)，黑曰玄矩。唐虞謂之五府，夏謂世室，殷謂重屋，周謂明堂，皆祀五帝之所也?！拐x舜受堯終帝之事於文祖也。尚書帝命驗云：「帝者承天立五府，以尊天重象也。五府者，黃曰神斗。」注云：「唐虞謂之天府，夏謂之世室，殷謂之重屋，周謂之明堂，皆祀五帝之所也。文祖者，赤帝熛怒之府，名曰文祖。火精光明，文章之祖，故謂之文祖。周曰明堂。神斗者，黃帝含樞紐之府，名曰神斗。斗，主也。土精澄靜，四行之主，故謂之神斗。周曰太室。顯紀(jì)者，白帝招拒之府，名顯紀(jì)。紀(jì)，法也。金精斷割萬物，故謂之顯紀(jì)。周曰總章。玄矩者，黑帝汁光紀(jì)之府，名曰玄矩。矩，法也。水精玄味，能權(quán)輕重，故謂之玄矩。周曰玄堂。靈府者，蒼帝靈威仰之府，名曰靈府。周曰青陽?！?br />
於是帝堯老，命舜攝行天子之政，以觀天命。舜乃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惨弧乘祛愑谏系郏捕车氂诹?，〔三〕望于山川，〔四〕辯于群神?！参濉骋疚迦穑瑩窦氯?，見四嶽諸牧，班瑞〔六〕。歲二月，東巡狩，至於岱宗，祡，〔七〕望秩於山川?！舶恕乘煲姈|方君長，合時月正日，〔九〕同律度量衡，〔一〇〕脩五禮〔一一〕五玉〔一二〕三帛〔一三〕二生〔一四〕一死〔一五〕為摯〔一六〕，如五器，卒乃復(fù)?！惨黄摺澄逶拢涎册?；八月，西巡狩；十一月，北巡狩：皆如初。歸，至于祖禰廟，〔一八〕用特牛禮。五歲一巡狩，群后四朝?！惨痪拧潮楦嬉匝裕捕枴趁髟囈怨?，車服以庸?！捕弧痴厥卸?，決川?！捕诚笠缘湫?，〔二三〕流宥五刑，〔二四〕鞭作官刑，〔二五〕撲作教刑，〔二六〕金作贖刑。〔二七〕眚烖過，赦；〔二八〕怙終〔二九〕賊，刑。〔三〇〕欽哉，欽哉，惟刑之靜哉！〔三一〕
〔一〕集解鄭玄曰：「璿璣，玉衡，渾天儀也。七政，日月五星也?！拐x說文云：「璿，赤玉也?！拱福核措m受堯命，猶不自安，更以璿璣玉衡以正天文。璣為運轉(zhuǎn)，衡為橫簫，運璣使動於下，以衡望之，是王者正天文器也，觀其齊與不齊。今七政齊，則己受禪為是。蔡邕云：「玉衡長八尺，孔徑一寸，下端望之，以視星宿，並縣璣以象天，而以衡望之，轉(zhuǎn)璣窺衡，以知星宿。璣徑八尺，圓周二丈五尺而強也?！灌嵭疲骸高\轉(zhuǎn)者為璣，持正者為衡?！股袝髠髟疲骸刚?，齊中也。謂春秋冬夏天文地理人道，所以為政也，道正而萬事順成，故天道政之大也?！?br />
〔二〕集解鄭玄曰：「禮祭上帝于圜丘?！拐x五經(jīng)異義云：「非時祭天謂之類，言以事類告也。時舜告攝，非常祭也?！雇踔圃疲骸柑熳訉⒊觯愑谏系?。」鄭玄云：「昊天上帝謂天皇大帝，北辰之星。」
〔三〕集解鄭玄曰：「六宗，星、辰、司中、司命、風(fēng)師、雨師也。」駰案：六宗義眾矣。愚謂鄭說為長。正義周語云「精意以享曰禋」也。孫炎云：「禋，絜敬之祭也。」案：星，五緯星也。辰，日月所會十二次也。司中、司命，文昌第五、第四星也。風(fēng)師，箕星也。雨師，畢星也?？装矅疲骸杆臅r寒暑也，日月星也，水旱也?！苟Y祭法云：「埋少牢於大昭，祭時也。禳祈於坎壇，祭寒暑也。王宮，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禜，祭星。雩禜，祭水旱也?！顾抉R彪續(xù)漢書云：「安帝立六宗，祀於洛陽城西北亥地，禮比大社。魏因之。至?xí)x初，荀顗言新祀，以六宗之神諸家說不同，乃廢之也?！?br />
〔四〕集解徐廣曰：「名山大川?！拐x望者，遙望而祭山川也。山川，五嶽、四瀆也。爾雅云：「梁山，晉望也?！?br />
〔五〕集解徐廣曰：「辯音班?！柜棸福亨嵭弧溉荷袢羟鹆陦炑堋?。正義辯音遍。謂祭群神也。
〔六〕集解馬融曰：「揖，斂也。五瑞，公侯伯子男所執(zhí)，以為瑞信也。堯?qū)⒍U舜，使群牧斂之，使舜親往班之?！拐x揖音集。周禮典瑞云：「王執(zhí)鎮(zhèn)圭，尺二寸。公執(zhí)桓圭，九寸。侯執(zhí)信圭，七寸。伯執(zhí)躬圭，五寸。子執(zhí)穀璧，男執(zhí)蒲璧，皆五寸。言五瑞者，王不在中也。」孔文祥云：「宋末，會稽修禹廟，於廟庭山土中得五等圭璧百餘枚，形與周禮同，皆短小。此即禹會諸侯於會稽，執(zhí)以禮山神而埋之。其璧今猶有在也。」
〔七〕集解馬融曰：「舜受終後五年之二月?！灌嵭唬骸附乱病５}祭東嶽者，考績。祡，燎也。」正義案：既班瑞群后即東巡者，守土之諸侯會岱宗之嶽，焚柴告至也。王者巡狩，以諸侯自專一國，威福任己，恐其壅遏上命，澤不下流，故巡行問人疾苦也。風(fēng)俗通云：「太，山之尊者，一曰岱宗，始也，長也，萬物之始，陰陽交代，故為五嶽之長也?！拱福憾?，仲月也。仲，中也，言得其中也。
〔八〕正義乃以秩望祭東方諸侯境內(nèi)之名山大川也。言秩者，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
〔九〕集解鄭玄曰：「協(xié)正四時之月數(shù)及日名，備有失誤。」正義既見東方君長，乃合同四時氣節(jié)，月之大小，日之甲乙，使齊一也。周禮：「太史掌正歲年以序事，頒正朔於邦國?！箘t節(jié)氣晦朔皆天子頒之。猶恐諸侯國異，或不齊同，因巡狩合正之。
〔一〇〕集解鄭玄曰：「律，音律；度，丈尺；量，斗斛；衡，斤兩也?！拐x律之十二律，度之丈尺，量之斗斛，衡之斤兩，皆使天下相同，無制度長短輕重異也。漢律曆志云：「虞書云『同律度量衡』，所以齊遠(yuǎn)近，立民信也。律有十二，陽六為律，陰六為呂。律以統(tǒng)氣類物，一曰黃鍾，二曰太蔟，三曰姑洗，四曰蕤賓，五曰夷則，六曰無射。呂以旅陽宣氣，一曰林鍾，二曰南呂，三曰應(yīng)鍾，四曰大呂，五曰夾鍾，六曰中呂。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長短也。本起黃鍾之管長，以子穀秬黍中者一黍為一分，十分為一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而五度審矣。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黃鍾之龠，以子穀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實為一龠，合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而五量嘉矣。衡權(quán)者，銖、兩、斤、鈞、石也，所以稱物輕重也。本起於黃鍾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銖，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而五權(quán)謹(jǐn)矣。衡，平也。權(quán)，重也。」
〔一一〕集解馬融曰：「吉、兇、賓、軍、嘉也?！拐x周禮「以吉禮事邦國之鬼神祇，以兇禮哀邦國之憂，以賓禮親邦國，以軍禮同邦國，以嘉禮親萬民」也。尚書堯典云「類于上帝」，吉禮也；「如喪考妣」，兇禮也；「群后四朝」，賓禮也；大禹謨云「汝徂征」，軍禮也；堯典云「女于時」，嘉禮也。女音女慮反。
〔一二〕集解鄭玄曰：「即五瑞也。執(zhí)之曰瑞，陳列曰玉。」
〔一三〕集解馬融曰：「三孤所執(zhí)也?！灌嵭唬骸覆?，所以薦玉也。必三者，高陽氏後用赤繒，高辛氏後用黑繒，其餘諸侯皆用白繒。」正義孔安國云：「諸侯世子執(zhí)纁，公之孤執(zhí)玄，附庸之君執(zhí)黃也?！拱福喝y(tǒng)紀(jì)推伏羲為天統(tǒng)，色尚赤。神農(nóng)為地統(tǒng)，色尚黑。黃帝為人統(tǒng)，色尚白。少昊，黃帝子，亦尚白。故高陽氏又天統(tǒng)，亦尚亦。堯為人統(tǒng)，故用白。
〔一四〕正義羔、鴈也。鄭玄注周禮大宗伯云：「羔，小羊也，取其群不失其類也。鴈，取其候時而行也。卿執(zhí)羔，大夫執(zhí)鴈?！拱福焊帷Ⅷe性馴，可生為贄。
〔一五〕正義雉也。馬融云：「一死雉，士所執(zhí)也?！拱福翰豢缮鸀橘?，故死。雉，取其守介死不失節(jié)也。
〔一六〕集解馬融曰：「摯：二生，羔、鴈，卿大夫所執(zhí)；一死，雉，士所執(zhí)?！拐x摯音至。贄，執(zhí)也。鄭玄云：「贄之言至，所以自致也?！鬼f昭云：「贄，六贄：孤執(zhí)皮帛，卿執(zhí)羔，大夫執(zhí)鴈，士執(zhí)雉，庶人執(zhí)鶩，工商執(zhí)雞也。」
〔一七〕集解馬融曰：「五器，上五玉。五玉禮終則還之，三帛已下不還也?！拐x卒音子律反。復(fù)音伏。
〔一八〕正義禰音乃禮反。何休云：「生曰父，死曰考，廟曰禰。」
〔一九〕集解鄭玄曰：「巡狩之年，諸侯見於方嶽之下。其閒四年，四方諸侯分來朝於京師也?！?br />
〔二〇〕正義遍音遍。言遍告天子治理之言也。
〔二一〕正義孔安國云：「功成則錫車服，以表顯其能用也。」
〔二二〕集解馬融曰：「禹平水土，置九州。舜以冀州之北廣大，分置并州。燕、齊遼遠(yuǎn)，分燕置幽州，分齊為營州。於是為十二州也?！灌嵭唬骸父鼮橹ń?，濬水害也。」
〔二三〕集解馬融曰：「言咎繇制五常之刑，無犯之者，但有其象，無其人也?！拐x孔安國云：「象，法也。法用常刑，用不越法也。」
〔二四〕集解馬融曰：「流，放；宥，寬也。一曰幼少，二曰老耄，三曰蠢愚。五刑，墨、劓、剕、宮、大辟?！拐x孔安國云：「以流放之法寬五刑也。」鄭玄云：「三宥，一曰弗識，二曰過失，三曰遺忘也?！?br />
〔二五〕集解馬融曰：「為辨治官事者為刑?！?br />
〔二六〕集解鄭玄曰：「撲，檟楚也。撲為教官為刑者。」
〔二七〕集解馬融曰：「金，黃金也。意善功惡，使出金贖罪，坐不戒慎者。」
〔二八〕集解鄭玄曰：「眚烖，為人作患害者也。過失，雖有害則赦之?！?br />
〔二九〕集解徐廣曰：「一作『眾』?！?br />
〔三〇〕集解鄭玄曰：「怙其姦邪，終身以為殘賊，則用刑之?！?br />
〔三一〕集解徐廣曰：「今文云『惟刑之謐哉』。爾雅曰『謐，靜也』。」索隱注「惟形之謐哉」，案：古文作「恤哉」，且今文是伏生口誦，卹謐聲近，遂作「謐」也。
讙兜進(jìn)言共工，〔一〕堯曰不可而試之工師，〔二〕共工果淫辟。〔三〕四嶽舉鯀治鴻水，堯以為不可，嶽彊請試之，試之而無功，故百姓不便。三苗〔四〕在江淮、荊州〔五〕數(shù)為亂。於是舜歸而言於帝，請流共工於幽陵，〔六〕以變北狄；〔七〕放驩兜於崇山〔八〕，以變南蠻；遷三苗於三危，〔九〕以變西戎；殛鯀於羽山，〔一〇〕以變東夷：四罪而天下咸服。
〔一〕正義讙兜，渾沌也。共工，窮奇也。鯀，檮杌也。三苗，饕餮也。左傳云「舜臣堯，流四兇，投諸四裔，以禦魑魅」也。
〔二〕正義工師，若今大匠卿也。
〔三〕正義匹亦反。
〔四〕集解馬融曰：「國名也?！拐x左傳云自古諸侯不用王命，虞有三苗，夏有觀扈。孔安國云：「縉雲(yún)氏之後為諸侯，號饕餮也?！箙瞧鹪疲骸溉缰畤?，左洞庭而右彭蠡。」案：洞庭，湖名，在岳州巴陵西南一里，南與青草湖連。彭蠡，湖名，在江州潯陽縣東南五十二里。以天子在北，故洞庭在西為左，彭蠡在東為右。今江州、鄂州、岳州，三苗之地也。
〔五〕正義淮，讀曰匯，音胡罪反，今彭蠡湖也。本屬荊州。尚書云「南入于江，東匯澤為彭蠡」是也。
〔六〕集解馬融曰；「北裔也?！拐x尚書及大戴禮皆作「幽州」。括地志云：「故龔城在檀州燕樂縣界。故老傳云舜流共工幽州，居此城?！股癞惤?jīng)云：「西北荒有人焉，人面，朱彿，蛇身，人手足，而食五穀禽獸，頑愚，名曰共工。」
〔七〕集解徐廣曰：「變，一作『燮』?！顾麟[變謂變其形及衣服，同於夷狄也。徐廣云作「燮」。燮，和也。正義言四兇流四裔，各於四夷放共工等為中國之風(fēng)俗也。
〔八〕集解馬融曰：「南裔也。」正義神異經(jīng)云：「南方荒中有人焉，人面鳥喙而有翼，兩手足扶翼而行，食海中魚，為人很惡，不畏風(fēng)雨禽獸，犯死乃休，名曰驩兜也?！?br />
〔九〕集解馬融曰：「西裔也?！拐x括地志云：「三危山有三峰，故曰三危，俗亦名卑羽山，在沙州敦煌縣東南三十里?！股癞惤?jīng)云：「西荒中有人焉，面目手足皆人形，而胳下有翼不能飛，為人饕餮，淫逸無理，名曰苗民?！褂稚胶＝?jīng)云大荒北經(jīng)「黑水之北，有人有翼，名曰苗民」也。
〔一〇〕集解馬融曰：「殛，誅也。羽山，東裔也。」正義殛音紀(jì)力反?？装矅疲骸搁?，竄，放，流，皆誅也?！估ǖ刂驹疲骸赣鹕皆谝手菖R沂縣界?！股癞惤?jīng)云：「東方有人焉，人形而身多毛，自解水土，知通塞，為人自用，欲為欲息，皆（曰）云是鯀也?！?br />
堯立七十年得舜，二十年而老，令舜攝行天子之政，薦之於天。堯辟位凡二十八年而崩?！惨弧嘲傩毡?，如喪父母。三年，四方莫舉樂，〔二〕以思堯。堯知子丹朱之不肖，〔三〕不足授天下，於是乃權(quán)授舜。〔四〕授舜，則天下得其利而丹朱?。皇诘ぶ?，則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堯曰「終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而卒授舜以天下。堯崩，三年之喪畢，舜讓辟丹朱於南河之南?！参濉持T侯朝覲者不之丹朱而之舜，獄訟者不之丹朱而之舜，謳歌者不謳歌丹朱而謳歌舜。舜曰「天也」，夫而後之中國踐天子位焉，〔六〕是為帝舜。
〔一〕集解徐廣曰：「堯在位凡九十八年?！柜棸福夯视[曰「堯冢在濟(jì)陰城陽。劉向曰『堯葬濟(jì)陰，丘壟皆小』。呂氏春秋曰『堯葬穀林』?！够矢χk曰「穀林即城陽。堯都平陽，於詩為唐國」。正義皇甫謐云：「堯即位九十八年，通舜攝二十八年也，凡年百一十七歲。」孔安國云：「堯壽百一十六歲。」括地志云：「堯陵在濮州雷澤縣西三里。郭緣生述征記云『城陽縣東有堯冢，亦曰堯陵，有碑』是也。」括地志云：「雷澤縣本漢城陽縣也?！?br />
〔二〕正義尚書「三載，四海遏密八音」是也。
〔三〕索隱鄭玄云：「肖，似也。不似，言不如父也。」皇甫謐云：「堯娶散宜氏之女，曰女皇，生丹朱。又有庶子九人，皆不肖也?！?br />
〔四〕索隱父子繼立，常道也。求賢而禪，權(quán)道也。權(quán)者，反常而合道。正義五帝官天下，老則禪賢，故權(quán)試舜也。
〔五〕集解劉熙曰：「南河，九河之最在南者。」正義括地志云：「故堯城在濮州鄄城縣東北十五里。竹書云昔堯德衰，為舜所囚也。又有偃朱故城，在縣西北十五里。竹書云舜囚堯，復(fù)偃塞丹朱，使不與父相見也?！拱稿е荼迸R漯，大川也。河在堯都之南，故曰南河，禹貢「至于南河」是也。其偃朱城所居，即「舜讓避丹朱於南河之南」處也。
〔六〕集解劉熙曰：「天子之位不可曠年，於是遂反，格于文祖而當(dāng)?shù)畚弧５弁跛紴橹?，故曰中國?！?br />
虞舜者，〔一〕名曰重華?！捕持厝A父曰瞽叟，〔三〕瞽叟父曰橋牛，〔四〕橋牛父曰句望，〔五〕句望父曰敬康，敬康父曰窮蟬，窮蟬父曰帝顓頊，顓頊父曰昌意：以至舜七世矣。自從窮蟬以至帝舜，皆微為庶人。
〔一〕集解謚法曰：「仁聖盛明曰舜?！顾麟[虞，國名，在河?xùn)|大陽縣。舜，謚也?；矢χk云「舜字都君」也。正義括地志云：「故虞城在陝州河北縣東北五十里虞山之上。酈元注水經(jīng)云幹橋東北有虞城，堯以女嬪于虞之地也。又宋州虞城大襄國所封之邑，杜預(yù)云舜後諸侯也。又越州餘姚縣，顧野王云舜後支庶所封之地。舜姚姓，故云餘姚?？h西七十里有漢上虞故縣。會稽舊記云舜上虞人，去虞三十里有姚丘，即舜所生也。周處風(fēng)土記云舜東夷之人，生姚丘?！估ǖ刂居衷疲骸敢π嬖阱е堇诐煽h東十三里。孝經(jīng)援神契云舜生於姚墟。」案：二所未詳也。
〔二〕集解徐廣曰﹕「皇甫謐云『舜以堯之二十一年甲子生，三十一年甲午徵用，七十九年壬午即真，百歲癸卯崩』?！拐x尚書云﹕「重華協(xié)於帝?！箍装矅啤！溉A謂文德也，言其光文重合於堯。」瞽叟姓媯。妻曰握登，見大虹意感而生舜於姚墟，故姓姚。目重瞳子，故曰重華。字都君。龍顏，大口，黑色，身長六尺一寸。
〔三〕正義先后反?？装矅譬s「無目曰瞽。舜父有目不能分別好惡，故時人謂之瞽，配字曰『叟』。叟，無目之稱也?！?br />
〔四〕正義橋又音嬌。
〔五〕正義句，古侯反。望音亡。
舜父瞽叟盲，而舜母〔一〕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瞽叟愛後妻子，常欲殺舜，舜避逃；及有小過，則受罪。順事父及後母與弟，日以篤謹(jǐn)，匪有解。
〔一〕索隱皇甫謐云：「舜母名握登，生舜於姚墟，因姓姚氏也。」
舜，冀州之人也?！惨弧乘锤麣v山，〔二〕漁雷澤，〔三〕陶河濱，〔四〕作什器於壽丘，〔五〕就時於負(fù)夏?！擦乘锤割蓬B，母嚚，弟象傲，皆欲殺舜。舜順適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殺，不可得；即求，嘗在側(cè)。
〔一〕正義蒲州河?xùn)|縣本屬冀州。宋永初山川記云：「蒲阪城中有舜廟，城外有舜宅及二妃壇。」括地志云：「媯州有媯水，源出城中。耆舊傳云即舜釐降二女於媯汭之所。外城中有舜井，城北有歷山，山上有舜廟，未詳?！拱福簨傊菀嗉街莩鞘且病?br />
〔二〕集解鄭玄曰：「在河?xùn)|。」正義括地志云：「蒲州河?xùn)|縣雷首山，一名中條山，亦名歷山，亦名首陽山，亦名蒲山，亦名襄山，亦名甘棗山，亦名豬山，亦名狗頭山，亦名薄山，亦名吳山。此山西起雷首山，東至吳阪，凡十一名，隨州縣分之。歷山南有舜井。」又云：「越州餘姚縣有歷山舜井，濮州雷澤縣有歷山舜井，二所又有姚墟，云生舜處也。及媯州歷山舜井，皆云舜所耕處，未詳也?！?br />
〔三〕集解鄭玄曰：「雷夏，兗州澤，今屬濟(jì)陰?！拐x括地志云：「雷夏澤在濮州雷澤縣郭外西北。山海經(jīng)云雷澤有雷神，龍身人頭，鼓其腹則雷也?！?br />
〔四〕集解皇甫謐曰：「濟(jì)陰定陶西南陶丘亭是也?！拐x案：於曹州濱河作瓦器也。括地志云：「陶城在蒲州河?xùn)|縣北三十里，即舜所都也。南去歷山不遠(yuǎn)?；蚋蛱眨趧t可，何必定陶方得為陶也？舜之陶也，斯或一焉?！?br />
〔五〕集解皇甫謐曰：「在魯東門之北?！顾麟[什器，什，數(shù)也。蓋人家常用之器非一，故以十為數(shù)，猶今云「什物」也。壽丘，地名，黃帝生處。正義壽音受。顏師古云：「軍法，伍人為伍，二伍為什，則共器物，故謂生生之具為什器，亦猶從軍及作役者十人為火，共畜調(diào)度也?！?br />
〔六〕集解鄭玄曰：「負(fù)夏，衛(wèi)地?！顾麟[就時猶逐時，若言乘時射利也。尚書大傳曰「販於頓丘，就時負(fù)夏」，孟子曰「遷于負(fù)夏」是也。
舜年二十以孝聞。三十而帝堯問可用者，〔一〕四嶽咸薦虞舜，曰可。於是堯乃以二女妻舜以觀其內(nèi)，使九男與處以觀其外。舜居媯汭，內(nèi)行彌謹(jǐn)。堯二女不敢以貴驕?zhǔn)滤从H戚，〔二〕甚有婦道。堯九男皆益篤。〔三〕舜耕歷山，歷山之人皆讓畔；〔四〕漁雷澤，雷澤上人皆讓居；陶河濱，河濱器皆不苦窳?！参濉骋荒甓映删邸擦常瓿梢?，三年成都?！财摺硤蚰速n舜絺衣，〔八〕與琴，為築倉廩，予牛羊。瞽叟尚復(fù)欲殺之，使舜上塗廩，瞽叟從下縱火焚廩。舜乃以兩笠自捍而下，去，得不死?！簿拧翅犷庞质顾创┚创┚疄槟淇铡惨哗枴撑猿??！惨灰弧乘醇热肷?，瞽叟與象共下土實井，〔一二〕舜從匿空出，去?！惨蝗愁拧⑾笙?，以舜為已死。象曰「本謀者象。」象與其父母分，〔一四〕於是曰：「舜妻堯二女，與琴，象取之。牛羊倉廩予父母?！瓜竽酥顾磳m居，〔一五〕鼓其琴。舜往見之。象鄂不懌，曰：「我思舜正鬱陶！」舜曰：「然，爾其庶矣！」〔一六〕舜復(fù)事瞽叟愛弟彌謹(jǐn)。於是堯乃試舜五典百官，皆治。
〔一〕正義可用，謂可為天子也。
〔二〕正義二女不敢以帝女驕慢舜之親戚。親戚，謂父瞽叟，後母弟象，妹顆手等也。顆音苦果反。
〔三〕正義篤，惇也。非唯二女恭勤婦道，九男事舜皆益惇厚謹(jǐn)敬也。
〔四〕正義韓非子「歷山之農(nóng)相侵略，舜往耕，期年，耕者讓畔」也。
〔五〕集解史記音隱曰：「音游甫反?！柜椫^寙，病也。正義苦，讀如盬，音古。盬，麤也。寙音庾。
〔六〕正義聚，在喻反，謂村落也。
〔七〕正義周禮郊野法云「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也。
〔八〕正義絺，敕遲反，細(xì)葛布衣也。鄒氏音竹幾反。
〔九〕索隱言以笠自捍己身，有似鳥張翅而輕下，得不損傷?；矢χk云「兩繖」，繖，笠類。列女傳云「二女教舜鳥工上廩」是也。正義通史云：「瞽叟使舜滌廩，舜告堯二女，女曰：『時其焚汝，鵲汝衣裳，鳥工往?！凰醇鹊菑[，得免去也。」
〔一〇〕索隱音孔。列女傳所謂「龍工入井」是也。
〔一一〕正義言舜潛匿穿孔旁，從他井而出也。通史云：「舜穿井，又告二女。二女曰：『去汝裳衣。龍工往?！蝗刖?，瞽叟與象下土實井，舜從他井出去也。」括地志云：「舜井在媯州懷戎縣西外城中。其西又有一井，耆舊傳云並舜井也，舜自中出。帝王紀(jì)云河?xùn)|有舜井，未詳也?！?br />
〔一二〕索隱亦作「填井」。
〔一三〕集解劉熙曰：「舜以權(quán)謀自免，亦大聖有神人之助也?！?br />
〔一四〕正義扶問反。
〔一五〕正義宮即室也。爾雅云「室謂之宮」。禮云「命士已上，父子異宮」也。
〔一六〕索隱言汝猶當(dāng)庶幾於友悌之情義也。如孟子取尚書文，又云「惟茲臣庶，女其于予治」，蓋欲令象共我理臣庶也。
昔高陽氏有才子八人，〔一〕世得其利，謂之「八愷」?！捕掣咝潦嫌胁抛影巳耍踩呈乐^之「八元」。〔四〕此十六族者，世濟(jì)其美，〔五〕不隕其名。至於堯，堯未能舉。舜舉八愷，使主后土，〔六〕以揆百事，莫不時序?！财摺撑e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八〕，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內(nèi)平外成?！簿拧?br />
〔一〕集解名見左傳。
〔二〕集解賈逵曰：「愷，和也?！顾麟[左傳史克對魯宣公曰：「昔高陽氏有才子八人，倉舒、隤皚、檮戭、大臨、尨降、庭堅、仲容、叔達(dá)?！?br />
〔三〕集解名見左傳。
〔四〕集解賈逵曰：「元，善也?！顾麟[左傳：「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獻(xiàn)、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br />
〔五〕索隱謂元、愷各有親族，故稱族也。濟(jì)，成也，言後代成前代也。
〔六〕集解王肅曰：「君治九土之宜?！苟蓬A(yù)曰：「后土地官?！顾麟[主土。禹為司空，司空主土，則禹在八愷之中。正義春秋正義云：「后，君也。天曰皇天，地曰后土?！?br />
〔七〕正義言禹度九土之宜，無不以時得其次序也。
〔八〕索隱契為司徒，司徒敷五教，則契在八元之?dāng)?shù)。
〔九〕正義杜預(yù)云：「內(nèi)諸夏，外夷狄也?！拱福浩踝魑宄Ｖ蹋T夏太平，夷狄向化也。
昔帝鴻氏有不才子，〔一〕掩義隱賊，好行兇慝，天下謂之渾沌?！捕成侔偸稀踩秤胁徊抛?，毀信惡忠，崇飾惡言，天下謂之窮奇?！菜摹愁呿?zhǔn)嫌胁徊抛?，不可教?xùn)，不知話言，天下謂之檮杌。〔五〕此三族世憂之。至于堯，堯未能去?？N雲(yún)氏〔六〕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天下謂之饕餮。〔七〕天下惡之，比之三兇?！舶恕乘促e於四門，〔九〕乃流四兇族，遷于四裔，〔一〇〕以御螭魅，〔一一〕於是四門辟，言毋兇人也。
〔一〕集解賈逵曰：「帝鴻，黃帝也。不才子，其苗裔讙兜也?！?br />
〔二〕正義慝，惡也。一本云「天下之民，謂之渾沌」。渾沌即讙兜也。言掩義事，陰為賊害，而好兇惡，故謂之渾沌也。杜預(yù)云：「渾沌，不開通之貌?！股癞惤?jīng)云：「崑崙西有獸焉，其狀如犬，長毛，四足，似羆而無爪，有目而不見，行不開，有兩耳而不聞，有人知性，有腹無五藏，有腸直而不旋，食徑過。人有德行而往扺觸之，有兇德則往依憑之。名渾沌?！褂智f子云：「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儵、忽乃相遇於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儵與忽謀欲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蝗砧徱桓[，七日而渾沌死?！拱福貉宰挾敌运疲侍栔?。
〔三〕集解服虔曰：「金天氏帝號?！?br />
〔四〕集解服虔曰：「謂共工氏也。其行窮而好奇?！拐x謂共工。言毀敗信行，惡其忠直，有惡言語，高粉飾之，故謂之窮奇。案常行終必窮極，好諂諛奇異於人也。神異經(jīng)云：「西北有獸，其狀似虎，有翼能飛，便勦食人，知人言語，聞人鬥輒食直者，聞人忠信輒食其鼻，聞人惡逆不善輒殺獸往饋之，名曰窮奇?！拱福貉怨补ば运?，故號之也。
〔五〕集解賈逵曰：「檮杌，頑兇無疇匹之貌，謂鯀也?！拐x檮音道刀反。杌音五骨反。謂鯀也。兇頑不可教訓(xùn)，不從詔令，故謂之檮杌。案：言無疇匹，言自縱恣也。神異經(jīng)云：「西方荒中有獸焉，其狀如虎而大，毛長二尺，人面，虎足，豬口牙，尾長一丈八尺，攪亂荒中，名檮杌。一名傲很，一名難訓(xùn)。」案：言鯀性似，故號之也。
〔六〕集解賈逵曰：「縉雲(yún)氏，姜姓也，炎帝之苗裔，當(dāng)黃帝時任縉雲(yún)之官也?！拐x今括州縉雲(yún)縣，蓋其所封也。字書云縉，赤繒也。
〔七〕正義謂三苗也。言貪飲食，冒貨賄，故謂之饕餮。神異經(jīng)云：「西南有人焉，身多毛，頭上戴豕，性很惡，好息，積財而不用，善奪人穀物。強者奪老弱者，畏群而擊單，名饕餮?！寡匀缧运?，故號之。
〔八〕集解杜預(yù)曰：「非帝子孫，故別之以比三兇也?！拐x此以上四處皆左傳文?；虮居衼K文次相類四兇，故書之，恐本錯脫耳。
〔九〕正義杜預(yù)云：「闢四門，達(dá)四聰，以賓禮眾賢也?！?br />
〔一〇〕集解賈逵曰：「四裔之地，去王城四千里?！?br />
〔一一〕集解服虔曰：「螭魅，人面獸身，四足，好惑人，山林異氣所生，以為人害?！拐x御音魚呂反。螭音丑知反。魅音媚。案：御魑魅，恐更有邪諂之人，故流放四兇以禦之也。故下云「無兇人」也。
舜入于大麓，烈風(fēng)雷雨不迷，堯乃知舜之足授天下。堯老，使舜攝行天子政，巡狩。舜得舉用事二十年，而堯使攝政。攝政八年而堯崩。三年喪畢，讓丹朱，天下歸舜。而禹、皋陶、〔一〕契、后稷、伯夷、夔、龍、倕、益、彭祖〔二〕自堯時而皆舉用，未有分職〔三〕。於是舜乃至於文祖，謀于四嶽，辟四門，明通四方耳目，命十二牧論帝德，行厚德，遠(yuǎn)佞人，〔四〕則蠻夷率服。舜謂四嶽曰：「有能奮庸〔五〕美堯之事者，使居官相事﹖」皆曰：「伯禹為司空，可美帝功。」舜曰：「嗟，然！禹，汝平水土，維是勉哉。」禹拜稽首，讓於稷、契與皋陶。舜曰：「然，往矣?！埂擦乘丛唬骸笚?，黎民始飢，〔七〕汝后稷播時百穀?！埂舶恕乘丛唬骸钙酰傩詹挥H，五品不馴，〔九〕汝為司徒，而敬敷五教，在寬?！埂惨哗枴乘丛唬骸父尢眨U夷猾夏，〔一一〕寇賊姦軌，〔一二〕汝作士，〔一三〕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一四〕五流有度，〔一五〕五度三居：〔一六〕維明能信?！埂惨黄摺乘丛唬骸刚l能馴予工﹖」〔一八〕皆曰垂可。於是以垂為共工?！惨痪拧乘丛唬骸刚l能馴予上下〔二〇〕草木鳥獸﹖」皆曰益可。於是以益為朕虞。〔二一〕益拜稽首，讓于諸臣朱虎、熊羆?！捕乘丛唬骸竿樱曛C?！顾煲灾旎?、熊羆為佐?！捕乘丛唬骸膏担∷膸[，有能典朕三禮﹖」〔二四〕皆曰伯夷可。舜曰：「嗟！伯夷，以汝為秩宗，〔二五〕夙夜維敬，直哉維靜絜?！埂捕巢淖屬?、龍。舜曰：「然?！捕摺骋再鐬榈錁?，教稚子，〔二八〕直而溫，〔二九〕寬而栗，〔三〇〕剛而毋虐，簡而毋傲；〔三一〕詩言意，歌長言，〔三二〕聲依永，律和聲，〔三三〕八音能諧，毋相奪倫，神人以和?！埂踩摹迟缭唬骸胳?！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埂踩濉乘丛唬骸庚垼尬芳勺嬚f殄偽，振驚朕眾，〔三六〕命汝為納言，夙夜出入朕命，惟信?！埂踩摺乘丛唬骸膏?！女二十有二人，〔三八〕敬哉，惟時相天事。」〔三九〕三歲一考功，三考絀陟，遠(yuǎn)近眾功咸興。分北三苗?！菜末枴?br />
〔一〕正義高姚二音。
〔二〕索隱彭祖即陸終氏之第三子，籛鏗之後，後為大彭，亦稱彭祖。正義皋陶字庭堅。英六二國是其後也。契音薛，殷之祖也。伯夷，齊太公之祖也。夔，巨龜反，樂官也。倕音垂，亦作「垂」，內(nèi)言之官也。益，伯翳也，即秦、趙之祖。彭祖自堯時舉用，歷夏、殷封於大彭。
〔三〕正義分音符問反，又如字。分謂封疆爵土也。
〔四〕正義舜命十二牧論帝堯之德，又敦之於民，遠(yuǎn)離邪佞之人。言能如此，則夷狄亦服從也。
〔五〕集解馬融曰：「奮，明；庸，功也。」
〔六〕集解鄭玄曰：「然其舉得其人。汝往居此官，不聽其所讓也?！?br />
〔七〕集解徐廣曰：「今文尚書作『祖飢』。祖，始也?！顾麟[古文作「阻飢」?？资弦詾樽瑁y也。祖阻聲相近，未知誰得。
〔八〕集解鄭玄曰：「時，讀曰蒔?！拐x稷，農(nóng)官也。播時謂順?biāo)臅r而種百穀。
〔九〕集解鄭玄曰：「五品，父、母、兄、弟、子也?！雇趺C曰：「五品，五常也?！拐x馴音訓(xùn)。
〔一〇〕集解馬融曰：「五品之教?！?br />
〔一一〕集解鄭玄曰：「猾夏，侵亂中國也?！?br />
〔一二〕集解鄭玄曰：「由內(nèi)為姦，起外為軌?！拐x亦作「宄」。
〔一三〕集解馬融曰：「獄官之長?！拐x案：若大理卿也。
〔一四〕集解馬融曰：「五刑，墨、劓、剕、宮、大辟。三就，謂大罪陳諸原野，次罪於市朝，同族適甸師氏。既服五刑，當(dāng)就三處?！拐x孔安國云：「服，從也，言得輕重之中正也。」案：墨，點鑿其額，涅以墨。劓，截鼻也。剕，刖足也。宮，淫刑也，男子割勢，婦人幽閉也。大辟，死刑也。
〔一五〕正義度音徒洛反。尚書作「宅」?？装矅啤肝逍讨?，各有所居」也。
〔一六〕正義案：謂度其遠(yuǎn)近，為三等之居也。
〔一七〕集解馬融曰：「謂在八議，君不忍刑，宥之以遠(yuǎn)。五等之差亦有三等之居：大罪投四裔，次九州之外，次中國之外。當(dāng)明其罪，能使信服之。」
〔一八〕集解馬融曰：「謂主百工之官也。」
〔一九〕集解馬融曰：「為司空，共理百工之事?！?br />
〔二〇〕集解馬融曰：「上謂原，下謂隰?！?br />
〔二一〕集解馬融曰：「虞，掌山澤之官名?！?br />
〔二二〕索隱即高辛氏之子伯虎、仲熊也。正義孔安國云：「朱虎，熊羆，二臣名。垂、益所讓四人，皆在元凱之中也。」
〔二三〕正義為益之佐也。
〔二四〕集解馬融曰：「三禮，天神、地祇、人鬼之禮也?！灌嵭唬骸柑焓?、地事、人事之禮?！?br />
〔二五〕集解鄭玄曰：「主次秩尊卑?！拐x若太常也。漢書百官表云「王莽改太常曰秩宗」，依古也?？装矅疲骸钢龋?；宗，尊也。主郊廟之官也?！?br />
〔二六〕正義靜，清也。絜，明也?？装矅疲骸嘎毜涠Y，施政教，使正直而清明?！?br />
〔二七〕正義孔安國云：「然其推賢，不許其讓也?！?br />
〔二八〕集解鄭玄曰：「國子也。」案：尚書作「冑子」，稚冑聲相近。正義稚，冑雉反。孔安國云：「冑，長也。謂元子以下，至卿大夫子弟，以歌詩蹈之舞之，教長國子中和祗庸孝友?！?br />
〔二九〕集解馬融曰：「正直而色溫和?！?br />
〔三〇〕集解馬融曰：「寬大而謹(jǐn)敬戰(zhàn)栗也?！?br />
〔三一〕正義孔安國云：「剛失之虐，簡失之傲，教之以防其失也。」
〔三二〕集解馬融曰：「歌，所以長言詩之意也?！拐x孔安國云：「詩言志以導(dǎo)其心，歌詠其義以長其言也?！?br />
〔三三〕集解鄭玄曰：「聲之曲折又依長言，聲中律乃為和也?！拐x孔安國云：「聲，五聲，宮、商、角、徵、羽也。律謂六律六呂，十二月之音氣也。當(dāng)依聲律和樂也?！?br />
〔三四〕集解鄭玄曰：「祖考來格，群后德讓，其一隅也?！拐x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也?？装矅疲骸競悾硪?。八音能諧，理不錯奪，則神人咸和，命夔使勉也。」
〔三五〕集解鄭玄曰：「百獸，服不氏所養(yǎng)者也。率舞，言音和也。」正義於音烏。孔安國云：「石磬，音之清者。拊亦擊也。舉清者和，則其餘皆從矣。樂感百獸，使相率而舞，則神人和可知也?！拱福喉?，一片黑石也。不音福尤反。周禮云「夏官有服不氏，掌服猛獸，下士一人，徒四人」。鄭玄云「服不服之獸也」。
〔三六〕集解徐廣曰：「一云『齊說殄行，振驚眾』?！柜棸福亨嵭弧杆^色取仁而行違，是驚動我之眾臣，使之疑惑」。正義偽音危睡反。言畏惡利口讒說之人，兼殄絕姦偽人黨，恐其驚動我眾，使龍遏絕之，出入其命惟信實也。此「偽」字太史公變尚書文也。尚書偽字作「行」，音下孟反。言己畏忌有利口讒說之人，殄絕無德行之官也。
〔三七〕正義孔安國云：「納言，喉舌之官也。聽下言納於上，受上言宣於下，必信也?！?br />
〔三八〕集解馬融曰：「稷、契、皋陶皆居官久，有成功，但述而美之，無所復(fù)敕。禹及垂已下皆初命，凡六人，與上十二牧四嶽，凡二十二人?！灌嵭唬骸附愿裼谖淖鏁r所敕命也?！?br />
〔三九〕正義相，視也。舜命二十二人各敬行其職，惟在順時，視天所宜而行事也。
〔四〇〕集解鄭玄曰：「所竄三苗為西裔諸侯者猶為惡，乃復(fù)分析流之。」
此二十二人咸成厥功：皋陶為大理，平，〔一〕民各伏得其實；伯夷主禮，上下咸讓；垂主工師，〔二〕百工致功；益主虞，山澤辟；〔三〕棄主稷，百穀時茂；契主司徒，百姓親和；龍主賓客，遠(yuǎn)人至；十二牧行而九州莫敢辟違；〔四〕唯禹之功為大，披九山，〔五〕通九澤，決九河，定九州，各以其職來貢，不失厥宜。方五千里，至于荒服。南撫交阯、北發(fā)，〔六〕西戎、析枝、渠廋、氐、羌〔七〕，北山戎、發(fā)、息慎，〔八〕東長、鳥夷，〔九〕四海之內(nèi)〔一〇〕咸戴帝舜之功。於是禹乃興九招之樂，〔一一〕致異物，鳳皇來翔。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
〔一〕正義皋陶作士，正平天下罪惡也。
〔二〕正義工師，若今大匠卿也。
〔三〕正義婢亦反，開也。
〔四〕正義禹九州之民無敢辟違舜十二牧也。
〔五〕正義披音皮義反。謂傍其山邊以通。
〔六〕索隱一句。
〔七〕索隱一句。
〔八〕集解鄭玄曰：「息慎，或謂之肅慎，東北夷?！?br />
〔九〕索隱此言帝舜之德皆撫及四方夷人，故先以「撫」字總之。北發(fā)當(dāng)云「北戶」，南方有地名北戶。又案漢書，北發(fā)是北方國名，今以北發(fā)為南方之國，誤也。此文省略，四夷之名錯亂?！肝魅帧股仙僖弧肝鳌棺?，「山戎」下少一「北」字，「長」字下少一「夷」字。長夷也，鳥夷也，其意宜然。今案：大戴禮亦云「長夷」，則長是夷號。又云「鮮支、渠搜」，則鮮支當(dāng)此析枝也。鮮析音相近。鄒氏、劉氏云「息並音肅」，非也。且夷狄之名，古書不必皆同，今讀如字也。正義注「鳥」或作「島」。括地志云：「百濟(jì)國西南海中有大島十五所，皆置邑，有人居，屬百濟(jì)。又倭國西南大海中島居凡百餘小國，在京南萬三千五百里?！拱福何浜蟾馁羾鵀槿毡緡?。
〔一〇〕正義爾雅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br />
〔一一〕索隱招音韶，即舜樂簫韶。九成，故曰九招。
舜年二十以孝聞，年三十堯舉之，年五十?dāng)z行天子事，年五十八堯崩，年六十一代堯踐帝位?！惨弧驰`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葬於江南九疑，是為零陵?！捕乘粗`帝位，載天子旗，往朝父瞽叟，夔夔唯謹(jǐn)，〔三〕如子道。封弟象為諸侯?！菜摹乘醋由叹嗖恍?，〔五〕舜乃豫薦禹於天?！擦呈吣甓馈Ｈ陠十?，禹亦乃讓舜子，〔七〕如舜讓堯子。諸侯歸之，然後禹踐天子位。堯子丹朱，舜子商均，皆有疆土，〔八〕以奉先祀。服其服，禮樂如之。以客見天子，〔九〕天子弗臣，示不敢專也。
〔一〕集解皇甫謐曰：「舜所都，或言蒲阪，或言平陽，或言潘。潘，今上谷也?！拐x括地志云：「平陽，今晉州城是也。潘，今媯州城是也。蒲阪，今蒲州南二里河?xùn)|縣界蒲阪故城是也。」
〔二〕集解皇覽曰：「舜冢在零陵營浦縣。其山九谿皆相似，故曰九疑。傳曰『舜葬蒼梧，象為之耕』。禮記曰『舜葬蒼梧，二妃不從』。山海經(jīng)曰『蒼梧山，帝舜葬于陽，丹朱葬于陰』?！够矢χk曰：「或曰二妃葬衡山?！?br />
〔三〕集解徐廣曰：「和敬貌?！?br />
〔四〕集解孟子曰：「封之有庳?！挂舯恰Ｕx帝王紀(jì)云：「舜弟象封於有鼻。」括地志云：「鼻亭神在營道縣北六十里。故老傳云，舜葬九疑，象來至此，後人立祠，名為鼻亭神。輿地志云零陵郡應(yīng)陽縣東有山，山有象廟。王隱晉書云本泉陵縣，北部東五里有鼻墟，象所封也?！?br />
〔五〕集解皇甫謐曰：「娥皇無子，女英生商均?！拐x譙周云：「以虞封舜子，今宋州虞城縣?！估ǖ刂驹疲骸赣輫?，舜後所封邑也?；蛟品馑醋泳渡?，故號商均也?！?br />
〔六〕索隱謂告天使之?dāng)z位也。
〔七〕正義括地志云：「禹居洛州陽城者，避商均，非時久居也。」
〔八〕集解譙周曰：「以唐封堯之子，以虞封舜之子?！顾麟[漢書律曆志云封堯子朱於丹淵為諸侯。商均封虞，在梁國，今虞城縣也。正義括地志云：「定州唐縣，堯後所封。宋州虞城縣，舜後所封也?！?br />
〔九〕正義為天子之賓客也。
自黃帝至舜、禹，皆同姓而異其國號，以章明德。〔一〕故黃帝為有熊，帝顓頊為高陽，帝嚳為高辛，帝堯為陶唐，〔二〕帝舜為有虞?！踩车塾頌橄暮蠖鴦e氏，姓姒氏。契為商，姓子氏?！菜摹硹墳橹?，姓姬氏?！参濉?br />
〔一〕集解徐廣曰：「外傳曰『黃帝二十五子，其得姓者十四人』。虞翻云『以德為氏姓』。又虞說以凡有二十五人，其二人同姓姬，又十一人為十一姓，酉、祁、已、滕、葴、任、荀、釐、姞、儇、衣是也，餘十二姓德薄不紀(jì)錄?！拐x釐音力其反。姞音其吉反。儇音在宣反。
〔二〕集解韋昭曰：「陶唐皆國名，猶湯稱殷商矣。」張晏曰：「堯為唐侯，國於中山，唐縣是也。」
〔三〕集解皇甫謐曰：「舜嬪于虞，因以為氏，今河?xùn)|大陽西山上虞城是也。」
〔四〕索隱禮緯曰：「禹母脩己吞薏苡而生禹，因姓姒氏。」而契姓子氏者，亦以其母吞乙子而生。
〔五〕集解鄭玄駮許慎五經(jīng)異義曰：「春秋左傳『無駭卒，羽父請謚與族。公問族於眾仲，眾仲對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氏，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构宰譃檎故稀?。以此言之，天子賜姓命氏，諸侯命族。族者，氏之別名也。姓者，所以統(tǒng)繫百世，使不別也。氏者，所以別子孫之所出。故世本之篇，言姓則在上，言氏則在下也?！?br />
太史公曰：〔一〕學(xué)者多稱五帝，尚矣?！捕橙簧袝気d堯以來；而百家言黃帝，其文不雅馴，〔三〕薦紳先生難言之?！菜摹晨鬃铀鶄髟子鑶栁宓鄣录暗劾M姓，〔五〕儒者或不傳?！擦秤鄧L西至空桐，〔七〕北過涿鹿，〔八〕東漸於海，南浮江淮矣，至長老皆各往往稱黃帝、堯、舜之處，風(fēng)教固殊焉，總之不離古文者近是?！簿拧秤栌^春秋、國語，其發(fā)明五帝德、帝繫姓章矣，〔一〇〕顧弟弗深考，〔一一〕其所表見皆不虛?！惨欢硶庇虚f矣，〔一三〕其軼乃時時見於他說?！惨凰摹撤呛脤W(xué)深思，心知其意，固難為淺見寡聞道也。余并論次，擇其言尤雅者，故著為本紀(jì)書首。〔一五〕
〔一〕正義太史公，司馬遷自謂也。自敘傳云「太史公曰先人有言」，又云「太史公曰余聞之董生」，又云「太史公遭李陵之禍」。明太史公，司馬遷自號也。遷為太史公官，題贊首也。虞憙云：「古者主天官者皆上公，非獨遷?！?br />
〔二〕索隱尚，上也，言久遠(yuǎn)也。然「尚矣」文出大戴禮。
〔三〕正義馴，訓(xùn)也。謂百家之言皆非典雅之訓(xùn)。
〔四〕集解徐廣曰：「薦紳即縉紳也，古字假借?！?br />
〔五〕正義繫音奚計反。
〔六〕索隱五帝德、帝繫姓皆大戴禮及孔子家語篇名。以二者皆非正經(jīng)，故漢時儒者以為非聖人之言，故多不傳學(xué)也。
〔七〕正義余，太史公自稱也。嘗，曾也?？胀┥皆谠萜礁呖h西百里，黃帝問道於廣成子處。
〔八〕正義涿鹿山在媯州東南五十里，山側(cè)有涿鹿城，即黃帝、堯、舜之都也。
〔九〕索隱古文即帝德、帝系二書也。近是聖人之說。
〔一〇〕索隱太史公言己以春秋、國語古書博加考驗，益以發(fā)明五帝德等說甚章著也。
〔一一〕集解徐廣曰：「弟，但也。史記、漢書見此者非一。又左思蜀都賦曰『弟如滇池』，而不詳者多以為字誤。學(xué)者安可不博觀乎？」正義顧，念也。弟，且也。太史公言博考古文，擇其言表見之不虛，甚章著矣，思念亦且不須更深考論。
〔一二〕索隱言帝德、帝系所有表見者皆不為虛妄也。
〔一三〕正義言古文尚書缺失其閒多矣，而無說黃帝之語。
〔一四〕索隱言古典殘缺有年載，故曰「有閒」。然皇帝遺事散軼，乃時時旁見於他記說，即帝德、帝系等說也。故己今採案而備論黃帝已來事耳。
〔一五〕正義太史公據(jù)古文并諸子百家論次，擇其言語典雅者，故著為五帝本紀(jì)，在史記百三十篇書之首。
【索隱述贊】帝出少典，居于軒丘。既代炎曆，遂禽蚩尤。高陽嗣位，靜深有謀。小大遠(yuǎn)近，莫不懷柔。爰洎帝嚳，列聖同休。帝摯之弟，其號放勳。就之如日，望之如雲(yún)。郁夷東作，昧谷西曛。明敭庂陋，玄德升聞。能讓天下，賢哉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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