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四十年代在四川白沙國立女子師范學院為諸生授《文心雕龍》,深感作者劉勰熟讀群經,博覽子史,于齊梁以前文集無不洞曉,而又深通內典,思想綿密。原書大量運用形象語言,說明極其復雜的抽象問題,許多句法都是化用古籍,非反復鉆研難以探其奧義。至于其中所闡述的理論,就更加難以明其究竟。建國以來,學習辯證唯物主義及文藝理論,對于《文心雕龍》始有更進一步的理解。近二十多年來,又曾先后為中文系教師和研究生講授《文心雕龍》,對原書的理解逐步深入,因而有寫《文心雕龍義證》之意?! ⊥ㄟ^幾十年的摸索,我感到《文心雕龍》主要是一部講寫作的書,《序志》篇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夫文心者,言為文之用心也?!边^去有人把《文心雕龍》當作論文章作法的書,也有人把《文心雕龍》當作講修辭學的書,都有一定的道理。但這部書的特點是從文藝理論的角度來講文章作法和修辭學,而作者的文藝理論又是從各體文章的寫作和對各體文章代表作家作品的評論當中總結出來的。劉勰的批評標準是經書,他認為經書從內容到形式都是寫作的楷模,所以他主張宗經。他提出要向圣人學習,《征圣》篇明確地說:“是以論文必征于圣,征圣必宗于經。”全書開宗明義在《原道》篇里提出“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以明道”。這個“文”,主要是指經書的文辭。《正緯》篇則是根據經書來檢驗緯書,發(fā)現緯書有四個方面的偽讬,而加以批判糾正的。至于《辨騷》,也是以經書為準繩,來辨別《楚辭》與《風》《雅》的四同四異,發(fā)現《楚辭》對《詩經》的《風》《雅》來說是有了變異的?!段男牡颀垺分须m然也列了《史傳》和《諸子》兩個專篇,但在劉勰看來,史傳之文和諸子之文,是不能與經書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