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是細膩靈動的,也是精致典雅的,正如林海鐘先生的作品。宋人鄧椿云“畫者,文之極也”,南朝宗炳畫山水,敘言繪事之大莫過于山水。林海鐘衷情于山水畫,其作品傳承古意,以蕭散、簡淡、靈動著稱,被喻為禪意山水。筆墨是明心見性的非常好的載體。書為心畫,畫為心聲。畫者,心靈的波動,傳之于筆端,見之于纖毫。林海鐘的山水畫以筆墨為宗,纖纖筆線,以小見大,見徽知著。用筆相生相應,筆筆生發(fā),在長短曲直、干濕濃淡、輕重緩急之際,呈現出空明澄凈之境,參贊天地之化育。展覽以扇面、手卷、冊頁為主要呈現形式,從北閣這一獨特的空間氣場生發(fā)而出,將作品懸于云端,置于鏡面,隨閣就勢,自然而然。彰顯空靈、唯美至簡的展示美學。喻示著質有而趣靈之境,承載著版本文化之旨。文潤閣終于建成開放了。作為杭州國家版本館的主創(chuàng)建筑師,我認為盡管用于做特展的北閣有點小,但它的形制很高。它出自我當初構想的山上觀景閣的兩個方案之一。由此,選擇哪個藝術家在這里做展覽,就決定了這里的基調。選林海鐘是有原因的。在版本館接近完工時,他是來參觀的首位山水畫家。我設計這個館的核心觀念,來自我對中國宋代山水畫的當代解讀,由此就特別在乎山水高手的觀感。當我興奮地向他解說現場主峰和《溪山行旅圖》的意像相似之處時,海鐘在長橋上回頭一看,說這里何止有范寬,從東面這山頭景象看那石壁的斧劈皴,不就是《萬壑松風圖》嗎?我和海鐘的這種對話是經常發(fā)生的,盡管在文潤閣建造的兩年中我從來沒有帶他來過,甚至連一張圖都沒有給他看過,但我們經常有機會俯瞰著西湖,談論著宋代的山水畫,這種互相陶染促成了多少次神游。文潤閣尺度很大,但這次海鐘展覽的畫很小,特別是扇面的選擇,饒有意趣。在大建筑的大中,我最在意的是如何有小的情趣與細節(jié)。而在海鐘的小畫里,看似是高高低低、飄飄忽忽之景,但那活潑的筆法背后是骨氣剛強。看似細碎的小景,每一幅都可以是大畫的稿子。海鐘的小畫,如同西湖邊的生活日記,小中是可以見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