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下讀莊：關(guān)于莊子哲學體系的文本研究

　　《樗下讀莊》作者止庵，與被稱為是“中國學術(shù)之全部”的“內(nèi)圣外王之道”不僅不同，而且相反，莊子哲學不是關(guān)于如何統(tǒng)治或如何參與統(tǒng)治的理論，而是一種僅僅與個人有關(guān)的思想。莊子哲學不超出現(xiàn)世的界限，而且其主要內(nèi)容都是展開在人的頭腦之中，從根本上講它不關(guān)心“做什么”的問題“吾喪我”就是“逍遙游”。莊子哲學沒有改變世界的想法，所做的只是要換一副眼光，提出了一套新的價值尺度。所以這就是一種關(guān)于人的精神如何超越的哲學。通過“小大之辯”和“有待無待”兩個既遞進又平行的思路，使這一超越具有一種無限性。莊子哲學在第一個層次上解決的是個人與社會的關(guān)系，也就是所謂“無功”和“無名”的問題。它把社會視點變?yōu)閭€人視點，使人最大程度上從社會里脫離出來，擯棄了人的全部社會意識和社會價值觀念。從這一點出發(fā)，莊子哲學不向社會提供任何價值，而所要求于社會的僅僅是最基本的生存而已，只有在這里才有一個處世的成分，這就是所說的“不用之用”。它是從“被治”的前提下考慮這些問題，由此出發(fā)，對“治”予以徹底否定，而不去討論什么樣的“治”才是好的。所有這些個人的思想和行為對于他人的影響對莊子哲學來說只是一種余緒。莊子哲學在第二個層次上解決的是精神和存在的關(guān)系，也就是所謂“無己”的問題。這首先是對于“社會的自我”的超越，自我身上一切來自社會的東西，包括意識、情感、價值判斷等等在內(nèi)，都在擯棄之列。繼而要超越的是自己的生存狀態(tài)和對生死的意識。這里包括兩個內(nèi)容：第一，把存在中一切人所不能改變的成分作為前提（被稱為“命”）接受下來；第二，不以精神作為對存在的反映而認為它是對存在的無限超越，從而達到內(nèi)心的自由境界，這就是所說的“德有所長而形有所忘”。而且它強調(diào)的這個精神境界并不應在行為上有意識地表現(xiàn)出來。莊子哲學在第三個層次上解決的是理性和悟性的問題。只有在否定什么和肯定什么的初始階段它是在理性思維的范圍內(nèi)，而最終超越了理性才意味著徹底的超越。對于“知”的否定從根本上講就是對于理性思維和理性意識的否定。對莊子哲學來說，只有“如此”，沒有“何以如此”，所以世界的本原之類的問題并不在其考慮之列。莊子哲學是一種關(guān)于悟性思維的哲學，往往是通過這樣的路數(shù)來實現(xiàn)“悟”的：從“辯”開始，理性地否定現(xiàn)有的理性意識；繼而通過進一步的“辯”把這種否定當作一種現(xiàn)有意識予以否定；同時標出向著悟性發(fā)展的方向，也就是說，是理性，反理性，悟性的思路。《莊子》“謬悠之說，荒唐之言”即是因為作為理論論述它不是終極的，作為悟性言辭它不是確定的。在最后階段則強調(diào)“意”對于“言”的超越，即最重要的是沒有說出而且是不能說出的，但是通過所說的可以悟到的。經(jīng)過社會到個人，存在到精神和理性到悟性這樣三個層次上的超越，莊子哲學達到一種無限的境界，這就是“道”。所謂“得道”是對遍在于天地萬物的自然狀態(tài)的體驗。也就是說，道不離人的意識，但它是超越之后的意識；它實現(xiàn)在個人的頭腦中，但在它實現(xiàn)時對“個人”的體認已不存在了。它是自然的，因而是無限的。作為“悟”的結(jié)果，道是在理性的思維和語言之上的，所以《莊子》對于道的描述就不可能是直接的，終極的。

　　止庵1 止庵：男，原名王進文，1959年生于北京，1982年畢業(yè)于北京醫(yī)學院口腔系（現(xiàn)北京大學口腔學院）。做過醫(yī)生、記者等。出版有《樗下隨筆》、《如面談》、《俯仰集》、《樗下讀莊》、《六丑筆記》、《畫廊故事》等著作，并校訂《周作人自編文集》（三十六種）、《苦雨齋譯叢》（十六種）、《廢名文集》等。讀書是一件很自我的事情，自然，寫書評也是一件很自我的事情，但是，當社會發(fā)展到 今天，這種自我多少有了許多“折中”：一方面是太“專業(yè)”的書評讓人覺得枯燥，另一方面是寫作者自己浮躁。但是止庵的評論卻輕松地做到了均衡——既專業(yè)地保持著讀書人的本分，又能從讀書人的敏感點給予其本位的認知興趣。2 止庵，本名陳豪（一八三九-一九一零），仁和（今杭州）人。字藍洲，號邁庵、墨翁、止庵、怡園居士，同治九年（1870）優(yōu)貢生，官湖北漢陽知縣。光緒三年（1877）知房縣。叔通父。工詩及書法，學蘇軾。畫山水，用墨干濕并舉，意境超逸，神似戴熙。又能畫花卉，有更深工力，設(shè)色運筆，能得羅南河的神韻，不僅貌似，人們以為浙江畫家，自奚岡、黃易之后，當以豪為第一。著冬煙草堂遺詩。卒年七十二?！逗砷w談藝瑣錄、海上墨林、清畫家詩史、姜丹書稿》。傳世作品有《（蒼松圖》軸，現(xiàn)藏浙江省寧波市天一閣文物保管所；光緒二十年作《暗香疏影圖》軸藏故宮博物院。著有《春暄草堂詩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