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無聲：西域古城興衰之謎

　　這種文字從右向左橫寫，看上去似蝌蚪?？赡茉诠?世紀，這種流行于古代印度西北部的文字傳到了塔里木盆地南部的一些綠洲。從和田到羅布泊西岸的樓蘭故城一帶，都發(fā)現(xiàn)過怯盧文字的遺物，例如最常見的木簡、羊皮紙卷以及樺樹皮經(jīng)卷的抄本。還有一種被稱作“和田馬錢”的漢一怯二體錢，是大致同時期的于闐國發(fā)行的貨幣。在這種圓形錢幣的正面，壓印了一幅馬或駱駝的圖案，周圍是一圈佉盧文的銘文：“大王、王中之王、偉大者……”；錢幣背面的漢字銘文，一般是說本錢幣的重量，但是也有一種錢幣，可能鑄出了類似“于闐大王”的銘文。不過，佉盧文最主要的使用地區(qū)還是在鄯善（今若羌一帶），在尼雅遺址發(fā)現(xiàn)的數(shù)以千計的用此種文字書寫的文書證明了這一點。尼雅出土的佉盧文書，主要是用木頭制成的簡牘，即將木頭削制成不同的片狀，在上面書寫文字，只有極少數(shù)文書（大約25件）是寫在皮革上的。在尼雅，不同形狀的木簡書寫的內(nèi)容也不相同：國王的諭令專門書寫在一種楔形形狀的簡牘上，它由上下兩片組成，在簡的中部位置附近刻上三道左右的凹槽，在上片的中心刻出一個長方形凹坑；當文件書寫完畢之后，用封繩將上下片捆扎好，然后在凹坑堅填上封泥，并加蓋印章，在上片的封面上寫上接收者的名字和主題語——這樣，一道諭令就算是書寫完成了。在佉盧文書中，這種簡有一個專門的稱呼：mahanuavamaharayalihati（“偉大國王敕諭”）。除了楔形的國王用的簡牘，在形制上還可以分出大約六個類型：矩形、長方形、棒形、“標簽”形、Takht形，以及一種雜類。Ta-kht形是一種帶柄的木版，可能源自印度的書寫方式。矩形簡牘也是一種上下雙簡的形式，像楔形簡牘那樣，它也有相同的密封設置，因為從內(nèi)容上看，這種簡主要是用來記錄法律事務——例如契約。王國的都城建立在羅布泊的西南方，阿爾金山腳下。這座綿延不盡的山脈是青藏高原的邊緣，它的溝谷中保持著幾條鮮為人知的天然通道，聯(lián)系著盆地與高原兩個世界。在中古甚至更早的歷史時期，居住在山地、高原間的部族——羌人、吐蕃人、吐谷渾人以及在怯盧文書中反復出現(xiàn)的神秘部族“Supi（蘇毗）”人。他們很容易就可以進入塔里木盆地，蹂躪那里的村莊和城鎮(zhèn)，或者實行占領。吐蕃人在米蘭和安迪爾河等地建立了軍事?lián)c，在米蘭發(fā)現(xiàn)了他們建造的城堡和屯田的遺跡。在唐代中后期，吐蕃一直與唐朝爭奪對塔里木盆地直至帕米爾高原的控制權，成為唐朝的勁敵。不過，在精絕人生活的時代，些后世強大起來的部族還沒有起。除了“蘇毗人”的騷擾，鄯“偉大的國王”時時地提醒駐守王國西部邊境的精絕——凱度多州的官員：“若抒彌和于闐有什么消息，汝應向朕稟報。”看來它們之間的關系有時候很緊張……尼雅河三角洲上的這支居民，最初選擇了三角洲的北部——亦即尼雅遺址的北部幾個區(qū)定居。他們可能是從三角洲北方的一個更加古老的三角洲上遷徙來的，這是一個推測，關于他們的來源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現(xiàn)多少證據(jù)。如果不是特別的變故——例如滅絕性的屠戮或瘟疫，人們沿著河道遷徙是正常的，這樣的情況一般是由于河流流程縮短或改道或者生態(tài)破壞，使得舊三角洲不適宜人類生存，人們便去尋找新的棲息地。土地是肥沃的，到處生長著茂密的森林，主要是胡楊樹、檉柳和沙棗，在地勢低洼的地帶長滿了蘆葦和其他草類。河水的流動非常緩慢，從樹木的枝杈間可以窺見遠處閃現(xiàn)在天際的沙丘的影子，那里是綠洲的邊緣。這一幅景觀，就像是在尼雅河現(xiàn)代三角洲的卡巴克阿斯汗村莊一帶看到的那樣，看上去還要壯觀。在森林和蘆葦叢間有很多種動物，叫不出名字，保存下來的文書中也不提及它們。這次遷徙的時間，假設發(fā)生在公元前3世紀，因為到了下一個世紀張騫經(jīng)過塔里木盆地時，發(fā)現(xiàn)主要的河流綠洲上都有了人類生活。在尼雅河的三角洲上，生活的人群大約有幾千人。他們操一種現(xiàn)在還難以確定的語言，“Cad’Ota”（“凱度多”）可能是他們對自己所屆住的綠洲的稱呼，在班固編撰的《漢書．西域傳》里被譯成了“精絕”，他稱他們的政治體制是“精絕國”，他們的統(tǒng)治者是“乇”。不過，有一點需要說明，《西域傳》里報道的人口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和社會政治狀況，很難說究竟應該算是哪個時期的情報？精絕王的駐地王宮——如果我們可以這樣稱呼的話——選擇建在北部地帶，這可能是因為那里的地勢更加平坦、開闊的緣故。說是“王宮”，其實不過是規(guī)模大一些、規(guī)格高一些的民宅。在王室駐地周圍和以南地帶，人們根據(jù)河水流向和地形，選擇了幾個區(qū)域居住下來。他們開墾房屋周圍的土地進行耕種，還飼養(yǎng)一些種類的動物。這是他們的基本經(jīng)濟形態(tài)。古代尼雅人是如何建造他們的住宅和庭院呢？本地盛產(chǎn)的胡楊樹、檉柳和蘆葦，還有燈芯草，是主要的建筑材料。只是粘土比較稀缺，所以，人們盡可能地利用樹木和草類。這也是本地缺乏粘土建筑的原因。一般是，當選擇好了宅基地后，在動手建造之前曾做過大致的規(guī)劃設計。當然，建筑材料都是事先準備好了的。首先要建造一間比較大的“廳”作為主要的房間，這個房間可以直接進入，類似于一種“堂屋”，中央可能設一個火塘，它上方的屋頂開有一個不小的天窗，地面上有木柱支撐；天窗用精雕細鑿的木框架成一種“閣”狀。實際上，這種天窗在現(xiàn)代克里雅河三角洲居民的語言中，被稱作是“依望”。在這種大堂里，除了大門所在的那面墻，沿著其余的三面墻一般都用粘土修建出一種平臺，類似于炕，上面鋪著色彩鮮艷的毛氈?？梢韵胂?，在這寬闊的臺子上面歇坐、睡覺，應是一件很愜意的事。假如（設想）你來到了精絕，在被邀請“登堂”之后，你會發(fā)現(xiàn)在這間大廳的其他墻上還開有幾道門，如果你被邀請或者出于好奇走了進去，你會發(fā)覺自己像置身于一種迷宮，實際上你已經(jīng)“入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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