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員們正在各教室上課,魏校長背著手巡視了一圈,忽然想起一件事,匆忙返回校長室。德萊恩匆匆推門而入,神色嚴峻,劈面就說:“校長先生,這幾天我截收到一個奇怪的無線電報,每天3次,很有規(guī)律,早上6點一次,中午12點一次,晚上6點一次。連續(xù)幾天都是在30千周的頻率上出現(xiàn),我估計很可能是個日本特務電臺,而且電臺功率很強,聲音清晰,一定在重慶周邊,這些密電很可能和‘大空襲’有關。”
校長很內行地說:“哦,顧問先生,正要向您通報呢,這部電臺早就被我們鎖定了,刀斧手也是知道的。軍技室把它命名為‘特一號線’,因為它的流量最大。另外還有10條線,都是地下秘密電臺,我們已經(jīng)排了序,從特1號至特11號線,都是根據(jù)發(fā)報人的手法一一擒拿歸案的,估計這些電臺的上線應該在南京或者上海附近,因為信號強度一般。下線肯定在重慶或附近。這樣吧,您現(xiàn)在就跟我去軍技室,去看看您的辦公室。”
“我的辦公室?是按照我的要求布置的嗎?”
“是的,我對您的命令從來都不打任何折扣。”魏校長笑著回答。
“去中國黑室?那好,我們走吧。”
中國黑室,地點在羅家灣19號,與局統(tǒng)局軍技室在一個大院里,只不過不是同一棟樓。這是一幢青磚二層小樓,在那些紅磚五層樓房的包圍之中顯得很不起眼。但正是在這個完全按照美國黑室建立起來的絕密機構中,聚集了戰(zhàn)時中國最核心的機密,最精干的人力,最精良的設備,是專門分析、研究和破譯日軍通訊密碼的超級秘密機構。比起黑室來,什么情報局、保密局、通信局就像公開單位一樣,因為外人對這個機構一無所知,所以才把它形象地稱為黑室。
中國黑室中的各科室完全是按照美國黑室建立的。它本身是一個處級單位,下設四科一室,分別是破譯科、分析科、計算科、資料科和報庫(室)。中心當然是破譯科,其他都是圍著它轉的。報庫堆積有數(shù)萬日軍電報,近一個月的電報流量及進程表。主要黑室人員有分析員、演算員和破譯師,還有研究員、臺長、報務員、譯電主管、機要秘書等輔助人員。
分析員是破譯師的二傳手,演算員則是破譯師的檢驗員,破譯師根據(jù)分析員的報告,綜合分析,作出判斷。破譯密碼猶如是在一座森林里找一片特定的樹葉,這片“樹葉”藏在某一棵樹上。如果是一棵小樹,樹葉不多,破譯師可以一片片翻來看,去求證,去破譯,可如果是棵大樹,而且往往是很多棵大樹,其難度就大很多,破譯師沒有足夠的時間去一一翻看,逐個求證。演算員就是幫他干這活兒的。要在一片森林里眾多的樹木中確定哪一棵樹顯然才是最關鍵的,只要“這棵樹”找對了,就不愁找不到那片樹葉。演算員的配備標準是一個破譯師配兩名演算員。
魏達銘領著德萊恩坐車來到軍技室大院,向門崗出示了紅皮特別通行證后,二人進入了黑室的小樓。一進小樓就能聽到“滴滴答答”的一片電碼聲。
掛著上校軍銜的李臺長迎了出來,畢恭畢敬地領著二人上了二樓,推開了一間辦公室的門,德萊恩知道這就是自己今后的辦公室了。
這間辦公室足有七八十平方米大,最大特征是四面墻掛滿了各種板報、圖表,門口是一塊小黑板,提示日程備忘用的,墻上正中有一塊大黑板,上面寫滿了各種數(shù)據(jù)、公式;左面墻上掛有一幅大型作戰(zhàn)平面地圖,右面則是一幅地形圖。黑板邊上,還有一幅電報流量進程表格,有“特01號—11號線”等標注,反映的是武漢、上海、南京的日軍最近一個月的電報流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