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分子而又在前面冠以“公共”二字,如今越來越多地被用來指稱那些頻繁在大眾媒體上亮相的學者。胡守鈞教授以嘉賓身份作客各類媒體不下幾十次,算不算“公共知識分子”,不得而知。但他一直以來對于現實問題近乎敏感的急切關注,以及充滿思想鋒芒的深刻分析,讓人更愿意把他歸入“公共知識分子”之列。這可以從他的新著《走向共生》中窺見一斑。 首先,特立獨行,別具只眼,多角度思考社會“大問題”。作為社會學家,胡守鈞對處于轉型期的中國社會及其特點,自然會給予更多關注,比如權力經濟問題、社會民主問題等。尤其是從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帶來的社會轉型問題,更是他思考的重點。所不同的是,他通過對當代中國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的系統(tǒng)模型分析,提出了三個基本的相互關聯的問題,即:文革期間的中國社會形態(tài)如何;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形態(tài)如何變化;中國社會未來發(fā)展趨勢如何。基于這一點,在本書中,胡守鈞提出了“計劃社會”的概念,認為它是指經濟資源、政治資源、文化資源由國家控制并納入嚴格的計劃軌道運作的社會形態(tài)。在分析了計劃社會的種種弊端后,他強調“必須以市場經濟取代計劃經濟,借助市場優(yōu)化資源,提高效益”。在對諸多社會“大問題”的多維思考中,作者提出了“社會共生論”的構想,認為:個人與個人之間、團體與團體之間、階層與階層之間,有不同的利益,當然有沖突和競爭,但沖突和競爭并不是要消滅對方,而是以共生為前提。這應該說是別具創(chuàng)意的一家之言,胡守鈞以“走向共生”為書名,可見其在作者心目中的學術分量和學術價值。 其次,高揚科學精神,注重啟迪大眾智慧。胡守鈞早年學的是自然科學,因此,即便后來從事社會科學研究,仍然保持了自然科學思維方式的深刻烙印。比如在本書的不少論文中,為了說明某個觀點,他時不時地信手用數理公式或模型來闡釋。這也形成了本書的一大特色。更為重要的是,胡守鈞的自然科學知識背景,給本書注入了科學精神的靈魂。在書中,作者對一些具體的相關科學問題展開了論述。如:《弘揚科學精神》、《〈周易〉算卦在大學校園》、《以科學精神對待歷史文化遺產》和《科學的人文文化效應》等。他懷著知識分子的良知和拳拳之心指出:“科學是人類文明大廈的頂梁柱”,“為了更有效地駕馭科學、利用科學,必須大力提倡科學精神”。對于什么是科學精神,胡守鈞饒有興味地作了多側面的解析,比如:相信世界在本質上是有秩序的,相信世界的本質是可認識的;科學具有經驗實證傳統(tǒng),具有邏輯發(fā)現傳統(tǒng);科學的認識是試錯法,提倡寬容,允許多種理論并存,等等。 第三,文風辛辣,直指人心。胡守鈞在論述問題的過程中,往往會嵌入許多思想者所具有的機趣和鋒芒,一改冗長論文的沉悶乏味,使得閱讀過程本身變成了一次思想的旅程。這得益于他在學理之外,對于雜文寫作的愛好。體現于文字表達,便是尖銳、直指人心的語言風格,有的甚至堪稱格言,如“因神秘而疑問,因疑問而探究,就可能邁進科學的理性世界”等。許多重要觀點,可以說是胡守鈞在思想和行動投入后形成的深刻反思,是長期思考積淀、過濾的結果。如果對他年輕時,也就是在文革期間反對張春橋的不凡經歷有所了解,就更容易理解他的沉痛反思所由何來、所自何出。此外,胡守鈞還喜歡在行文中運用短語、詰問、排比,即使是簡略、論綱式的點評,同樣具有內在的邏輯震撼力。因為,以設問的方式展開分析,本身就具有引人入勝的魅力。這樣做,可以消解理論文章固有的艱澀和枯燥。如何增強理論文章的吸引力和說服力,除了要有現實針對性,精彩的文字表達、嚴密的邏輯結構和深刻的思想張力,看來不可或缺。它往往能夠在思想的激蕩中點亮思想,啟迪人們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