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隱】：系家者，記諸侯本系也，言其下及子孫常有國(guó)。故孟子曰“陳仲子，齊之系家”。又董仲舒曰“王者封諸侯，非官之也，得以代為家也”。

　　吳太伯，【集解】：韋昭曰：“後武王追封為吳伯，故曰吳太伯?！薄舅麟[】：國(guó)語曰“黃池之會(huì)，晉定公使謂吳王夫差曰‘夫命圭有命，固曰吳伯，不曰吳王’”，是吳本伯爵也。范甯解論語曰“太者，善大之稱；伯者，長(zhǎng)也。周太王之元子故曰太伯”。稱仲雍、季歷，皆以字配名，則伯亦是字，又是爵，但其名史籍先闕耳?！菊x】：吳，國(guó)號(hào)也。太伯居梅里，在常州無錫縣東南六十里。至十九世孫壽夢(mèng)居之，號(hào)句吳。壽夢(mèng)卒，諸樊南徙吳。至二十一代孫光，使子胥筑闔閭城都之，今蘇州也。太伯弟仲雍，【索隱】：伯、仲、季是兄弟次第之字。若表德之字，意義與名相符，則系本曰“吳孰哉居蕃離”，宋忠曰“孰哉，仲雍字。蕃離，今吳之馀暨也”。解者云雍是孰食，故曰雍字孰哉也。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歷之兄也。季歷賢，而有圣子昌，太王欲立季歷以及昌，於是太佰、仲雍二人乃饹荊蠻，文身斷發(fā)，示不可用，【集解】：應(yīng)劭曰：“常在水中，故斷其發(fā)，文其身，以象龍子，故不見傷害?！薄菊x】：江熙云：“太伯少弟季歷生文王昌，有圣德，太伯知其必有天下，故欲傳國(guó)於季歷。以太王病，讬采藥於吳越，不反。太王薨而季歷立，一讓也；季歷薨而文王立，二讓也；文王薨而武王立，遂有天下，三讓也。又釋云：太王病，讬采藥，生不事之以禮，一讓也；太王薨而不反，使季歷主喪，不葬之以禮，二讓也；斷發(fā)文身，示不可用，使歷主祭祀，不祭之以禮，三讓也?！?/em>以避季歷。季歷果立，是為王季，而昌為文王。太伯之饹荊蠻，自號(hào)句吳。【集解】：宋忠曰：“句吳，太伯始所居地名?！薄舅麟[】：荊者，楚之舊號(hào)，以州而言之曰荊。蠻者，閩也。南夷之名；蠻亦稱越。此言自號(hào)句吳，吳名起於太伯，明以前未有吳號(hào)。地在楚越之界，故稱荊蠻。顏師古注漢書，以吳言“句”者，夷語之發(fā)聲，猶言“於越”耳。此言“號(hào)句吳”，當(dāng)如顏解。而注引宋忠以為地名者，系本居篇曰“孰哉居蕃離，孰姑徙句吳”，宋氏見史記有“太伯自號(hào)句吳”之文，遂彌縫解彼云是太伯始所居地名。裴氏引之，恐非其義。蕃離既有其地，句吳何總不知真實(shí)？吳人不聞別有城邑曾名句吳，則系本之文或難依信。吳地記曰：“泰伯居梅里，在闔閭城北五十里許。”荊蠻義之，從而歸之千馀家，立為吳太伯。

　　太伯卒，【集解】：皇覽曰：“太伯冢在吳縣北梅里聚，去城十里?！?/em>無子，弟仲雍立，是為吳仲雍。仲雍卒，【索隱】：吳地記曰：“仲雍冢在吳郡常孰縣西海虞山上，與言偃冢并列?！?/em>子季簡(jiǎn)立。季簡(jiǎn)卒，子叔達(dá)立。叔達(dá)卒，子周章立。是時(shí)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周章已君吳，因而封之。乃封周章弟虞仲於周之北故夏虛，【集解】：徐廣曰：“在河?xùn)|大陽縣。”是為虞仲，【索隱】：夏都安邑，虞仲都大陽之虞城，在安邑南，故曰夏虛。左傳曰“太伯、虞仲，太王之昭”，則虞仲是太王之子必也。又論語稱“虞仲、夷逸隱居放言”，是仲雍稱虞仲。今周章之弟亦稱虞仲者，蓋周章之弟字仲，始封於虞，故曰虞仲。則仲雍本字仲，而為虞之始祖，故後代亦稱虞仲，所以祖與孫同號(hào)也。列為諸侯。

　　周章卒，子熊遂立，熊遂卒，子柯相立。【正義】：柯音歌。相音相匠反。柯相卒，子彊鳩夷立。彊鳩夷卒，子馀橋疑吾立。【正義】：橋音蹻驕反。馀橋疑吾卒，子柯盧立?？卤R卒，子周繇立。【正義】：繇音遙，又音由。周繇卒，子屈羽立。【正義】：屈，居勿反。屈羽卒，子夷吾立。夷吾卒，子禽處立。禽處卒，子轉(zhuǎn)立。【索隱】：譙周古史考云“柯轉(zhuǎn)”。轉(zhuǎn)卒，子頗高立。【索隱】：古史考作“頗夢(mèng)”。頗高卒，子句卑立。【索隱】：古史考云“畢軫”。是時(shí)晉獻(xiàn)公滅周北虞公，以開晉伐虢也。【索隱】：春秋經(jīng)僖公五年“冬，晉人執(zhí)虞公”。左氏二年傳曰“晉荀息請(qǐng)以屈產(chǎn)之乘與垂棘之璧假道伐虢，宮之奇諫，不聽。虞公許之，且請(qǐng)先伐之，遂伐虢，滅下陽”。五年傳曰“晉侯復(fù)假道伐虢，宮之奇諫，不聽。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八月甲午，晉侯圍上陽。冬十有二月，滅虢。師還，遂襲虞滅之”也。句卑卒，子去齊立。去齊卒，子壽夢(mèng)立。【正義】：夢(mèng)，莫公反。壽夢(mèng)立而吳始益大，稱王。

　　自太伯作吳，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後為二：其一虞，在中國(guó)；其一吳，在夷蠻。十二世而晉滅中國(guó)之虞。中國(guó)之虞滅二世，而夷蠻之吳興。【正義】：中國(guó)之虞滅後二世，合七十一年，至壽夢(mèng)而興大，稱王。大凡從太伯至壽夢(mèng)十九世。【索隱】：壽夢(mèng)是仲雍十九代孫也。

　　王壽夢(mèng)二年，【索隱】：自壽夢(mèng)已下始有其年，春秋唯記卒年。計(jì)二年當(dāng)成七年也。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怨楚將子反而饹晉，自晉使吳，教吳用兵乘車，令其子為吳行人，【集解】：服虔曰：“行人，掌國(guó)賓客之禮籍，以待四方之使，賓大客，受小客之幣辭?！薄舅麟[】：左傳魯成二年曰“巫臣使齊，及鄭，使介反幣，而以夏姬行，遂饹晉”。七年傳曰“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而分其室，巫臣遺二子書曰‘余必使?fàn)柫T於奔命以死’。巫臣使於吳，吳子壽夢(mèng)悅之，乃通吳于晉，教吳乘車，教之戰(zhàn)陣，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吳始伐楚，伐巢，伐徐。馬陵之會(huì)，吳入州來，子重、子反於是乎一歲七奔命”是。吳於是始通於中國(guó)。吳伐楚。十六年，楚共王伐吳，至衡山。【集解】：杜預(yù)曰：“吳興烏程縣南也。”【索隱】：春秋經(jīng)襄三年“楚公子?jì)臊R帥師伐吳”，左傳曰“楚子重伐吳，為簡(jiǎn)之師，克鳩茲，至于衡山”也。

　　二十五年，王壽夢(mèng)卒。【索隱】：襄十二年經(jīng)曰“秋九月，吳子乘卒”。左傳曰壽夢(mèng)。計(jì)從成六年至此，正二十五年。系本曰“吳孰姑徙句吳”。宋忠曰“孰姑，壽夢(mèng)也”。代謂祝夢(mèng)乘諸也。壽孰音相近，姑之言諸也，毛詩傳讀“姑”為“諸”，知孰姑壽夢(mèng)是一人，又名乘也。壽夢(mèng)有子四人，長(zhǎng)曰諸樊，【索隱】：春秋經(jīng)書“吳子遏”，左傳稱“諸樊”，蓋遏是其名，諸樊是其號(hào)。公羊傳“遏”作“謁”。次曰馀祭，次曰馀眛，【索隱】：左傳曰“閽戕戴吳”。杜預(yù)曰“戴吳，馀祭也”。又襄二十八年左傳，齊慶封奔吳，句馀與之硃方。杜預(yù)曰“句馀，吳子夷末也”。計(jì)馀祭以襄二十九年卒，則二十八年賜慶封邑，不得是夷末。且句馀馀祭或謂是一人，夷末惟史記、公羊作“馀眛”，左氏及穀梁并為“馀祭”。夷末、句馀音字各異，不得為一，或杜氏誤耳?！菊x】：祭，側(cè)界反。眛，莫葛反。次曰季札。【索隱】：公羊傳曰：“謁也，馀祭也，夷末也，與季子同母者四人。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以為君，兄弟遞相為君，而致國(guó)乎季子。故謁也死，馀祭也立；馀祭也死，夷末也立；夷末也死，則國(guó)宜之季子，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zhǎng)庶也，即之。闔閭曰：‘將從先君之命與，則國(guó)宜之季子也；如不從君之命，則宜立者我也。僚惡得為君乎？’於是使專諸刺僚?！笔酚泬蹓?mèng)四子，亦約公羊文，但以僚為馀迋子為異耳。左氏其文不明，服虔用公羊，杜預(yù)依史記及吳越春秋。下注徐廣引系本曰“夷迋及僚，夷迋生光”，檢系本今無此語。然按左狐庸對(duì)趙文子，謂“夷末甚德而度，其天所啟也，必此君之子孫實(shí)終之”。若以僚為末子，不應(yīng)此言。又光言“我王嗣”，則光是夷迋子，且明是庶子。季札賢，而壽夢(mèng)欲立之，季札讓不可，於是乃立長(zhǎng)子諸樊，攝行事當(dāng)國(guó)。

　　王諸樊元年，【集解】：世本曰“諸樊徙吳”也。諸樊已除喪，讓位季札。季札謝曰：“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集解】：服虔曰：“宣公，曹伯盧也，以魯成公十三年會(huì)晉侯伐秦，卒于師。曹君，公子負(fù)芻也。負(fù)芻在國(guó)，聞宣公卒，殺太子而自立，故曰不義之也?！?/em>將立子臧，子臧去之，以成曹君，【集解】：服虔曰：“子臧，負(fù)芻庶兄?！薄舅麟[】：成十三年左傳曰：“曹宣公卒于師。曹人使公子負(fù)芻守，使公子欣時(shí)逆喪。秋，負(fù)芻殺其太子而自立?！倍蓬A(yù)曰：“皆宣公庶子也。負(fù)芻，成公也。欣時(shí)，子臧也?！笔迥陚髟唬骸皶?huì)于戚，討曹成公也，執(zhí)而歸諸京師。諸侯將見子臧於王而立之。子臧曰：‘前志有之，曰圣達(dá)節(jié)，杜預(yù)曰：圣人應(yīng)天命，不拘常禮也。次守節(jié)，杜預(yù)曰：謂賢者也。下失節(jié)。杜預(yù)曰：愚者，妄動(dòng)也。為君，非吾節(jié)也。雖不能圣，敢失守乎？’遂逃奔宋。”君子曰【索隱】：君子者，左丘明所為史評(píng)仲尼之詞，指仲尼為君子也。‘能守節(jié)矣’。君義嗣，【集解】：王肅曰：“義，宜也。嫡子嗣國(guó)，得禮之宜?！倍蓬A(yù)曰：“諸樊嫡子，故曰義嗣?！?/em>誰敢干君！有國(guó)，非吾節(jié)也。札雖不材，原附於子臧之義。”吳人固立季札，季札棄其室而耕，乃舍之。【索隱】：“諸樊元年已除喪”至“乃舍之”，皆襄十四年左氏傳文?！菊x】：舍音舍。秋，吳伐楚，楚敗我?guī)?。四年，晉平公初立。【索隱】：左傳襄十六年春“葬晉悼公，平公即位”是也。

　　十三年，王諸樊卒。【索隱】：春秋經(jīng)襄二十五年：“十有二月，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弊髠髟唬骸皡亲又T樊伐楚，以報(bào)舟師之役，門于巢。巢牛臣曰：‘吳王勇而輕，若啟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是君也死，疆其少安?！瘡闹?。吳子門焉，牛臣隱於短墻以射之，卒。”有命授弟馀祭，欲傳以次，必致國(guó)於季札而止，以稱先王壽夢(mèng)之意，且嘉季札之義，兄弟皆欲致國(guó)，令以漸至焉。季札封於延陵，【索隱】：襄三十一年左傳趙文子問於屈狐庸曰“延州來季子其果立乎”，杜預(yù)曰“延州來，季札邑也”昭二十七年左傳曰“吳子使延州來季子聘于上國(guó)”，杜預(yù)曰“季子本封延陵，後復(fù)封州來，故曰延州來”。成七年左傳曰“吳入州來”，杜預(yù)曰“州來，楚邑，淮南下蔡縣是”。昭十三年傳“吳伐州來”，二十三年傳“吳滅州來”。則州來本為楚邑，吳光伐滅，遂以封季子也。地理志云會(huì)稽毗陵縣，季札所居。太康地理志曰“故延陵邑，季札所居，栗頭有季札祠”。地理志沛郡下蔡縣云，古州來國(guó)，為楚所滅，後吳取之，至夫差，遷昭侯於此。公羊傳曰“季子去之延陵，終身不入?yún)菄?guó)”，何休曰“不入?yún)浅⒁病?。此云“封於延陵”，謂因而賜之以菜邑。而杜預(yù)春秋釋例土地名則云“延州來，闕”，不知何故而為此言也。故號(hào)曰延陵季子。

　　王馀祭三年，齊相慶封有罪，自齊來饹吳。吳予慶封硃方之縣，【集解】：吳地記曰：“硃方，秦改曰丹徒?！?/em>以為奉邑，以女妻之，富於在齊。

　　四年，吳使季札聘於魯，【集解】：在春秋魯襄公二十九年。請(qǐng)觀周樂。【集解】：服虔曰：“周樂，魯所受四代之樂也?！倍蓬A(yù)曰：“魯以周公故，有天子禮樂?！?/em>為歌周南、召南。【集解】：杜預(yù)曰：“此皆各依其本國(guó)歌所常用聲曲?！?/em>曰：“美哉，始基之矣，【集解】：王肅曰：“言始造王基也?！?/em>猶未也。【集解】：賈逵曰：“言未有雅、頌之成功也?！倍蓬A(yù)曰：“猶有商紂，未盡善也?！?/em>然勤而不怨?！?em>【集解】：杜預(yù)曰：“未能安樂，然其音不怨怒?！?/em>歌邶、鄘、衛(wèi)。【集解】：杜預(yù)曰：“武王伐紂，分其地為三監(jiān)。三監(jiān)叛，周公滅之，并三監(jiān)之地，更封康叔，故三國(guó)盡被康叔之化?！?/em>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集解】：賈逵曰：“淵，深也。”杜預(yù)曰：“亡國(guó)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衛(wèi)康叔、武公德化深遠(yuǎn)，雖遭宣公淫亂，懿公滅亡，民猶秉義，不至於困。”吾聞衛(wèi)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wèi)風(fēng)乎？”【集解】：賈逵曰：“康叔遭管叔、蔡叔之難，武公罹幽王、襃姒之憂，故曰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杜預(yù)曰：“康叔，武公，皆衛(wèi)之令德君也。聽聲以為別，故有疑言?！?/em>歌王。【集解】：服虔曰：“王室當(dāng)在雅，衰微而列在風(fēng)，故國(guó)人猶尊之，故稱王，猶春秋之王人也?！倍蓬A(yù)曰：“王，黍離也?！?/em>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集解】：服虔曰：“平王東遷雒邑。”杜預(yù)曰：“宗周殞滅，故憂思；猶有先王之遺風(fēng)，故不懼也?！薄菊x】：思音肆。歌鄭。【集解】：賈逵曰：“鄭風(fēng)，東鄭是。”曰：“其細(xì)已甚，民不堪也，是其先亡乎？”【集解】：服虔曰：“其風(fēng)細(xì)弱已甚，攝於大國(guó)之間，無遠(yuǎn)慮持久之風(fēng)，故曰民不堪，將先亡也?！?/em>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fēng)也哉。【集解】：服虔曰：“泱泱，舒緩深遠(yuǎn)，有大和之意。其詩風(fēng)刺，辭約而義微，體疏而不切，故曰大風(fēng)?！薄舅麟[】：泱，於良反。泱泱猶汪汪洋洋，美盛貌也。杜預(yù)曰“弘大之聲”也。表東海者，其太公乎？【集解】：王肅曰：“言為東海之表式?！?/em>國(guó)未可量也?！?em>【集解】：服虔曰：“國(guó)之興衰，世數(shù)長(zhǎng)短，未可量也?！倍蓬A(yù)曰：“言其或?qū)?fù)興?！?/em>歌豳。曰：“美哉，蕩蕩乎，樂而不淫，【集解】：賈逵曰：“蕩然無憂，自樂而不荒淫也?！?/em>其周公之東乎？”【集解】：杜預(yù)曰：“周公遭管蔡之變，東征，為成王陳后稷先公不敢荒淫，以成王業(yè)，故言其周公東乎?！?/em>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集解】：杜預(yù)曰：“秦仲始有車馬禮樂，去戎狄之音而有諸夏之聲，故謂之夏聲。及襄公佐周平王東遷而受其故地，故曰周之舊也?！?/em>歌魏。曰：“美哉，沨沨乎，【索隱】：沨音馮，又音泛。杜預(yù)曰：“中庸之聲?！?/em>大而■，【索隱】：左傳作“大而婉”。杜預(yù)曰：“婉，約也。大而約，則儉節(jié)易行?！薄鲎忠俗x為“婉”也。儉而易，行以德輔，此則盟主也?！?em>【集解】：徐廣曰：“盟，一作‘明’?！斌S案：賈逵曰“其志大，直而有曲體，歸中和中庸之德，難成而實(shí)易行。故曰以德輔此，則盟主也”。杜預(yù)曰“惜其國(guó)小而無明君”。【索隱】：注引徐廣曰“盟，一作‘明’”。按：左傳亦作“明”，此以聽聲知政，言其明聽耳，非盟會(huì)也。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風(fēng)乎？不然，何憂之遠(yuǎn)也？【集解】：杜預(yù)曰：“晉本唐國(guó)，故有堯之遺風(fēng)。憂深思遠(yuǎn)，情發(fā)於聲也?！?/em>非令德之後，誰能若是！”歌陳。曰：“國(guó)無主，其能久乎？”【集解】：杜預(yù)曰：“淫聲放蕩，無所畏忌，故曰國(guó)無主?！?/em>自鄶以下，無譏焉。【集解】：服虔曰：“鄶以下，及曹風(fēng)也。其國(guó)小，無所刺譏。”歌小雅。【集解】：杜預(yù)曰：“小雅，小正，亦樂歌之章?！?/em>曰：“美哉，思而不貳，【集解】：杜預(yù)曰：“思文武之德，無貳叛之心也?！?/em>怨而不言，【集解】：王肅曰：“非不能言，畏罪咎也。”其周德之衰乎？集解杜預(yù)曰：“衰，小也?！?/em>猶有先王之遺民也?！?em>【集解】：杜預(yù)曰：“謂有殷王馀俗，故未大衰?！?/em>歌大雅。【集解】：杜預(yù)曰：“大雅，陳文王之德，以正天下?！?/em>曰：“廣哉，熙熙乎，【集解】：杜預(yù)曰：“熙熙，和樂聲?！?/em>曲而有直體，【集解】：杜預(yù)曰：“論其聲。”其文王之德乎？”歌頌。【集解】：杜預(yù)曰：“頌者，以其成功告於神明?！?/em>曰：“至矣哉，【集解】：賈逵曰：“言道備至也?！?/em>直而不倨，【集解】：杜預(yù)曰：“倨，傲也?！?/em>曲而不詘，【集解】：杜預(yù)曰：“詘，撓也。”近而不偪，【集解】：杜預(yù)曰：“謙，退也?！?/em>遠(yuǎn)而不攜，集解杜預(yù)曰：“攜，貳也?！?/em>而遷不淫，【集解】：服虔曰：“遷，徙也。文王徙酆，武王居鄗?！倍蓬A(yù)曰：“淫，過蕩也。”復(fù)而不厭，【集解】：杜預(yù)曰：“常日新也?！?/em>哀而不愁，【集解】：杜預(yù)曰：“知命也?！?/em>樂而不荒，【集解】：杜預(yù)曰：“節(jié)之以禮也?！?/em>用而不匱，【集解】：杜預(yù)曰：“德弘大。”廣而不宣，集解杜預(yù)曰：“不自顯也?！?/em>施而不費(fèi)，【集解】：杜預(yù)曰：“因民所利而利之。”取而不貪，【集解】：杜預(yù)曰：“義然後取?！?/em>處而不厎，【集解】：杜預(yù)曰：“守之以道。”行而不流。【集解】：杜預(yù)曰：“制之以義?！?/em>五聲和，八風(fēng)平，【集解】：杜預(yù)曰：“宮、商、角、徵、羽謂之五聲。八方之氣謂之八風(fēng)?！?/em>節(jié)有度，守有序，【集解】：杜預(yù)曰：“八音克諧，節(jié)有度也。無相奪倫，守有序也?！?/em>盛德之所同也?！?em>【集解】：杜預(yù)曰：“頌有殷、魯，故曰盛德之所同?！?/em>見舞象箾、南籥者，【集解】：賈逵曰：“象，文王之樂武象也。箾，舞曲也。南籥，以籥舞也?！薄舅麟[】：箾音朔，又素交反。曰：“美哉，猶有感?！?em>【集解】：服虔曰：“憾，恨也。恨不及己以伐紂而致太平也?！薄舅麟[】：感讀為“憾”，字省耳，胡暗反。見舞大武，【集解】：賈逵曰：“大武，周公所作武王樂也?！?/em>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護(hù)者，【集解】：賈逵曰：“韶護(hù)，殷成湯樂大護(hù)也。”曰：“圣人之弘也，【集解】：賈逵曰：“弘，大也?！?/em>猶有慚德，圣人之難也！”【集解】：服虔曰：“慚於始伐而無圣佐，故曰圣人之難也?！?/em>見舞大夏，【集解】：賈逵曰：“夏禹之樂大夏也?！?/em>曰：“美哉，勤而不德！集解服虔曰：“禹勤其身以治水土也?！?/em>非禹其誰能及之？”見舞招箾，【集解】：服虔曰：“有虞氏之樂大韶也?！薄舅麟[】：“韶”“簫”二字體變耳。曰：“德至矣哉，大矣，【集解】：服虔曰：“至，帝王之道極於韶也。盡美盡善也。”如天之無不燾也，【集解】：賈逵曰：“燾，覆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無以加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觀?！?em>【集解】：服虔曰：“周用六代之樂，堯曰咸池，黃帝曰云門。魯受四代，下周二等，故不舞其二。季札知之，故曰有他樂吾不敢請(qǐng)?！?/em>

　　去魯，遂使齊。說晏平仲曰：“子速納邑與政。【集解】：服虔曰：“入邑與政職於公，不與國(guó)家之事?！?/em>無邑?zé)o政，乃免於難。齊國(guó)之政將有所歸；未得所歸，難未息也?！惫赎套右蜿惢缸右约{政與邑，是以免於欒高之難。【集解】：難在魯昭公八年。【正義】：難，乃憚反。在魯昭公八年。欒施、高彊二氏作難，陳桓子和之乃解也。

　　去齊，使於鄭。見子產(chǎn)，如舊交。謂子產(chǎn)曰：“鄭之執(zhí)政侈，難將至矣，政必及子。子為政，慎以禮。【集解】：服虔曰：“禮，所以經(jīng)國(guó)家，利社稷也。”不然，鄭國(guó)將敗?！比ム?，適衛(wèi)。說蘧瑗、史狗、史?、公子荊、公叔發(fā)、公子朝曰：“衛(wèi)多君子，未有患也?！?br />
　　自衛(wèi)如晉，將舍於宿，【集解】：左傳曰：“將宿於戚。”【索隱】：注引左傳曰“將宿於戚”。按：太史公欲自為一家，事雖出左氏，文則隨義而換。既以“舍”字替“宿”，遂誤下“宿”字替於“戚”。戚既是邑名，理應(yīng)不易。今宜讀宿為“戚”。戚，衛(wèi)邑，孫文子舊所食地。聞鍾聲，【集解】：服虔曰：“孫文子鼓鐘作樂也。”曰：“異哉！吾聞之，辯而不德，必加於戮。【集解】：服虔曰：“辯若斗辯也。夫以辯爭(zhēng)，不以德居之，必加於刑戮也?！?/em>夫子獲罪於君以在此，【集解】：賈逵曰：“夫子，孫文子也。獲罪，出獻(xiàn)公，以戚畔也?！?/em>懼猶不足，而又可以畔乎？【索隱】：左傳曰：“而又何樂”。此“畔”字宜讀曰“樂”。樂謂所聞鐘聲也，畔非其義也。夫子之在此，猶燕之巢于幕也。【集解】：王肅曰：“言至危也?！?/em>君在殯而可以樂乎？”【集解】：賈逵曰：“衛(wèi)君獻(xiàn)公棺在殯未葬?！?/em>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聽琴瑟。【集解】：服虔曰：“聞義而改也。琴瑟不聽，況於鐘鼓乎？”

　　適晉，說趙文子、【索隱】：名武也。韓宣子、【索隱】：名起也?！菊x】：世本云名秦。魏獻(xiàn)子【索隱】：名鍾舒也。曰：“晉國(guó)其萃於三家乎！”【集解】：服虔曰：“言晉國(guó)之祚將集於三家?！?/em>將去，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將在三家。【集解】：杜預(yù)曰：“富必厚施，故政在三家也?！?/em>吾子直，【集解】：服虔曰：“直，不能曲撓以從眾?！?/em>必思自免於難。”

　　季札之初使，北過徐君。徐君好季札劍，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為使上國(guó)，未獻(xiàn)。還至徐，徐君已死，於是乃解其寶劍，系之徐君冢樹而去。【正義】：括地志云：“徐君廟在泗州徐城縣西南一里，即延陵季子掛劍之徐君也?！?/em>從者曰：“徐君已死，尚誰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許之，豈以死倍吾心哉！”

　　七年，楚公子圍弒其王夾敖而代立，是為靈王。【索隱】：春秋經(jīng)襄二十五年，吳子遏卒；二十九年，閽殺吳子馀祭；昭十五年，吳子夷未卒。是馀祭在位四年，馀眛在位十七年。系家倒錯(cuò)二王之年，此七年正是馀眛之三年。昭元年經(jīng)曰“冬十有一月，楚子麇卒”。左傳曰“楚公子圍將聘于鄭，未出竟，聞王有疾而還。入問王疾，縊而殺之，孫卿曰：以冠纓絞之。遂殺其子幕及平夏。葬王于郟，謂之郟敖”也。十年，楚靈王會(huì)諸侯而以伐吳之硃方，以誅齊慶封。吳亦攻楚，取三邑而去。【集解】：左傳曰：“吳伐楚，入棘、櫟、麻，以報(bào)硃方之役。”【索隱】：杜預(yù)注彼云“皆楚東鄙邑也。譙國(guó)酂縣東北有棘亭，汝陰新蔡縣東北有櫟亭”。按：解者以麻即襄城縣故麻城是也。十一年，楚伐吳，至雩婁。【集解】：服虔曰：“雩婁，楚之東邑。”【索隱】：昭五年左傳曰“楚子使沈尹射待命于巢，薳啟強(qiáng)待命於雩婁”。今直言至雩婁，略耳。十二年，楚復(fù)來伐，次於乾谿，楚師敗走。【集解】：杜預(yù)曰：“乾谿在譙國(guó)城父縣南，楚東境?！?/em>

　　十七年，王馀祭卒，【索隱】：春秋襄二十九年經(jīng)曰“閽殺吳子馀祭”。左傳曰“吳人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吳子馀祭觀舟，閽以刀殺之”。公羊傳曰“近刑人則輕死之道”是也。弟馀眛立。王馀眛二年，楚公子棄疾弒其君靈王代立焉。【索隱】：據(jù)春秋，即眛之十五年也。昭十三年經(jīng)曰“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弒其君虔于乾谿，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左傳具載，以詞繁不錄。公子比，棄疾，皆靈王弟也。比即子干也。靈王，公子圍也，即位後易名為虔。棄疾即位後易名熊居，是為平王。史記以平王遂有楚國(guó)，故曰“棄疾弒君”；春秋以子干已為王，故曰“比殺君”：彼此各有意義也。

　　四年，王馀眛卒，欲授弟季札。季札讓，逃去。於是吳人曰：“先王有命，兄卒弟代立，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則王馀眛後立。今卒，其子當(dāng)代?！蹦肆⑼踱疟t之子僚為王。【集解】：吳越春秋曰“王僚，夷眛子”，與史記同。【索隱】：此文以為馀眛子，公羊傳以為壽夢(mèng)庶子也。

　　王僚二年，【索隱】：計(jì)僚元年當(dāng)昭十六年。比二年，公子光亡王舟，事在昭十七年左傳。公子光伐楚，【集解】：徐廣曰：“世本云夷眛生光?！?/em>敗而亡王舟。光懼，襲楚，復(fù)得王舟而還。【集解】：左傳曰舟名“馀皇”。

　　五年，楚之亡臣伍子胥來饹，公子光客之。【索隱】：左傳昭二十年曰：“伍員如吳，言伐楚之利於州于。杜預(yù)曰：州于，吳子僚也。公子光曰：‘是宗為戮，而欲反其讎，不可從也?！瘑T曰：‘彼將有他志，余姑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艘婘H設(shè)諸焉，而耕於鄙。”是謂客禮以接待也。公子光者，王諸樊之子也。【索隱】：此文以為諸樊子，系本以為夷眛子。常以為吾父兄弟四人，當(dāng)傳至季子。季子即不受國(guó)，光父先立。即不傳季子，光當(dāng)立。陰納賢士，欲以襲王僚。

　　八年，吳使公子光伐楚，敗楚師，迎楚故太子建母於居巢以歸。因北伐，敗陳、蔡之師。九年，公子光伐楚，拔居巢、鍾離。【集解】：服虔曰：“鍾離，州來西邑也。”【索隱】：昭二十四年經(jīng)曰：“冬，吳滅巢?！弊髠髟唬骸俺訛橹蹘熞月詤墙?。沈尹戌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撫人而勞之，吳不動(dòng)而速之。’吳人踵楚，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鍾離乃還也?！钡乩碇揪映矊?gòu)]江，鍾離屬九江。應(yīng)劭曰“鍾離子之國(guó)也”。初，楚邊邑卑梁氏之處女與吳邊邑之女爭(zhēng)桑，索隱左傳無其事。二女家怒相滅，兩國(guó)邊邑長(zhǎng)聞之，怒而相攻，滅吳之邊邑。吳王怒，故遂伐楚，取兩都而去。【正義】：兩都即鍾離、居巢。

　　伍子胥之初奔吳，說吳王僚以伐楚之利。公子光曰：“胥之父兄為僇於楚，欲自報(bào)其仇耳。未見其利?！膘妒俏閱T知光有他志，【集解】：服虔曰：“欲取國(guó)。”乃求勇士專諸，【集解】：賈逵曰：“吳勇士。”【索隱】：?；蜃鳌皠枴?。左傳作“鱄設(shè)諸”。刺客傳曰“諸，棠邑人也”。【正義】：吳越春秋云：“專諸，豐邑人。伍子胥初亡楚如吳時(shí)，遇之於途，專諸方與人斗，甚不可當(dāng)，其妻呼，還。子胥怪而問其狀。專諸曰：‘夫屈一人之下，必申萬人之上。’胥因而相之，雄貌，深目，侈口，熊背，知其勇士?！?/em>見之光。光喜，乃客伍子胥。子胥退而耕於野，以待專諸之事。【索隱】：依左傳即上五年“公子光客之”是也。事合記於五年，不應(yīng)略彼而更具於此也。

　　十二年冬，楚平王卒。【索隱】：昭二十六年春秋經(jīng)書“楚子居卒”是也。按十二諸侯年表及左傳，合在僚十一年。十三年春，吳欲因楚喪而伐之，【索隱】：據(jù)表及左氏傳止合有十二年，事并見昭二十七年左傳也。使公子蓋馀、燭庸【集解】：賈逵曰：“二公子皆吳王僚之弟?！薄舅麟[】：春秋作“掩馀”，史記并作“蓋馀”，義同而字異?；蛘咧^太史公被腐刑，不欲言“掩”也。賈逵及杜預(yù)及刺客傳皆云“二公子，王僚母弟”。而昭二十三年左傳曰“光帥右，掩馀帥左”，杜注彼則云“掩馀，吳王壽夢(mèng)子”。又系族譜亦云“二公子并壽夢(mèng)子”。若依公羊，僚為壽夢(mèng)子，則與系族譜合也。以兵圍楚之六、灊。【集解】：杜預(yù)曰：“灊在廬江六縣西南。”使季札於晉，以觀諸侯之變。【集解】：服虔曰：“察彊弱?！?/em>楚發(fā)兵絕吳兵後，吳兵不得還。於是吳公子光曰：“此時(shí)不可失也?！?em>【集解】：賈逵曰：“時(shí)，言可殺王時(shí)也。”告專諸曰：“不索何獲！【集解】：服虔曰：“不索當(dāng)何時(shí)得也?！?/em>我真王嗣，當(dāng)立，吾欲求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集解】：王肅曰：“聘晉還至也?！?/em>專諸曰：“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集解】：服虔曰：“母老子弱，專諸讬其母子於光也?！蓖趺C曰：“專諸言王母老子弱也?！薄舅麟[】：依王肅解，與史記同，於理無失。服虔、杜預(yù)見左傳下文云“我，爾身也，以其子為卿”，遂強(qiáng)解“是無若我何”猶言“我無若是何”，語不近情，過為迂回，非也。而兩公子將兵攻楚，楚絕其路。方今吳外困於楚，而內(nèi)空無骨鯁之臣，是無柰我何?！惫庠唬骸拔疑恚又硪?。”【集解】：服虔曰：“言我身猶爾身也?！?/em>四月丙子，【索隱】：春秋經(jīng)唯言“夏四月”，左傳亦無“丙子”，當(dāng)別有按據(jù)，不知出何書也。光伏甲士於窟室，【集解】：杜預(yù)曰：“掘地為室也。”而謁王僚飲。【索隱】：謁，請(qǐng)也。本或作“請(qǐng)”也。王僚使兵陳於道，自王宮至光之家，門階戶席，皆王僚之親也，人夾持鈹。【集解】：音披。【索隱】：音披。劉逵注吳都賦“鈹，兩刃小刀”。公子光詳為【索隱】：上音陽，下如字。左傳曰“光偽足疾”，詳即偽也。或讀此“為”字音“偽”，非也。豈詳偽重言邪？足疾，入于窟室，【集解】：杜預(yù)曰：“恐難作，王黨殺己，素避之也?！?/em>使專諸置匕首【索隱】：劉氏曰：“匕首，短劍也?！卑矗蝴}鐵論以為長(zhǎng)尺八寸。通俗文云“其頭類匕，故曰匕首也”。於炙魚之中以進(jìn)食。【集解】：服虔曰：“全魚炙也。”手匕首刺王僚，鈹交於匈，【集解】：賈逵曰：“交專諸匈也?！?/em>遂弒王僚。公子光竟代立為王，是為吳王闔廬。闔廬乃以專諸子為卿。

　　季子至，曰：“茍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乃吾君也。吾敢誰怨乎？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集解】：服虔曰：“待其天命之終也。”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em>【集解】：杜預(yù)曰：“吳自諸樊以下，兄弟相傳而不立適，是亂由先人起也。季子自知力不能討光，故云?！?/em>復(fù)命，哭僚墓，【集解】：服虔曰：“復(fù)命於僚，哭其墓也?！薄菊x】：復(fù)音伏，下同。復(fù)位而待。【集解】：杜預(yù)曰：“復(fù)本位，待光命?！?/em>吳公子燭庸、蓋馀二人將兵遇圍於楚者，聞公子光弒王僚自立，乃以其兵降楚，楚封之於舒。【索隱】：左傳昭二十七年曰“掩馀奔徐，燭庸奔鍾吾”。三十年經(jīng)曰“吳滅徐，徐子奔楚”。左傳曰“吳子使徐人執(zhí)掩馀，使鍾吾人執(zhí)燭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無封舒之事，當(dāng)是“舒”“徐”字亂，又且疏略也。

　　王闔廬元年，舉伍子胥為行人而與謀國(guó)事。楚誅伯州犁，其孫伯嚭亡奔吳，【集解】：徐廣曰：“伯嚭，州犁孫也。史記與吳越春秋同。嚭音披美反。”吳以為大夫。

　　三年，吳王闔廬與子胥、伯嚭將兵伐楚，拔舒，殺吳亡將二公子。光謀欲入郢，將軍孫武曰：“民勞，未可，待之?！?em>【索隱】：左傳此年有子胥對(duì)耳，無孫武事也。四年，伐楚，取六與灊。五年，伐越，敗之。六年，楚使子常囊瓦伐吳。【正義】：左傳云“楚囊瓦為令尹”，杜預(yù)云“子囊之孫子常。”迎而擊之，大敗楚軍於豫章，取楚之居巢而還。【索隱】：左傳定二年，當(dāng)為七年。

　　九年，吳王闔廬請(qǐng)伍子胥、孫武曰：“始子之言郢未可入，今果如何？”【索隱】：言今欲果敢伐楚可否也。二子對(duì)曰：“楚將子常貪，而唐、蔡皆怨之。王必欲大伐，必得唐、蔡乃可。”闔廬從之，悉興師，與唐、蔡西伐楚，至於漢水。楚亦發(fā)兵拒吳，夾水陳。【正義】：音陣。吳王闔廬弟夫?【正義】：音古代反。欲戰(zhàn)，闔廬弗許。夫?曰：“王已屬臣兵，兵以利為上，尚何待焉？”遂以其部五千人襲冒楚，楚兵大敗，走。於是吳王遂縱兵追之。比至郢，【索隱】：定四年“戰(zhàn)于柏舉，吳入郢”是也。五戰(zhàn)，楚五敗。楚昭王亡出郢，奔鄖。【集解】：服虔曰：“鄖，楚縣。”鄖公弟欲弒昭王，【正義】：左傳云鄖公辛之弟懷也。昭王與鄖公饹隨。【集解】：服虔曰：“隨，楚與國(guó)也。”而吳兵遂入郢。子胥、伯嚭鞭平王之尸【索隱】：左氏無此事。以報(bào)父讎。

　　十年春，越聞吳王之在郢，國(guó)空，乃伐吳。吳使別兵擊越。楚告急秦，秦遣兵救楚擊吳，吳師敗。闔廬弟夫?見秦越交敗吳，吳王留楚不去，夫?亡歸吳而自立為吳王。闔廬聞之，乃引兵歸，攻夫?。夫?敗奔楚。楚昭王乃得以九月復(fù)入郢，而封夫?於堂谿，為堂谿氏。【集解】：司馬彪曰：“汝南吳房有堂谿亭?！薄舅麟[】：案地理志而知?！菊x】：括地志云：“豫州吳房縣在州西北九十里。應(yīng)劭云‘吳王闔閭弟夫?奔楚，封之於堂谿氏。本房子國(guó)，以封吳，故曰‘吳房’?！?/em>十一年，吳王使太子夫差伐楚，取番。楚恐而去郢徙鄀。【集解】：服虔曰；“鄀，楚邑?！薄舅麟[】：定六年左傳“四月己丑，吳太子終累敗楚舟師”。杜預(yù)曰“闔廬子，夫差兄”。此以為夫差，當(dāng)謂名異而一人耳。左傳又曰“獲潘子臣、小惟子及大夫七人，楚於是乎遷郢於鄀”。此言番，番音潘，楚邑名，子臣即其邑之大夫也。

　　十五年，孔子相魯。【索隱】：定十年左傳曰“夏，公會(huì)齊侯于祝其，實(shí)夾谷，孔丘相。犁彌言於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是也。杜預(yù)以為“相會(huì)儀也”，而史遷孔子系家云“攝行相事”。案：左氏“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又使茲無還揖對(duì)”，是攝國(guó)相也。

　　十九年夏，吳伐越，越王句踐迎擊之槜李。【集解】：賈逵曰：“槜李，越地?！倍蓬A(yù)曰：“吳郡嘉興縣南有槜李城也?！睒椧糇怼?/em>越使死士挑戰(zhàn)，【集解】：徐廣曰：“死，一作‘亶’，越世家亦然，或者以為人名氏乎？”骃案：賈逵曰“死士，死罪人也”。鄭眾曰“死士，欲以死報(bào)恩者也”。杜預(yù)曰“敢死之士也”?！菊x】：挑音田鳥反。三行造吳師，呼，自剄。【集解】：左傳曰：“使罪人三行，屬劍於頸?！薄菊x】：行，胡郎反。造，干到反。呼，火故反。頸，堅(jiān)鼎反。吳師觀之，越因伐吳，敗之姑蘇，【集解】：越絕書曰：“闔廬起姑蘇臺(tái)，三年聚材，五年乃成，高見三百里?！薄舅麟[】：姑蘇，臺(tái)名，在吳縣西三十里。左傳定十四年曰“越子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擊闔廬，闔廬傷將指，還，卒於陘，去槜李七里”。杜預(yù)以為槜李在嘉興縣南。靈姑浮，越大夫也。傷吳王闔廬指，軍卻七里。吳王病傷而死。【集解】：越絕書曰：“闔廬冢在吳縣昌門外，名曰虎丘。下池廣六十步，水深一丈五尺，桐棺三重，澒池六尺，玉鳧之流扁諸之劍三千，方員之口三千，槃郢、魚腸之劍在焉。卒十馀萬人治之，取土臨湖。葬之三日，白虎居其上，故號(hào)曰虎丘。”【索隱】：澒，胡貢反。以水銀為池。闔廬使立太子夫差，謂曰：“爾而忘句踐殺汝父乎？”對(duì)曰：【索隱】：此以為闔廬謂夫差，夫差對(duì)闔廬。若左氏傳，則云“對(duì)曰”者，夫差對(duì)所使之人也。“不敢！”三年，乃報(bào)越。

　　王夫差元年，【集解】：越絕書曰：“太伯到夫差二十六代且千歲?！薄舅麟[】：史記太伯至壽夢(mèng)十九代，諸樊已下六王，唯二十五代。以大夫伯嚭為太宰。索隱案：左傳定四年伯嚭為太宰，當(dāng)闔廬九年，非夫差代也。習(xí)戰(zhàn)射，常以報(bào)越為志。二年，吳王悉精兵以伐越，敗之夫椒，【集解】：賈逵曰：“夫椒，越地。”杜預(yù)曰：“太湖中椒山也。”【索隱】：賈逵云越地，蓋近得之。然其地闕，不知所在。杜預(yù)以為太湖中椒山，非戰(zhàn)所。夫椒與椒山不得為一。且夫差以報(bào)越為志，又伐越，當(dāng)至越地，何乃不離吳境，近在太湖中？又案：越語云“敗五湖也”。報(bào)姑蘇也。越王句踐乃以甲兵五千人棲於會(huì)稽，【集解】：賈逵曰：“會(huì)稽，山名?！薄舅麟[】：鳥所止宿曰棲。越為吳敗，依讬於山林，故以鳥棲為喻。左傳作“?！?，國(guó)語作“棲”。使大夫種【索隱】：大夫，官也；種，名也。吳越春秋以為種姓文。而劉氏云“姓大夫”，非也。因吳太宰嚭而行成，【集解】：服虔曰：“行成，求成也。”【正義】：國(guó)語云：“越飾美女八人納太宰嚭，曰：‘子茍然，放越之罪。’”請(qǐng)委國(guó)為臣妾。吳王將許之，伍子胥諫曰：“昔有過氏【集解】：賈逵曰：“過，國(guó)名也?！薄舅麟[】：過音戈。寒浞之子澆所封國(guó)也，猗姓國(guó)。晉地道記曰：“東萊掖縣有過鄉(xiāng)，北有過城，古過國(guó)也?！?/em>殺斟灌以伐斟尋，【集解】：斟灌，斟尋，夏同姓也。夏后相依斟灌而國(guó)，故曰殺夏后相也?！舅麟[】：斟灌、斟尋夏同姓，賈氏據(jù)系本而知也。案：地理志北海壽光縣，應(yīng)劭曰“古斟灌亭是也”。平壽縣，復(fù)云“古北镋尋，禹後，今镋城是也”。然“镋”與“斟”同。滅夏后帝相。【集解】：服虔曰：“夏后相，啟之孫?！?/em>帝相之妃后緡方娠，【集解】：賈逵曰：“緡，有仍之姓也。”杜預(yù)曰：“娠，懷身也?！?/em>逃於有仍【集解】：賈逵曰：“有仍，國(guó)名，后緡之家?！薄舅麟[】：未知其國(guó)所在。春秋經(jīng)桓五年“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穀梁經(jīng)傳并作“任叔”。仍任聲相近，或是一地，猶甫呂、虢郭之類。案：地理志東平有任縣，蓋古仍國(guó)。而生少康。【集解】：服虔曰：“后緡遺腹子?！?/em>少康為有仍牧正。【集解】：王肅曰：“牧正，牧官之長(zhǎng)也?！?/em>有過又欲殺少康，少康奔有虞。【集解】：賈逵曰：“有虞，帝舜之後?！倍蓬A(yù)曰：“梁國(guó)虞縣?！?/em>有虞思夏德，於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於綸，【集解】：賈逵曰：“綸，虞邑?！?/em>有田一成，有眾一旅。【集解】：賈逵曰：“方十里為成。五百人為旅?！?/em>後遂收夏眾，撫其官職。【集解】：服虔曰：“因此基業(yè)，稍收取夏遺民馀眾，撫修夏之故官憲典。”使人誘之，【索隱】：左傳云：“使女艾諜澆，遂滅過、戈?！倍蓬A(yù)曰：“諜，候也?！?/em>遂滅有過氏，復(fù)禹之績(jī)，祀夏配天，【集解】：服虔曰：“以鯀配天也?！?/em>不失舊物。【集解】：賈逵曰：“物，職也?！倍蓬A(yù)曰：“物，事也?！?/em>今吳不如有過之彊，而句踐大於少康。今不因此而滅之，又將■之，不亦難乎！且句踐為人能辛苦，今不滅，後必悔之?！眳峭醪宦?，聽太宰嚭，卒許越平，與盟而罷兵去。

　　七年，吳王夫差聞齊景公死而大臣爭(zhēng)寵，新君弱，乃興師北伐齊。子胥諫曰：“越王句踐食不重味，衣不重采，吊死問疾，且欲有所用其眾。此人不死，必為吳患。今越在腹心疾而王不先，而務(wù)齊，不亦謬乎！”吳王不聽，遂北伐齊，敗齊師於艾陵。【集解】：杜預(yù)曰：“艾陵，齊地?！薄舅麟[】：七年，魯哀公之六年也。左傳此年無伐齊事，哀十一年敗齊艾陵?duì)枴?/em>至繒，【集解】：杜預(yù)曰：“瑯邪繒縣。”召魯哀公而徵百牢。【集解】：賈逵曰：“周禮，王合諸侯享禮十有二牢，上公九牢，侯伯七牢，子男五牢。”【索隱】：事在哀七年。是年當(dāng)夫差八年，不應(yīng)上連七年。案：左傳曰“子服景伯對(duì)，不聽，乃與之”，非謂季康子使子貢說，得不用百牢。太宰嚭自別召康子，乃使子貢辭之耳。季康子使子貢以周禮說太宰嚭，乃得止。因留略地於齊魯之南。九年，為騶伐魯，【索隱】：左傳“騶”作“邾”，聲相近自亂耳。杜預(yù)注左傳亦曰“邾，今魯國(guó)騶縣是也”。騶，宜音邾。，至與魯盟乃去。十年，因伐齊而歸。十一年，復(fù)北伐齊。【索隱】：依左氏合作十一年、十二年也。

　　越王句踐率其眾以朝吳，厚獻(xiàn)遺之，吳王喜。唯子胥懼，曰：“是棄吳也?！?em>【索隱】：左氏作“豢吳”。豢，養(yǎng)也。諫曰：“越在腹心，今得志於齊，猶石田，無所用。【集解】：王肅曰：“石田不可耕?！?/em>且盤庚之誥有顛越勿遺，集解服虔曰：“顛，隕也；越，墜也。顛越無道，則割絕無遺也?！薄舅麟[】：左傳曰：“其顛越不共，則劓殄無遺育，無俾易種于茲邑，是商所以興也，今君易之?！贝藙t艾陵戰(zhàn)時(shí)也。商之以興?！?em>【集解】：徐廣曰：“一本作‘盤庚之誥有顛之越之，商之以興’。子胥傳‘誥曰有顛越商之興’。”吳王不聽，使子胥於齊，子胥屬其子於齊鮑氏，【集解】：服虔曰：“鮑氏，齊大夫?！薄舅麟[】：左傳直曰“使於齊”，杜預(yù)曰“私使人至齊屬其子”。案：左傳又曰“反役，王聞之”，明非子胥自使也。還報(bào)吳王。吳王聞之，大怒，賜子胥屬鏤【集解】：服虔曰：“屬鏤，劍名。賜使自刎?！薄舅麟[】：劍名，見越絕書。【正義】：屬音燭。鏤音力于反。之劍以死。將死，曰：“樹吾墓上以梓，【索隱】：左傳云：“樹吾墓槚，槚可材也，吳其亡乎！”梓槚相類，因變文也。令可為器。抉吾眼置之吳東門，【索隱】：抉，烏穴反。此國(guó)語文，彼以“抉”為“辟”。又云“以手抉之。王慍曰：‘孤不使大夫得有見?！耸⒁曾|夷，投之江也”?！菊x】：吳俗傳云“子胥亡後，越從松江北開渠至橫山東北，筑城伐吳。子胥乃與越軍夢(mèng)，令從東南入破吳。越王即移向三江口岸立壇，殺白馬祭子胥，杯動(dòng)酒盡，越乃開渠。子胥作濤，蕩羅城東，開入滅吳。至今猶號(hào)曰示浦，門曰?磡”。是從東門入滅吳也。以觀越之滅吳也。”

　　齊鮑氏弒齊悼公。【索隱】：公名陽生。左傳哀十年曰“吳伐齊南鄙，齊人殺悼公”，不言鮑氏。又鮑牧以哀八年為悼公所殺，今言鮑氏，蓋其宗黨爾。且此伐在艾陵戰(zhàn)之前年，今記於後，亦為顛倒錯(cuò)亂也。吳王聞之，哭於軍門外三日，【集解】：服虔曰：“諸侯相臨之禮?！?/em>乃從海上攻齊。【集解】：徐廣曰：“上，一作‘中’?！?/em>齊人敗吳，吳王乃引兵歸。

　　十三年，吳召魯、衛(wèi)之君會(huì)於橐皋。【集解】：服虔曰：“橐皋，地名也?！倍蓬A(yù)曰：“在淮南逡遒縣東南。”【索隱】：哀十二年左傳曰：“公會(huì)吳于橐皋。衛(wèi)侯會(huì)吳于鄖?！贝瞬⒀詴?huì)衛(wèi)橐皋者，案左傳“吳徵會(huì)于衛(wèi)。初，衛(wèi)殺吳行人，懼，謀於子羽。子羽曰‘不如止也’。子木曰‘往也’”。以本不欲赴會(huì)，故魯以夏會(huì)衛(wèi)，及秋乃會(huì)。太史公以其本召於橐皋，故不言鄖。鄖，發(fā)陽也，廣陵縣東南有發(fā)繇口。橐音他各反。逡遒，上七巡反，下酒尤反。

　　十四年春，吳王北會(huì)諸侯於黃池，【集解】：杜預(yù)曰：“陳留封丘縣南有黃亭，近濟(jì)水。”欲霸中國(guó)以全周室。六月子，越王句踐伐吳。乙酉，越五千人與吳戰(zhàn)。丙戌，虜吳太子友。丁亥，入?yún)?。吳人告敗於王夫差，夫差惡其聞也?em>【集解】：賈逵曰：“惡其聞諸侯?！?/em>或泄其語，吳王怒，斬七人於幕下。【集解】：服虔曰：“以絕口?！?/em>七月辛丑，吳王與晉定公爭(zhēng)長(zhǎng)。吳王曰：“於周室我為長(zhǎng)。”【集解】：杜預(yù)曰：“吳為太伯後，故為長(zhǎng)?！?/em>晉定公曰：“於姬姓我為伯?！?em>【集解】：杜預(yù)曰：“為侯伯?！?/em>趙鞅怒，將伐吳，乃長(zhǎng)晉定公。【集解】：徐廣曰：“黃池之盟，吳先歃，晉次之，與外傳同。”骃案：賈逵曰“外傳曰‘吳先歃，晉亞之’。先敘晉，晉有信，又所以外吳”?！舅麟[】：此依左傳文。案：左傳“趙鞅呼司馬寅曰：‘建鼓整列，二臣死之，長(zhǎng)幼必可知也?！勤w鞅怒。司馬寅請(qǐng)姑視之，反曰：‘肉食者無墨，今吳王有墨，國(guó)其勝乎？’杜預(yù)曰：墨，氣色下也，國(guó)為敵所勝。又曰：‘太子死乎？且夷德輕，不忍久，請(qǐng)少待之?！讼葧x人”，是也。徐、賈所云據(jù)國(guó)語，不與左傳合，非也。左氏魯襄公代晉、楚為會(huì)，先書晉，晉有信耳。外傳即國(guó)語也，書有二名也。外吳者，吳夷，賤之，不許同中國(guó)，故言外也。吳王已盟，與晉別，欲伐宋。太宰嚭曰：“可勝而不能居也?！蹦艘鴼w國(guó)。國(guó)亡太子，內(nèi)空，王居外久，士皆罷敝，於是乃使厚幣以與越平。

　　十五年，齊田常殺簡(jiǎn)公。

　　十八年，越益彊。越王句踐率兵伐敗吳師於笠澤。楚滅陳。

　　二十年，越王句踐復(fù)伐吳。【索隱】：哀十九年左傳曰：“越人侵楚，以誤吳也。”杜預(yù)曰：“誤吳，使不為備也?！睙o伐吳事。二十一年，遂圍吳。二十三年十一月丁卯，越敗吳。越王句踐欲遷吳王夫差於甬東，【集解】：賈逵曰：“甬東，越東鄙，甬江東也?！表f昭曰：“句章，東?？谕庵菀?。”【索隱】：國(guó)語曰甬句東，越地，會(huì)稽句章縣東海中州也。案：今鄮縣是也。予百家居之。吳王曰：“孤老矣，不能事君王也。吾悔不用子胥之言，自令陷此?！彼熳詣q死。【集解】：越絕書曰：“夫差冢在猶亭西卑猶位，越王使干戈人一矻土以葬之。近太湖，去縣五十七里。”【索隱】：左傳“乃縊，越人以歸”也。猶亭，亭名?！氨蔼q位”三字共為地名，吳地記曰“徐枕山，一名卑猶山”是。矻音路禾反，小竹籠，以盛土。越王滅吳，誅太宰嚭，以為不忠，而歸。

　　太史公曰：孔子言“太伯可謂至德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集解】：王肅曰：“太伯弟季歷賢，又生圣子昌，昌必有天下，故太伯以天下三讓於王季。其讓隱，故無得而稱言之者，所以為至德也?！?/em>余讀春秋古文，乃知中國(guó)之虞與荊蠻句吳兄弟也。延陵季子之仁心，慕義無窮，見微而知清濁。嗚呼，又何其閎覽博物君子也！【集解】：皇覽曰：“延陵季子冢在毗陵縣暨陽鄉(xiāng)，至今吏民皆祀之?！?/em>

　　【索隱述贊】太伯作吳，高讓雄圖。周章受國(guó)，別封於虞。壽夢(mèng)初霸，始用兵車。三子遞立，延陵不居。光既篡位，是稱闔閭。王僚見殺，賊由專諸。夫差輕越，取敗姑蘇。甬東之恥，空慚伍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