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信集是茅盾和作家們的通信集。這幾百封信與茅盾六十年的文學生涯中和朋友們往來的書信的總數(shù)相比,只是冰山之一角,但它們能夠保存至今,仍舊是個奇跡。在解放前,由于政治上的不自由和受迫害,茅盾不愿保存作家們的來信,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和魯迅就約定,為了不授敵人以把柄,彼此的書信閱后即銷毀,他們之間的幾十封信就基本上沒有保存下來。此外,生活的動蕩不安,譬如抗日戰(zhàn)爭中到處流浪,也使得茅盾無法隨身攜帶大批信件。久而久之,茅盾便養(yǎng)成了不保存書信的習慣。解放后,尤其是“文革”中和“文革”后,茅盾當時已年邁,他將舊書信交給了兒輩保管,因而未銷毀,現(xiàn)在書信集中七八十年代的信件最多,就是這個原因。書信和日記,還有私人間的談話,向來被視為“隱私”,是不供發(fā)表的,至少當事人在書寫記述時并未想到要公開發(fā)表。因此,書信(還有日記和私人談話)往往能展現(xiàn)更真實的人性——寫信人的思想、情感、觀點、人格、愛好等等,也能揭示出某些事件中鮮為人知的情節(jié)和過程。這本書信集就為我們提供了作家們彼此敞開胸懷,交流。心聲的一個樣板:其中有學術思想的商榷,有藝術技巧的探討,也有對文壇現(xiàn)狀的憂慮;有談天說地,有傾吐與求教,也有在逆境中的相互關懷。譬如六十年代眾多紅學家的來信,恰似一場紅學的大辯論;而茅盾與姚雪垠在七十年代的一組通信,則是就一部作品的形象思維和藝術技巧進行的一次深入細致的探討。此外,與胡原(按:即胡錫培)的幾十封通信,展現(xiàn)了一老一少兩代作家三十年的友誼;而姜德明的來信則體現(xiàn)了他對文壇掌故的執(zhí)著探索。至于作家們在工作中學術上的彼此討教,生活上的問寒問暖,在書信集中比比皆是,就不用贅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