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卷三十七衛(wèi)康叔世家第七 駢宇騫注譯 衛(wèi)康叔名封，〔1〕周武王同母少弟也。〔2〕其次尚有冉季，〔3〕冉季最少。
【注釋】〔1〕“衛(wèi)康叔”，西周初衛(wèi)國始封者。姬姓。名封，周武王同母弟。初封于康（其地不詳。一說在今河南禹縣西北），故稱康叔。本書《管蔡世家》說：“武王已克殷紂，平天下，封功臣昆弟……康叔封、冉季載皆少未得封?！庇涊d有誤。一九三一年在河南省?？h出土了“康侯豐（封）方鼎”等器，該鼎系周公時器。此外尚有“康侯刀”、“康侯斤”、“康侯矛”、“康侯觶”、“康侯罍”、“沬司徒迭簋”等器，足證《管蔡世家》記載有誤。公元前十一世紀，周公平定武庚的叛亂以后，將原來商都地區(qū)和殷民七族分封給他，建立衛(wèi)國。建都朝歌（在今河南淇縣）。成王親政后，召為周司寇?！渡袝た嫡a》篇就是他就國時周公旦對他的訓誡之詞。公元前六六○年，被翟擊敗，靠齊的幫助，遷都楚丘（在今河南滑縣），后又遷都帝丘（在今河南濮陽）。公元前二五四年為魏所滅。后來又在秦的支持下復國，遷都野王（在今河南沁陽），作為秦的附庸。公元前二○九年為秦所滅?！?〕“周武王”，西周王朝的建立者。姬姓，名發(fā)。繼承其父文王遺志，聯(lián)合庸、蜀、羌、髳、微、盧、彭、濮等族，率軍向東進攻伐紂，牧野（在今河南汲縣北）之戰(zhàn)，大敗商軍，取得勝利，遂滅商，建立西周王朝，建都鎬（在今陜西西安西南灃水東岸）。約在滅商后二年病卒，謚武。事詳本書《周本紀》?！?〕“冉季”，生平事跡不詳。武王已克殷紂，〔1〕復以殷余民封紂子武庚祿父，〔2〕比諸侯，〔3〕以奉其先祀勿絕。為武庚未集，〔4〕恐其有賊心，武王乃令其弟管叔、蔡叔傅相武庚祿父，〔5〕以和其民。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旦代成王治，〔7〕當國?！?〕管叔、蔡叔疑周公，乃與武庚祿父作亂，欲攻成周?！?〕周公旦以成王命興師伐殷，殺武庚祿父、管叔，放蔡叔，以武庚殷余民封康叔為衛(wèi)君，居河、淇間故商墟?！?0〕【注釋】〔1〕“殷紂”，即商王紂。“殷”，古都邑名。在今河南安陽西北。商朝自盤庚從奄（在今山東曲阜縣）遷都到殷，直到紂，皆都于此。因而商也被稱為殷。五十多年來的考古發(fā)掘證明，商朝王宮中心當在今河南安陽西北小屯村，只是殷城遺址目前尚未找到。“紂”，商朝末代國王。子姓，名受，一作“辛”，稱“帝辛”。帝乙之子。史稱暴虐無道，諸侯百姓多叛。他曾征服東夷，獲得大量俘虜。又殺死比干、梅伯等，囚禁周文王。后周武王會合庸、蜀、羌等族向商進攻，他發(fā)兵七十萬抵御周軍，結(jié)果在牧野之戰(zhàn)中，他因“前徒倒戈”，兵敗自焚。武王克商，事詳本書《周本紀》?！?〕“武庚祿父”，西周初殷國國君。子姓，名武庚，字祿父。商紂王之子。武王滅商后，封他為諸侯，統(tǒng)領商朝遺民，仍都朝歌（在今河南淇縣），另派蔡叔、管叔、霍叔進行監(jiān)視。武王死后，成王年幼，周公攝政，蔡叔、管叔等不滿。他乘機勾結(jié)蔡叔、管叔等人，聯(lián)絡東方夷族起兵反周。周公東征，他兵敗被殺。〔3〕“比”，同等。此句謂與其它諸侯同列?！?〕“集”，順從，安定。〔5〕“管叔”，西周初王室貴族。姬姓，名鮮，一稱“關(guān)叔”。文王之子，武王之弟。周滅商后，封于管（在今河南鄭州市），令監(jiān)督商紂王之子武庚，為周初三監(jiān)之一。武王死，子成王繼立，因年幼，由周公旦攝政，遂心懷不滿，與蔡叔、霍叔并勾結(jié)武庚共同叛周。周公東征三年，平定內(nèi)亂，他與武庚一同被殺?！安淌濉?，西周王室貴族。姬姓，名度。武王之弟。周克商后封于蔡（在今河南上蔡西南），命與管叔、霍叔共監(jiān)武庚，治殷遺民，史稱“三監(jiān)”。成王即位，周公輔政，他與管叔等不滿，遂與武庚勾結(jié)，發(fā)動叛亂。周公東征二年，亂乃平，他被流放而死。后成王念舊，封其子姬胡于蔡，為蔡國始祖。管叔、蔡叔事跡，詳見本書《管蔡世家》。“傅”，通“輔”，輔助。“相”，輔佐?！案迪唷?，輔佐?！?〕“成王”，西周第二代王。姬姓，名誦。武王之子。即位時年幼，由叔父周公旦攝政。周公東征勝利以后，大規(guī)模分封諸侯，鞏固了西周王朝的統(tǒng)治。后周公歸政于他。在位三十七年。謚成。事詳本書《周本紀》?！?〕“周公旦”，西周初大臣。姬姓，名旦，亦稱“叔旦”。文王之子，武王之弟。采邑在周（在今陜西岐山東北），故稱周公。曾助武王滅商。武王死后，成王繼立。因成王年幼，由他攝政。其兄弟管叔、蔡叔、霍叔等人不服，聯(lián)合武庚及東方夷族反叛。他親自率軍東征，平定叛亂，并乘機擴大周朝統(tǒng)治地區(qū)，大規(guī)模分封諸侯。又營建東都洛邑（在今河南洛陽。分成兩城，西為王城，東為成周）。相傳他制定了以宗法制為核心的一整套典章制度及禮儀樂舞。他主張“明德慎罰”，禮賢下士。其言論見于《尚書》的《大誥》、《康誥》、《無逸》、《多士》、《立政》等篇。他攝政七年，然后歸政成王。后一度被譖，奔楚。不久，成王知其無罪，召還。病卒。葬于畢（今陜西西安南）。謚文。其事跡見本書《魯周公世家》、《周本紀》。〔8〕“當國”，主持國事。指代理天子掌握國家政權(quán)。〔9〕“成周”，古都邑名。周成王七年周公主持營建。西周時期，成周包括王城（漢河南城，在今河南洛陽市王城公園一帶）和洛陽（下都，在今洛陽市東北白馬寺之東）兩部分。東周敬王遷都成周（下都）后，成周、王城始為兩城。周敬王十年（公元前五一○年），晉人曾率諸侯修成周城，即敬王新遷之城。戰(zhàn)國時改稱洛陽?！?0〕“河”，指黃河?！颁俊?，指淇水。在河南省北部。古為黃河支流，南流至今汲縣東北淇門鎮(zhèn)南入河?！吧绦妗?，指商代末期京都朝歌（在今河南淇縣）遺址。
周公旦懼康叔齒少，乃申告康叔曰：〔1〕“必求殷之賢人君子長者，問其先殷所以興，所以亡，而務愛民?！备嬉约q所以亡者以淫于酒，〔2〕酒之失，〔3〕婦人是用，故紂之亂自此始。為《梓材》，〔4〕示君子可法則。故謂之《康誥》、《酒誥》、《梓材》以命之?！?〕康叔之國，既以此命，能和集其民，〔6〕民大說。〔7〕【注釋】〔1〕“申”，再三，反復?！?〕“淫酒”，指過分貪酒?！?〕“失”，通佚。放縱，放任?！?〕“梓材”，“梓”，匠人。《梓材》，《尚書》篇名。是周公對康叔的誥詞。漢人孔安國以為本篇取名為“梓材”，意在“告康叔以為政之道，亦如梓人之治材也”?！?〕“《康誥》”，《尚書》篇名。周公平定三監(jiān)及武庚叛亂之后，封康叔于殷，統(tǒng)治殷的余民。這篇誥文就是在康叔上任之前周公對他的訓誡之詞。其主要內(nèi)容是要康叔施行德政，慎用刑罰，小心謹慎地治理好國家?！啊毒普a》”，《尚書》篇名，也是周公對康叔的一篇誥詞。康叔初封時，年齡尚幼，周公怕他盡情飲酒作樂，特作《酒誥》以相誥誡?！?〕“和集”，和睦安定?！?〕“說”，通“悅”，高興。
成王長，用事，〔1〕舉康叔為周司寇，〔2〕賜衛(wèi)寶祭器，〔3〕以章有德?！?〕【注釋】〔1〕“用事”，掌管朝廷政事?！?〕“司寇”，官名。周代主管刑法獄訟之官。西周始置，春秋戰(zhàn)國沿置?！?〕“寶祭器”，當指寶器和祭器。《史記集解》引《左傳》云：“分康叔大路、大旂、少帛、綪茷、旃旌、大呂。”賈逵曰：“大路，全路也。少帛，雜帛也。綪茷，大赤也。通帛為旃，析羽為旌。大呂，鐘名?！编嵄娫唬骸熬P茷，旆名也?！薄?〕“章”，通“彰”，表彰。
康叔卒，子康伯代立?！?〕康伯卒，子考伯立?？疾?，子嗣伯立。嗣伯卒，子■伯立。〔2〕■伯卒，子靖伯立。靖伯卒，子貞伯立。〔3〕貞伯卒，子頃侯立。
【注釋】〔1〕“康伯”，《世本》云：“衛(wèi)康伯名髡?！彼沃以疲骸凹赐鯇O牟也，事周康王為大夫?！薄蹲髠鳌ふ压辍芬嘧鳌巴鯇O牟”。譙周《古史考》無康伯，而云“子牟立，蓋以不宜父子俱謚康，故因其名云牟伯也”。〔2〕“■”，音ji7?！啊霾保断当尽纷鳌皳床??！?〕“貞伯”，《世本》作“箕伯”。
頃侯厚賂周夷王，〔1〕夷王命衛(wèi)為侯。〔2〕頃侯立十二年卒，子釐侯立。
【注釋】〔1〕“周夷王”，西周國王。姬姓，名燮。周懿王之子。懿王死，諸侯擁立懿王之叔孝王，孝王死，復立他為王。即位后，曾命虢公率軍伐太原之戎，攻至俞泉（今山西太原），獲馬千匹。是時，王室勢力下降，諸侯或有不朝，他為立威，曾烹齊哀公于朝。〔2〕“命衛(wèi)為侯”，《史記索隱》認為衛(wèi)國從康叔始封時則為侯爵，不是伯爵。上文“康伯”、“考伯”、“嗣伯”、“■伯”、“靖伯”、“貞伯”之“伯”為“方伯”（一方諸侯之長）之“伯”，非“伯爵”之“伯”。疑該處記載始“命衛(wèi)為侯”有誤。
釐侯十三年，周厲王出奔于彘，〔1〕共和行政焉?！?〕二十八年，周宣王立?！?〕【注釋】〔1〕“周厲王”，西周國王。姬姓，名胡。周夷王之子，公元前八六二年繼位。在位期間，他寵信虢公和榮夷公，橫征暴斂，對山林川澤實行專利。又命衛(wèi)巫監(jiān)視國人，限制國人的言論，如有敢議論國事者即殺死，致使民眾側(cè)目，諸侯不滿。大臣屢諫不聽，終于激起眾怒。公元前八四二年，國人暴動，他逃奔到彘（在今山西霍縣）。共和十四年死于彘。在位三十四年。謚厲。事詳本書《周本紀》?！板椤?，地名，在今山西霍縣?！?〕“共和行政”，因為周厲王實行暴政，激起了國人的反抗，于是國人趕走了厲王，推舉共伯和（共國的國君，名和）代行天子事，歷史上稱之為“共和行事”。共和元年即公元前八四一年，是我國歷史上有確切紀年的開始。共和行政共十四年，厲王死于彘，召公把太子靖奉為天子，是為周宣王。共伯和又回到自己的封地?！?〕“周宣王”，西周國王。姬姓，名靖（一作靜）。周厲王之子。公元前八二八年至前七八二年在位。國人暴動時，他藏在召公家，召公像對待兒子一樣對待他，方得免死。即位后，以周公、召公為輔佐，效法文武、成康遺風，重整軍政。不籍千畝（廢除籍田制度，一說為廢除奴隸在籍田上的集體耕作）。又命尹吉甫擊退狁，使秦仲及其子莊公攻破西戎，對荊、楚、淮夷也曾屢獲小勝。史稱“宣王中興”。但后期在對太原之戎、條戎、奔戎作戰(zhàn)中皆遭失利，特別是宣王三十年（公元前七八九年）攻姜氏之戎，大敗于千畝（在今山西介休南），損失尤為慘重。并不聽大臣勸諫，在太原料民（調(diào)查民數(shù)），以搜刮人力物力，表現(xiàn)王室外強中干，統(tǒng)治面臨危機。事詳本書《周本紀》。
四十二年，釐侯卒，太子共伯余立為君。共伯弟和有寵于釐侯，多予之賂；〔1〕和以其賂賂士，〔2〕以襲攻共伯于墓上，共伯入釐侯羨自殺?！?〕衛(wèi)人因葬之釐侯旁，謚曰共伯，〔4〕而立和為衛(wèi)侯，是為武公。
【注釋】〔1〕“賂”，名詞，指行賄的財物?！?〕“賂賂”，第一個“賂”指受賄所得的財物，第二個“賂”為動詞，指行賄?！?〕“羨”，通“埏”，墓道。音y2n。〔4〕“謚”，古代帝王、貴族死后，根據(jù)他的生前事跡加給的稱號。這種謚號往往含有對死者的褒貶之意?！爸u”，音sh@。
武公即位，修康叔之政，百姓和集。四十二年，犬戎殺周幽王，〔1〕武公將兵往佐周平戎，甚有功，周平王命武公為公?！?〕五十五年，卒，子莊公揚立。
【注釋】〔1〕“犬戎”，古代民族名。古戎人的一支。殷周時游牧于涇渭流域（即今陜西彬縣、岐山一帶），為殷周西邊的勁敵。周幽王十一年（公元前七七一年）犬戎與申侯聯(lián)合攻殺幽王，迫使周室東遷。春秋初又曾與秦、虢等國交戰(zhàn)。其后一部分與鄰族融合，一部分北遷?！爸苡耐酢?，西周國王。姬姓，名宮涅（或作湦）。周宣王之子。公元前七八一年至前七七一年在位。他在位時任用虢石父執(zhí)政，殘酷剝削人民。再加上發(fā)生地震、干旱，使人民流離失所。又大舉進攻六濟之戎，大敗。國力瀕于衰敗。他為博取寵妃褒姒的歡心，不惜謊報敵警，舉烽火戲諸侯，由此失信天下。又廢申后及太子宜臼，立褒姒為后、褒姒子伯服為太子。迫使宜臼逃往申。他向申索取宜臼不得，又興兵伐申。申后之父申侯聯(lián)合繒、犬戎等向周進攻，他被殺于驪山之下。四周滅亡。事詳本書《周本紀》。〔2〕“周平王”，東周第一代國王。姬姓，名宜臼（一作“宜咎”）。幽王太子，申后所生。幽王寵妃褒姒廢申后，并改立褒姒之子伯服為太子。宜臼因此奔申（在今河南南陽北）。周幽王十一年（公元前七七一年）宜臼外祖父申侯聯(lián)合犬戎等殺幽王。次年，被申、魯、許等國擁立于申，不久又在晉、鄭、秦等軍護送下遷都洛邑（在今河南洛陽王城公園一帶），依靠晉、鄭兩國夾輔立國，史稱東周。東周始此。公元前七七○年至前七二○年在位。他在位期間，周室日益衰微。后病卒。謚平。事詳本書《周本紀》。“命武公為公”，《史記志疑》認為周朝東遷后，諸侯在國內(nèi)皆稱公，未有天子命諸侯為公者。
莊公五年，取齊女為夫人，〔1〕好而無子。又取陳女為夫人，生子，蚤死?！?〕陳女女弟亦幸于莊公，〔3〕而生子完。完母死，莊公令夫人齊女子之，〔4〕立為太子，莊公有寵妾，生子州吁。十八年，州吁長，好兵，〔5〕莊公使將?！?〕石碏諫莊公曰：〔7〕“庶子好兵，〔8〕使將，亂自此起?！辈宦?。二十三年，莊公卒，太子完立，是為桓公。
【注釋】〔1〕“取”，通“娶”。下“取陳女”之“取”亦通“娶”?！?〕“蚤”，通“早”。〔3〕“女弟”，妹妹?！靶摇?，寵幸。〔4〕“子之”，養(yǎng)他為子?！?〕“好”，喜好。〔6〕“將”，統(tǒng)帥軍隊。〔7〕“石碏”，春秋時衛(wèi)國正卿。又稱“石子”。州吁好兵，他諫莊公勿使州吁將兵，莊公不聽。周平王三十七年（公元前七三四年），衛(wèi)桓公立，他告老?；腹珡U州吁。州吁出奔，后又殺桓公自立，并興兵伐鄭。當時石碏子石厚供事州吁，石碏遂設計誘殺州吁，并親自派人殺死石厚。史稱其能大義滅親?！?〕“庶子”，妾生之子，與正妻生的嫡子相對。又正妻生的長子為嫡子，其余亦稱庶子。
桓公二年，弟州吁驕奢，〔1〕桓公絀之，〔2〕州吁出奔。十三年，鄭伯弟段攻其兄，〔3〕不勝，亡，〔4〕而州吁求與之友。十六年，州吁收聚衛(wèi)亡人以襲殺桓公，〔5〕州吁自立為衛(wèi)君。為鄭伯弟段欲伐鄭，〔6〕請宋、陳、蔡與俱，〔7〕三國皆許州吁。州吁新立，好兵，弒桓公，衛(wèi)人皆不愛。石碏乃因桓公母家于陳，詳為善州吁?！?〕至鄭郊，石碏與陳侯共謀，使右宰丑進食，〔9〕因殺州吁于濮，〔10〕而迎桓公弟晉于邢而立之，〔11〕是為宣公。
【注釋】〔1〕“驕奢”，驕橫奢侈?！?〕“絀”，通“黜”，罷免。貶退。音ch）?！?〕“鄭伯”，即鄭莊公。春秋時鄭國國君。姬姓，名寤生。武公之子。春秋時有五等爵：公、侯、伯、子、男。鄭屬伯爵，故稱“鄭伯”。周平王二十八年（公元前七四三年）立。即位后，封其弟段于京（在今河南滎陽東南），號太叔。四十九年（公元前七二二年），太叔與其母武姜合謀叛亂，他出兵鎮(zhèn)壓，將太叔擊敗于鄢（在今河南鄢陵西北）。常與周王室發(fā)生磨擦，曾射傷周桓王。在位四十三年卒。謚莊。“段”，鄭莊公同母弟，古本《竹書紀年》作公子圣?！?〕“亡”，逃亡。〔5〕“亡人”，逃亡在外的人?！?〕“鄭”，古國名。姬姓。周宣王二十二年（公元前八○六年）封母弟桓公友于鄭（在今陜西華縣西北）。周幽王時，鄭桓公東遷其民至東虢和鄶之間。鄭武公滅鄶、東虢，重建鄭國，都新鄭（在今河南新鄭縣）轄境相當今河南省黃河以南中部地區(qū)。春秋初年亦稱強國。周烈王元年（公元前三七五年）為韓國所滅。詳見本書《鄭世家》?！?〕“宋”，古國名。子姓。開國之君為商王紂庶兄微子啟（見《書序》。《周本紀》作“開”），周公平定武庚叛亂后所封。《殷本紀》云，周成王“立微子于宋，以續(xù)殷后焉”（一說武王時已封）。建都商丘（今河南商丘南）。據(jù)有今山東、江蘇、安徽間地及河南東部地區(qū)。春秋時宋襄公圖霸未成，其后國勢漸衰。戰(zhàn)國時遷都彭城（今江蘇徐州）。公元前二八六年為齊國所滅。詳見本書《宋微子世家》?！瓣悺保艊?。媯姓。開國君主為胡公（名滿），相傳為舜的后代。周武王滅商后封。《周本紀》云，武王封“帝舜之后于陳”。建都宛丘（今河南淮陽）。轄境約有今安徽的一部分和河南東部地區(qū)。周敬王四年（公元前四七九年）為楚國所滅。詳見本書《陳杞世家》?！安獭保艊?。周初封國?！吨鼙炯o》云，周武王封“弟叔度于蔡”。后叔度隨同武庚反叛而被放逐，改封其子蔡仲（名胡）。初都上蔡（今河南上蔡西南）。平侯時遷都新蔡（今河南新蔡）。昭侯又遷州來，謂下蔡（今安徽壽縣境）。周貞定王二十二年（公元前四四七年）為楚所滅。上蔡故都已在河南上蔡縣蘆崗發(fā)現(xiàn)，據(jù)一九六三年考古調(diào)查，城呈長方形，并有四處城門遺跡。城內(nèi)中部王莊以南二郎臺可能為宮殿遺址?！?〕“詳”，通“佯”，詐，假裝?！?〕“右宰丑”，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周桓王元年（公元前七一九年），衛(wèi)桓公為其弟州吁所殺，衛(wèi)上卿石碏設計，將州吁誘至陳國，派他乘進食之機殺死州吁，〔10〕“濮”，古水名?！妒酚浖狻芬疲哄?，“陳地。”《春秋》杜預注云：濮為“陳地水名”?！端?jīng)·渠水注》云：“沙水東注，即濮水也，俗謂之欠水也?！奔唇癜不哲秃由嫌巍０矗捍恕板А逼渌钟胁苄l(wèi)之間（《史記索隱》）、衛(wèi)地（《史記會注考證》）、鄭郊（中井積德）及安徽亳縣東南（楊伯峻《春秋左傳注》）等幾種說法。〔11〕“邢”，古國名，《春秋左傳注》云：“邢，國名，姬姓。”《史記集解》引賈逵云：“邢，周公之胤，姬姓國?！眰魇烙行虾钜?，彝為周天子冊命邢侯時所作，銘末曰“作周公彝”，足證其為周公之胤，金文習見“井侯”、“井伯”，劉節(jié)《古史考存·古邢國考》謂“井”即“邢”。今河北邢臺市境有古襄國故城，即古邢國。《太平寰宇記》卷五九邢州龍崗縣引《北史》謂齊武平初掘古冢，得銅鼎，有銘邢侯夫人姜氏墓，足證邢在今邢臺。
宣公七年，魯弒其君隱公。〔1〕九年，宋督弒其君殤公，〔2〕及孔父。〔3〕十年，晉曲沃莊伯弒其君哀侯?！?〕【注釋】〔1〕“魯”，古國名。周初分封的諸侯國。姬姓。開國君主為周公旦。建都曲阜（今山東曲阜魯故城）。轄境相當今山東西南部地區(qū)。一九七七年考古工作者曾于魯都進行勘探發(fā)掘，測得魯都城平面大致呈不規(guī)則橫長方形，面積約十平方公里，今日曲阜縣城僅占魯故城西南角之一小部分。春秋時魯國國勢逐漸衰弱，公室后為季孫氏、孟孫氏、叔孫氏三家所分。周赧王五十九年（公元前二五六年）為楚所滅。“隱公”，即魯隱公。春秋時魯國國君。姬姓，名息姑（一作“息”。作“息姑”是）?；莨?。惠公卒，因太子允年幼，由他攝政。執(zhí)政期間，與邾國會盟修好，又多次與戎會盟。喜游樂，筑觀魚臺。在位十一年，被太子允所殺。謚隱。事詳本書《魯世家》?！?〕“宋督”，亦稱華督、大宰督。春秋時宋國正卿。子姓，名督，字華父。戴公之孫。宋殤公時任太宰，為霸占司馬孔父嘉之妻，攻殺孔父及殤公，立莊公，自任相，擅國政。宋湣公十年（公元前六八二年），大夫南宮萬反，攻殺湣公，他也被殺。“宋殤公”，春秋時宋國國君。子姓，名與夷。宋宣公之子。宣公病卒，讓位于其弟穆公和。穆公九年（公元前七二○年）病，命其子馮出居鄭，復讓位于他。時鄭及諸侯數(shù)伐宋，即位十年而十一戰(zhàn)。太宰華督謀奪大司馬孔父嘉之妻，殤公十年（公元前七一○年），華督殺其父，取其妻。殤公怒，督遂殺死他。謚殤。〔3〕“孔父”，即孔父嘉。春秋時宋國大夫。子姓，孔氏，名嘉。宋穆公時為大司馬。穆公病，召他商議立嗣子事，他請立公子馮，穆公不許。穆公卒，兄宣公之子與夷立，是為殤公。公子馮出奔鄭，太宰華督見其妻美好，欲奪為己有，遂尋機攻殺之而取其妻?！?〕“晉”，西周時封國。姬姓。初，周成王封其弟叔虞于唐（今山西翼城西），故稱唐國。燮父時改為晉國。成侯時遷居曲沃（今山西聞喜縣東北）。獻公遷都于絳（今山西翼城東南），景公又遷都新田（今山西侯馬市西）。文公時改革內(nèi)政，國力強盛，為春秋五霸之一。其轄境約有今山西大部、河北西南部、河南北部和陜西東南角。春秋末年為韓、趙、魏三家瓜分，國遂亡?！扒帧?，古邑名。在今山西聞喜縣東北。晉昭侯元年（公元前七四五年）封文侯弟成師于曲沃?！扒f伯”，春秋時晉國貴族。姬姓，名■。曲沃桓叔成師之子。晉孝侯八年（公元前七三二年），繼桓叔為曲沃封君，積蓄力量，于孝侯十五年攻入晉都翼（今山西翼城東），殺孝侯。晉人攻之，復歸曲沃。晉鄂侯卒，他又復攻晉都。時周平王遣虢公伐曲沃，他被迫退保曲沃，晉人立鄂侯子興為哀侯。此處記載他殺死哀侯。據(jù)本書《晉世家》記載，殺死哀侯的是莊伯之子武公。莊伯殺死的是孝侯，這里記載有誤?！鞍Ш睢?，春秋時晉國國君。姬姓，名光。鄂侯郄之子。公元前七一七年至前七一○年在位。公元前七一八年，曲沃莊伯聞鄂侯卒，于是起兵伐晉。周桓王（《晉世家》誤作平王）使虢公伐莊伯，莊伯退保曲沃。晉人立他為君，是為哀侯。哀侯二年（公元前七一六年），曲沃莊伯卒，子武公繼立。八年，曲沃武公侵犯晉國南部。九年，伐晉于汾水之旁，哀侯被虜。晉人乃立哀侯子小子為君，是為小子侯。小子侯元年（公元前七○九年），曲沃武公殺哀侯。事詳本書《晉世家》。
十八年，初，宣公愛夫人夷姜，〔1〕夷姜生子伋，〔2〕以為太子，而令右公子傅之。〔3〕右公子為太子取齊女，未入室，而宣公見所欲為太子婦者好，〔4〕說而自取之，更為太子取他女。宣公得齊女，生子壽、子朔，令左公子傅之。太子伋母死，宣公正夫人與朔共讒惡太子伋?！?〕宣公自以其奪太子妻也，心惡太子，〔6〕欲廢之。及聞其惡，〔7〕大怒，乃使太子伋于齊而令盜遮界上殺之，〔8〕與太子白旄，〔9〕而告界盜見持白旄者殺之。且行，子朔之兄壽，太子異母弟也，知朔之惡太子而君欲殺之，乃謂太子曰：“界盜見太子白旄，即殺太子，太子可毋行！”太子曰：“逆父命求生，〔10〕不可?！彼煨小垡娞硬恢?，乃盜其白旄而先馳至界。界盜見其驗，〔11〕即殺之。壽已死，而太子伋又至，謂盜曰：“所當殺，乃我也?！北I并殺太子伋，以報宣公。宣公乃以子朔為太子。十九年，宣公卒，太子朔立，是為惠公。
【注釋】〔1〕“夷姜”，初為衛(wèi)桓公夫人。衛(wèi)宣公之庶母?；腹?，與宣公淫亂，后為宣公夫人。生子伋。右公子為伋將娶齊女，因貌美，宣公又自娶之。后夷姜因失龐而自殺。“夷姜”之“夷”或是國名，說見楊樹達《積微居金文說·睘卣跋》?！?〕“伋”，《左傳·桓公十六年》作“急”?！?〕“右公子”，《左傳》杜預注云：“左右媵之子，因以為號?！笨资柚^：“此左右公子，蓋宣公之兄弟也?！苯圆恢螕?jù)。此處之右公子名職，見《左傳》桓公十六年?！案怠?，師傅。這里作動詞，指教導?！?〕“好”，美麗?！?〕“讒惡”，說別人的壞話。惡”，音w）?！?〕“惡”，憎恨。音w）?！?〕“惡”，不好，壞處。音8?！?〕“遮”，阻攔?！?〕“白旄”，古代的一種軍旗。用旄牛尾裝飾在旗桿頭上，用以指揮全軍。這里是讓太子伋手持白旄，作為一種識別他的標志?！?0〕“逆”，違背?！?1〕“驗”，本指驗明身份的證件。這里指“持白旄的標志”。
左右公子不平朔之立也，惠公四年，左右公子怨惠公之讒殺前太子伋而代立，乃作亂，攻惠公，立太子伋之弟黔牟為君，惠公奔齊?！?〕【注釋】〔1〕“齊”，古國名。開國君主為呂尚。姜姓。周初封國。都營丘（今山東臨淄北）。春秋初年齊桓公任用管仲改革政治，增強國力，尊王攘夷，存邢救衛(wèi)，首創(chuàng)霸業(yè)，疆域東至于海，南到泰山，西達黃河，北及無棣（今河北鹽山南）。相當于今山東泰山以北黃河流域及膠東半島地區(qū)。春秋末年，君權(quán)為大臣田氏（即陳王）所奪。周安王十六年（公元前三八六年）田和立為齊侯。齊威王時開始稱王，成為戰(zhàn)國七雄之一，齊王建四十四年（公元前二二一年）為秦所滅。
衛(wèi)君黔牟立八年，齊襄公率諸侯奉王命共伐衛(wèi)，〔1〕納衛(wèi)惠公，誅左右公子。衛(wèi)君黔牟奔于周，惠公復立?；莨⑷瓿鐾觯霭四陱腿?，與前通年凡十三年矣。
【注釋】〔1〕“齊襄公”，春秋時齊國國君。姜姓，名諸兒。厘公之子。周桓王二十三年（公元前六九七年）即位。在位其間，生活腐化。魯桓公夫婦至齊，他與桓公夫人通奸，殺桓公。又濫殺諫臣。史稱“襄公亂政”。在位十二年，被公孫無知所殺。事詳本書《齊世家》。
二十五年，惠公怨周之容舍黔牟，〔1〕與燕伐周?！?〕周惠王奔溫，〔3〕衛(wèi)、燕立惠王弟頹為王。二十九年，鄭復納惠王?！?〕三十一年，惠公卒，子懿公赤立。
【注釋】〔1〕“容舍”，允許居留?！?〕“燕”，古國名。姞姓。在今河南延津東北。開國君主伯儵，相傳為黃帝后裔。后人亦稱為南燕。《周本紀》“王子克奔燕”、“謀召燕、衛(wèi)師”皆指此燕國。〔3〕“周惠王”，春秋時周王。姬姓。名閬。周厘王之子。周惠王元年（公元前六七六年）繼位。二年，其叔父頹與故大夫邊伯等五人作亂，謀與燕、衛(wèi)之師入侵，遂奔鄭。四年，由鄭厲公與虢公林父護駕復位。在位二十五年卒。謚惠。詳見本書《周本紀》?！皽亍保乓孛?。在今河南溫縣西南。西周、春秋時蘇國建都于此。后為晉國邑?！?〕“鄭”，古國名，姬姓。開國君主為周宣王弟友（鄭桓公）。周宣王二十二年（公元前八○六年）封于鄭（今陜西華縣）。周幽王時，鄭桓公遷其民于東虢、鄶之間。鄭武公滅虢、鄶，重建鄭國，都新鄭（今河南新鄭）。轄境相當于今河南省黃河以南中部地區(qū)。春秋初年亦為強國。周烈王元年（公元前三七五年）為韓國所滅。鄭納惠王時的國君是鄭厲公。納惠王事，詳見本書《鄭世家》。
懿公即位，好鶴，淫樂奢侈。九年，翟伐衛(wèi)，〔1〕衛(wèi)懿公欲發(fā)兵，兵或畔?！?〕大臣言曰：“君好靍，〔3〕靍可令擊翟?！钡杂谑撬烊耄瑲④补?。
【注釋】〔1〕“翟”，亦作“狄”，古民族名。原為鬼方分支。春秋時分布在今陜西和山西北部、河北西北部、內(nèi)蒙古及其以北地區(qū)。戰(zhàn)國時，除鮮虞族建立中山國以外，其余大部分為華夏族及其諸侯國兼并。一部分則遷至大漠南山，與當?shù)夭柯浣Y(jié)合，形成后來的匈奴和東胡族。〔2〕“畔”，通“叛”，叛背?！?〕“靍”，通“鶴”。
懿公之立也，百姓大臣皆不服。自懿公父惠公朔之讒殺太子伋代立至于懿公，常欲敗之，卒滅惠公之后而更立黔牟之弟昭伯頑之子申為君，是為戴公。
戴公申元年卒。齊桓公以衛(wèi)數(shù)亂，〔1〕乃率諸侯伐翟，為衛(wèi)筑楚丘，〔2〕立戴公弟毀為衛(wèi)君，是為文公。文公以亂故奔齊，齊人入之?！?〕【注釋】〔1〕“齊桓公”，春秋時齊國國君。姜姓，名小白。襄公之弟。襄公晚年，公室內(nèi)亂，公子糾由管仲輔佐，逃奔魯國。他在鮑叔牙保護下逃奔莒國。不久襄公被殺，他戰(zhàn)勝公子糾并在高溪等貴族支持下返國執(zhí)政。他任管仲為相，對內(nèi)實行改革，國富兵強。對外打出尊王攘夷的旗幟，威望蓋于諸侯。周襄王元年（公元前六五一年），在葵丘（今河南蘭考）約集宋、衛(wèi)、魯、鄭、許、曹等國會盟，周襄王亦派代表參加。他在會上發(fā)號施令，周王正式承認其為盟主。他在位期間，“九合諸侯，一匡天下”，首開春秋時大國稱霸之局面。他死后，諸公子爭位，國勢漸衰。在位四十二年，謚桓。事詳本書《齊世家》?！?〕“楚丘”，古邑名。故城在今河南省滑縣東。春秋時，衛(wèi)曾都于此?！?〕“入”，通“納”，接納。
初，翟殺懿公也，衛(wèi)人憐之，思復立宣公前死太子伋之后，伋子又死，而代伋死者子壽又無子。太子伋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牟，黔牟嘗代惠公為君，八年復去；其二曰昭伯。昭伯、黔牟皆已前死，故立昭伯子申為戴公。戴公卒，復立其弟毀為文公。
文公初立，輕賦平罪，〔1〕身自勞，與百姓同苦，以收衛(wèi)民。
【注釋】〔1〕“輕賦”，減輕賦稅?！捌阶铩保?jīng)Q獄。
十六年，晉公子重耳過，〔1〕無禮。十七年，齊桓公卒。二十五年，文公卒，子成公鄭立。
【注釋】〔1〕“晉公子重耳”，春秋時晉國國君。姬姓，名重耳。獻公詭諸之子。公元前六三六年至前六二八年在位。獻公十二年（公元前六六五年）封于蒲（今山西隰縣西北）。二十二年，遭驪姬之亂，先后逃亡狄、齊、曹、宋、鄭、楚、秦等國，在外十九年。公元前六三六年，由秦發(fā)兵護送回國，繼君位，是為文公。在位時，整頓內(nèi)政，增強軍隊，稱霸諸侯。事詳本書《晉世家》。
成公三年，晉欲假道于衛(wèi)救宋，〔1〕成公不許。晉更從南河度，〔2〕救宋。征師于衛(wèi)，衛(wèi)大夫欲許，成公不肯。大夫元咺攻成公，〔3〕成公出奔。晉文公重耳伐衛(wèi)，分其地予宋，討前過無禮及不救宋患也。衛(wèi)成公遂出奔陳。二歲，如周求入，〔4〕與晉文公會。晉使人鴆衛(wèi)成公，〔5〕成公私于周主鴆，〔6〕令薄，得不死。已而周為請晉文公，卒入之衛(wèi)，而誅元咺，衛(wèi)君瑕出奔。〔7〕七年，晉文公卒。十二年，成公朝晉襄公?！?〕十四年，秦穆公卒?！?〕二十六年，齊邴歜弒其君懿公?！?0〕三十五年，成公卒，子穆公遬立。
【注釋】〔1〕“晉欲假道于衛(wèi)救宋”，《左傳》僖公二十八年及本書《晉世家》記載為“晉侯將代曹，假道于衛(wèi)”，此為假道救宋，異?！凹佟?，借。〔2〕“南河”，古代稱黃河自今潼關(guān)以上北南流向河段為西河，潼關(guān)以下西東流向河段為南河。《史記集解》引杜預云：“從汲郡南度，出衛(wèi)南?！贝颂幹附窈幽霞晨h一帶黃河?！岸取保ā岸伞??！?〕“大夫元咺”，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衛(wèi)成公三年（公元前六三二年）晉欲假道于衛(wèi)救宋，成公不許。晉改從南河渡，出衛(wèi)南救宋，征師于衛(wèi)，他欲答應而成公又不許，于是他攻成公。成公奔楚，他便立公子瑕為衛(wèi)君。五年（公元前六三○年），成公求周王請晉文公出兵入衛(wèi)，他與公子瑕遂被殺，成公復位?！?〕“如”，往，到?！?〕“鴆”，指鴆鳥羽毛浸制的毒酒。這里指用鴆酒殺衛(wèi)成公。〔6〕“私”，私下賄賂。“周主鴆”，指周王室主持放鴆毒的人。〔7〕“衛(wèi)君瑕”，春秋時衛(wèi)國公室貴族。姬姓，名瑕，亦稱公子瑕。《左傳》又作“子適”。成公之弟?！蹲髠鳌贩Q，周襄王二十年（公元前六三二年），晉文公假道于衛(wèi)，衛(wèi)成公不許，衛(wèi)大夫元咺攻成公，成公奔楚，他被元咺等擁立為衛(wèi)君。二十三年，成公在周王室?guī)椭路祷匦l(wèi)國，他與元咺俱被殺。此云“衛(wèi)君瑕出奔”，疑誤。〔8〕“晉襄公”，春秋時晉國國君。姬姓，名歡。晉文公之子。公元前六二七年至前六二一年在位。襄公元年，秦伐鄭，他出兵救鄭，大敗秦軍，并虜?shù)们貙⒚厦饕?、西乞術(shù)、白乙丙歸，四年（公元前六二四年），秦三將興兵大舉攻晉，取晉王官（今山西聞喜西），封殽尸而還。五年，為報王官仇，他也起兵代秦，取秦新城（今陜西澄城東北）。七年，他廢去文公時所作五軍中之上、下新二軍，恢復三軍六卿之制；用趙盾為政，進行了一系列的法制改革。同年八月卒。事詳本書《晉世家》。〔9〕“秦穆公”，一作“秦繆公”。春秋時秦國國君。嬴姓，名任好。德公少子，成公之弟，繼成公為君。公元前六五九年至前六二一年在位。任用百里奚、蹇叔等為謀臣，奮發(fā)圖強。初即位，努力向東開拓，圖謀爭霸中原，親自率兵攻晉。曾在韓原（今山西稷山西）大破晉軍，俘獲晉惠公，迫使晉國獻出河西八地。不久又吞滅梁（今陜西韓城南）、芮（今陜西大荔南），將國土向東推至黃河。后又向西擴張，用內(nèi)史廖之計，離間戎王君臣。又聽戎降臣由余之謀，襲滅戎國，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周襄王特派召公至秦祝賀，并賜金鼓。病卒，謚繆（一作“穆”）。事詳本書《秦本紀》。〔10〕“邴歜”，齊國大夫?！洱R太公世家》作“丙戎”。因其為齊懿公御戎，故號“丙戎”。其父生前與懿公爭田，懿公即位便掘尸而刖之，他懷恨在心，和懿公參乘閻職合謀，乘懿公出游殺之。然后歸告齊祖廟，從容亡去?！褒R懿公”，春秋時齊國國君。姜姓，名商人?；腹?，密姬所生。周匡王元年（公元前六一二年）殺昭公之子姜舍自立。他統(tǒng)治殘暴，生活荒淫。在位四年，被仇人丙戎（邴歜）、庸職所殺。
穆公二年，楚莊王伐陳，〔1〕殺夏征舒?！?〕三年，楚莊王圍鄭，鄭降，復釋之。十一年，孫良夫救魯伐齊，〔3〕復得侵地。穆公卒，子定公臧立。定公十二年卒，子獻公衎立。
【注釋】〔1〕“楚莊王”，春秋時楚國國君。羋姓，名熊侶（一作“呂”、“旅”）。又稱“荊莊王”、“嚴王”。穆王之子。周頃王六年（公元前六三一年）繼位。即位初，耽于淫樂，不理政事。經(jīng)伍舉、蘇從屢諫，乃省悟，委伍舉、蘇從以國政，申張王權(quán)。又重用叔孫敖改革內(nèi)政，興修水利，平定若敖氏的叛亂。并連年出兵北代，力圖稱霸中原。周定王元年（公元前六○六年）陳兵于周郊，問周王九鼎之輕重，大有取周而代之之勢。先后滅庸、舒、陳諸小國，將楚國推向全盛時期。之后又成為代晉而起的中原霸主。在位二十三年卒。謚莊。事見《楚世家》。〔2〕“夏征舒”，春秋時陳國大夫。媯姓，夏氏，名征舒。陳公族。因其祖父名少西，故又以少西為氏。大夫御叔之子。陳靈公時任大夫。其父早卒，母夏姬■，與靈公、大夫孔寧、儀行父私通，又互相以他為戲樂。周定王八年（公元前五九九年），他遂起兵攻殺靈公，自立為陳侯?？讓?、儀行父奔楚求援，次年，楚莊王率軍入陳，他兵敗，被車裂。〔3〕“孫良夫”，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又稱“孫桓子”、“孫子”。衛(wèi)成公三十三年（公元前六○二年）出使魯國，衛(wèi)始與魯和好。衛(wèi)穆公十一年（公元前五八九年），率軍和齊軍戰(zhàn)于新筑（今河北魏縣南），衛(wèi)軍大敗。他入晉討得救兵，在鞍（今山東濟南西）大敗齊軍，收復失土，史稱齊晉鞍之戰(zhàn)。獻公十三年，公令師曹教宮妾鼓琴，〔1〕妾不善，曹笞之。妾以幸惡曹于公，公亦笞曹三百。十八年，獻公戒孫文子、寧惠子食，〔2〕皆往。日旰不召，〔3〕而去射鴻于囿?！?〕二子從之，公不釋射服與之言。二子怒，如宿?！?〕孫文子子數(shù)侍公飲，使師曹歌《巧言》之卒章?！?〕師曹又怒公之嘗笞三百，乃歌之，欲以怒孫文子，報衛(wèi)獻公?！?〕文子語蘧伯玉，〔8〕伯玉曰：“臣不知也?！彼旃コ霁I公。獻公奔齊，齊置衛(wèi)獻公于聚邑?！?〕孫文子、寧惠子共立定公弟秋為衛(wèi)君，〔10〕是為殤公。
【注釋】〔1〕“師曹”，衛(wèi)國宮廷樂師。名曹?！?〕“孫文子”，即孫林父，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孫良夫之子。衛(wèi)定公五年（公元前五八四年）冬，因得罪定公而出奔晉。十二年，依仗晉國支持，定公不得已而復其職。后又和大夫?qū)幹硰U獻公而立定公弟，是為殤公。獻公出奔齊。殤公十二年（公元前五四七年），與大夫?qū)幭矤帣?quán)，殤公使寧喜攻之，他出奔晉，借晉兵力量使獻公復位，并殺寧喜?！皩幓葑印保呵飼r衛(wèi)國大臣。名殖。周靈王十三年（公元前五五九年），與孫林父攻逐獻公，獻公奔逃齊國，二人共立定公弟秋為衛(wèi)君，是為殤公?！?〕“旰”，晚，遲。音g4n?！?〕“囿”，圈養(yǎng)禽獸的園地。音yòu。〔5〕“宿”，春秋時衛(wèi)國邑名。在今河南濮陽北?；蜃鳌捌荨?，《史記志疑》云：“宿、戚，古字通用?！薄?〕“《巧言》”，《詩經(jīng)·小雅》的一篇，這是一首政治諷刺詩，諷刺周王聽信讒言，良莠不分。詩中對巧言亂政之徒表示憎惡，對周天子聽信讒言表示傷怨。“卒章”，即末章?！肚裳浴纺┱略疲骸氨撕稳怂?，居河之糜。無拳無勇，職為亂階。既微且■，爾勇伊何。為猶將多，爾居徒幾何?！鲍I公想用此來比喻文子居河上而作亂?！?〕“報”，報復?！?〕“蘧伯玉”，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姬姓，蘧氏，名瑗，字伯玉。衛(wèi)公族，大夫蘧無咎之子。衛(wèi)獻公時為大夫。獻公十八年（公元前五五九年），獻公被其臣攻逐，他曾避亂出亡。后返國，曾事殤公、襄公，有賢聲。相傳他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勤于改過。靈公立，經(jīng)史魚等力薦，為靈公所親幸。病卒。謚成子。〔9〕“聚邑”，按此條《左傳》襄公十四年作“齊人以郲寄衛(wèi)侯”。本書“聚”疑當為“■”之誤?！啊觥蓖叭R”，在今山東龍口?！?0〕“秋”，《集解》引徐廣云：“班氏云獻公弟焱。”《索隱》云：“《左傳》作‘剽’，《古今人表》作‘焱’，蓋音相亂，字易改耳?！?br/>
殤公秋立，封孫文子林父于宿。十二年，寧喜與孫林父爭寵相惡，〔1〕殤公使寧喜攻孫林父。林父奔晉，復求入故衛(wèi)獻公。獻公在齊，齊景公聞之，〔2〕與衛(wèi)獻公如晉求入。晉為伐衛(wèi)，誘與盟。衛(wèi)殤公會晉平公，〔3〕平公執(zhí)殤公與寧喜而復入衛(wèi)獻公。獻公亡在外十二年而入。
【注釋】〔1〕“寧喜”，春秋時衛(wèi)國大臣。殤公寵臣。與孫林父爭寵，奉殤公命發(fā)兵攻之，逼孫林父逃往晉國。后孫林父在晉國的幫助下，與流亡在外十二年的衛(wèi)獻公返回衛(wèi)國，獻公復位后元年，他被誅殺?！?〕“齊景公”，春秋時齊國國君。姜姓，名杵臼。莊公異母弟。周靈王二十五年（公元前五四七年）繼位。任崔杼為右相，慶封為左相。好筑宮室，聚狗馬，厚斂重刑，奢侈無度。后任晏嬰為卿，常為嬰諫阻，稍有收抑。時齊公室衰落，私門崛起，晏嬰預知齊公室即將為田氏所取代，嘆為“季世”。在位五十八年卒。謚景。事詳本書《齊世家》。〔3〕“晉平公”，春秋時晉國國君。姬姓，名彪。晉悼公之子。公元前五五七年至前五三五年在位。即位初，率師伐齊。八年，晉欒盈（一作“欒逞”）帥曲沃之兵攻入晉都絳（今山西曲沃西南），他兵敗欲自殺，范鞅救之，并以其徒擊盈，盈敗，遂滅欒氏宗。后又屢戰(zhàn)齊、燕等國。晚年厚賦橫斂，不恤政治，政歸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三家，晉公室益衰。事詳本書《晉世家》。
獻公后元年，誅寧喜。
三年，吳延陵季子使過衛(wèi)，〔1〕見蘧伯玉、史，〔2〕曰：“衛(wèi)多君子，其國無故?！薄?〕過宿，孫林父為擊磬，〔4〕曰：“不樂，音大悲，使衛(wèi)亂乃此矣。”是年，獻公卒，子襄公惡立。
【注釋】〔1〕“吳”，古國名。亦稱句吳、攻吳。姬姓。西周太王之子太伯、雍仲所建。初都蕃籬（今江蘇無錫東南梅里）。傳至十九世孫壽夢時國勢漸強，開始稱王。闔閭時遷都于吳（今江蘇蘇州）。據(jù)有今江蘇、上海大部和安徽、浙江一部。曾一度攻破楚國郢都。夫差時大敗越國，迫使句踐求和事吳，并北上黃池與晉國爭霸。公元前四七三年為越國所滅。事見本書《吳太伯世家》。“延陵季子”，季子曾封于延陵，所以稱延陵季子?！把恿辍保乓孛?。在今江蘇常州南淹城遺址。春秋時吳邑?！凹咀印?，春秋時吳國貴族。姬姓，名札，吳王壽夢少子。曾封于延陵，后又封州來（今安徽鳳臺北），史又稱“延州來季子”。他賢明博學，壽夢欲立他為嗣，固辭。諸樊立，又欲讓位于他，他棄其室而耕。吳王余祭四年（公元前五四四年），他奉命使魯，觀周禮，盡知其意，深受魯人敬重。又游歷齊、鄭、晉等國，與晏嬰、子產(chǎn)等著名政治家交游，議論盛衰大勢，頗中時要。吳王僚十二年（公元前五一五年）又奉命使晉。僚為公子光（闔閭）刺殺，他回國復命，曾哭于僚墓，然后至封邑以待闔閭之命。事詳本書《吳太伯世家》。〔2〕“史”，春秋末衛(wèi)國史官，字子魚，也稱“史魚”。以正直著稱。臨死還囑咐家人不要治喪正室，以勸戒衛(wèi)靈公進賢，后人稱為“尸諫”?！?〕“故”，事故，問題?！?〕“磬”，古代的一種石制打擊樂器。用美石或玉雕成，懸掛于架上，以物擊之而鳴。單一的稱“特磬”，大小相次成組的稱“編磬”。最早用于先民的樂舞活動，其后用于歷代上層統(tǒng)治者配合祭祀、宴享等禮儀活動的雅樂中，成為象征身份地位的禮器。
襄公六年，楚靈王會諸侯，〔1〕襄公稱病不往。
【注釋】〔1〕“楚靈王”，春秋時楚國國君。羋姓，名熊圍，后改名熊虔。共王次子，康王之弟。郟敖時為令尹，兼領軍權(quán)。周景王四年（公元前五四一年）殺其侄郟敖，自立為王。即位后，大會諸侯，率兵伐吳。又使其弟棄疾滅陳、蔡，以盟主自居。景王十五年（公元前五三○年），率大軍伐徐以脅吳，因窮兵黷武，百姓嗟怨。次年，棄疾殺死太子熊祿，另立其弟公子比為王。他聞訊逃匿山中，自縊而死。謚靈。事詳本書《楚世家》。
九年，襄公卒。初，襄公有賤妾，辛之，有身，夢有人謂曰：“我康叔也，令若子必有衛(wèi)，〔1〕名而子曰‘元’。”〔2〕妾怪之，問孔成子?！?〕成子曰：“康叔者，衛(wèi)祖也。”及生子，男也，以告襄公。襄公曰：“天所置也。”〔4〕名之曰“元”。襄公夫人無子，于是乃立元為嗣，是為靈公。
【注釋】〔1〕“若”，人稱代詞，你，你們?！?〕“而”，人稱代詞，你，你們。〔3〕“孔成子”，春秋時衛(wèi)國正卿，名烝鋤。衛(wèi)定公時為卿，歷仕獻公、殤公朝。襄公立，為正卿。襄公卒，他立襄公次子姬元為君，是為靈公。旋病卒。謚成子。〔4〕“置”，安排，設置。
靈公五年，朝晉昭公。〔1〕六年，楚公子棄疾弒靈王自立，〔2〕為平王。十一年，火。
【注釋】〔1〕“晉昭公”，春秋時晉國國君。姬姓，名夷。平公彪之子。公元前五三一年至前五二六年在位。在位時，韓、趙、魏、范、中行及知氏六卿勢力更加強大，而晉公室日益衰弱。昭公六年卒，子頃公去疾繼立為晉君。事詳本書《晉世家》?！?〕“楚公子棄疾”，即楚平王。春秋時楚國國君。亦作“荊平王”。羋姓，名棄疾。即位后改名熊居。共王幼子。靈王時率軍滅陳、蔡，因號陳公、蔡公。周景王十六年（公元前五二九年），作亂自立為王，靈王及子比、子皙被逼自殺。即位后，恐國人及諸侯不服，內(nèi)寬簡刑政，外復陳、蔡國。重用嬖臣費無忌。無忌讒害太子建，逼建逃奔宋，并誅及太子傅伍奢，致奢及其子尚被殺。在位十三年卒。謚平。事詳本書《楚世家》。
三十八年，孔子來，祿之如魯?！?〕后有隙，孔子去。后復來。
【注釋】〔1〕“祿”，奉祿。這里用作動詞。指孔子到衛(wèi)國后，給他的俸祿和在魯國時一樣。
三十九年，太子蒯聵與靈公夫人南子有惡，〔1〕欲殺南子。蒯聵與其徒戲陽遬謀，〔2〕朝，使殺夫人。戲陽后悔，不果。蒯聵數(shù)目之，〔3〕夫人覺之，懼，呼曰：“太子欲殺我！”靈公怒，太子蒯聵奔宋，已而之晉趙氏?！?〕【注釋】〔1〕“蒯聵”，即衛(wèi)莊公。春秋時衛(wèi)國國君。姬姓，名蒯聵。一作“蕢聵”。靈公之子。為太子時，曾欲殺靈公夫人南子，未遂。懼罪逃奔宋國，后又至晉國，依附于趙簡子。靈公卒，衛(wèi)人立蒯聵子姬輒為君，是為出公。他曾欲回國奪權(quán)，被衛(wèi)所拒，又逃至宿（今河南濮陽東北），據(jù)地自保。周敬王四十年（公元前四八○年），在孔悝等支持下立為君，其子姬輒出奔魯。即位后，即背叛晉，晉卿趙簡子發(fā)兵圍衛(wèi)，他在兵亂中被殺。謚莊?！澳献印保l(wèi)靈公夫人。宋國貴族女，私通于宋子朝，靈公太子蒯聵惡之。她讒于靈公，蒯聵奔宋。后蒯聵立（莊公），遂殺南子?！?〕“戲陽遬”，衛(wèi)國人。衛(wèi)靈公時為太子蒯聵家臣?！?〕“目”，以目示意。用作動詞?！?〕“趙氏”，這里指春秋時晉國趙簡子。嬴姓，趙氏，史稱“趙簡主”。定公時為卿，時晉國衰亂，荀寅、范吉射伐趙氏，他逃奔晉陽（今山西太原南）。后召歸復位，改名志父。曾發(fā)兵攻擊范氏、中行氏，克朝歌（今河南淇縣）、邯鄲，迫使范氏、中行氏出奔齊國。他還將范宣子所著《刑書》鑄成刑鼎，進行政治經(jīng)濟改革，使私門（即大夫）勢力日益強大。周元王元年（公元前四七五年）卒。謚簡子。
四十二年春，靈公游于郊，令子郢仆?！?〕郢，靈公少子也，字子南。靈公怨太子出奔，謂郢曰：“我將立若為后。”郢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2〕君更圖之。”〔3〕夏，靈公卒，夫人命子郢為太子，曰：“此靈公命也?！臂唬骸巴鋈颂迂崧樦虞m在也，不敢當?！庇谑切l(wèi)乃以輒為君，是為出公。
【注釋】〔1〕“仆”，御，駕御?！?〕“辱”，使社稷受辱。郢自謂己無德，不足立。〔3〕“更”，另?！皥D”，謀劃，打算。
六月乙酉，趙簡子欲入蒯聵，乃令陽虎詐命衛(wèi)十余人衰绖歸，〔1〕簡子送蒯聵。衛(wèi)人聞之，發(fā)兵擊蒯聵。蒯聵不得入，入宿而保，衛(wèi)人亦罷兵。
【注釋】〔1〕“陽虎”，一作陽貨。本為春秋時魯國人。初為季孫氏家臣，事季平子。平子死后，專魯國之政。魯定公五年（公元前五○五年）執(zhí)季桓子。八年，他欲盡殺“三桓”之嫡子，而更立其所善之庶子以代之，遭三桓聯(lián)合攻伐，兵敗，逃至陽關(guān)（今山東泰安東南）。九年，復遭三桓攻伐，奔齊，被齊囚執(zhí)，脫逃后奔晉，為晉趙簡子家臣。“衰绖”，古代守喪的孝服?！八ァ?，通缞，用粗麻布制成，綴于胸前，有斬衰、齊衰之分?！袄劇?，麻帶，圍在頭上稱首绖，圍在腰間稱腰绖。
出公輒四年，齊田乞弒其君孺子。〔1〕八年，齊鮑子弒其君悼公。〔2〕【注釋】〔1〕“田乞”，春秋時齊國大臣。媯姓，田氏（陳氏）。田桓子無宇之子，事齊景公，以大斗借貸，小斗收進之法籠絡民心，并結(jié)交諸侯。景公卒，子荼立，是為晏孺子，高昭子、國惠子為相。他攻殺高、國，迎立公子陽生（悼王），又殺晏孺子，自為相，專齊國之政。卒謚釐子。“孺子”，史稱晏孺子，春秋時齊國國君。姜性，名荼。景公少子。景公五十八年（公元前四九○年），景公因?qū)櫲孀由更S姬，遂逐群公子而立孺子為太子。同年，景公卒，孺子即位。以國夏、高張為相。次年，大夫田（陳）乞率兵入公宮，殺逐國、高二氏，立其兄公子陽生，是為悼公，悼公把他遷于駘，不久又派人謀殺之。事見本書《齊世家》。〔2〕“鮑子”，即鮑牧，春秋時齊國正卿。景公時，與公子陽生有隙。景公卒，他在田乞脅迫下迎立陽生為君，是為悼公。悼公即位四年，他便殺死了悼公。但據(jù)《左傳》哀公十年僅記載“齊人弒悼公”，而鮑牧則已于魯哀公八年（齊悼公三年）為悼公所殺。故清人梁玉繩疑殺悼公者為田乞之子田常?！褒R悼公”，春秋末年齊國國君。姜姓，名陽生。景公之子。原流亡于魯國，周敬王三十二年（公元前四八八年）由田乞迎歸，立為國君。即位后，誅殺晏孺子。在位四年，被鮑子（牧）所殺。謚悼。事詳本書《齊世家》。
孔子自陳入衛(wèi)。〔1〕九年，孔文子問兵于仲尼，〔2〕仲尼不對。其后魯迎仲尼，仲尼反魯?！?〕【注釋】〔1〕“孔子”，春秋末年教育家、思想家、政治活動家及史學家，儒家學派創(chuàng)始人。子姓，孔氏，名丘，字仲尼，魯國陬邑（今山東曲阜東南）人。其先世是宋國貴族，曾祖時逃難到魯國。早年做過管理糧草的“委吏”和看管牛羊的“乘田”，中年做過中都（今山東汶上）宰。年五十任魯國司寇，攝行相事，因遭新興勢力反對而去職，周游列國達十四年之久，宣揚其政治觀點及主張，終不見用。年六十八而返魯，致力于教育事業(yè)。相傳有弟子三千，被后世尊為至圣先師。他的思想體系以及與之相適應的政治主張，在中國以至外國都產(chǎn)生過極為深遠的影響。西漢以來，其學術(shù)成為中國傳統(tǒng)思想文化之正統(tǒng)，并延續(xù)了兩千多年。事詳本書《孔子世家》、《仲尼弟子列傳》以及《論語》?！?〕“孔文子”，春秋時衛(wèi)國正卿。名圉（《論語》作“仲叔圉”，《禮記》作“文叔”）。衛(wèi)國正卿孔成子曾孫。衛(wèi)靈公時為卿，主管外交，善對應。后遷正卿。靈公卒，他立靈公孫姬輒為君（出公），執(zhí)掌朝政。有賢聲，孔子稱他“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卒謚文子?！?〕“反”，通“返”，返回。
十二年，初，孔圉文子取太子蒯聵之姊，生悝。〔1〕孔氏之豎渾良夫美好，〔2〕孔文子卒，良夫通于悝母。太子在宿，悝母使良夫于太子?！?〕太子與良夫言曰：“茍能入我國，報子以乘軒，〔4〕免子三死，〔5〕毋所與。”與之盟，許以悝母為妻。閏月，良夫與太子入，舍孔氏之外圃。昏，二人蒙衣而乘，〔6〕宦者羅御，〔7〕如孔氏?！?〕孔氏之老欒寧問之，稱姻妾以告?！?〕遂入，適伯姬氏。〔10〕既食，悝母杖戈而先，〔11〕太子與五人介，〔12〕輿豭從之?！?3〕伯姬劫悝于廁，強盟之，遂劫以登臺。欒寧將飲酒，炙未熟，〔14〕聞亂，使告仲由?！?5〕召護駕乘車，〔16〕行爵食炙，〔17〕奉出公輒奔魯。
【注釋】〔1〕“悝”，即孔悝。姬姓，孔氏。衛(wèi)莊公蒯聵之外甥。衛(wèi)出公輒十二年（公元前四八一年），出公之父蒯聵居外不得入，孔悝使與其母（蒯聵之姊）等密謀策劃，先邀蒯聵潛入其家，然后與蒯聵之徒共同作亂，襲攻出公，出公奔魯，而蒯聵自立為君?！?〕“豎”，僮仆?！皽喠挤颉?，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孔文子家仆?？孜淖幼?，他與文子妻私通。周敬王四十年（公元前四八○年），文子妻指使他與孔悝等發(fā)動政變，趕走出公，擁立流亡在外的靈公太子蒯聵為衛(wèi)君，從此他以功自居，驕橫越禮，后被莊公之子疾所殺?！?〕“于”，去，到……去?！?〕“乘軒”，乘坐大夫的車子?！败帯保糯环N供大夫以上乘坐的輕便車，車箱到頂較高，并裝飾有花紋，或加皮飾的席子作障蔽。也用作大夫的代稱。這里是指渾良夫如果事成，則將封他為大夫，并赦免他三次死罪?！?〕“免三死”，免除三種犯罪的死刑?！墩x》引杜預云：“三罪，紫衣、祖裘、帶劍?！弊弦拢糯鞔┑姆棥４┳弦?，為犯上。袒裘，天熱偏袒裘為不敬。〔6〕“蒙衣”，穿著婦女穿的服裝，用頭巾蒙著頭。〔7〕“羅”，宦者名?！坝保{車?！?〕“如”，至，到?！?〕“姻妾”，婚姻家妾?！?0〕“伯姬氏”，孔文子之妻，孔悝之母。〔11〕“杖”，持、執(zhí)。“先”，走在前面?！?2〕“介”，甲。這里用作動詞，披鎧甲?！?3〕“輿豭”，用車拉著公豬。表示來盟誓?！?4〕“炙”，烤肉?！?5〕“仲由”，孔子弟子，字子路，又字季路，卞（今山東泗水）人。性勇而直，喜聞過，事親至孝。后為衛(wèi)國大夫孔悝之邑宰。周敬王四十年（公元前四八○年），逃亡在晉國的蒯聵與孔伯姬勾結(jié)，劫迫孔悝，逐走衛(wèi)出公輒。他聞訊前往阻擋，被蒯聵黨徒殺死?！?6〕“召護”，衛(wèi)國大夫。蒯聵逐出公輒時，他駕車載出公逃奔魯國。后出公輒復國，他也返國復職?！?7〕“行爵”，敬酒?！熬簟?，一種酒器。
仲由將入，遇子羔將出，〔1〕曰：“門已閉矣?！弊勇吩唬骸拔峁弥烈印！弊痈嵩唬骸安患?，〔2〕莫踐其難。”子路曰：“食焉不辟其難。”〔3〕子羔遂出。子路入，及門，公孫敢闔門，〔4〕曰：“毋入為也！”子路曰：“是公孫也？求利而逃其難。由不然，利其祿，必救其患?！庇惺拐叱?，子路乃得入。曰：“太子焉用孔悝？雖殺之，必或繼之?！鼻以唬骸疤訜o勇。若燔臺，必舍孔叔?！薄?〕太子聞之，懼，下石乞、孟黡敵子路，〔6〕以戈擊之，割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苯Y(jié)纓而死?？鬃勇勑l(wèi)亂，曰：“嗟乎！柴也其來乎？〔8〕由也其死矣?！薄?〕孔悝竟立太子蒯聵，是為莊公。
【注釋】〔1〕“子羔”，即高柴，字子羔。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鬃拥茏?。少孔子三十歲，身高不盈五尺，其貌不揚。受業(yè)于孔子，孔子以為愚?！?〕“不及”，來不及了。子羔以為子路要為國死難，這時出公已走，故事已來不及。或云，家臣憂慮不及國事，不得踐履其難?！?〕“辟”，通“避”。〔4〕“公孫敢”，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姬姓，公孫氏，名敢。蒯聵逐出公，劫執(zhí)政孔悝。子路欲救，他守孔氏家門，勸子路勿入。子路責他身為孔悝之臣而為蒯聵守門是“求利逃難”。他乃讓子路入，子路與蒯聵部下交戰(zhàn)被殺。“闔”，關(guān)門。音h6。〔5〕“舍”，放棄?！?〕“石乞、孟黡”，都是蒯聵的臣子?！?〕“纓”，結(jié)冠的帶子。〔8〕“柴”，指高柴。即子羔。〔9〕“由”，即仲由，字子路。
莊公蒯聵者，出公父也，居外，怨大夫莫迎立。元年即位，欲盡誅大臣，曰：“寡人居外久矣，子亦嘗聞之乎？”群臣欲作亂，乃止。二年，魯孔丘卒。三年，莊公上城，見戎州，〔1〕曰：“戎虜何為是？”戎州病之。十月，戎州告趙簡子，簡子圍衛(wèi)。十一月，莊公出奔，衛(wèi)人立公子斑師為衛(wèi)君。齊伐衛(wèi)，虜斑師，更立公子起為衛(wèi)君?！?〕【注釋】〔1〕“戎州”，古邑名。在今山東曹縣東南。清人江永、沈欽韓等考證認為“戎州”系州黨之名?！?〕“斑師”，《左傳》作“般師”。〔3〕“起”，衛(wèi)靈公子。
衛(wèi)君起元年，衛(wèi)石曼尃逐其君起，〔1〕起奔齊。衛(wèi)出公輒自齊復歸立。初，出公立十二年亡，亡在外四年復入。出公后元年，賞從亡者。立二十一年卒，〔2〕出公季父黔攻出公子而自立，是為悼公。
【注釋】〔1〕“石曼尃”，衛(wèi)國卿?！蹲髠鳌纷鳌笆浴?。莊公三年（公元前四七八年），莊公命工匠拆毀都城帝丘外之戎州，使用工匠長久不讓休息，又想把他們趕走，石曼尃便依靠工匠攻打莊公，莊公出逃，被戎州己氏殺死。在齊平公的支持下，衛(wèi)人立公子起為衛(wèi)君，他又逐走衛(wèi)君起。當時流亡在外的衛(wèi)出公遂乘機回國復位，石曼尃被逐出衛(wèi)國。〔2〕“立二十一年”，指前后共立二十一年，前十二年，后九年。
悼公五年卒，子敬公弗立。敬公十九年卒，子昭公糾立。是時三晉強，〔1〕衛(wèi)如小侯，屬之?！?〕【注釋】〔1〕“三晉”，春秋末年，晉國大夫韓、趙、魏三家瓜分晉國，成為戰(zhàn)國時的韓、趙、魏三國。史稱“三晉”。三晉的疆城屢有變遷。戰(zhàn)國晚期約當有今山西全境、河南省中部北部和河北省南部、中部地區(qū)?！?〕“之”，指三晉的趙氏。
昭公六年，公子亹弒之代立，〔1〕是為懷公。懷公十一年，公子頹弒懷公而代立，是為慎公。慎公父，公子適；適父，敬公也。慎公四十二年卒，子聲公訓立。聲公十一年卒，子成侯遬立。
【注釋】〔1〕“亹”，音w7i。
成侯十一年，公孫鞅入秦?！?〕十六年，衛(wèi)更貶號曰侯。
【注釋】〔1〕“公孫鞅”，亦稱“衛(wèi)鞅”、“商鞅”。戰(zhàn)國時政治改革家。姬姓，公孫氏，名鞅。少好刑名之學，深受李悝、吳起思想影響。秦孝公元年（公元前三六一年）下令求賢，他聞令入秦，向孝公提出變法主張，為孝公所信重。孝公三年（一說六年）任左庶長，在秦國進行第一次變法。主要內(nèi)容有：令民為什伍，獎勵軍功耕織，廢除世卿世祿，重農(nóng)抑商等。后遷大良造。孝公十二年，他又實行第二次變法。主要內(nèi)容有：廢井田，開阡陌，統(tǒng)一度量衡，禁止父子兄弟連坐等。不久又實行“初為賦”。經(jīng)過變革，秦國“家給不足”，“兵革大強”。孝公二十二年，他奉命攻魏，大破魏軍，因功封于商（今陜西商縣東南），號商君，故又稱商秧。孝公死，太子嗣位，公子虔誣他謀反，他逃至商，起兵北擊鄭邑，兵敗被俘，遭車裂。著有《商君書》二十九篇（今存二十四篇）。事詳本書《商君列傳》。又本篇云公孫鞅入秦在“成侯十一年”，《秦本紀》云孝公元年鞅入秦?！端麟[》云：“按年表，成侯與秦孝公同年，然則‘十一年’當為‘元年’，字誤耳?！?br/>
二十九年，成侯卒，子平侯立。平侯八年卒，子嗣君立。
嗣君五年，更貶號曰君，獨有濮陽?！?〕【注釋】〔1〕“濮陽”，一作“帝丘”，衛(wèi)國國都，在今河南濮陽西南。衛(wèi)國從衛(wèi)康叔建都朝歌（今河南淇縣），當時堪稱大國。春秋初遷都曹（今河南滑縣東）。后被北狄打敗，靠齊國幫助，又遷都楚丘（今河南滑縣東北），成為小國。春秋末年遷都帝丘（即濮陽），國土更加狹小。到嗣君五年時，獨有濮陽。懷君三十年（公元前二五四年）曾被魏所滅，后在秦國支持下復國，遷都野王（今河南沁陽）。是秦統(tǒng)一之后在名義上仍然存在的唯一諸侯國。秦二世元年（公元前二○九年），終為秦滅。
四十二年卒，子懷君立。懷君三十一年，朝魏，魏囚殺懷君。魏更立嗣君弟，是為元君。元君為魏婿，故魏立之。元君十四年，秦拔魏東地，秦初置東郡，〔1〕更徒衛(wèi)野王縣，〔2〕而并濮陽為東郡。二十五年，元君卒，子君角立。
【注釋】〔1〕“東郡”，秦郡名，治所在濮陽（今河南濮陽西南），領二十二縣。轄境相當今山東東阿、梁山、鄆城以西，河南范縣、長垣以北，滑縣、濮陽以東，山東冠縣、茌平以南地區(qū)?！?〕“野王縣”，古邑名。在今河南沁陽。春秋時晉地，戰(zhàn)國時屬韓。公元前二六二年為秦攻取，秦始皇遷衛(wèi)君于此。君角九年，秦并天下，立為始皇帝?！?〕二十一年，二世廢君角為庶人，衛(wèi)絕祀。〔2〕【注釋】〔1〕“始皇帝”，公元前二二一年秦王嬴政統(tǒng)一齊、楚、韓、燕、魏、趙六國，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封建的專制主義中央集權(quán)國家。定“皇帝”稱號，國家政務皆取決于皇帝。秦王政自為“始皇帝”，后則以數(shù)計，稱二世、三世……以至無窮。但由于秦朝急政暴虐，導致速亡，僅歷二世，凡十五年。秦始皇事，詳見本書《秦始皇本紀》、《秦本紀》?！?〕“絕祀”，斷絕對祖先的祭祀，即斷子絕孫。這里比喻衛(wèi)國滅亡。
太史公曰：余讀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太子以婦見誅，弟壽爭死以相讓，此與晉太子申生不敢明驪姬之過同，〔1〕俱惡傷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殺，兄弟相滅，亦獨何哉？
【注釋】〔1〕“晉太子申生”，春秋時晉獻公太子。姬姓。曾任晉下軍主將，從獻公伐滅霍、耿、魏等國。獻公寵驪姬，欲立驪姬子奚齊為太子。大夫士勸他們出亡，不從。獻公二十一年（公元前六五六年）驪姬誣他放毒胙內(nèi)，圖謀不軌，他不愿講明驪姬之過，怕使父親老年無歡，又不愿負惡名逃亡，遂自殺。謚恭太子。事見本書《晉世家》?！绑P姬”，一作“麗姬”，晉獻公夫人。驪戎（今山西晉城西南）之女。晉獻公伐驪戎，被奪回立為夫人，甚得寵。生奚齊，欲立為太子。驪姬乘太子申生獻胙于獻公，暗中放置毒物于胙肉內(nèi)，誣申生意圖不軌，逼其自殺。又使獻公盡逐群公子。獻公死，奚齊繼立，為里克所殺，其妹之子卓子繼立，里克又殺之，并將驪姬鞭殺。事見本書《晉世家》?！斑^”，過錯。
譯文 衛(wèi)國康叔名叫封，他是周武王同母所生的小弟弟。他的下面還有冉季，冉季最小。
武王戰(zhàn)勝殷紂以后，又把殷朝的余民封給紂王的兒子武庚祿父，與諸侯并列，以此來繼續(xù)祭祀他的祖先，使不斷絕。因為武庚沒有真心順服，恐怕他有賊亂之心，于是武王讓他的弟弟管叔、蔡叔輔佐武庚祿父，以此來安撫他的人民。武王去世以后，成王年幼。周公姬旦代替成王治理國家，主管國家政務。管叔、蔡叔懷疑周公，于是就聯(lián)合武庚祿父作亂，準備進攻成周，周公旦按成王命令發(fā)兵討伐殷國，殺掉了武庚祿父和管叔，放逐蔡叔，把武庚的殷國余民封給康叔，康叔做了衛(wèi)國的君主，居住在黃河、淇水之間舊商朝的廢墟上。
周公旦害怕康叔年紀小，于是反復告誡康叔說：“一定要訪求殷朝年歲較大的賢人君子，向他們詢問從前殷朝之所以興起和滅亡的原因，一定要愛護人民?！辈⑶腋嬖V他紂王所以亡國的原因是由于沉溺于酒，放縱飲酒，寵信女人，所以紂的亂亡從此開始。他寫了一篇《梓材》，告示君子可以效法的原則。因此將這些文告稱為《康誥》、《酒誥》、《梓材》，用來教導康叔?？凳宓搅朔鈬?，按照這些教導去安撫、團結(jié)他的百姓，百姓們都非常喜悅。
成王長大以后，親自掌管朝廷政事，任命康叔為周朝司寇，并賞賜給他衛(wèi)國寶器、祭器，以此來表彰康叔的德行。
康叔去世，兒子康伯繼位。康伯去世，兒子考伯繼位?？疾ナ溃瑑鹤铀貌^位。嗣伯去世，兒子■伯繼位?！霾ナ?，兒子靖伯繼位。靖伯去世，兒子貞伯繼位。貞伯去世，兒子頃侯繼位。
頃侯用豐厚的禮物來賄賂周夷王，夷王策命衛(wèi)國為侯爵。頃侯在位十二年后去世，兒子厘侯繼位。
釐侯十三年，周厲王逃奔到彘，共伯和代行天子政事。二十八年，周宣王即位。
四十二年，厘侯去世，太子共伯余立為君。共伯的弟弟姬和受到厘侯的寵愛，厘侯給了他很多財物。姬和用這些財物又收買了士卒，在厘侯的墓上襲擊了共伯，共伯躲進厘侯墓的墓道里自殺了。衛(wèi)國人因此就將他埋葬在厘侯旁邊，給他謚號叫共伯，而立姬和為衛(wèi)侯，這就是武公。
武公即位，繼續(xù)行康叔的政令，百姓們和睦安定。四十二年，犬戎殺死周幽王，武公率領軍隊前去幫助周王室平定犬戎，立了很大的功勞，周平王策命武公為公爵。五十五年，武公去世，兒子莊公姬揚繼位。
莊公五年，娶齊國女子為夫人，相貌美麗卻沒有生兒子。莊公又娶陳國女子為夫人，生了個兒子，但早逝。陳國女子的妹妹也受莊公寵愛，生了個兒子叫完。姬完的母親死后，莊公讓齊國女子夫人撫養(yǎng)他做兒子，并立完為太子。莊公有一個寵愛的小妾，生了個兒子名叫州吁。十八年，州吁長大了，喜歡軍事，莊公就讓他帶領軍隊。石碏勸莊公說：“庶子愛好軍事，如果讓他帶領軍隊，禍亂就會從此興起?！鼻f公沒有聽從。二十三年，莊公去世，太子姬完繼位，這就是桓公。
桓公二年，弟弟州吁驕橫奢侈，桓公罷免了他的職務，州吁逃奔國外。十三年，鄭伯的弟弟姬段攻打他的哥哥，沒有取勝，后逃亡，州吁尋求和他交朋友。十六年，州吁收集衛(wèi)國逃亡的人，襲擊殺死了桓公，州吁自立為衛(wèi)君。州吁為了鄭伯的弟弟姬段準備討伐鄭國，于是請求宋國、陳國、蔡國一起前往，三國都答應了州吁。州吁剛剛即位，喜歡打仗，因殺害了桓公，衛(wèi)國人都不喜歡他。石碏就利用桓公母親家住在陳國，假裝做出和州吁友好的樣子。州吁到達鄭國郊外后，石碏便和陳侯共同謀劃，派遣右宰丑向州吁進獻食物，因而在濮上殺死了州吁，到邢國迎接回桓公的弟弟姬晉，并立他為君，這就是宣公。
宣公七年，魯國人殺害了他們的君主隱公。九年，宋國華父督殺害了他的君主殤公和大夫孔父嘉。十年，晉國曲沃莊伯殺害了他的君主哀侯。
十八年，起初，宣公寵愛夫人夷姜，夷姜生了一個兒子名伋，把他立為太子，并且讓右公子教導他。右公子為太子娶齊國女子，還沒有完婚，而宣公看見這個將要作太子媳婦的女子容貌美好，喜歡她，就自己娶過來，另外給太子娶了一個女子。宣公得到齊國女子后，生下兒子子壽、子朔，讓左公子教導他們。太子伋的母親死后，宣公的正夫人和子朔一起說太子伋的壞話。宣公因為自己奪去了太子的妻子，心里也討厭太子，想廢掉他。宣公聽到別人說自己壞話時，十分生氣，于是派太子伋出使齊國，又指使強盜在國界上攔殺他。宣公給了太子白旄，并告訴國界上的強盜看見拿白旄的人就殺死他。太子伋將要起程，子朔的哥哥子壽，是太子的異母弟弟，他知道子朔討厭太子，而且知道國君準備殺死太子，于是對太子說：“國界上的強盜看見太子拿著白旄，就會殺太子，太子可不要去！”太子說：“違背父親的命令而求得生存，這是不可以的?！庇谑蔷推鸪塘?。子壽看見太子不肯停止，就劫取他的白旄，先趕到國界上。界上的強盜看見來的人果真拿著白旄標志，就殺死了他。子壽被殺死之后，太子伋又來到，對強盜說：“應當殺死的人是我！”強盜將太子伋一并殺掉，回報了宣公。宣公于是把子朔立為太子。十九年，宣公去世，太子子朔繼位，這就是惠公。
左右兩公子對于子朔立為國君感到不平?；莨哪?，左右兩公子怨恨惠公讒殺前太子伋而自己代立為君，于是發(fā)動叛亂，攻打惠公，擁立太子伋的弟弟黔牟為國君，惠公逃奔到齊國。
衛(wèi)君黔牟繼位八年后，齊襄公率領諸侯遵奉周王的命令一起來討伐衛(wèi)國，送衛(wèi)惠公回國，誅殺了左右兩公子。衛(wèi)君黔牟逃奔到周，惠公又重新登上君位?；莨匦碌俏缓笕晏油龀鰢油霭四旰笥只匦l(wèi)國，跟以前連續(xù)在位總共十三年。
二十五年，惠公怨恨周王室容納黔牟，于是與燕國一起攻打周。周惠王逃奔到溫國，衛(wèi)國、燕國擁立惠王的弟弟姬頹為王。二十九年，鄭國又送惠王回周。三十一年，衛(wèi)惠公去世，兒子懿公姬赤繼位。
懿公繼位以后，喜歡養(yǎng)鶴，荒淫享樂，奢侈無度。九年，翟人討伐衛(wèi)國，衛(wèi)懿公打算發(fā)兵抵抗，兵士有的背叛。大臣們說：“君主喜歡養(yǎng)鶴，可以讓鶴去抗擊翟人。”翟人此時已攻進了衛(wèi)都，殺死了懿公。
懿公繼位，百姓、大臣都不心服。自從懿公的父親惠公朔讒殺太子伋代立為君一直到懿公，百姓大臣們常常想推翻他們，終于消滅了惠公的后代而改立黔牟的弟弟昭伯頑的兒子申為國君，這就是戴公。
戴公申元年去世。齊桓公因為衛(wèi)國多次發(fā)生動亂，于是就率領諸侯討伐翟人，并幫助衛(wèi)國修建楚丘城，立戴公的弟姬毀為衛(wèi)君，這就是文公。文公因為國內(nèi)發(fā)生動亂的緣故就逃奔到齊國，齊國人又把他送回來。
起初，翟人殺死懿公時，衛(wèi)國人憐憫他，考慮重新?lián)砹⑿珡那八廊サ奶觼车暮蟠?，太子伋的兒子死后，而代替太子伋死的子壽又沒有兒子。太子伋的同母弟有兩個人：一個叫黔牟，黔牟曾經(jīng)接替惠公為國君，八年后又離開君位；另一個叫昭伯。昭伯和黔牟都已經(jīng)先前死去，所以就立昭伯的兒子姬申為戴公。戴公去世后，又立他的弟弟姬毀為文公。
文公剛剛繼位后就減輕賦稅，公平斷獄，親自勞作，跟百姓同甘共苦，用這些來收復衛(wèi)國的民心。
十六年，晉公子重耳經(jīng)過衛(wèi)國，衛(wèi)國沒有以禮相待。十六年，齊桓公去世。二十五年，文公去世，兒子成公鄭繼位。
成公三年，晉國打算向衛(wèi)國借路援救宋國，成公沒有答應。晉國改從南河渡河，援救宋國。晉國向衛(wèi)國征集軍隊，衛(wèi)國的大夫想答應，成公不肯。衛(wèi)國大夫元咺進攻成公，成公出逃。晉文公重耳討伐衛(wèi)國，瓜分了衛(wèi)國的土地給宋國，懲罰前次經(jīng)過衛(wèi)國文公未以禮相待以及成公不肯援救宋國的過錯。衛(wèi)成公于是出逃到陳國。兩年以后，成公到周王室去，請求回國，并跟晉文公相會。晉國派人毒殺衛(wèi)成公，成公私下賄賂周王室主持放毒的人，讓他少放一些，得以不死。沒過多久，周王替成公向晉文公請求，終于送他回到衛(wèi)國，誅殺了元咺，衛(wèi)君瑕出國逃亡。七年，晉文公去世。十二年，成公去朝見晉襄公。十四年，秦穆公去世。二十六年，齊國邴歜殺害他的國君懿公。三十五年，成公去世，兒子穆公遬繼位。
穆公二年，楚莊王討伐陳國，殺了夏征舒。三年，楚莊王包圍了鄭國，鄭侯投降，后又釋放了他。十一年，孫良夫援救魯國討伐齊國，又收回了被侵占的土地。穆公去世，兒子定公臧繼位。定公十二年去世，兒子獻公衎繼位。
獻公十三年，獻公讓曹樂師教宮妾彈琴，宮妾學不好，曹樂師笞打了她。宮妾仗著受獻公寵愛因向獻公說曹樂師的壞話，獻公也笞打了曹樂師三百下。十八年，獻公敕戒孫文子、寧惠子共進宴食，他們都去了。時間很晚了，獻公還不召見，卻到園林里去射大雁。兩人便跟著到園林里去，獻公沒有脫去射服就同他們談話。二人很生氣，便前往宿邑。孫文子的兒子曾多次侍侯獻公飲酒，獻公讓曹樂師演唱《巧言》的末章。曹樂師又對獻公曾經(jīng)笞打過自己三百下而惱火，于是就演唱了那章詩，想以此激怒孫文子，報復衛(wèi)獻公。孫文子把這件事告訴了蘧伯玉，蘧伯玉說：“我不知道?！睂O文子便攻打并逐出獻公。獻公逃奔到齊國，齊國把衛(wèi)獻公安置在聚邑。孫文子、寧惠子共立定公的弟弟姬秋為衛(wèi)君，這就是殤公。
殤公秋繼位后，把孫文子林父封在宿邑。十二年，寧喜跟孫林父因為爭寵而互相產(chǎn)生矛盾，殤公讓寧喜進攻孫林父。孫林父逃奔到晉國，又請求晉國送衛(wèi)獻公回國。這時衛(wèi)獻公在齊國，齊景公聽到這消息后，就同衛(wèi)獻公前往晉國請求支持。晉國替衛(wèi)獻公討伐衛(wèi)國，誘導衛(wèi)國訂盟。衛(wèi)殤公前去會見晉平公，晉平公捉住衛(wèi)殤公和寧喜，又將衛(wèi)獻公護送回國。獻公逃亡在外十二年后才回到衛(wèi)國。
獻公后元年，誅殺寧喜。
三年，吳國延陵季子出使經(jīng)過衛(wèi)國時，見到了蘧伯玉、史，說：“衛(wèi)國有許多君子，這個國家不會發(fā)生什么問題?！苯?jīng)過宿邑時，孫林父給他擊磬，他說：“不快樂啊，聲音太悲傷了，使衛(wèi)國發(fā)生禍亂的原因就在這里?！边@一年，衛(wèi)獻公去世，他的兒子襄公姬惡繼位。
襄公六年，楚靈王會見諸侯，襄公托辭有病沒有去。
九年，襄公去世。起初，襄公有一個賤妾，襄公很寵愛她，妾懷了孕，夢見有人對她說：“我是康叔，讓你的兒子一定享有衛(wèi)國，給你的兒子起名叫做‘元’。”妾對這件事感到奇怪，就去問孔成子。孔成子說：“康叔是衛(wèi)國的祖先?！钡鹊缴潞⒆?，是個男的，就把夢中的事告訴了襄公。襄公說：“這是上天給安排的?！比∶小霸?。襄公夫人沒有生兒子，于是就立元為繼承人，這就是靈公。
靈公五年，朝見晉昭公。六年，楚公子棄疾殺害了楚靈王自立為王，就是楚平王。十一年，發(fā)生火災。
三十八年，孔子來到衛(wèi)國，給他的俸祿和在魯國一樣多。后來有了分歧，孔子就離開衛(wèi)國。以后又來到衛(wèi)國。
三十九年，太子蒯聵與靈公夫人南子產(chǎn)生矛盾，蒯聵想殺死南子。蒯聵同他的黨徒戲陽遬商量，在朝會的時候，讓戲陽殺死南子夫人。戲陽后悔，沒有下手。蒯聵多次用目光示意，南子夫人察覺了他們的陰謀，感到害怕，就大聲喊道：“太子想殺我！”靈公對此非常生氣，太子蒯聵逃奔到宋國，過了不多久，又到了晉國趙氏那兒。
四十二年春天，衛(wèi)靈公到郊外游玩，讓子郢駕車。子郢是靈公的小兒子，字子南。衛(wèi)靈公怨恨太子蒯聵出逃，對子郢說：“我將要立你作繼位人?！弊盂卮鸬溃骸拔也粔蚋?，恐怕污辱了國家，您另作安排吧?！毕奶欤l(wèi)靈公去世，夫人命子郢為太子，說：“這是靈公的命令?！弊盂f：“逃亡在外的太子蒯聵的兒子輒還在，我不敢接受命令。”于是衛(wèi)國就把姬輒作為國君，這就是出公。
六月乙酉日，趙簡子想送蒯聵回國，就讓陽虎假裝派出十多個衛(wèi)國人穿著喪服來迎接太子回國，趙簡子陪送蒯聵。衛(wèi)國人聽到這個消息后，發(fā)兵阻擊蒯聵，蒯聵未能進入衛(wèi)國，于是就到宿邑自保，衛(wèi)國人也收兵回國。
出公輒四年，齊國田乞殺害他的國君孺子。八年，齊國鮑子殺害他的國君悼公。
孔子從陳國到了衛(wèi)國。九年，孔文子向仲尼請教軍事，仲尼沒有回答。以后魯侯派人來迎接仲尼，仲尼回到了魯國。
十二年，起初，孔圉文子娶太子蒯聵的姐姐為妻，生了孔悝?？准业某计蜏喠挤蜷L得漂亮，孔文子去世以后，渾良夫跟孔悝的母親通奸。太子在宿邑，孔悝的母親派渾良夫到太子那里去。太子對渾良夫說：“如果能夠幫我回國，我將用讓您乘坐上大夫的車來報答您，并免除您三項死罪，這都不算在其中。”并同渾良夫訂立了盟約，答應把孔悝的母親給他作妻子。在閏月，渾良夫和太子進入衛(wèi)國，住在孔家的外園。天剛黑，二人穿著婦女衣服，用頭巾蒙著頭，乘著車子，宦官羅氏駕車，到孔家去?？准业睦霞页紮鑼幈P問他們，回答稱是婚姻親戚家的姬妾。于是他們就進了孔家，到了伯姬的住處，吃過飯之后，孔悝的母親拿著戈走在前面，太子和五個人披甲，用車載著公豬跟著走。伯姬在廁所里劫待了孔悝，強迫他訂了盟約，又挾持他登上高臺召集衛(wèi)國群臣。欒寧將要喝酒，烤肉還沒有熟，聽到發(fā)生動亂，于是就派人告訴仲由。召護駕著乘車，一邊敬酒，一邊吃烤肉，保護著出公輒逃奔到魯國。
仲由剛要進孔家，遇到子羔將要出來，子羔說：“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弊勇氛f：“我暫且到門前去。”子羔說：“事情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不要去遭受這個災難?！弊勇氛f：“吃了孔悝的俸祿，就不能逃避孔悝的災難?！弊痈峋统鋈チ恕Ｗ勇愤M去，到了門前，公孫敢關(guān)上門，說：“不要進去干什么了！”子路說：“這是公孫嗎？貪求利祿而逃避災難。我仲由不是這樣，吃了他的俸祿，一定要解救他的禍患?！庇幸粋€使者出來，子路才得以進去。說：“太子怎么能用孔悝？即使殺掉他，一定有人會替他進攻太子?！辈⑶艺f：“太子沒有勇氣。如果放火燒臺，一定會釋放孔叔?！碧勇牭竭@話后，感到害怕，就派石乞、孟黡下臺抵擋子路，用戈擊打子路，割斷了他的帽纓。子路說：“君子死的時候，不使帽子落地?！庇谑前衙崩t聯(lián)結(jié)起來就死了。孔丘聽到衛(wèi)國發(fā)生動亂，說道：“唉！高柴將會回來嗎？仲由將會死去。”孔悝終于擁立太子蒯聵為國君。這就是莊公。
莊公蒯聵是出公的父親，在國外居住時，怨恨大夫們不去迎立他。元年即位后，想要把大臣們殺盡，他說：“寡人在國外住了很久，你們也曾聽到過嗎？”群臣想要作亂，后來又停止了。
二年，魯國孔丘逝世。
三年，莊公登上城墻，看見戎州城。說：“戎虜為什么要建筑城邑呢？”戎州人聽了很憂慮。十月，戎州人告訴趙簡子，趙簡子出兵包圍了衛(wèi)國。十一月，莊公逃奔國外，衛(wèi)國人擁立公子斑師為衛(wèi)君。齊國討伐衛(wèi)國，俘虜了斑師，改立公子起為衛(wèi)君。
衛(wèi)君起元年，衛(wèi)國石曼尃驅(qū)逐他的國君起，起逃奔到齊國。衛(wèi)出公輒從齊國回來重新即位。起初，出公即位十二年后逃亡，逃亡在外四年后又回國。出公后元年，賞賜了跟從他逃亡的人。在位二十一年去世，出公的叔父黔趕走出公的兒子而自立，這就是悼公。
悼公五年去世，兒子敬公弗繼位。敬公十九年去世，兒子昭公糾繼位。這時候，三晉很強大，衛(wèi)君像個小侯一樣，附屬于趙國。
昭公六年，公子亹殺害了昭公代立，這就是懷公。懷公十一年，公子頹殺害了懷公而代立，這就是慎公。慎公的父親是公子適，公子適的父親是敬公。慎公四十二年去世，兒子聲公訓繼位。聲公十一年去世，兒子成侯遬繼位。
成侯十一年，公孫鞅進入秦國。十六年，衛(wèi)國又貶號稱侯。
二十九年，成侯去世，兒子平侯繼位。平侯八年去世，兒子嗣君繼位。
嗣君五年，衛(wèi)國再次貶號稱君，只占據(jù)有濮陽。
嗣君四十二年去世，兒子懷君繼位。懷君三十一年，去朝拜魏國，魏國囚禁并殺死了懷君。魏國改立嗣君的弟弟，這就是元君。元君是魏國的女婿，所以魏國擁立他。元君十四年，秦國攻占了魏國的東部地區(qū)，開始在這里設置東郡，又把衛(wèi)君遷到野王縣，將濮陽合并于東郡。二十五年，元君去世，兒子君角繼位。衛(wèi)君角九年，秦吞并了天下，登位稱始皇帝。君角二十一年，秦二世廢黜君角為平民，衛(wèi)國滅亡。太史公說：我讀世家的記載，看到衛(wèi)宣公的太子因為妻子而被殺死，弟弟子壽爭著替哥哥去死，兄弟互相推讓，這與晉國太子申生不敢講出驪姬的過失相同，都是怕傷害了父親的感情。然而最終還是死亡了，多么可悲呀！有的父子互相殘殺，兄弟互相毀滅，這是什么道理呢？
【注釋】〔1〕“衛(wèi)康叔”，西周初衛(wèi)國始封者。姬姓。名封，周武王同母弟。初封于康（其地不詳。一說在今河南禹縣西北），故稱康叔。本書《管蔡世家》說：“武王已克殷紂，平天下，封功臣昆弟……康叔封、冉季載皆少未得封?！庇涊d有誤。一九三一年在河南省?？h出土了“康侯豐（封）方鼎”等器，該鼎系周公時器。此外尚有“康侯刀”、“康侯斤”、“康侯矛”、“康侯觶”、“康侯罍”、“沬司徒迭簋”等器，足證《管蔡世家》記載有誤。公元前十一世紀，周公平定武庚的叛亂以后，將原來商都地區(qū)和殷民七族分封給他，建立衛(wèi)國。建都朝歌（在今河南淇縣）。成王親政后，召為周司寇?！渡袝た嫡a》篇就是他就國時周公旦對他的訓誡之詞。公元前六六○年，被翟擊敗，靠齊的幫助，遷都楚丘（在今河南滑縣），后又遷都帝丘（在今河南濮陽）。公元前二五四年為魏所滅。后來又在秦的支持下復國，遷都野王（在今河南沁陽），作為秦的附庸。公元前二○九年為秦所滅?！?〕“周武王”，西周王朝的建立者。姬姓，名發(fā)。繼承其父文王遺志，聯(lián)合庸、蜀、羌、髳、微、盧、彭、濮等族，率軍向東進攻伐紂，牧野（在今河南汲縣北）之戰(zhàn)，大敗商軍，取得勝利，遂滅商，建立西周王朝，建都鎬（在今陜西西安西南灃水東岸）。約在滅商后二年病卒，謚武。事詳本書《周本紀》?！?〕“冉季”，生平事跡不詳。武王已克殷紂，〔1〕復以殷余民封紂子武庚祿父，〔2〕比諸侯，〔3〕以奉其先祀勿絕。為武庚未集，〔4〕恐其有賊心，武王乃令其弟管叔、蔡叔傅相武庚祿父，〔5〕以和其民。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旦代成王治，〔7〕當國?！?〕管叔、蔡叔疑周公，乃與武庚祿父作亂，欲攻成周?！?〕周公旦以成王命興師伐殷，殺武庚祿父、管叔，放蔡叔，以武庚殷余民封康叔為衛(wèi)君，居河、淇間故商墟?！?0〕【注釋】〔1〕“殷紂”，即商王紂。“殷”，古都邑名。在今河南安陽西北。商朝自盤庚從奄（在今山東曲阜縣）遷都到殷，直到紂，皆都于此。因而商也被稱為殷。五十多年來的考古發(fā)掘證明，商朝王宮中心當在今河南安陽西北小屯村，只是殷城遺址目前尚未找到。“紂”，商朝末代國王。子姓，名受，一作“辛”，稱“帝辛”。帝乙之子。史稱暴虐無道，諸侯百姓多叛。他曾征服東夷，獲得大量俘虜。又殺死比干、梅伯等，囚禁周文王。后周武王會合庸、蜀、羌等族向商進攻，他發(fā)兵七十萬抵御周軍，結(jié)果在牧野之戰(zhàn)中，他因“前徒倒戈”，兵敗自焚。武王克商，事詳本書《周本紀》?！?〕“武庚祿父”，西周初殷國國君。子姓，名武庚，字祿父。商紂王之子。武王滅商后，封他為諸侯，統(tǒng)領商朝遺民，仍都朝歌（在今河南淇縣），另派蔡叔、管叔、霍叔進行監(jiān)視。武王死后，成王年幼，周公攝政，蔡叔、管叔等不滿。他乘機勾結(jié)蔡叔、管叔等人，聯(lián)絡東方夷族起兵反周。周公東征，他兵敗被殺。〔3〕“比”，同等。此句謂與其它諸侯同列?！?〕“集”，順從，安定。〔5〕“管叔”，西周初王室貴族。姬姓，名鮮，一稱“關(guān)叔”。文王之子，武王之弟。周滅商后，封于管（在今河南鄭州市），令監(jiān)督商紂王之子武庚，為周初三監(jiān)之一。武王死，子成王繼立，因年幼，由周公旦攝政，遂心懷不滿，與蔡叔、霍叔并勾結(jié)武庚共同叛周。周公東征三年，平定內(nèi)亂，他與武庚一同被殺?！安淌濉?，西周王室貴族。姬姓，名度。武王之弟。周克商后封于蔡（在今河南上蔡西南），命與管叔、霍叔共監(jiān)武庚，治殷遺民，史稱“三監(jiān)”。成王即位，周公輔政，他與管叔等不滿，遂與武庚勾結(jié)，發(fā)動叛亂。周公東征二年，亂乃平，他被流放而死。后成王念舊，封其子姬胡于蔡，為蔡國始祖。管叔、蔡叔事跡，詳見本書《管蔡世家》。“傅”，通“輔”，輔助。“相”，輔佐?！案迪唷?，輔佐?！?〕“成王”，西周第二代王。姬姓，名誦。武王之子。即位時年幼，由叔父周公旦攝政。周公東征勝利以后，大規(guī)模分封諸侯，鞏固了西周王朝的統(tǒng)治。后周公歸政于他。在位三十七年。謚成。事詳本書《周本紀》?！?〕“周公旦”，西周初大臣。姬姓，名旦，亦稱“叔旦”。文王之子，武王之弟。采邑在周（在今陜西岐山東北），故稱周公。曾助武王滅商。武王死后，成王繼立。因成王年幼，由他攝政。其兄弟管叔、蔡叔、霍叔等人不服，聯(lián)合武庚及東方夷族反叛。他親自率軍東征，平定叛亂，并乘機擴大周朝統(tǒng)治地區(qū)，大規(guī)模分封諸侯。又營建東都洛邑（在今河南洛陽。分成兩城，西為王城，東為成周）。相傳他制定了以宗法制為核心的一整套典章制度及禮儀樂舞。他主張“明德慎罰”，禮賢下士。其言論見于《尚書》的《大誥》、《康誥》、《無逸》、《多士》、《立政》等篇。他攝政七年，然后歸政成王。后一度被譖，奔楚。不久，成王知其無罪，召還。病卒。葬于畢（今陜西西安南）。謚文。其事跡見本書《魯周公世家》、《周本紀》。〔8〕“當國”，主持國事。指代理天子掌握國家政權(quán)。〔9〕“成周”，古都邑名。周成王七年周公主持營建。西周時期，成周包括王城（漢河南城，在今河南洛陽市王城公園一帶）和洛陽（下都，在今洛陽市東北白馬寺之東）兩部分。東周敬王遷都成周（下都）后，成周、王城始為兩城。周敬王十年（公元前五一○年），晉人曾率諸侯修成周城，即敬王新遷之城。戰(zhàn)國時改稱洛陽?！?0〕“河”，指黃河?！颁俊?，指淇水。在河南省北部。古為黃河支流，南流至今汲縣東北淇門鎮(zhèn)南入河?！吧绦妗?，指商代末期京都朝歌（在今河南淇縣）遺址。
周公旦懼康叔齒少，乃申告康叔曰：〔1〕“必求殷之賢人君子長者，問其先殷所以興，所以亡，而務愛民?！备嬉约q所以亡者以淫于酒，〔2〕酒之失，〔3〕婦人是用，故紂之亂自此始。為《梓材》，〔4〕示君子可法則。故謂之《康誥》、《酒誥》、《梓材》以命之?！?〕康叔之國，既以此命，能和集其民，〔6〕民大說。〔7〕【注釋】〔1〕“申”，再三，反復?！?〕“淫酒”，指過分貪酒?！?〕“失”，通佚。放縱，放任?！?〕“梓材”，“梓”，匠人。《梓材》，《尚書》篇名。是周公對康叔的誥詞。漢人孔安國以為本篇取名為“梓材”，意在“告康叔以為政之道，亦如梓人之治材也”?！?〕“《康誥》”，《尚書》篇名。周公平定三監(jiān)及武庚叛亂之后，封康叔于殷，統(tǒng)治殷的余民。這篇誥文就是在康叔上任之前周公對他的訓誡之詞。其主要內(nèi)容是要康叔施行德政，慎用刑罰，小心謹慎地治理好國家?！啊毒普a》”，《尚書》篇名，也是周公對康叔的一篇誥詞。康叔初封時，年齡尚幼，周公怕他盡情飲酒作樂，特作《酒誥》以相誥誡?！?〕“和集”，和睦安定?！?〕“說”，通“悅”，高興。
成王長，用事，〔1〕舉康叔為周司寇，〔2〕賜衛(wèi)寶祭器，〔3〕以章有德?！?〕【注釋】〔1〕“用事”，掌管朝廷政事?！?〕“司寇”，官名。周代主管刑法獄訟之官。西周始置，春秋戰(zhàn)國沿置?！?〕“寶祭器”，當指寶器和祭器。《史記集解》引《左傳》云：“分康叔大路、大旂、少帛、綪茷、旃旌、大呂。”賈逵曰：“大路，全路也。少帛，雜帛也。綪茷，大赤也。通帛為旃，析羽為旌。大呂，鐘名?！编嵄娫唬骸熬P茷，旆名也?！薄?〕“章”，通“彰”，表彰。
康叔卒，子康伯代立?！?〕康伯卒，子考伯立?？疾?，子嗣伯立。嗣伯卒，子■伯立。〔2〕■伯卒，子靖伯立。靖伯卒，子貞伯立。〔3〕貞伯卒，子頃侯立。
【注釋】〔1〕“康伯”，《世本》云：“衛(wèi)康伯名髡?！彼沃以疲骸凹赐鯇O牟也，事周康王為大夫?！薄蹲髠鳌ふ压辍芬嘧鳌巴鯇O牟”。譙周《古史考》無康伯，而云“子牟立，蓋以不宜父子俱謚康，故因其名云牟伯也”。〔2〕“■”，音ji7?！啊霾保断当尽纷鳌皳床??！?〕“貞伯”，《世本》作“箕伯”。
頃侯厚賂周夷王，〔1〕夷王命衛(wèi)為侯。〔2〕頃侯立十二年卒，子釐侯立。
【注釋】〔1〕“周夷王”，西周國王。姬姓，名燮。周懿王之子。懿王死，諸侯擁立懿王之叔孝王，孝王死，復立他為王。即位后，曾命虢公率軍伐太原之戎，攻至俞泉（今山西太原），獲馬千匹。是時，王室勢力下降，諸侯或有不朝，他為立威，曾烹齊哀公于朝。〔2〕“命衛(wèi)為侯”，《史記索隱》認為衛(wèi)國從康叔始封時則為侯爵，不是伯爵。上文“康伯”、“考伯”、“嗣伯”、“■伯”、“靖伯”、“貞伯”之“伯”為“方伯”（一方諸侯之長）之“伯”，非“伯爵”之“伯”。疑該處記載始“命衛(wèi)為侯”有誤。
釐侯十三年，周厲王出奔于彘，〔1〕共和行政焉?！?〕二十八年，周宣王立?！?〕【注釋】〔1〕“周厲王”，西周國王。姬姓，名胡。周夷王之子，公元前八六二年繼位。在位期間，他寵信虢公和榮夷公，橫征暴斂，對山林川澤實行專利。又命衛(wèi)巫監(jiān)視國人，限制國人的言論，如有敢議論國事者即殺死，致使民眾側(cè)目，諸侯不滿。大臣屢諫不聽，終于激起眾怒。公元前八四二年，國人暴動，他逃奔到彘（在今山西霍縣）。共和十四年死于彘。在位三十四年。謚厲。事詳本書《周本紀》?！板椤?，地名，在今山西霍縣?！?〕“共和行政”，因為周厲王實行暴政，激起了國人的反抗，于是國人趕走了厲王，推舉共伯和（共國的國君，名和）代行天子事，歷史上稱之為“共和行事”。共和元年即公元前八四一年，是我國歷史上有確切紀年的開始。共和行政共十四年，厲王死于彘，召公把太子靖奉為天子，是為周宣王。共伯和又回到自己的封地?！?〕“周宣王”，西周國王。姬姓，名靖（一作靜）。周厲王之子。公元前八二八年至前七八二年在位。國人暴動時，他藏在召公家，召公像對待兒子一樣對待他，方得免死。即位后，以周公、召公為輔佐，效法文武、成康遺風，重整軍政。不籍千畝（廢除籍田制度，一說為廢除奴隸在籍田上的集體耕作）。又命尹吉甫擊退狁，使秦仲及其子莊公攻破西戎，對荊、楚、淮夷也曾屢獲小勝。史稱“宣王中興”。但后期在對太原之戎、條戎、奔戎作戰(zhàn)中皆遭失利，特別是宣王三十年（公元前七八九年）攻姜氏之戎，大敗于千畝（在今山西介休南），損失尤為慘重。并不聽大臣勸諫，在太原料民（調(diào)查民數(shù)），以搜刮人力物力，表現(xiàn)王室外強中干，統(tǒng)治面臨危機。事詳本書《周本紀》。
四十二年，釐侯卒，太子共伯余立為君。共伯弟和有寵于釐侯，多予之賂；〔1〕和以其賂賂士，〔2〕以襲攻共伯于墓上，共伯入釐侯羨自殺?！?〕衛(wèi)人因葬之釐侯旁，謚曰共伯，〔4〕而立和為衛(wèi)侯，是為武公。
【注釋】〔1〕“賂”，名詞，指行賄的財物?！?〕“賂賂”，第一個“賂”指受賄所得的財物，第二個“賂”為動詞，指行賄?！?〕“羨”，通“埏”，墓道。音y2n。〔4〕“謚”，古代帝王、貴族死后，根據(jù)他的生前事跡加給的稱號。這種謚號往往含有對死者的褒貶之意?！爸u”，音sh@。
武公即位，修康叔之政，百姓和集。四十二年，犬戎殺周幽王，〔1〕武公將兵往佐周平戎，甚有功，周平王命武公為公?！?〕五十五年，卒，子莊公揚立。
【注釋】〔1〕“犬戎”，古代民族名。古戎人的一支。殷周時游牧于涇渭流域（即今陜西彬縣、岐山一帶），為殷周西邊的勁敵。周幽王十一年（公元前七七一年）犬戎與申侯聯(lián)合攻殺幽王，迫使周室東遷。春秋初又曾與秦、虢等國交戰(zhàn)。其后一部分與鄰族融合，一部分北遷?！爸苡耐酢?，西周國王。姬姓，名宮涅（或作湦）。周宣王之子。公元前七八一年至前七七一年在位。他在位時任用虢石父執(zhí)政，殘酷剝削人民。再加上發(fā)生地震、干旱，使人民流離失所。又大舉進攻六濟之戎，大敗。國力瀕于衰敗。他為博取寵妃褒姒的歡心，不惜謊報敵警，舉烽火戲諸侯，由此失信天下。又廢申后及太子宜臼，立褒姒為后、褒姒子伯服為太子。迫使宜臼逃往申。他向申索取宜臼不得，又興兵伐申。申后之父申侯聯(lián)合繒、犬戎等向周進攻，他被殺于驪山之下。四周滅亡。事詳本書《周本紀》。〔2〕“周平王”，東周第一代國王。姬姓，名宜臼（一作“宜咎”）。幽王太子，申后所生。幽王寵妃褒姒廢申后，并改立褒姒之子伯服為太子。宜臼因此奔申（在今河南南陽北）。周幽王十一年（公元前七七一年）宜臼外祖父申侯聯(lián)合犬戎等殺幽王。次年，被申、魯、許等國擁立于申，不久又在晉、鄭、秦等軍護送下遷都洛邑（在今河南洛陽王城公園一帶），依靠晉、鄭兩國夾輔立國，史稱東周。東周始此。公元前七七○年至前七二○年在位。他在位期間，周室日益衰微。后病卒。謚平。事詳本書《周本紀》。“命武公為公”，《史記志疑》認為周朝東遷后，諸侯在國內(nèi)皆稱公，未有天子命諸侯為公者。
莊公五年，取齊女為夫人，〔1〕好而無子。又取陳女為夫人，生子，蚤死?！?〕陳女女弟亦幸于莊公，〔3〕而生子完。完母死，莊公令夫人齊女子之，〔4〕立為太子，莊公有寵妾，生子州吁。十八年，州吁長，好兵，〔5〕莊公使將?！?〕石碏諫莊公曰：〔7〕“庶子好兵，〔8〕使將，亂自此起?！辈宦?。二十三年，莊公卒，太子完立，是為桓公。
【注釋】〔1〕“取”，通“娶”。下“取陳女”之“取”亦通“娶”?！?〕“蚤”，通“早”。〔3〕“女弟”，妹妹?！靶摇?，寵幸。〔4〕“子之”，養(yǎng)他為子?！?〕“好”，喜好。〔6〕“將”，統(tǒng)帥軍隊。〔7〕“石碏”，春秋時衛(wèi)國正卿。又稱“石子”。州吁好兵，他諫莊公勿使州吁將兵，莊公不聽。周平王三十七年（公元前七三四年），衛(wèi)桓公立，他告老?；腹珡U州吁。州吁出奔，后又殺桓公自立，并興兵伐鄭。當時石碏子石厚供事州吁，石碏遂設計誘殺州吁，并親自派人殺死石厚。史稱其能大義滅親?！?〕“庶子”，妾生之子，與正妻生的嫡子相對。又正妻生的長子為嫡子，其余亦稱庶子。
桓公二年，弟州吁驕奢，〔1〕桓公絀之，〔2〕州吁出奔。十三年，鄭伯弟段攻其兄，〔3〕不勝，亡，〔4〕而州吁求與之友。十六年，州吁收聚衛(wèi)亡人以襲殺桓公，〔5〕州吁自立為衛(wèi)君。為鄭伯弟段欲伐鄭，〔6〕請宋、陳、蔡與俱，〔7〕三國皆許州吁。州吁新立，好兵，弒桓公，衛(wèi)人皆不愛。石碏乃因桓公母家于陳，詳為善州吁?！?〕至鄭郊，石碏與陳侯共謀，使右宰丑進食，〔9〕因殺州吁于濮，〔10〕而迎桓公弟晉于邢而立之，〔11〕是為宣公。
【注釋】〔1〕“驕奢”，驕橫奢侈?！?〕“絀”，通“黜”，罷免。貶退。音ch）?！?〕“鄭伯”，即鄭莊公。春秋時鄭國國君。姬姓，名寤生。武公之子。春秋時有五等爵：公、侯、伯、子、男。鄭屬伯爵，故稱“鄭伯”。周平王二十八年（公元前七四三年）立。即位后，封其弟段于京（在今河南滎陽東南），號太叔。四十九年（公元前七二二年），太叔與其母武姜合謀叛亂，他出兵鎮(zhèn)壓，將太叔擊敗于鄢（在今河南鄢陵西北）。常與周王室發(fā)生磨擦，曾射傷周桓王。在位四十三年卒。謚莊。“段”，鄭莊公同母弟，古本《竹書紀年》作公子圣?！?〕“亡”，逃亡。〔5〕“亡人”，逃亡在外的人?！?〕“鄭”，古國名。姬姓。周宣王二十二年（公元前八○六年）封母弟桓公友于鄭（在今陜西華縣西北）。周幽王時，鄭桓公東遷其民至東虢和鄶之間。鄭武公滅鄶、東虢，重建鄭國，都新鄭（在今河南新鄭縣）轄境相當今河南省黃河以南中部地區(qū)。春秋初年亦稱強國。周烈王元年（公元前三七五年）為韓國所滅。詳見本書《鄭世家》?！?〕“宋”，古國名。子姓。開國之君為商王紂庶兄微子啟（見《書序》。《周本紀》作“開”），周公平定武庚叛亂后所封。《殷本紀》云，周成王“立微子于宋，以續(xù)殷后焉”（一說武王時已封）。建都商丘（今河南商丘南）。據(jù)有今山東、江蘇、安徽間地及河南東部地區(qū)。春秋時宋襄公圖霸未成，其后國勢漸衰。戰(zhàn)國時遷都彭城（今江蘇徐州）。公元前二八六年為齊國所滅。詳見本書《宋微子世家》?！瓣悺保艊?。媯姓。開國君主為胡公（名滿），相傳為舜的后代。周武王滅商后封。《周本紀》云，武王封“帝舜之后于陳”。建都宛丘（今河南淮陽）。轄境約有今安徽的一部分和河南東部地區(qū)。周敬王四年（公元前四七九年）為楚國所滅。詳見本書《陳杞世家》?！安獭保艊?。周初封國?！吨鼙炯o》云，周武王封“弟叔度于蔡”。后叔度隨同武庚反叛而被放逐，改封其子蔡仲（名胡）。初都上蔡（今河南上蔡西南）。平侯時遷都新蔡（今河南新蔡）。昭侯又遷州來，謂下蔡（今安徽壽縣境）。周貞定王二十二年（公元前四四七年）為楚所滅。上蔡故都已在河南上蔡縣蘆崗發(fā)現(xiàn)，據(jù)一九六三年考古調(diào)查，城呈長方形，并有四處城門遺跡。城內(nèi)中部王莊以南二郎臺可能為宮殿遺址?！?〕“詳”，通“佯”，詐，假裝?！?〕“右宰丑”，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周桓王元年（公元前七一九年），衛(wèi)桓公為其弟州吁所殺，衛(wèi)上卿石碏設計，將州吁誘至陳國，派他乘進食之機殺死州吁，〔10〕“濮”，古水名?！妒酚浖狻芬疲哄?，“陳地。”《春秋》杜預注云：濮為“陳地水名”?！端?jīng)·渠水注》云：“沙水東注，即濮水也，俗謂之欠水也?！奔唇癜不哲秃由嫌巍０矗捍恕板А逼渌钟胁苄l(wèi)之間（《史記索隱》）、衛(wèi)地（《史記會注考證》）、鄭郊（中井積德）及安徽亳縣東南（楊伯峻《春秋左傳注》）等幾種說法。〔11〕“邢”，古國名，《春秋左傳注》云：“邢，國名，姬姓。”《史記集解》引賈逵云：“邢，周公之胤，姬姓國?！眰魇烙行虾钜?，彝為周天子冊命邢侯時所作，銘末曰“作周公彝”，足證其為周公之胤，金文習見“井侯”、“井伯”，劉節(jié)《古史考存·古邢國考》謂“井”即“邢”。今河北邢臺市境有古襄國故城，即古邢國。《太平寰宇記》卷五九邢州龍崗縣引《北史》謂齊武平初掘古冢，得銅鼎，有銘邢侯夫人姜氏墓，足證邢在今邢臺。
宣公七年，魯弒其君隱公。〔1〕九年，宋督弒其君殤公，〔2〕及孔父。〔3〕十年，晉曲沃莊伯弒其君哀侯?！?〕【注釋】〔1〕“魯”，古國名。周初分封的諸侯國。姬姓。開國君主為周公旦。建都曲阜（今山東曲阜魯故城）。轄境相當今山東西南部地區(qū)。一九七七年考古工作者曾于魯都進行勘探發(fā)掘，測得魯都城平面大致呈不規(guī)則橫長方形，面積約十平方公里，今日曲阜縣城僅占魯故城西南角之一小部分。春秋時魯國國勢逐漸衰弱，公室后為季孫氏、孟孫氏、叔孫氏三家所分。周赧王五十九年（公元前二五六年）為楚所滅。“隱公”，即魯隱公。春秋時魯國國君。姬姓，名息姑（一作“息”。作“息姑”是）?；莨?。惠公卒，因太子允年幼，由他攝政。執(zhí)政期間，與邾國會盟修好，又多次與戎會盟。喜游樂，筑觀魚臺。在位十一年，被太子允所殺。謚隱。事詳本書《魯世家》?！?〕“宋督”，亦稱華督、大宰督。春秋時宋國正卿。子姓，名督，字華父。戴公之孫。宋殤公時任太宰，為霸占司馬孔父嘉之妻，攻殺孔父及殤公，立莊公，自任相，擅國政。宋湣公十年（公元前六八二年），大夫南宮萬反，攻殺湣公，他也被殺。“宋殤公”，春秋時宋國國君。子姓，名與夷。宋宣公之子。宣公病卒，讓位于其弟穆公和。穆公九年（公元前七二○年）病，命其子馮出居鄭，復讓位于他。時鄭及諸侯數(shù)伐宋，即位十年而十一戰(zhàn)。太宰華督謀奪大司馬孔父嘉之妻，殤公十年（公元前七一○年），華督殺其父，取其妻。殤公怒，督遂殺死他。謚殤。〔3〕“孔父”，即孔父嘉。春秋時宋國大夫。子姓，孔氏，名嘉。宋穆公時為大司馬。穆公病，召他商議立嗣子事，他請立公子馮，穆公不許。穆公卒，兄宣公之子與夷立，是為殤公。公子馮出奔鄭，太宰華督見其妻美好，欲奪為己有，遂尋機攻殺之而取其妻?！?〕“晉”，西周時封國。姬姓。初，周成王封其弟叔虞于唐（今山西翼城西），故稱唐國。燮父時改為晉國。成侯時遷居曲沃（今山西聞喜縣東北）。獻公遷都于絳（今山西翼城東南），景公又遷都新田（今山西侯馬市西）。文公時改革內(nèi)政，國力強盛，為春秋五霸之一。其轄境約有今山西大部、河北西南部、河南北部和陜西東南角。春秋末年為韓、趙、魏三家瓜分，國遂亡?！扒帧?，古邑名。在今山西聞喜縣東北。晉昭侯元年（公元前七四五年）封文侯弟成師于曲沃?！扒f伯”，春秋時晉國貴族。姬姓，名■。曲沃桓叔成師之子。晉孝侯八年（公元前七三二年），繼桓叔為曲沃封君，積蓄力量，于孝侯十五年攻入晉都翼（今山西翼城東），殺孝侯。晉人攻之，復歸曲沃。晉鄂侯卒，他又復攻晉都。時周平王遣虢公伐曲沃，他被迫退保曲沃，晉人立鄂侯子興為哀侯。此處記載他殺死哀侯。據(jù)本書《晉世家》記載，殺死哀侯的是莊伯之子武公。莊伯殺死的是孝侯，這里記載有誤?！鞍Ш睢?，春秋時晉國國君。姬姓，名光。鄂侯郄之子。公元前七一七年至前七一○年在位。公元前七一八年，曲沃莊伯聞鄂侯卒，于是起兵伐晉。周桓王（《晉世家》誤作平王）使虢公伐莊伯，莊伯退保曲沃。晉人立他為君，是為哀侯。哀侯二年（公元前七一六年），曲沃莊伯卒，子武公繼立。八年，曲沃武公侵犯晉國南部。九年，伐晉于汾水之旁，哀侯被虜。晉人乃立哀侯子小子為君，是為小子侯。小子侯元年（公元前七○九年），曲沃武公殺哀侯。事詳本書《晉世家》。
十八年，初，宣公愛夫人夷姜，〔1〕夷姜生子伋，〔2〕以為太子，而令右公子傅之。〔3〕右公子為太子取齊女，未入室，而宣公見所欲為太子婦者好，〔4〕說而自取之，更為太子取他女。宣公得齊女，生子壽、子朔，令左公子傅之。太子伋母死，宣公正夫人與朔共讒惡太子伋?！?〕宣公自以其奪太子妻也，心惡太子，〔6〕欲廢之。及聞其惡，〔7〕大怒，乃使太子伋于齊而令盜遮界上殺之，〔8〕與太子白旄，〔9〕而告界盜見持白旄者殺之。且行，子朔之兄壽，太子異母弟也，知朔之惡太子而君欲殺之，乃謂太子曰：“界盜見太子白旄，即殺太子，太子可毋行！”太子曰：“逆父命求生，〔10〕不可?！彼煨小垡娞硬恢?，乃盜其白旄而先馳至界。界盜見其驗，〔11〕即殺之。壽已死，而太子伋又至，謂盜曰：“所當殺，乃我也?！北I并殺太子伋，以報宣公。宣公乃以子朔為太子。十九年，宣公卒，太子朔立，是為惠公。
【注釋】〔1〕“夷姜”，初為衛(wèi)桓公夫人。衛(wèi)宣公之庶母?；腹?，與宣公淫亂，后為宣公夫人。生子伋。右公子為伋將娶齊女，因貌美，宣公又自娶之。后夷姜因失龐而自殺。“夷姜”之“夷”或是國名，說見楊樹達《積微居金文說·睘卣跋》?！?〕“伋”，《左傳·桓公十六年》作“急”?！?〕“右公子”，《左傳》杜預注云：“左右媵之子，因以為號?！笨资柚^：“此左右公子，蓋宣公之兄弟也?！苯圆恢螕?jù)。此處之右公子名職，見《左傳》桓公十六年?！案怠?，師傅。這里作動詞，指教導?！?〕“好”，美麗?！?〕“讒惡”，說別人的壞話。惡”，音w）?！?〕“惡”，憎恨。音w）?！?〕“惡”，不好，壞處。音8?！?〕“遮”，阻攔?！?〕“白旄”，古代的一種軍旗。用旄牛尾裝飾在旗桿頭上，用以指揮全軍。這里是讓太子伋手持白旄，作為一種識別他的標志?！?0〕“逆”，違背?！?1〕“驗”，本指驗明身份的證件。這里指“持白旄的標志”。
左右公子不平朔之立也，惠公四年，左右公子怨惠公之讒殺前太子伋而代立，乃作亂，攻惠公，立太子伋之弟黔牟為君，惠公奔齊?！?〕【注釋】〔1〕“齊”，古國名。開國君主為呂尚。姜姓。周初封國。都營丘（今山東臨淄北）。春秋初年齊桓公任用管仲改革政治，增強國力，尊王攘夷，存邢救衛(wèi)，首創(chuàng)霸業(yè)，疆域東至于海，南到泰山，西達黃河，北及無棣（今河北鹽山南）。相當于今山東泰山以北黃河流域及膠東半島地區(qū)。春秋末年，君權(quán)為大臣田氏（即陳王）所奪。周安王十六年（公元前三八六年）田和立為齊侯。齊威王時開始稱王，成為戰(zhàn)國七雄之一，齊王建四十四年（公元前二二一年）為秦所滅。
衛(wèi)君黔牟立八年，齊襄公率諸侯奉王命共伐衛(wèi)，〔1〕納衛(wèi)惠公，誅左右公子。衛(wèi)君黔牟奔于周，惠公復立?；莨⑷瓿鐾觯霭四陱腿?，與前通年凡十三年矣。
【注釋】〔1〕“齊襄公”，春秋時齊國國君。姜姓，名諸兒。厘公之子。周桓王二十三年（公元前六九七年）即位。在位其間，生活腐化。魯桓公夫婦至齊，他與桓公夫人通奸，殺桓公。又濫殺諫臣。史稱“襄公亂政”。在位十二年，被公孫無知所殺。事詳本書《齊世家》。
二十五年，惠公怨周之容舍黔牟，〔1〕與燕伐周?！?〕周惠王奔溫，〔3〕衛(wèi)、燕立惠王弟頹為王。二十九年，鄭復納惠王?！?〕三十一年，惠公卒，子懿公赤立。
【注釋】〔1〕“容舍”，允許居留?！?〕“燕”，古國名。姞姓。在今河南延津東北。開國君主伯儵，相傳為黃帝后裔。后人亦稱為南燕。《周本紀》“王子克奔燕”、“謀召燕、衛(wèi)師”皆指此燕國。〔3〕“周惠王”，春秋時周王。姬姓。名閬。周厘王之子。周惠王元年（公元前六七六年）繼位。二年，其叔父頹與故大夫邊伯等五人作亂，謀與燕、衛(wèi)之師入侵，遂奔鄭。四年，由鄭厲公與虢公林父護駕復位。在位二十五年卒。謚惠。詳見本書《周本紀》?！皽亍保乓孛?。在今河南溫縣西南。西周、春秋時蘇國建都于此。后為晉國邑?！?〕“鄭”，古國名，姬姓。開國君主為周宣王弟友（鄭桓公）。周宣王二十二年（公元前八○六年）封于鄭（今陜西華縣）。周幽王時，鄭桓公遷其民于東虢、鄶之間。鄭武公滅虢、鄶，重建鄭國，都新鄭（今河南新鄭）。轄境相當于今河南省黃河以南中部地區(qū)。春秋初年亦為強國。周烈王元年（公元前三七五年）為韓國所滅。鄭納惠王時的國君是鄭厲公。納惠王事，詳見本書《鄭世家》。
懿公即位，好鶴，淫樂奢侈。九年，翟伐衛(wèi)，〔1〕衛(wèi)懿公欲發(fā)兵，兵或畔?！?〕大臣言曰：“君好靍，〔3〕靍可令擊翟?！钡杂谑撬烊耄瑲④补?。
【注釋】〔1〕“翟”，亦作“狄”，古民族名。原為鬼方分支。春秋時分布在今陜西和山西北部、河北西北部、內(nèi)蒙古及其以北地區(qū)。戰(zhàn)國時，除鮮虞族建立中山國以外，其余大部分為華夏族及其諸侯國兼并。一部分則遷至大漠南山，與當?shù)夭柯浣Y(jié)合，形成后來的匈奴和東胡族。〔2〕“畔”，通“叛”，叛背?！?〕“靍”，通“鶴”。
懿公之立也，百姓大臣皆不服。自懿公父惠公朔之讒殺太子伋代立至于懿公，常欲敗之，卒滅惠公之后而更立黔牟之弟昭伯頑之子申為君，是為戴公。
戴公申元年卒。齊桓公以衛(wèi)數(shù)亂，〔1〕乃率諸侯伐翟，為衛(wèi)筑楚丘，〔2〕立戴公弟毀為衛(wèi)君，是為文公。文公以亂故奔齊，齊人入之?！?〕【注釋】〔1〕“齊桓公”，春秋時齊國國君。姜姓，名小白。襄公之弟。襄公晚年，公室內(nèi)亂，公子糾由管仲輔佐，逃奔魯國。他在鮑叔牙保護下逃奔莒國。不久襄公被殺，他戰(zhàn)勝公子糾并在高溪等貴族支持下返國執(zhí)政。他任管仲為相，對內(nèi)實行改革，國富兵強。對外打出尊王攘夷的旗幟，威望蓋于諸侯。周襄王元年（公元前六五一年），在葵丘（今河南蘭考）約集宋、衛(wèi)、魯、鄭、許、曹等國會盟，周襄王亦派代表參加。他在會上發(fā)號施令，周王正式承認其為盟主。他在位期間，“九合諸侯，一匡天下”，首開春秋時大國稱霸之局面。他死后，諸公子爭位，國勢漸衰。在位四十二年，謚桓。事詳本書《齊世家》?！?〕“楚丘”，古邑名。故城在今河南省滑縣東。春秋時，衛(wèi)曾都于此?！?〕“入”，通“納”，接納。
初，翟殺懿公也，衛(wèi)人憐之，思復立宣公前死太子伋之后，伋子又死，而代伋死者子壽又無子。太子伋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牟，黔牟嘗代惠公為君，八年復去；其二曰昭伯。昭伯、黔牟皆已前死，故立昭伯子申為戴公。戴公卒，復立其弟毀為文公。
文公初立，輕賦平罪，〔1〕身自勞，與百姓同苦，以收衛(wèi)民。
【注釋】〔1〕“輕賦”，減輕賦稅?！捌阶铩保?jīng)Q獄。
十六年，晉公子重耳過，〔1〕無禮。十七年，齊桓公卒。二十五年，文公卒，子成公鄭立。
【注釋】〔1〕“晉公子重耳”，春秋時晉國國君。姬姓，名重耳。獻公詭諸之子。公元前六三六年至前六二八年在位。獻公十二年（公元前六六五年）封于蒲（今山西隰縣西北）。二十二年，遭驪姬之亂，先后逃亡狄、齊、曹、宋、鄭、楚、秦等國，在外十九年。公元前六三六年，由秦發(fā)兵護送回國，繼君位，是為文公。在位時，整頓內(nèi)政，增強軍隊，稱霸諸侯。事詳本書《晉世家》。
成公三年，晉欲假道于衛(wèi)救宋，〔1〕成公不許。晉更從南河度，〔2〕救宋。征師于衛(wèi)，衛(wèi)大夫欲許，成公不肯。大夫元咺攻成公，〔3〕成公出奔。晉文公重耳伐衛(wèi)，分其地予宋，討前過無禮及不救宋患也。衛(wèi)成公遂出奔陳。二歲，如周求入，〔4〕與晉文公會。晉使人鴆衛(wèi)成公，〔5〕成公私于周主鴆，〔6〕令薄，得不死。已而周為請晉文公，卒入之衛(wèi)，而誅元咺，衛(wèi)君瑕出奔。〔7〕七年，晉文公卒。十二年，成公朝晉襄公?！?〕十四年，秦穆公卒?！?〕二十六年，齊邴歜弒其君懿公?！?0〕三十五年，成公卒，子穆公遬立。
【注釋】〔1〕“晉欲假道于衛(wèi)救宋”，《左傳》僖公二十八年及本書《晉世家》記載為“晉侯將代曹，假道于衛(wèi)”，此為假道救宋，異?！凹佟?，借。〔2〕“南河”，古代稱黃河自今潼關(guān)以上北南流向河段為西河，潼關(guān)以下西東流向河段為南河。《史記集解》引杜預云：“從汲郡南度，出衛(wèi)南?！贝颂幹附窈幽霞晨h一帶黃河?！岸取保ā岸伞??！?〕“大夫元咺”，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衛(wèi)成公三年（公元前六三二年）晉欲假道于衛(wèi)救宋，成公不許。晉改從南河渡，出衛(wèi)南救宋，征師于衛(wèi)，他欲答應而成公又不許，于是他攻成公。成公奔楚，他便立公子瑕為衛(wèi)君。五年（公元前六三○年），成公求周王請晉文公出兵入衛(wèi)，他與公子瑕遂被殺，成公復位?！?〕“如”，往，到?！?〕“鴆”，指鴆鳥羽毛浸制的毒酒。這里指用鴆酒殺衛(wèi)成公。〔6〕“私”，私下賄賂。“周主鴆”，指周王室主持放鴆毒的人。〔7〕“衛(wèi)君瑕”，春秋時衛(wèi)國公室貴族。姬姓，名瑕，亦稱公子瑕。《左傳》又作“子適”。成公之弟?！蹲髠鳌贩Q，周襄王二十年（公元前六三二年），晉文公假道于衛(wèi)，衛(wèi)成公不許，衛(wèi)大夫元咺攻成公，成公奔楚，他被元咺等擁立為衛(wèi)君。二十三年，成公在周王室?guī)椭路祷匦l(wèi)國，他與元咺俱被殺。此云“衛(wèi)君瑕出奔”，疑誤。〔8〕“晉襄公”，春秋時晉國國君。姬姓，名歡。晉文公之子。公元前六二七年至前六二一年在位。襄公元年，秦伐鄭，他出兵救鄭，大敗秦軍，并虜?shù)们貙⒚厦饕?、西乞術(shù)、白乙丙歸，四年（公元前六二四年），秦三將興兵大舉攻晉，取晉王官（今山西聞喜西），封殽尸而還。五年，為報王官仇，他也起兵代秦，取秦新城（今陜西澄城東北）。七年，他廢去文公時所作五軍中之上、下新二軍，恢復三軍六卿之制；用趙盾為政，進行了一系列的法制改革。同年八月卒。事詳本書《晉世家》。〔9〕“秦穆公”，一作“秦繆公”。春秋時秦國國君。嬴姓，名任好。德公少子，成公之弟，繼成公為君。公元前六五九年至前六二一年在位。任用百里奚、蹇叔等為謀臣，奮發(fā)圖強。初即位，努力向東開拓，圖謀爭霸中原，親自率兵攻晉。曾在韓原（今山西稷山西）大破晉軍，俘獲晉惠公，迫使晉國獻出河西八地。不久又吞滅梁（今陜西韓城南）、芮（今陜西大荔南），將國土向東推至黃河。后又向西擴張，用內(nèi)史廖之計，離間戎王君臣。又聽戎降臣由余之謀，襲滅戎國，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周襄王特派召公至秦祝賀，并賜金鼓。病卒，謚繆（一作“穆”）。事詳本書《秦本紀》。〔10〕“邴歜”，齊國大夫?！洱R太公世家》作“丙戎”。因其為齊懿公御戎，故號“丙戎”。其父生前與懿公爭田，懿公即位便掘尸而刖之，他懷恨在心，和懿公參乘閻職合謀，乘懿公出游殺之。然后歸告齊祖廟，從容亡去?！褒R懿公”，春秋時齊國國君。姜姓，名商人?；腹?，密姬所生。周匡王元年（公元前六一二年）殺昭公之子姜舍自立。他統(tǒng)治殘暴，生活荒淫。在位四年，被仇人丙戎（邴歜）、庸職所殺。
穆公二年，楚莊王伐陳，〔1〕殺夏征舒?！?〕三年，楚莊王圍鄭，鄭降，復釋之。十一年，孫良夫救魯伐齊，〔3〕復得侵地。穆公卒，子定公臧立。定公十二年卒，子獻公衎立。
【注釋】〔1〕“楚莊王”，春秋時楚國國君。羋姓，名熊侶（一作“呂”、“旅”）。又稱“荊莊王”、“嚴王”。穆王之子。周頃王六年（公元前六三一年）繼位。即位初，耽于淫樂，不理政事。經(jīng)伍舉、蘇從屢諫，乃省悟，委伍舉、蘇從以國政，申張王權(quán)。又重用叔孫敖改革內(nèi)政，興修水利，平定若敖氏的叛亂。并連年出兵北代，力圖稱霸中原。周定王元年（公元前六○六年）陳兵于周郊，問周王九鼎之輕重，大有取周而代之之勢。先后滅庸、舒、陳諸小國，將楚國推向全盛時期。之后又成為代晉而起的中原霸主。在位二十三年卒。謚莊。事見《楚世家》。〔2〕“夏征舒”，春秋時陳國大夫。媯姓，夏氏，名征舒。陳公族。因其祖父名少西，故又以少西為氏。大夫御叔之子。陳靈公時任大夫。其父早卒，母夏姬■，與靈公、大夫孔寧、儀行父私通，又互相以他為戲樂。周定王八年（公元前五九九年），他遂起兵攻殺靈公，自立為陳侯?？讓?、儀行父奔楚求援，次年，楚莊王率軍入陳，他兵敗，被車裂。〔3〕“孫良夫”，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又稱“孫桓子”、“孫子”。衛(wèi)成公三十三年（公元前六○二年）出使魯國，衛(wèi)始與魯和好。衛(wèi)穆公十一年（公元前五八九年），率軍和齊軍戰(zhàn)于新筑（今河北魏縣南），衛(wèi)軍大敗。他入晉討得救兵，在鞍（今山東濟南西）大敗齊軍，收復失土，史稱齊晉鞍之戰(zhàn)。獻公十三年，公令師曹教宮妾鼓琴，〔1〕妾不善，曹笞之。妾以幸惡曹于公，公亦笞曹三百。十八年，獻公戒孫文子、寧惠子食，〔2〕皆往。日旰不召，〔3〕而去射鴻于囿?！?〕二子從之，公不釋射服與之言。二子怒，如宿?！?〕孫文子子數(shù)侍公飲，使師曹歌《巧言》之卒章?！?〕師曹又怒公之嘗笞三百，乃歌之，欲以怒孫文子，報衛(wèi)獻公?！?〕文子語蘧伯玉，〔8〕伯玉曰：“臣不知也?！彼旃コ霁I公。獻公奔齊，齊置衛(wèi)獻公于聚邑?！?〕孫文子、寧惠子共立定公弟秋為衛(wèi)君，〔10〕是為殤公。
【注釋】〔1〕“師曹”，衛(wèi)國宮廷樂師。名曹?！?〕“孫文子”，即孫林父，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孫良夫之子。衛(wèi)定公五年（公元前五八四年）冬，因得罪定公而出奔晉。十二年，依仗晉國支持，定公不得已而復其職。后又和大夫?qū)幹硰U獻公而立定公弟，是為殤公。獻公出奔齊。殤公十二年（公元前五四七年），與大夫?qū)幭矤帣?quán)，殤公使寧喜攻之，他出奔晉，借晉兵力量使獻公復位，并殺寧喜?！皩幓葑印保呵飼r衛(wèi)國大臣。名殖。周靈王十三年（公元前五五九年），與孫林父攻逐獻公，獻公奔逃齊國，二人共立定公弟秋為衛(wèi)君，是為殤公?！?〕“旰”，晚，遲。音g4n?！?〕“囿”，圈養(yǎng)禽獸的園地。音yòu。〔5〕“宿”，春秋時衛(wèi)國邑名。在今河南濮陽北?；蜃鳌捌荨?，《史記志疑》云：“宿、戚，古字通用?！薄?〕“《巧言》”，《詩經(jīng)·小雅》的一篇，這是一首政治諷刺詩，諷刺周王聽信讒言，良莠不分。詩中對巧言亂政之徒表示憎惡，對周天子聽信讒言表示傷怨。“卒章”，即末章?！肚裳浴纺┱略疲骸氨撕稳怂?，居河之糜。無拳無勇，職為亂階。既微且■，爾勇伊何。為猶將多，爾居徒幾何?！鲍I公想用此來比喻文子居河上而作亂?！?〕“報”，報復?！?〕“蘧伯玉”，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姬姓，蘧氏，名瑗，字伯玉。衛(wèi)公族，大夫蘧無咎之子。衛(wèi)獻公時為大夫。獻公十八年（公元前五五九年），獻公被其臣攻逐，他曾避亂出亡。后返國，曾事殤公、襄公，有賢聲。相傳他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勤于改過。靈公立，經(jīng)史魚等力薦，為靈公所親幸。病卒。謚成子。〔9〕“聚邑”，按此條《左傳》襄公十四年作“齊人以郲寄衛(wèi)侯”。本書“聚”疑當為“■”之誤?！啊觥蓖叭R”，在今山東龍口?！?0〕“秋”，《集解》引徐廣云：“班氏云獻公弟焱。”《索隱》云：“《左傳》作‘剽’，《古今人表》作‘焱’，蓋音相亂，字易改耳?！?br/>
殤公秋立，封孫文子林父于宿。十二年，寧喜與孫林父爭寵相惡，〔1〕殤公使寧喜攻孫林父。林父奔晉，復求入故衛(wèi)獻公。獻公在齊，齊景公聞之，〔2〕與衛(wèi)獻公如晉求入。晉為伐衛(wèi)，誘與盟。衛(wèi)殤公會晉平公，〔3〕平公執(zhí)殤公與寧喜而復入衛(wèi)獻公。獻公亡在外十二年而入。
【注釋】〔1〕“寧喜”，春秋時衛(wèi)國大臣。殤公寵臣。與孫林父爭寵，奉殤公命發(fā)兵攻之，逼孫林父逃往晉國。后孫林父在晉國的幫助下，與流亡在外十二年的衛(wèi)獻公返回衛(wèi)國，獻公復位后元年，他被誅殺?！?〕“齊景公”，春秋時齊國國君。姜姓，名杵臼。莊公異母弟。周靈王二十五年（公元前五四七年）繼位。任崔杼為右相，慶封為左相。好筑宮室，聚狗馬，厚斂重刑，奢侈無度。后任晏嬰為卿，常為嬰諫阻，稍有收抑。時齊公室衰落，私門崛起，晏嬰預知齊公室即將為田氏所取代，嘆為“季世”。在位五十八年卒。謚景。事詳本書《齊世家》。〔3〕“晉平公”，春秋時晉國國君。姬姓，名彪。晉悼公之子。公元前五五七年至前五三五年在位。即位初，率師伐齊。八年，晉欒盈（一作“欒逞”）帥曲沃之兵攻入晉都絳（今山西曲沃西南），他兵敗欲自殺，范鞅救之，并以其徒擊盈，盈敗，遂滅欒氏宗。后又屢戰(zhàn)齊、燕等國。晚年厚賦橫斂，不恤政治，政歸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三家，晉公室益衰。事詳本書《晉世家》。
獻公后元年，誅寧喜。
三年，吳延陵季子使過衛(wèi)，〔1〕見蘧伯玉、史，〔2〕曰：“衛(wèi)多君子，其國無故?！薄?〕過宿，孫林父為擊磬，〔4〕曰：“不樂，音大悲，使衛(wèi)亂乃此矣。”是年，獻公卒，子襄公惡立。
【注釋】〔1〕“吳”，古國名。亦稱句吳、攻吳。姬姓。西周太王之子太伯、雍仲所建。初都蕃籬（今江蘇無錫東南梅里）。傳至十九世孫壽夢時國勢漸強，開始稱王。闔閭時遷都于吳（今江蘇蘇州）。據(jù)有今江蘇、上海大部和安徽、浙江一部。曾一度攻破楚國郢都。夫差時大敗越國，迫使句踐求和事吳，并北上黃池與晉國爭霸。公元前四七三年為越國所滅。事見本書《吳太伯世家》。“延陵季子”，季子曾封于延陵，所以稱延陵季子?！把恿辍保乓孛?。在今江蘇常州南淹城遺址。春秋時吳邑?！凹咀印?，春秋時吳國貴族。姬姓，名札，吳王壽夢少子。曾封于延陵，后又封州來（今安徽鳳臺北），史又稱“延州來季子”。他賢明博學，壽夢欲立他為嗣，固辭。諸樊立，又欲讓位于他，他棄其室而耕。吳王余祭四年（公元前五四四年），他奉命使魯，觀周禮，盡知其意，深受魯人敬重。又游歷齊、鄭、晉等國，與晏嬰、子產(chǎn)等著名政治家交游，議論盛衰大勢，頗中時要。吳王僚十二年（公元前五一五年）又奉命使晉。僚為公子光（闔閭）刺殺，他回國復命，曾哭于僚墓，然后至封邑以待闔閭之命。事詳本書《吳太伯世家》。〔2〕“史”，春秋末衛(wèi)國史官，字子魚，也稱“史魚”。以正直著稱。臨死還囑咐家人不要治喪正室，以勸戒衛(wèi)靈公進賢，后人稱為“尸諫”?！?〕“故”，事故，問題?！?〕“磬”，古代的一種石制打擊樂器。用美石或玉雕成，懸掛于架上，以物擊之而鳴。單一的稱“特磬”，大小相次成組的稱“編磬”。最早用于先民的樂舞活動，其后用于歷代上層統(tǒng)治者配合祭祀、宴享等禮儀活動的雅樂中，成為象征身份地位的禮器。
襄公六年，楚靈王會諸侯，〔1〕襄公稱病不往。
【注釋】〔1〕“楚靈王”，春秋時楚國國君。羋姓，名熊圍，后改名熊虔。共王次子，康王之弟。郟敖時為令尹，兼領軍權(quán)。周景王四年（公元前五四一年）殺其侄郟敖，自立為王。即位后，大會諸侯，率兵伐吳。又使其弟棄疾滅陳、蔡，以盟主自居。景王十五年（公元前五三○年），率大軍伐徐以脅吳，因窮兵黷武，百姓嗟怨。次年，棄疾殺死太子熊祿，另立其弟公子比為王。他聞訊逃匿山中，自縊而死。謚靈。事詳本書《楚世家》。
九年，襄公卒。初，襄公有賤妾，辛之，有身，夢有人謂曰：“我康叔也，令若子必有衛(wèi)，〔1〕名而子曰‘元’。”〔2〕妾怪之，問孔成子?！?〕成子曰：“康叔者，衛(wèi)祖也。”及生子，男也，以告襄公。襄公曰：“天所置也。”〔4〕名之曰“元”。襄公夫人無子，于是乃立元為嗣，是為靈公。
【注釋】〔1〕“若”，人稱代詞，你，你們?！?〕“而”，人稱代詞，你，你們。〔3〕“孔成子”，春秋時衛(wèi)國正卿，名烝鋤。衛(wèi)定公時為卿，歷仕獻公、殤公朝。襄公立，為正卿。襄公卒，他立襄公次子姬元為君，是為靈公。旋病卒。謚成子。〔4〕“置”，安排，設置。
靈公五年，朝晉昭公。〔1〕六年，楚公子棄疾弒靈王自立，〔2〕為平王。十一年，火。
【注釋】〔1〕“晉昭公”，春秋時晉國國君。姬姓，名夷。平公彪之子。公元前五三一年至前五二六年在位。在位時，韓、趙、魏、范、中行及知氏六卿勢力更加強大，而晉公室日益衰弱。昭公六年卒，子頃公去疾繼立為晉君。事詳本書《晉世家》?！?〕“楚公子棄疾”，即楚平王。春秋時楚國國君。亦作“荊平王”。羋姓，名棄疾。即位后改名熊居。共王幼子。靈王時率軍滅陳、蔡，因號陳公、蔡公。周景王十六年（公元前五二九年），作亂自立為王，靈王及子比、子皙被逼自殺。即位后，恐國人及諸侯不服，內(nèi)寬簡刑政，外復陳、蔡國。重用嬖臣費無忌。無忌讒害太子建，逼建逃奔宋，并誅及太子傅伍奢，致奢及其子尚被殺。在位十三年卒。謚平。事詳本書《楚世家》。
三十八年，孔子來，祿之如魯?！?〕后有隙，孔子去。后復來。
【注釋】〔1〕“祿”，奉祿。這里用作動詞。指孔子到衛(wèi)國后，給他的俸祿和在魯國時一樣。
三十九年，太子蒯聵與靈公夫人南子有惡，〔1〕欲殺南子。蒯聵與其徒戲陽遬謀，〔2〕朝，使殺夫人。戲陽后悔，不果。蒯聵數(shù)目之，〔3〕夫人覺之，懼，呼曰：“太子欲殺我！”靈公怒，太子蒯聵奔宋，已而之晉趙氏?！?〕【注釋】〔1〕“蒯聵”，即衛(wèi)莊公。春秋時衛(wèi)國國君。姬姓，名蒯聵。一作“蕢聵”。靈公之子。為太子時，曾欲殺靈公夫人南子，未遂。懼罪逃奔宋國，后又至晉國，依附于趙簡子。靈公卒，衛(wèi)人立蒯聵子姬輒為君，是為出公。他曾欲回國奪權(quán)，被衛(wèi)所拒，又逃至宿（今河南濮陽東北），據(jù)地自保。周敬王四十年（公元前四八○年），在孔悝等支持下立為君，其子姬輒出奔魯。即位后，即背叛晉，晉卿趙簡子發(fā)兵圍衛(wèi)，他在兵亂中被殺。謚莊?！澳献印保l(wèi)靈公夫人。宋國貴族女，私通于宋子朝，靈公太子蒯聵惡之。她讒于靈公，蒯聵奔宋。后蒯聵立（莊公），遂殺南子?！?〕“戲陽遬”，衛(wèi)國人。衛(wèi)靈公時為太子蒯聵家臣?！?〕“目”，以目示意。用作動詞?！?〕“趙氏”，這里指春秋時晉國趙簡子。嬴姓，趙氏，史稱“趙簡主”。定公時為卿，時晉國衰亂，荀寅、范吉射伐趙氏，他逃奔晉陽（今山西太原南）。后召歸復位，改名志父。曾發(fā)兵攻擊范氏、中行氏，克朝歌（今河南淇縣）、邯鄲，迫使范氏、中行氏出奔齊國。他還將范宣子所著《刑書》鑄成刑鼎，進行政治經(jīng)濟改革，使私門（即大夫）勢力日益強大。周元王元年（公元前四七五年）卒。謚簡子。
四十二年春，靈公游于郊，令子郢仆?！?〕郢，靈公少子也，字子南。靈公怨太子出奔，謂郢曰：“我將立若為后。”郢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2〕君更圖之。”〔3〕夏，靈公卒，夫人命子郢為太子，曰：“此靈公命也?！臂唬骸巴鋈颂迂崧樦虞m在也，不敢當?！庇谑切l(wèi)乃以輒為君，是為出公。
【注釋】〔1〕“仆”，御，駕御?！?〕“辱”，使社稷受辱。郢自謂己無德，不足立。〔3〕“更”，另?！皥D”，謀劃，打算。
六月乙酉，趙簡子欲入蒯聵，乃令陽虎詐命衛(wèi)十余人衰绖歸，〔1〕簡子送蒯聵。衛(wèi)人聞之，發(fā)兵擊蒯聵。蒯聵不得入，入宿而保，衛(wèi)人亦罷兵。
【注釋】〔1〕“陽虎”，一作陽貨。本為春秋時魯國人。初為季孫氏家臣，事季平子。平子死后，專魯國之政。魯定公五年（公元前五○五年）執(zhí)季桓子。八年，他欲盡殺“三桓”之嫡子，而更立其所善之庶子以代之，遭三桓聯(lián)合攻伐，兵敗，逃至陽關(guān)（今山東泰安東南）。九年，復遭三桓攻伐，奔齊，被齊囚執(zhí)，脫逃后奔晉，為晉趙簡子家臣。“衰绖”，古代守喪的孝服?！八ァ?，通缞，用粗麻布制成，綴于胸前，有斬衰、齊衰之分?！袄劇?，麻帶，圍在頭上稱首绖，圍在腰間稱腰绖。
出公輒四年，齊田乞弒其君孺子。〔1〕八年，齊鮑子弒其君悼公。〔2〕【注釋】〔1〕“田乞”，春秋時齊國大臣。媯姓，田氏（陳氏）。田桓子無宇之子，事齊景公，以大斗借貸，小斗收進之法籠絡民心，并結(jié)交諸侯。景公卒，子荼立，是為晏孺子，高昭子、國惠子為相。他攻殺高、國，迎立公子陽生（悼王），又殺晏孺子，自為相，專齊國之政。卒謚釐子。“孺子”，史稱晏孺子，春秋時齊國國君。姜性，名荼。景公少子。景公五十八年（公元前四九○年），景公因?qū)櫲孀由更S姬，遂逐群公子而立孺子為太子。同年，景公卒，孺子即位。以國夏、高張為相。次年，大夫田（陳）乞率兵入公宮，殺逐國、高二氏，立其兄公子陽生，是為悼公，悼公把他遷于駘，不久又派人謀殺之。事見本書《齊世家》。〔2〕“鮑子”，即鮑牧，春秋時齊國正卿。景公時，與公子陽生有隙。景公卒，他在田乞脅迫下迎立陽生為君，是為悼公。悼公即位四年，他便殺死了悼公。但據(jù)《左傳》哀公十年僅記載“齊人弒悼公”，而鮑牧則已于魯哀公八年（齊悼公三年）為悼公所殺。故清人梁玉繩疑殺悼公者為田乞之子田常?！褒R悼公”，春秋末年齊國國君。姜姓，名陽生。景公之子。原流亡于魯國，周敬王三十二年（公元前四八八年）由田乞迎歸，立為國君。即位后，誅殺晏孺子。在位四年，被鮑子（牧）所殺。謚悼。事詳本書《齊世家》。
孔子自陳入衛(wèi)。〔1〕九年，孔文子問兵于仲尼，〔2〕仲尼不對。其后魯迎仲尼，仲尼反魯?！?〕【注釋】〔1〕“孔子”，春秋末年教育家、思想家、政治活動家及史學家，儒家學派創(chuàng)始人。子姓，孔氏，名丘，字仲尼，魯國陬邑（今山東曲阜東南）人。其先世是宋國貴族，曾祖時逃難到魯國。早年做過管理糧草的“委吏”和看管牛羊的“乘田”，中年做過中都（今山東汶上）宰。年五十任魯國司寇，攝行相事，因遭新興勢力反對而去職，周游列國達十四年之久，宣揚其政治觀點及主張，終不見用。年六十八而返魯，致力于教育事業(yè)。相傳有弟子三千，被后世尊為至圣先師。他的思想體系以及與之相適應的政治主張，在中國以至外國都產(chǎn)生過極為深遠的影響。西漢以來，其學術(shù)成為中國傳統(tǒng)思想文化之正統(tǒng)，并延續(xù)了兩千多年。事詳本書《孔子世家》、《仲尼弟子列傳》以及《論語》?！?〕“孔文子”，春秋時衛(wèi)國正卿。名圉（《論語》作“仲叔圉”，《禮記》作“文叔”）。衛(wèi)國正卿孔成子曾孫。衛(wèi)靈公時為卿，主管外交，善對應。后遷正卿。靈公卒，他立靈公孫姬輒為君（出公），執(zhí)掌朝政。有賢聲，孔子稱他“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卒謚文子?！?〕“反”，通“返”，返回。
十二年，初，孔圉文子取太子蒯聵之姊，生悝。〔1〕孔氏之豎渾良夫美好，〔2〕孔文子卒，良夫通于悝母。太子在宿，悝母使良夫于太子?！?〕太子與良夫言曰：“茍能入我國，報子以乘軒，〔4〕免子三死，〔5〕毋所與。”與之盟，許以悝母為妻。閏月，良夫與太子入，舍孔氏之外圃。昏，二人蒙衣而乘，〔6〕宦者羅御，〔7〕如孔氏?！?〕孔氏之老欒寧問之，稱姻妾以告?！?〕遂入，適伯姬氏。〔10〕既食，悝母杖戈而先，〔11〕太子與五人介，〔12〕輿豭從之?！?3〕伯姬劫悝于廁，強盟之，遂劫以登臺。欒寧將飲酒，炙未熟，〔14〕聞亂，使告仲由?！?5〕召護駕乘車，〔16〕行爵食炙，〔17〕奉出公輒奔魯。
【注釋】〔1〕“悝”，即孔悝。姬姓，孔氏。衛(wèi)莊公蒯聵之外甥。衛(wèi)出公輒十二年（公元前四八一年），出公之父蒯聵居外不得入，孔悝使與其母（蒯聵之姊）等密謀策劃，先邀蒯聵潛入其家，然后與蒯聵之徒共同作亂，襲攻出公，出公奔魯，而蒯聵自立為君?！?〕“豎”，僮仆?！皽喠挤颉?，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孔文子家仆?？孜淖幼?，他與文子妻私通。周敬王四十年（公元前四八○年），文子妻指使他與孔悝等發(fā)動政變，趕走出公，擁立流亡在外的靈公太子蒯聵為衛(wèi)君，從此他以功自居，驕橫越禮，后被莊公之子疾所殺?！?〕“于”，去，到……去?！?〕“乘軒”，乘坐大夫的車子?！败帯保糯环N供大夫以上乘坐的輕便車，車箱到頂較高，并裝飾有花紋，或加皮飾的席子作障蔽。也用作大夫的代稱。這里是指渾良夫如果事成，則將封他為大夫，并赦免他三次死罪?！?〕“免三死”，免除三種犯罪的死刑?！墩x》引杜預云：“三罪，紫衣、祖裘、帶劍?！弊弦拢糯鞔┑姆棥４┳弦?，為犯上。袒裘，天熱偏袒裘為不敬。〔6〕“蒙衣”，穿著婦女穿的服裝，用頭巾蒙著頭。〔7〕“羅”，宦者名?！坝保{車?！?〕“如”，至，到?！?〕“姻妾”，婚姻家妾?！?0〕“伯姬氏”，孔文子之妻，孔悝之母。〔11〕“杖”，持、執(zhí)。“先”，走在前面?！?2〕“介”，甲。這里用作動詞，披鎧甲?！?3〕“輿豭”，用車拉著公豬。表示來盟誓?！?4〕“炙”，烤肉?！?5〕“仲由”，孔子弟子，字子路，又字季路，卞（今山東泗水）人。性勇而直，喜聞過，事親至孝。后為衛(wèi)國大夫孔悝之邑宰。周敬王四十年（公元前四八○年），逃亡在晉國的蒯聵與孔伯姬勾結(jié)，劫迫孔悝，逐走衛(wèi)出公輒。他聞訊前往阻擋，被蒯聵黨徒殺死?！?6〕“召護”，衛(wèi)國大夫。蒯聵逐出公輒時，他駕車載出公逃奔魯國。后出公輒復國，他也返國復職?！?7〕“行爵”，敬酒?！熬簟?，一種酒器。
仲由將入，遇子羔將出，〔1〕曰：“門已閉矣?！弊勇吩唬骸拔峁弥烈印！弊痈嵩唬骸安患?，〔2〕莫踐其難。”子路曰：“食焉不辟其難。”〔3〕子羔遂出。子路入，及門，公孫敢闔門，〔4〕曰：“毋入為也！”子路曰：“是公孫也？求利而逃其難。由不然，利其祿，必救其患?！庇惺拐叱?，子路乃得入。曰：“太子焉用孔悝？雖殺之，必或繼之?！鼻以唬骸疤訜o勇。若燔臺，必舍孔叔?！薄?〕太子聞之，懼，下石乞、孟黡敵子路，〔6〕以戈擊之，割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苯Y(jié)纓而死?？鬃勇勑l(wèi)亂，曰：“嗟乎！柴也其來乎？〔8〕由也其死矣?！薄?〕孔悝竟立太子蒯聵，是為莊公。
【注釋】〔1〕“子羔”，即高柴，字子羔。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鬃拥茏?。少孔子三十歲，身高不盈五尺，其貌不揚。受業(yè)于孔子，孔子以為愚?！?〕“不及”，來不及了。子羔以為子路要為國死難，這時出公已走，故事已來不及。或云，家臣憂慮不及國事，不得踐履其難?！?〕“辟”，通“避”。〔4〕“公孫敢”，春秋時衛(wèi)國大夫。姬姓，公孫氏，名敢。蒯聵逐出公，劫執(zhí)政孔悝。子路欲救，他守孔氏家門，勸子路勿入。子路責他身為孔悝之臣而為蒯聵守門是“求利逃難”。他乃讓子路入，子路與蒯聵部下交戰(zhàn)被殺。“闔”，關(guān)門。音h6。〔5〕“舍”，放棄?！?〕“石乞、孟黡”，都是蒯聵的臣子?！?〕“纓”，結(jié)冠的帶子。〔8〕“柴”，指高柴。即子羔。〔9〕“由”，即仲由，字子路。
莊公蒯聵者，出公父也，居外，怨大夫莫迎立。元年即位，欲盡誅大臣，曰：“寡人居外久矣，子亦嘗聞之乎？”群臣欲作亂，乃止。二年，魯孔丘卒。三年，莊公上城，見戎州，〔1〕曰：“戎虜何為是？”戎州病之。十月，戎州告趙簡子，簡子圍衛(wèi)。十一月，莊公出奔，衛(wèi)人立公子斑師為衛(wèi)君。齊伐衛(wèi)，虜斑師，更立公子起為衛(wèi)君?！?〕【注釋】〔1〕“戎州”，古邑名。在今山東曹縣東南。清人江永、沈欽韓等考證認為“戎州”系州黨之名?！?〕“斑師”，《左傳》作“般師”。〔3〕“起”，衛(wèi)靈公子。
衛(wèi)君起元年，衛(wèi)石曼尃逐其君起，〔1〕起奔齊。衛(wèi)出公輒自齊復歸立。初，出公立十二年亡，亡在外四年復入。出公后元年，賞從亡者。立二十一年卒，〔2〕出公季父黔攻出公子而自立，是為悼公。
【注釋】〔1〕“石曼尃”，衛(wèi)國卿?！蹲髠鳌纷鳌笆浴?。莊公三年（公元前四七八年），莊公命工匠拆毀都城帝丘外之戎州，使用工匠長久不讓休息，又想把他們趕走，石曼尃便依靠工匠攻打莊公，莊公出逃，被戎州己氏殺死。在齊平公的支持下，衛(wèi)人立公子起為衛(wèi)君，他又逐走衛(wèi)君起。當時流亡在外的衛(wèi)出公遂乘機回國復位，石曼尃被逐出衛(wèi)國。〔2〕“立二十一年”，指前后共立二十一年，前十二年，后九年。
悼公五年卒，子敬公弗立。敬公十九年卒，子昭公糾立。是時三晉強，〔1〕衛(wèi)如小侯，屬之?！?〕【注釋】〔1〕“三晉”，春秋末年，晉國大夫韓、趙、魏三家瓜分晉國，成為戰(zhàn)國時的韓、趙、魏三國。史稱“三晉”。三晉的疆城屢有變遷。戰(zhàn)國晚期約當有今山西全境、河南省中部北部和河北省南部、中部地區(qū)?！?〕“之”，指三晉的趙氏。
昭公六年，公子亹弒之代立，〔1〕是為懷公。懷公十一年，公子頹弒懷公而代立，是為慎公。慎公父，公子適；適父，敬公也。慎公四十二年卒，子聲公訓立。聲公十一年卒，子成侯遬立。
【注釋】〔1〕“亹”，音w7i。
成侯十一年，公孫鞅入秦?！?〕十六年，衛(wèi)更貶號曰侯。
【注釋】〔1〕“公孫鞅”，亦稱“衛(wèi)鞅”、“商鞅”。戰(zhàn)國時政治改革家。姬姓，公孫氏，名鞅。少好刑名之學，深受李悝、吳起思想影響。秦孝公元年（公元前三六一年）下令求賢，他聞令入秦，向孝公提出變法主張，為孝公所信重。孝公三年（一說六年）任左庶長，在秦國進行第一次變法。主要內(nèi)容有：令民為什伍，獎勵軍功耕織，廢除世卿世祿，重農(nóng)抑商等。后遷大良造。孝公十二年，他又實行第二次變法。主要內(nèi)容有：廢井田，開阡陌，統(tǒng)一度量衡，禁止父子兄弟連坐等。不久又實行“初為賦”。經(jīng)過變革，秦國“家給不足”，“兵革大強”。孝公二十二年，他奉命攻魏，大破魏軍，因功封于商（今陜西商縣東南），號商君，故又稱商秧。孝公死，太子嗣位，公子虔誣他謀反，他逃至商，起兵北擊鄭邑，兵敗被俘，遭車裂。著有《商君書》二十九篇（今存二十四篇）。事詳本書《商君列傳》。又本篇云公孫鞅入秦在“成侯十一年”，《秦本紀》云孝公元年鞅入秦?！端麟[》云：“按年表，成侯與秦孝公同年，然則‘十一年’當為‘元年’，字誤耳?！?br/>
二十九年，成侯卒，子平侯立。平侯八年卒，子嗣君立。
嗣君五年，更貶號曰君，獨有濮陽?！?〕【注釋】〔1〕“濮陽”，一作“帝丘”，衛(wèi)國國都，在今河南濮陽西南。衛(wèi)國從衛(wèi)康叔建都朝歌（今河南淇縣），當時堪稱大國。春秋初遷都曹（今河南滑縣東）。后被北狄打敗，靠齊國幫助，又遷都楚丘（今河南滑縣東北），成為小國。春秋末年遷都帝丘（即濮陽），國土更加狹小。到嗣君五年時，獨有濮陽。懷君三十年（公元前二五四年）曾被魏所滅，后在秦國支持下復國，遷都野王（今河南沁陽）。是秦統(tǒng)一之后在名義上仍然存在的唯一諸侯國。秦二世元年（公元前二○九年），終為秦滅。
四十二年卒，子懷君立。懷君三十一年，朝魏，魏囚殺懷君。魏更立嗣君弟，是為元君。元君為魏婿，故魏立之。元君十四年，秦拔魏東地，秦初置東郡，〔1〕更徒衛(wèi)野王縣，〔2〕而并濮陽為東郡。二十五年，元君卒，子君角立。
【注釋】〔1〕“東郡”，秦郡名，治所在濮陽（今河南濮陽西南），領二十二縣。轄境相當今山東東阿、梁山、鄆城以西，河南范縣、長垣以北，滑縣、濮陽以東，山東冠縣、茌平以南地區(qū)?！?〕“野王縣”，古邑名。在今河南沁陽。春秋時晉地，戰(zhàn)國時屬韓。公元前二六二年為秦攻取，秦始皇遷衛(wèi)君于此。君角九年，秦并天下，立為始皇帝?！?〕二十一年，二世廢君角為庶人，衛(wèi)絕祀。〔2〕【注釋】〔1〕“始皇帝”，公元前二二一年秦王嬴政統(tǒng)一齊、楚、韓、燕、魏、趙六國，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封建的專制主義中央集權(quán)國家。定“皇帝”稱號，國家政務皆取決于皇帝。秦王政自為“始皇帝”，后則以數(shù)計，稱二世、三世……以至無窮。但由于秦朝急政暴虐，導致速亡，僅歷二世，凡十五年。秦始皇事，詳見本書《秦始皇本紀》、《秦本紀》?！?〕“絕祀”，斷絕對祖先的祭祀，即斷子絕孫。這里比喻衛(wèi)國滅亡。
太史公曰：余讀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太子以婦見誅，弟壽爭死以相讓，此與晉太子申生不敢明驪姬之過同，〔1〕俱惡傷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殺，兄弟相滅，亦獨何哉？
【注釋】〔1〕“晉太子申生”，春秋時晉獻公太子。姬姓。曾任晉下軍主將，從獻公伐滅霍、耿、魏等國。獻公寵驪姬，欲立驪姬子奚齊為太子。大夫士勸他們出亡，不從。獻公二十一年（公元前六五六年）驪姬誣他放毒胙內(nèi)，圖謀不軌，他不愿講明驪姬之過，怕使父親老年無歡，又不愿負惡名逃亡，遂自殺。謚恭太子。事見本書《晉世家》?！绑P姬”，一作“麗姬”，晉獻公夫人。驪戎（今山西晉城西南）之女。晉獻公伐驪戎，被奪回立為夫人，甚得寵。生奚齊，欲立為太子。驪姬乘太子申生獻胙于獻公，暗中放置毒物于胙肉內(nèi)，誣申生意圖不軌，逼其自殺。又使獻公盡逐群公子。獻公死，奚齊繼立，為里克所殺，其妹之子卓子繼立，里克又殺之，并將驪姬鞭殺。事見本書《晉世家》?！斑^”，過錯。
譯文 衛(wèi)國康叔名叫封，他是周武王同母所生的小弟弟。他的下面還有冉季，冉季最小。
武王戰(zhàn)勝殷紂以后，又把殷朝的余民封給紂王的兒子武庚祿父，與諸侯并列，以此來繼續(xù)祭祀他的祖先，使不斷絕。因為武庚沒有真心順服，恐怕他有賊亂之心，于是武王讓他的弟弟管叔、蔡叔輔佐武庚祿父，以此來安撫他的人民。武王去世以后，成王年幼。周公姬旦代替成王治理國家，主管國家政務。管叔、蔡叔懷疑周公，于是就聯(lián)合武庚祿父作亂，準備進攻成周，周公旦按成王命令發(fā)兵討伐殷國，殺掉了武庚祿父和管叔，放逐蔡叔，把武庚的殷國余民封給康叔，康叔做了衛(wèi)國的君主，居住在黃河、淇水之間舊商朝的廢墟上。
周公旦害怕康叔年紀小，于是反復告誡康叔說：“一定要訪求殷朝年歲較大的賢人君子，向他們詢問從前殷朝之所以興起和滅亡的原因，一定要愛護人民?！辈⑶腋嬖V他紂王所以亡國的原因是由于沉溺于酒，放縱飲酒，寵信女人，所以紂的亂亡從此開始。他寫了一篇《梓材》，告示君子可以效法的原則。因此將這些文告稱為《康誥》、《酒誥》、《梓材》，用來教導康叔?？凳宓搅朔鈬?，按照這些教導去安撫、團結(jié)他的百姓，百姓們都非常喜悅。
成王長大以后，親自掌管朝廷政事，任命康叔為周朝司寇，并賞賜給他衛(wèi)國寶器、祭器，以此來表彰康叔的德行。
康叔去世，兒子康伯繼位。康伯去世，兒子考伯繼位?？疾ナ溃瑑鹤铀貌^位。嗣伯去世，兒子■伯繼位?！霾ナ?，兒子靖伯繼位。靖伯去世，兒子貞伯繼位。貞伯去世，兒子頃侯繼位。
頃侯用豐厚的禮物來賄賂周夷王，夷王策命衛(wèi)國為侯爵。頃侯在位十二年后去世，兒子厘侯繼位。
釐侯十三年，周厲王逃奔到彘，共伯和代行天子政事。二十八年，周宣王即位。
四十二年，厘侯去世，太子共伯余立為君。共伯的弟弟姬和受到厘侯的寵愛，厘侯給了他很多財物。姬和用這些財物又收買了士卒，在厘侯的墓上襲擊了共伯，共伯躲進厘侯墓的墓道里自殺了。衛(wèi)國人因此就將他埋葬在厘侯旁邊，給他謚號叫共伯，而立姬和為衛(wèi)侯，這就是武公。
武公即位，繼續(xù)行康叔的政令，百姓們和睦安定。四十二年，犬戎殺死周幽王，武公率領軍隊前去幫助周王室平定犬戎，立了很大的功勞，周平王策命武公為公爵。五十五年，武公去世，兒子莊公姬揚繼位。
莊公五年，娶齊國女子為夫人，相貌美麗卻沒有生兒子。莊公又娶陳國女子為夫人，生了個兒子，但早逝。陳國女子的妹妹也受莊公寵愛，生了個兒子叫完。姬完的母親死后，莊公讓齊國女子夫人撫養(yǎng)他做兒子，并立完為太子。莊公有一個寵愛的小妾，生了個兒子名叫州吁。十八年，州吁長大了，喜歡軍事，莊公就讓他帶領軍隊。石碏勸莊公說：“庶子愛好軍事，如果讓他帶領軍隊，禍亂就會從此興起?！鼻f公沒有聽從。二十三年，莊公去世，太子姬完繼位，這就是桓公。
桓公二年，弟弟州吁驕橫奢侈，桓公罷免了他的職務，州吁逃奔國外。十三年，鄭伯的弟弟姬段攻打他的哥哥，沒有取勝，后逃亡，州吁尋求和他交朋友。十六年，州吁收集衛(wèi)國逃亡的人，襲擊殺死了桓公，州吁自立為衛(wèi)君。州吁為了鄭伯的弟弟姬段準備討伐鄭國，于是請求宋國、陳國、蔡國一起前往，三國都答應了州吁。州吁剛剛即位，喜歡打仗，因殺害了桓公，衛(wèi)國人都不喜歡他。石碏就利用桓公母親家住在陳國，假裝做出和州吁友好的樣子。州吁到達鄭國郊外后，石碏便和陳侯共同謀劃，派遣右宰丑向州吁進獻食物，因而在濮上殺死了州吁，到邢國迎接回桓公的弟弟姬晉，并立他為君，這就是宣公。
宣公七年，魯國人殺害了他們的君主隱公。九年，宋國華父督殺害了他的君主殤公和大夫孔父嘉。十年，晉國曲沃莊伯殺害了他的君主哀侯。
十八年，起初，宣公寵愛夫人夷姜，夷姜生了一個兒子名伋，把他立為太子，并且讓右公子教導他。右公子為太子娶齊國女子，還沒有完婚，而宣公看見這個將要作太子媳婦的女子容貌美好，喜歡她，就自己娶過來，另外給太子娶了一個女子。宣公得到齊國女子后，生下兒子子壽、子朔，讓左公子教導他們。太子伋的母親死后，宣公的正夫人和子朔一起說太子伋的壞話。宣公因為自己奪去了太子的妻子，心里也討厭太子，想廢掉他。宣公聽到別人說自己壞話時，十分生氣，于是派太子伋出使齊國，又指使強盜在國界上攔殺他。宣公給了太子白旄，并告訴國界上的強盜看見拿白旄的人就殺死他。太子伋將要起程，子朔的哥哥子壽，是太子的異母弟弟，他知道子朔討厭太子，而且知道國君準備殺死太子，于是對太子說：“國界上的強盜看見太子拿著白旄，就會殺太子，太子可不要去！”太子說：“違背父親的命令而求得生存，這是不可以的?！庇谑蔷推鸪塘?。子壽看見太子不肯停止，就劫取他的白旄，先趕到國界上。界上的強盜看見來的人果真拿著白旄標志，就殺死了他。子壽被殺死之后，太子伋又來到，對強盜說：“應當殺死的人是我！”強盜將太子伋一并殺掉，回報了宣公。宣公于是把子朔立為太子。十九年，宣公去世，太子子朔繼位，這就是惠公。
左右兩公子對于子朔立為國君感到不平?；莨哪?，左右兩公子怨恨惠公讒殺前太子伋而自己代立為君，于是發(fā)動叛亂，攻打惠公，擁立太子伋的弟弟黔牟為國君，惠公逃奔到齊國。
衛(wèi)君黔牟繼位八年后，齊襄公率領諸侯遵奉周王的命令一起來討伐衛(wèi)國，送衛(wèi)惠公回國，誅殺了左右兩公子。衛(wèi)君黔牟逃奔到周，惠公又重新登上君位?；莨匦碌俏缓笕晏油龀鰢油霭四旰笥只匦l(wèi)國，跟以前連續(xù)在位總共十三年。
二十五年，惠公怨恨周王室容納黔牟，于是與燕國一起攻打周。周惠王逃奔到溫國，衛(wèi)國、燕國擁立惠王的弟弟姬頹為王。二十九年，鄭國又送惠王回周。三十一年，衛(wèi)惠公去世，兒子懿公姬赤繼位。
懿公繼位以后，喜歡養(yǎng)鶴，荒淫享樂，奢侈無度。九年，翟人討伐衛(wèi)國，衛(wèi)懿公打算發(fā)兵抵抗，兵士有的背叛。大臣們說：“君主喜歡養(yǎng)鶴，可以讓鶴去抗擊翟人。”翟人此時已攻進了衛(wèi)都，殺死了懿公。
懿公繼位，百姓、大臣都不心服。自從懿公的父親惠公朔讒殺太子伋代立為君一直到懿公，百姓大臣們常常想推翻他們，終于消滅了惠公的后代而改立黔牟的弟弟昭伯頑的兒子申為國君，這就是戴公。
戴公申元年去世。齊桓公因為衛(wèi)國多次發(fā)生動亂，于是就率領諸侯討伐翟人，并幫助衛(wèi)國修建楚丘城，立戴公的弟姬毀為衛(wèi)君，這就是文公。文公因為國內(nèi)發(fā)生動亂的緣故就逃奔到齊國，齊國人又把他送回來。
起初，翟人殺死懿公時，衛(wèi)國人憐憫他，考慮重新?lián)砹⑿珡那八廊サ奶觼车暮蟠?，太子伋的兒子死后，而代替太子伋死的子壽又沒有兒子。太子伋的同母弟有兩個人：一個叫黔牟，黔牟曾經(jīng)接替惠公為國君，八年后又離開君位；另一個叫昭伯。昭伯和黔牟都已經(jīng)先前死去，所以就立昭伯的兒子姬申為戴公。戴公去世后，又立他的弟弟姬毀為文公。
文公剛剛繼位后就減輕賦稅，公平斷獄，親自勞作，跟百姓同甘共苦，用這些來收復衛(wèi)國的民心。
十六年，晉公子重耳經(jīng)過衛(wèi)國，衛(wèi)國沒有以禮相待。十六年，齊桓公去世。二十五年，文公去世，兒子成公鄭繼位。
成公三年，晉國打算向衛(wèi)國借路援救宋國，成公沒有答應。晉國改從南河渡河，援救宋國。晉國向衛(wèi)國征集軍隊，衛(wèi)國的大夫想答應，成公不肯。衛(wèi)國大夫元咺進攻成公，成公出逃。晉文公重耳討伐衛(wèi)國，瓜分了衛(wèi)國的土地給宋國，懲罰前次經(jīng)過衛(wèi)國文公未以禮相待以及成公不肯援救宋國的過錯。衛(wèi)成公于是出逃到陳國。兩年以后，成公到周王室去，請求回國，并跟晉文公相會。晉國派人毒殺衛(wèi)成公，成公私下賄賂周王室主持放毒的人，讓他少放一些，得以不死。沒過多久，周王替成公向晉文公請求，終于送他回到衛(wèi)國，誅殺了元咺，衛(wèi)君瑕出國逃亡。七年，晉文公去世。十二年，成公去朝見晉襄公。十四年，秦穆公去世。二十六年，齊國邴歜殺害他的國君懿公。三十五年，成公去世，兒子穆公遬繼位。
穆公二年，楚莊王討伐陳國，殺了夏征舒。三年，楚莊王包圍了鄭國，鄭侯投降，后又釋放了他。十一年，孫良夫援救魯國討伐齊國，又收回了被侵占的土地。穆公去世，兒子定公臧繼位。定公十二年去世，兒子獻公衎繼位。
獻公十三年，獻公讓曹樂師教宮妾彈琴，宮妾學不好，曹樂師笞打了她。宮妾仗著受獻公寵愛因向獻公說曹樂師的壞話，獻公也笞打了曹樂師三百下。十八年，獻公敕戒孫文子、寧惠子共進宴食，他們都去了。時間很晚了，獻公還不召見，卻到園林里去射大雁。兩人便跟著到園林里去，獻公沒有脫去射服就同他們談話。二人很生氣，便前往宿邑。孫文子的兒子曾多次侍侯獻公飲酒，獻公讓曹樂師演唱《巧言》的末章。曹樂師又對獻公曾經(jīng)笞打過自己三百下而惱火，于是就演唱了那章詩，想以此激怒孫文子，報復衛(wèi)獻公。孫文子把這件事告訴了蘧伯玉，蘧伯玉說：“我不知道?！睂O文子便攻打并逐出獻公。獻公逃奔到齊國，齊國把衛(wèi)獻公安置在聚邑。孫文子、寧惠子共立定公的弟弟姬秋為衛(wèi)君，這就是殤公。
殤公秋繼位后，把孫文子林父封在宿邑。十二年，寧喜跟孫林父因為爭寵而互相產(chǎn)生矛盾，殤公讓寧喜進攻孫林父。孫林父逃奔到晉國，又請求晉國送衛(wèi)獻公回國。這時衛(wèi)獻公在齊國，齊景公聽到這消息后，就同衛(wèi)獻公前往晉國請求支持。晉國替衛(wèi)獻公討伐衛(wèi)國，誘導衛(wèi)國訂盟。衛(wèi)殤公前去會見晉平公，晉平公捉住衛(wèi)殤公和寧喜，又將衛(wèi)獻公護送回國。獻公逃亡在外十二年后才回到衛(wèi)國。
獻公后元年，誅殺寧喜。
三年，吳國延陵季子出使經(jīng)過衛(wèi)國時，見到了蘧伯玉、史，說：“衛(wèi)國有許多君子，這個國家不會發(fā)生什么問題?！苯?jīng)過宿邑時，孫林父給他擊磬，他說：“不快樂啊，聲音太悲傷了，使衛(wèi)國發(fā)生禍亂的原因就在這里?！边@一年，衛(wèi)獻公去世，他的兒子襄公姬惡繼位。
襄公六年，楚靈王會見諸侯，襄公托辭有病沒有去。
九年，襄公去世。起初，襄公有一個賤妾，襄公很寵愛她，妾懷了孕，夢見有人對她說：“我是康叔，讓你的兒子一定享有衛(wèi)國，給你的兒子起名叫做‘元’。”妾對這件事感到奇怪，就去問孔成子。孔成子說：“康叔是衛(wèi)國的祖先?！钡鹊缴潞⒆?，是個男的，就把夢中的事告訴了襄公。襄公說：“這是上天給安排的?！比∶小霸?。襄公夫人沒有生兒子，于是就立元為繼承人，這就是靈公。
靈公五年，朝見晉昭公。六年，楚公子棄疾殺害了楚靈王自立為王，就是楚平王。十一年，發(fā)生火災。
三十八年，孔子來到衛(wèi)國，給他的俸祿和在魯國一樣多。后來有了分歧，孔子就離開衛(wèi)國。以后又來到衛(wèi)國。
三十九年，太子蒯聵與靈公夫人南子產(chǎn)生矛盾，蒯聵想殺死南子。蒯聵同他的黨徒戲陽遬商量，在朝會的時候，讓戲陽殺死南子夫人。戲陽后悔，沒有下手。蒯聵多次用目光示意，南子夫人察覺了他們的陰謀，感到害怕，就大聲喊道：“太子想殺我！”靈公對此非常生氣，太子蒯聵逃奔到宋國，過了不多久，又到了晉國趙氏那兒。
四十二年春天，衛(wèi)靈公到郊外游玩，讓子郢駕車。子郢是靈公的小兒子，字子南。衛(wèi)靈公怨恨太子蒯聵出逃，對子郢說：“我將要立你作繼位人?！弊盂卮鸬溃骸拔也粔蚋?，恐怕污辱了國家，您另作安排吧?！毕奶欤l(wèi)靈公去世，夫人命子郢為太子，說：“這是靈公的命令?！弊盂f：“逃亡在外的太子蒯聵的兒子輒還在，我不敢接受命令。”于是衛(wèi)國就把姬輒作為國君，這就是出公。
六月乙酉日，趙簡子想送蒯聵回國，就讓陽虎假裝派出十多個衛(wèi)國人穿著喪服來迎接太子回國，趙簡子陪送蒯聵。衛(wèi)國人聽到這個消息后，發(fā)兵阻擊蒯聵，蒯聵未能進入衛(wèi)國，于是就到宿邑自保，衛(wèi)國人也收兵回國。
出公輒四年，齊國田乞殺害他的國君孺子。八年，齊國鮑子殺害他的國君悼公。
孔子從陳國到了衛(wèi)國。九年，孔文子向仲尼請教軍事，仲尼沒有回答。以后魯侯派人來迎接仲尼，仲尼回到了魯國。
十二年，起初，孔圉文子娶太子蒯聵的姐姐為妻，生了孔悝?？准业某计蜏喠挤蜷L得漂亮，孔文子去世以后，渾良夫跟孔悝的母親通奸。太子在宿邑，孔悝的母親派渾良夫到太子那里去。太子對渾良夫說：“如果能夠幫我回國，我將用讓您乘坐上大夫的車來報答您，并免除您三項死罪，這都不算在其中。”并同渾良夫訂立了盟約，答應把孔悝的母親給他作妻子。在閏月，渾良夫和太子進入衛(wèi)國，住在孔家的外園。天剛黑，二人穿著婦女衣服，用頭巾蒙著頭，乘著車子，宦官羅氏駕車，到孔家去?？准业睦霞页紮鑼幈P問他們，回答稱是婚姻親戚家的姬妾。于是他們就進了孔家，到了伯姬的住處，吃過飯之后，孔悝的母親拿著戈走在前面，太子和五個人披甲，用車載著公豬跟著走。伯姬在廁所里劫待了孔悝，強迫他訂了盟約，又挾持他登上高臺召集衛(wèi)國群臣。欒寧將要喝酒，烤肉還沒有熟，聽到發(fā)生動亂，于是就派人告訴仲由。召護駕著乘車，一邊敬酒，一邊吃烤肉，保護著出公輒逃奔到魯國。
仲由剛要進孔家，遇到子羔將要出來，子羔說：“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弊勇氛f：“我暫且到門前去。”子羔說：“事情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不要去遭受這個災難?！弊勇氛f：“吃了孔悝的俸祿，就不能逃避孔悝的災難?！弊痈峋统鋈チ恕Ｗ勇愤M去，到了門前，公孫敢關(guān)上門，說：“不要進去干什么了！”子路說：“這是公孫嗎？貪求利祿而逃避災難。我仲由不是這樣，吃了他的俸祿，一定要解救他的禍患?！庇幸粋€使者出來，子路才得以進去。說：“太子怎么能用孔悝？即使殺掉他，一定有人會替他進攻太子?！辈⑶艺f：“太子沒有勇氣。如果放火燒臺，一定會釋放孔叔?！碧勇牭竭@話后，感到害怕，就派石乞、孟黡下臺抵擋子路，用戈擊打子路，割斷了他的帽纓。子路說：“君子死的時候，不使帽子落地?！庇谑前衙崩t聯(lián)結(jié)起來就死了。孔丘聽到衛(wèi)國發(fā)生動亂，說道：“唉！高柴將會回來嗎？仲由將會死去。”孔悝終于擁立太子蒯聵為國君。這就是莊公。
莊公蒯聵是出公的父親，在國外居住時，怨恨大夫們不去迎立他。元年即位后，想要把大臣們殺盡，他說：“寡人在國外住了很久，你們也曾聽到過嗎？”群臣想要作亂，后來又停止了。
二年，魯國孔丘逝世。
三年，莊公登上城墻，看見戎州城。說：“戎虜為什么要建筑城邑呢？”戎州人聽了很憂慮。十月，戎州人告訴趙簡子，趙簡子出兵包圍了衛(wèi)國。十一月，莊公逃奔國外，衛(wèi)國人擁立公子斑師為衛(wèi)君。齊國討伐衛(wèi)國，俘虜了斑師，改立公子起為衛(wèi)君。
衛(wèi)君起元年，衛(wèi)國石曼尃驅(qū)逐他的國君起，起逃奔到齊國。衛(wèi)出公輒從齊國回來重新即位。起初，出公即位十二年后逃亡，逃亡在外四年后又回國。出公后元年，賞賜了跟從他逃亡的人。在位二十一年去世，出公的叔父黔趕走出公的兒子而自立，這就是悼公。
悼公五年去世，兒子敬公弗繼位。敬公十九年去世，兒子昭公糾繼位。這時候，三晉很強大，衛(wèi)君像個小侯一樣，附屬于趙國。
昭公六年，公子亹殺害了昭公代立，這就是懷公。懷公十一年，公子頹殺害了懷公而代立，這就是慎公。慎公的父親是公子適，公子適的父親是敬公。慎公四十二年去世，兒子聲公訓繼位。聲公十一年去世，兒子成侯遬繼位。
成侯十一年，公孫鞅進入秦國。十六年，衛(wèi)國又貶號稱侯。
二十九年，成侯去世，兒子平侯繼位。平侯八年去世，兒子嗣君繼位。
嗣君五年，衛(wèi)國再次貶號稱君，只占據(jù)有濮陽。
嗣君四十二年去世，兒子懷君繼位。懷君三十一年，去朝拜魏國，魏國囚禁并殺死了懷君。魏國改立嗣君的弟弟，這就是元君。元君是魏國的女婿，所以魏國擁立他。元君十四年，秦國攻占了魏國的東部地區(qū)，開始在這里設置東郡，又把衛(wèi)君遷到野王縣，將濮陽合并于東郡。二十五年，元君去世，兒子君角繼位。衛(wèi)君角九年，秦吞并了天下，登位稱始皇帝。君角二十一年，秦二世廢黜君角為平民，衛(wèi)國滅亡。太史公說：我讀世家的記載，看到衛(wèi)宣公的太子因為妻子而被殺死，弟弟子壽爭著替哥哥去死，兄弟互相推讓，這與晉國太子申生不敢講出驪姬的過失相同，都是怕傷害了父親的感情。然而最終還是死亡了，多么可悲呀！有的父子互相殘殺，兄弟互相毀滅，這是什么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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